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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陳果夫 從CC系到“替罪羊”

陳果夫和胞弟陳立夫長期執掌國民黨黨務和中統特務組織,其CC系為蔣記獨裁統治的一大支柱,時有“蔣家天下陳家黨,孔宋兩家管錢袋”之稱。去臺后蔣介石為“傳子計劃”拿“二陳”開刀,成為國民黨丟失大陸的“替罪羊”,陳果夫重病潦倒而死,陳立夫被逐異國他鄉。

姓名字號:陳果夫 名祖燾 字果夫

籍貫:浙江吳興(今湖州)

生卒年月:1892年10月27日—1951年8月25日 卒年59歲

畢業院校:南京陸軍第四中學

最高職務:國民黨中央組織部部長

生辰八字:壬辰 庚戌 壬辰 戊申

屬相:龍

命相:管重印輕,喜食傷制殺。忌見財來黨殺,命中殺透官藏且有力。食傷喜神命中不見,財星忌神亦不見。主大富,比肩獨透年干同根申金。所喜大運財官不見,直至丙辰運。財透官藏,命歸于此。

個人愛好:醫學、文學、美食。

家世:

遠祖——陳氏,出自媯姓,相傳遠祖為虞舜。

始祖——舜的第56代孫胡公滿,被封于河南宛丘,因為皇帝家族中的陳豐氏部落曾經定居此地,號為“陳洲之山”,于是胡公滿在此建立了陳國,并以國為姓,確立了自己的姓氏。

祖先——胡公滿第78代孫陳縝率族人在湖州府歸安縣東林山一代居住。

陳縝第17代孫陳應恪,又舉家遷至湖州府學前街谷詒堂,經營絲業起家。

陳縝第23代孫陳豐時,家業逐漸興盛,成為當地望族。

陳縝第25代孫陳延佑時,正逢太平天國運動,因受到農民革命軍的沖擊而家道中落,后來太平天國運動失敗,陳延佑重振家業,使家業復興如初。

父輩——陳縝第26代孫,即陳延佑的兒子:老大陳其業,老二陳其美,老三陳其采,其中,陳其美是革命黨人,是陳家三兄弟里的佼佼者;陳其業走的是實業救國道路,后來依附蔣介石;陳其采先是革命救國,后蛻化為蔣政權的高級經濟官員。

兄弟姐妹——弟弟名祖燕,字立夫;大妹名祖孝,字順夫;二妹名祖恭,字敬夫。

1907年——入浙江陸軍小學。

1911年——入南京陸軍第四中學。同年,加入同盟會。

1918年——開始在上海經商,與蔣介石等人從事交易所投機買賣。

1924年——黃埔軍校創辦后,在上海為軍校招募新生兼采購物資。

1926年——任國民黨第二屆中央監察委員兼中央組織部代部長。

1928年——任國民政府委員兼監察院副院長。

1929年——任中央執行委員會常委,中央組織部副部長代理部長,成立國民黨中央政治學校。同年,任中央組織部部長。

1932年——任導淮委員會副委員長。

1933年——任江蘇省政府主席。

1938年——任中央政治學校教育長。

1945年——任國民黨中央財務委員會主任委員兼中國農民銀行董事長。

1946年——任中央合作金庫理事長。

1950年——任“中央評議委員”,交通銀行董事、“中央銀行”董事。

1951年——于臺北病逝,享年59歲。

靠世叔平步青云

在湖光山色交相輝映、青瓦白墻小橋流水的江南小鎮——浙江省吳興縣,陳果夫的家族算得上是“名門望族”。其叔父陳其美為民國初年著名革命黨人,同盟會在江浙滬地區的重要領導人,被孫中山稱為一代“人杰”。其父陳其業早年曾東渡扶桑學習經濟,回國后一度從商,無奈未有所成,后來當上國民參議員、國大代表、全國商業聯合會常務理事、全國工業聯合會理事等職,盡管是蔣介石的饋贈,或者說是兩個兒子為他所掙,但也榮耀一時。

