后藤駕車疾馳。

目光轉向后視鏡，看得見后排座椅上挨坐在一起的晴香和奈緒。

他不由得感覺他們在害怕什么。

“沒事兒吧？”

遇紅燈停下車的后藤回頭問道。

什么沒事兒呢？

他想稍微打個岔，卻連自己都覺得是個愚蠢的問題。

不過，晴香似乎體察到后藤的心意，朝他微微一笑。

“是的。”

雖然是一張生硬的笑臉，沒有了往日的明朗，卻也讓人放松了一點。

“是嗎……”

后藤簡短地說完，發動了車。

“那個……你什么都沒和你夫人說，不要緊嗎？”

晴香擔心地問。

“哪兒會呀。”

后藤聳聳肩，笑道。

不過，其實后藤想象不出妻子敦子會作何反應。

因為倉促沒時間說——這是個借口。

反正又不是頭一回了。

從什么時候起變成這樣的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快便被找到了。

是敦子流產的時候。就因為那個，她的身體無法再懷上孩子。

對不起。

敦子對后藤道歉說。

為何要道歉？就算沒孩子也無所謂。我只要有你就好。

這是后藤的真心話。

但不知為何他說不出口。

當時，后藤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混蛋！

后藤對著自己大喊。可是，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坦率地表達自己的情感。

自那以后，夫妻倆的話日漸減少了。

“混蛋男人……”

他禁不住脫口而出。

“哎？”

晴香反問道。

“沒什么。”

后藤苦笑著回答，把車開進自己的住宅——警察公寓的停車場。

“來吧，到了。”

后藤熄火下車，抬頭看自己家所在的四樓窗戶。

亮著燈。

總是這樣。后藤回家再怎么晚，燈都是亮著的。

和敦子剛開始交往的時候，他說過回家時房間黑洞洞的那種單身生活很孤寂。

如今想來，這話暗含著想和她結婚的意思。

敦子直到現在都沒忘了這話，一直亮著燈。

“嗨，走吧。”

等到晴香和奈緒下了車，后藤說。

他不知道敦子會作何反應，如今再啰里啰唆的也無濟于事了。

后藤把心一橫，走進大門，乘電梯上了四樓，來到自家門前。

他平時不會按門鈴。

無論敦子醒著還是睡著，他都會用自己的鑰匙開門進去，但今天情況不同。

后藤屏住呼吸，按下門鈴。

馬上有了動靜，門打開了。

敦子出來了，看到后藤身邊的晴香和奈緒，她并未表現出驚訝。

“喲，怎么了？”

敦子爽快地問道。

“我們決定把這姑娘放在咱們家一段日子。”

后藤一把拉過奈緒，急促地說。

她的手不知為何在顫抖。

敦子彎下腰，笑著和奈緒打招呼。

奈緒報以微笑。

盡管是個毫無道理的期望，敦子卻不問情由地接受了。后藤雖然心存感激，卻不知該如何表達。

這也不只限于這回。

對敦子，他總是心存感激，卻什么都沒說。他一直當它理所當然。

雖如此，敦子卻未曾提出離婚。

你為什么跟了我？

后藤時不時會這樣想。

和自己這種不顧家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樂趣？莫非敦子另有其他生活？

然而，他沒有勇氣問及于此。

“我這就要回警署，詳細情況你問晴香吧。”

“啊？”

晴香發出困惑的聲音，后藤卻充耳不聞，逃離般離開了那里。

為什么要逃？

理由不得而知。

走到電梯前，他驀然駐足，折了回去。

好像敦子她們已經進了屋，不見了她們的蹤影。

我在做什么？

后藤咂了咂舌，乘上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