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張靈甫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他看到原配妻子邢勤英,正在安靜地喂自己和吳海蘭所生的女兒吃飯。張靈甫清楚地記得,邢勤英幾歲就來到張家做童養媳。多年來,她忍受著丈夫對自己的冷漠,忍受著丈夫和吳海蘭的歡笑,卻默默無聞地伺候著公婆,現在又毫無怨言地撫養丈夫和吳海蘭所生的女兒。一霎時,一向自視甚高的張靈甫,突然對刑勤英充滿同情,充滿尊敬。
長安,曾經是中華文明的中心,京華薈萃之地,境內文物古跡星羅棋布。這深厚的文化底蘊,滋養了一代又一代的長安兒女。隋末瓦崗軍領袖李密、“房謀杜斷”中的杜如晦、大書法家顏真卿……都是出生在這里,并永載史冊。
轉眼到了明清,中國政治、文化中心早已經轉到了北京,中國的經濟中心早已轉移到了航運、鐵路沿線。曾經繁華的長安城,早已經淡出了歷史舞臺,淪為西安府下轄的一個縣城。
長安似乎也不再是靈秀之地,人杰地靈的光環也悄然遠去。在此后的幾百年里,古城長安靜靜地佇立著。
1903年,張靈甫出生于長安縣下轄的東大村,他的父親張鴻恩,有良田30畝,算是一個較為富裕的農民。經濟富足,家庭和睦,張靈甫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無憂無慮地成長起來。
2000多年前的史學大家司馬遷說:“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扼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這位太史公列舉這些,只為論證一個樸素的真理,逆境出人才。
顯然,張靈甫的童年是很幸福的,但在他五六歲的時候,他的母親因病去世。不久之后,父親張鴻恩又續娶了一個位女子。所以在張靈甫成長的關鍵時期,他其實在母愛上是缺失的。
張靈甫固然沒有了母愛,就連父愛也是不夠完整的。沒有多少文化的張鴻恩,在性格上少了些耐心,多了些焦躁。他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對莊稼的管理上,而對張靈甫的管教,僅僅停留在吃飽穿暖這些層面上。
童年的張靈甫,有太多的話需要和人說,有太多的心事需要和人分享,但張鴻恩沒有時間,也沒有耐心去聽這些。久而久之,張靈甫變得寡言起來。
家不能留住少年張靈甫的心,張靈甫就把更多時間花在與同伴的玩耍上。小時候的張靈甫就比同齡的孩子高出很多,也英俊很多,更重要的是,張靈甫非常堅強。每與人嬉戲,則要充任指揮。
長安一帶自秦以來,就以民風彪悍而著稱。張靈甫想當“指揮官”,其他孩子豈肯屈居秀氣的張靈甫之下,不服氣,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幾輪交手下來,其他孩子都屈服了。
故而后來資料記載中說,張靈甫在童年就表現出了與眾不同的軍事天賦。《張靈甫烈士傳》記載:“幼時與村兒嬉戲,習戰陣,自任指揮,授以坐作進退之方,率能中矩。”
然而,少年張靈甫表現出的軍事天賦,并沒有能讓張鴻恩興奮起來。因為張鴻恩的人生哲學很簡單:無論什么朝代,在家守著幾畝薄田,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是最安穩的。大兒子張秀甫就是按照這個模式培養的,張鴻恩希望張靈甫也走這條路。
但張靈甫表現出的爭強斗狠,令張鴻恩有些擔憂。當時,張鴻恩的哥哥張鴻儒,既是一名晚清秀才,又是當地一名非常著名的私塾先生。為了磨一磨張靈甫的性子,張鴻恩決定把張靈甫送到私塾里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