陳果夫兒時并沒有顯露出什么過人之處,讀了幾年私塾后于1907年考入浙江陸軍小學,陸小畢業后升入南京陸軍第四中學。1911年經二叔陳其美介紹加入同盟會,辛亥革命時與同學赴武漢參戰。在漢陽保衛戰中,有一次修筑大炮工事,由于其體質虛弱和勞累過度,在把大炮推上蛇山頂時退下陣來,當晚肺血管破裂,吐血不止,從此落下折磨他一生的肺病。接著他參加了二次革命和討袁之役。

陳其美遇難后,1918年陳果夫去上海一家錢莊謀生,自己借工作之余做一些金融買賣。此時戴季陶、張靜江、蔣介石在上海辦證券交易所,蔣介石找到陳果夫,讓其組織“茂新”號,擔任54號經紀人,專營交易生意。

蔣介石與陳其美有著“安危同仗”、“生死與共”的患難經歷,蔣介石在革命隊伍中嶄露頭角,即得之于陳其美的“誘掖之功”。蔣介石在日本留學期間結識陳其美,經其介紹加入同盟會,并被引見給孫中山。當時推翻清朝統治的革命風暴正在孕育之中,蔣、陳二人奔走于日本與上海之間,開展革命活動。辛亥革命爆發后,陳其美在上海舉事,蔣介石回國后參加了光復杭州的戰斗。陳其美任滬軍都督后,蔣介石在其手下任團長。兩人互換金蘭,結為異姓兄弟。由此而論,蔣介石和陳果夫、陳立夫兄弟便有了叔侄關系。這是蔣介石關照陳氏兄弟以至飛黃騰達的原因。

1920年,戴季陶、張靜江、蔣介石、陳果夫等人經營的證券交易所,主要用于籌集國民黨人的活動經費和救濟革命烈士遺孤。陳果夫任經理的“茂新”號做棉花、證券兩種生意,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茂新”號就賺了幾十萬元。這些錢主要用作革命黨人的活動經費和資助革命烈士的遺孤;其余部分被他們在花花世界里揮霍了。陳果夫資助其弟陳立夫留學美國的資費、蔣介石納姚冶誠為妾以及后來和陳潔如結婚的費用,大多出自于此。陳果夫讀書不多,卻經營有道,在國民黨內被譽為“理財專家”。國民黨統治大陸20多年中,陳果夫一直掌握著部分財權,長期擔任著四大銀行中的農業銀行董事長、中央財務委員會主任和中央合作金庫理事長。

在證券交易所的這段不平常的日子里,陳果夫與蔣介石的感情和友誼都得以加深和鞏固。陳果夫和戴季陶、張靜江等人,以后都成了蔣介石統治集團的核心人物。

1924年初第一次國共合作實現后,孫中山在廣州籌辦黃埔軍校,任命蔣介石為校長。蔣介石即著手組建自己的心腹班底,其人選中自然少不了上海灘那個精明能干忠心耿耿的世侄陳果夫。這年秋天,他派專人赴滬給正在養病的陳果夫送去一封信,要他在上海采購軍校學生制服及其他軍需用品。因為廣東物價高,在上海采購,加上運費,相當于在廣東購買的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陳果夫接到信后,不顧肺病未愈,便東奔西走聯絡采購和托運,第一批東西運走后,很快如期到達。后來黃埔軍校大部分軍服皮件等都是在上海由陳果夫采購、訂制和托運的。不久,陳果夫收到蔣介石寄給他的一張由孫中山先生頒發的委任狀,委任他為上海地區招生委員。陳果夫在江浙皖三省為黃埔軍校招募學生4000多人,這批人成為黃埔學生軍的基本兵員。1926年1月,國民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廣州召開,身在上海的陳果夫在蔣介石的支持下當選為中央監察委員,進入國民黨中央決策機構。4月底,陳果夫離滬赴粵。不久,蔣介石在國民黨二屆二中全會上提出整理黨務案,致使擔任國民黨中央部長的共產黨員全部離職。蔣介石由此擔任了組織部長、軍人部長和國民革命軍總司令等職務,隨之任命陳果夫為組織部秘書。7月,蔣介石以國民革命軍總司令名義誓師北伐,為了執行反共計劃,與譚延闿商量,一致認為“果夫有辦法”,于是讓陳果夫代理了其組織部長。

短短兩個月間,蔣介石集黨政軍大權于一身,陳果夫也隨之飛黃騰達一舉成為黨政要人。接收中央組織部后,陳果夫大肆排擠共產黨員,安插自己的親信,將組織部各部門負責人逐漸改為清一色的國民黨,內部與各方表面接洽之事,完全由陳果夫本人負責,秘密工作由其秘書負責,不久便控制了組織部的領導權。由于陳果夫死心塌地助蔣反共,蔣介石的“整理黨務案”得以順利貫徹執行。陳果夫也有了自己的小班底,有了CC系的雛形。

中央組織部大權穩操在手之后,陳果夫開始向各級黨部開刀。他以視察或指導工作為名,把組織部內頑固的反共分子陸續派往各地黨部,聯絡組織反共分子,傳達反共旨意,傳授陰謀反共的方法。有的省份沒能派人,便由對方派人到粵面授機宜,策動各級黨部反共分子奪權。在1927年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取得勝利的時候,蔣介石對共產黨愈發仇視和害怕,也加快了“清黨”的陰謀策劃和部署。4月2日,陳果夫伙同吳稚暉等人提出所謂“彈劾”共產黨案,并以中央監察委員會名義呈交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要求對各地共產黨給予“非常之處置,救護非常之巨禍”,為蔣介石進行反革命活動制造輿論。4月9日,陳果夫又與吳稚暉等聯名,以中央監察委員會名義發表了《護黨救國通電》,對中國共產黨大肆攻擊,為蔣介石公開叛變革命做最后的政治準備。4月12日,蔣介石便發動了震驚中外的四一二反革命政變。隨后陳果夫具體主持了“清共”工作,領導各級清共委員會,專門對付共產黨。蔣介石為實現其獨裁統治,在反共的同時,一面與新老軍閥在戰場上展開廝殺,一面同國民黨內部其他政治派系——西山會議派、胡漢民派、汪精衛派展開了“正統”之爭。前者依靠黃埔系以武力取勝,后者主要通過陳氏兄弟操縱國民黨黨務大權來完成。

1927年8月中旬,蔣介石第一次下野后,陳果夫苦心經營的派系勢力被當權的西山會議派鏟除。為糾集擁蔣勢力,擁護蔣介石重新上臺,陳果夫與其胞弟陳立夫、戴季陶等人在上海灘組建了“中央俱樂部”,在南京四牌樓成立了中央黨務學校,由蔣介石掛名任校長,陳果夫任總務處主任、戴季陶為教務處主任、教育長。中央黨務學校從此成為CC系的起家基礎和大本營。

為配合蔣介石重新上臺,陳果夫于11月22日慶祝西征唐生智勝利之際,指使黨務學校人馬上街游行,高呼打倒西山會議派的口號。西山會議派下令軍警開槍,造成所謂“一一二二”慘案。陳果夫立即抓住把柄,布置黨羽在各地大造聲勢,要求懲辦一一二二慘案兇手。西山會議派陷入四面楚歌之中,不得不下臺而去。

1928年1月蔣介石重新上臺,中央組織部又回到陳果夫手中,陳果夫立即著手進行繼四一二之后的進一步清黨,從中央到地方進行非蔣勢力大清洗,除在組織部內安插親信外,又以選派各地黨務指導委員的方式,將其勢力滲透到各省市黨部及國民黨的最基層組織,為將國民黨變為清一色的蔣家黨奠定了基礎。

蔣家天下陳家黨

1929年3月,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在陳氏兄弟的控制下,蔣派勢力在選舉中取得絕對優勢。陳氏兄弟及其大量親信被選入中央委員會,陳果夫、陳立夫、曾養甫等人當上了中央執行委員,陳果夫還同時為中央執行委員會常委;張道藩、程天放、余井塘等人當上了候補執行委員。中央黨部內蔣介石任組織部長,陳果夫為副部長代理部長,陳立夫則由組織部調查科長躍居中央黨部秘書長。

通過“三全”,陳果夫將國民黨成功地改造為清一色的“蔣家黨”(也可以說是陳家黨),蔣派把持國民黨中央,控制各省市黨部已成定局。不久,陳果夫接任組織部長。如此一來,蔣介石的個人獨裁在黨務方面全權交給了陳氏兄弟,“蔣家天下陳家黨”的局面就此形成。而從此時到1949年蔣氏政權在大陸結束,在20年漫長歲月中,國民黨各級組織人事大權和黨務經費的管理與支配,皆由陳果夫與其弟陳立夫掌管,二人穩坐權力峰巔,利用職權之便擴張羽翼,層層網羅追隨者,形成以二陳為中心的一股政治力量,這就是CC系。猶如黃埔系之軍隊,CC系則是蔣介石在黨務中的嫡系。

關于“CC”的由來,歷來有兩種說法,其一,“中央俱樂部”英文譯名為“Central Club”,簡稱為“CC”;其二,陳字的漢語拼音以“C”字打頭,故以CC代表二陳,以陳氏兄弟為首的派系便稱為了CC系。但陳果夫否認CC這個組織,曾氣憤地表示:“以我的性格,是不會用外國字來組織自己團體的。”陳立夫也大叫其冤,說“絕對沒有CC這個組織。黨章規定不得有小組織,總裁怎么能允許”。

但無論二陳怎樣否認,都無法否認CC系的存在與活動,以二陳為中心的政治勢力的存在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且CC系內藏龍臥虎,在國民黨外一致對付共產黨和進步人士,鎮壓人民的反抗;在國民黨內相互提攜,協調行動,與政學系在行政部門、黃埔系在軍事部門、孔宋系在財政及外交部門一樣,CC系牢牢掌握著國民黨的黨務部門,成為蔣介石統治的四大支柱之一。當時社會上便有“蔣家天下陳家黨,孔宋兩家管錢袋”之說。

從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到“九一八”事變,國民黨內進入軍閥混戰的高潮階段。在這一階段,陳果夫與其弟陳立夫充分發揮了CC系的作用,利用CC系在各省市的勢力,對各倒蔣軍閥大挖墻腳,起到了蔣介石的黃埔系無法起到的作用,有效地配合了蔣介石的軍事行動,深受蔣介石贊賞。

但是,陳果夫的肺結核病日趨嚴重,1931年6月不得不辭去中央組織部部長一職,從此退出了國民黨中央黨務部門,不再從事以進行派系斗爭和權力斗爭為主的黨務工作。其組織部長一職由其弟陳立夫接任。以后除抗戰中朱家驊任過4年部長外,到國民黨敗逃臺灣,部長一職一直由陳立夫擔任。

陳果夫雖然離開了中組部,將黨權移交給了陳立夫,但陳立夫和CC系歷來將陳果夫當作精神領袖,凡事圍著他的指揮棒轉,陳果夫還通過陳立夫操縱著國民黨兩大特務機關之一的中統。

1933年10月,陳果夫出任江蘇省政府主席,在任4年,成為CC頭目控制地方行政大權第一人,也是陳果夫一生中自鳴得意的一段經歷。

江蘇是江浙財團的基地,更是蔣介石統治的中心腹地。陳果夫到任后,制訂了一整套用人方針,大量任用CC系的人。他強化江蘇警察制度,在部分地區實行“警管區制”,并訓練壯丁,組織保安隊,自任省保安司令,統一掌控全省的地方武裝。為配合蔣介石在江西對革命根據地的“圍剿”,在江蘇也進行了“剿匪”,大力搜捕共產黨員和進步人士,并實施保甲制度,清查戶口,強化法西斯統治。

除此之外,陳果夫在任內也做了一些有益的工作,如推行“教育改革”,開辦職業學校和“女子生活學校”、“醫政學院”,力主禁煙等。但他對娼妓卻采取了放開的措施,認為“娼妓在不能根本解決以前,既無法使之不存在,與其名禁而實不禁,不如管制的開放,對社會道德、民族健康乃至于娼妓本身的痛苦,倒要好些。”致使娼妓在江蘇處于完全公開合法地存在。為了給自己樹立一個清官形象,陳果夫在任內還處分了四個貪污有據的縣長,其中一人是他的親戚。為了整頓財政,增加財政收入,他在省縣各級確立預算制度和金庫會計制度,使全省的金融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此間,陳果夫做了兩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其一是主持了聲勢浩大的治淮工程,曾組織24萬民工開上治淮工地,為減少淮河災害作了一定努力并取得一定成效。其二是捐獻飛機為蔣介石祝壽。1936年9月,他向何應欽等建議:“委座生日,最好發動各方面捐獻飛機,作為壽禮,可固國防。”當時全國各種“捐款”高達1200多萬元,僅陳果夫主政的江蘇省便“捐獻”飛機9架,連小學生、童子軍都在“捐錢”之列。蔣介石50大壽那天,飛往溪口上空的捐獻的飛機便有十幾架,盤旋著排成一個“壽”字,可謂轟動一時。

1937年末,陳果夫跟隨南京政府遷往重慶,隨后被蔣介石任命為中央政治學校教育長,在陳氏自己創辦的國民黨政訓干部的最高學府主持工作。當時陳果夫的肺病很重,但培養黨棍的熱情極高,常支撐著病體去訓練班講課。

1939年陳果夫被調入委員長侍從室第三處。該處為新增設部門,是抗戰時期蔣介石的重要人事參謀機構,擔當著對政府機構中上層官員的考核、擢升和調查任務,屬于執掌蔣家王朝“內廷”的實際權力機構。陳果夫執掌這個機構達6年之久,其麾下CC系的大小官僚便都成為了近水樓臺,這也是CC系勢力在抗戰期間大為發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多才多藝陳果夫

抗戰勝利后,侍從室第三處被撤銷,陳果夫的“主任”之職自動停止。他這時候仍然是中執委和中常委,經濟界還掛著幾個頭銜。由于長期執掌黨務大權,得罪了不少人,加上蔣介石有意制造派系矛盾,挑起其手下的四大支柱派系間相爭相斗,相競相克,以收絕對效忠自己之功,致使CC長期以來在黨政系統中和政學系斗,在特務組織中和以黃埔為核心的復興社斗,在經濟部門中和以宋子文、孔祥熙為首的裙帶派斗。無休止的傾軋,常常使陳果夫以及CC的其他頭目焦頭爛額,心力交瘁,也使CC的名聲越來越臭。

1946年3月,蔣介石為浙江省政府主席人選問題征求陳果夫意見。陳果夫表示自己身體不好,并不客氣地說:“總裁究竟要我辦金融,抑仍欲余政治?若不欲我任政治,則不必多此一舉。”蔣介石說:“你做一部分政治做得好,在中央做得不好。”陳果夫隨即反詰說:“現在誰在中央做得好?”回答之間流露出微妙的抱怨之情。

此后,由于陳果夫的肺病越來越嚴重,蔣介石沒再給他安排具體職務,基本上讓他處于了半退休狀態。而陳立夫以及CC系始終奉陳果夫為精神領袖,看陳果夫的眼色行事。從北伐到赴臺前,陳果夫一直是國民黨上層的“標準黨人”,是“北伐到臺前的中心人物”。然而,陳果夫雖無專業,卻涉獵學科頗多,除扮演“黨人”這一角色外,還有多個業余角色。

其一是“銀行家”。

陳果夫認為,首先要打下金融的基礎,才能發展經濟。金融流通就像人體血脈流通一樣。因此,他從1927年便開始聯合江浙財閥,籌集資金,于1928年7月在南京創辦江蘇省農行,并于1935年與蔣介石創辦的豫鄂皖贛四省農業銀行合并,成立中國農業銀行。陳果夫長期兼任該行董事長,并長期掌控該行。

為了控制農村經濟,農行大力扶持由地主、富農、商人、高利貸者把持的合作社組織。到抗戰前夕,此類合作社發展到近4萬個。在陳果夫的苦心經營下,抗戰時期,以二陳為首的CC系官僚資本迅速發展,農業銀行迅速崛起,與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共同成為國民黨的金融統治機構。二陳還在重慶、成都、桂林、昆明等地先后開辦大華企業公司、中國工礦建設公司、華西墾殖公司等多種企業,并利用農行控制了一批農業公司,壟斷經營生產資料和農產品。

此外,陳果夫還先后出任中央合作金庫理事長、土地開發公司理事長等職,并長期參與蔣介石集團的財政咨詢和決策工作,出任中央財政委員會主任委員,加上他早年在上海灘做金融證券生意的經歷,他成了國民黨內不可多得的銀行家、理財專家、經濟學家。

其二是“教育家”。

陳果夫自己沒讀過大學,更沒有出國留學的經歷,但他對于辦教育卻有著特殊的興趣,尤其對于中央政治學校培養CC門生、黨棍官僚興趣極大。陳果夫初次代理組織部長時,急需培養一批反共分子,于是提議創辦了黨政訓練所。1927年黨政訓練所擴大為中央黨務學校,1929年改為中央政治學校,1947年改為國立政治大學。此間,陳果夫先后擔任黨政訓練所所長,黨務學校總務主任,中央政治學校教育長,并始終兼任校務委員。雖然職務屢變,但作為學校實際負責人的身份一直未變,學校實權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中,凡事由他決斷。

與黃埔軍校在軍事系統中的作用一樣,中央政校是蔣介石訓練骨干培植心腹的基地。政校學生畢業后由國民黨中央分配到各機關,不少人成為黨政部門官員、軍隊里的政訓軍官和社會上的文化特務。他們自恃“天子門生”,傲視同儕,所以當時人們形容從政校出來的學生,“每個人腦門上都刻著CC二字”。

1949年底國民黨軍隊在川康地區被人民解放軍打垮后,此校和黃埔軍校的延續陸軍軍官學校一起就此結束。1954年“國立政治大學”在臺灣復校,蔣經國出任校長,此時陳果夫已去世三年。

其三是“醫學家”。

陳果夫自19歲得肺病后,一直被折磨一生,也因此對醫學醫藥非常重視。他不滿于當時重西醫輕中醫的偏見,因此在他創辦的醫院學院里,對于中西醫藥沒有偏頗,都深刻研究,學校后面還有一個“藥物試驗場”,供教學研究之用。陳果夫本人不僅從事醫學教育,同時從事藥物研究,他培植的抗瘧疾的“常山”便是用來制造中國獨有的“抗瘧藥”的。

正所謂久病成醫,他根據自己讀書和養病治病的感受,寫了《自己治病簡法》、《苦口談醫藥》、《老病人談中醫西醫》等書,書中一些主張對健康延年具有相當的科學性,如提出十項衛生原則:“浴日光、暢空氣、慎飲食、重整潔、勤勞動、善休息、適環境、正思慮、調七情、節嗜欲”等。他還根據日常生活中小病小災的預防和治療,寫了很多首歌謠,收錄在名為《鶴林歌集》的冊子里。在重慶時期,他還陸續整理出版了《衛生之道》、《醫政漫談》、《兒童衛生歌》等書籍,對當時的衛生行政和健康教育作出了一定的貢獻,也對當時中西醫結合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其四是“文學家”。

陳果夫雖沒進過大學,但自幼愛好文學,喜歡寫文章,幾十年堅持每天寫日記,除了逝世前陷入昏迷的兩天沒寫,其他時間從未間斷過。20年代曾一度兼任國民黨重要刊物《民國日報》社的編輯。1928年底,上海現代書局正式出版《果夫小說集》,收集了陳果夫發表的12篇小說。《小說集》的序中稱果夫“喜歡抒寫一些作品,在這些作品里,他用輕淡微妙的文章,寄托某種沉遠的意思。諷刺的情調,充滿在字里行間。”而陳果夫最后一篇遺作《抹布畫》,則寫得十分風趣和雅訓,令人記憶不忘。

CC系的骨干余井塘說陳果夫的小說“最大的特點,在于令人讀時覺得親切有味,寫來如話家常;如說故事,如老友重逢,歡然道故;如師友切磋,津津樂道。故讀來如吃家常便飯,味道可口。”而CC系的另一重要成員程天放則稱贊陳果夫的小說“不夸張,不標新立異,平易近人,使讀者感覺親切有味。”

除了小說,陳果夫還寫過近十個電影劇本,如《飲水衛生》、《骨肉重逢》、《富強之本》等,創作過40余首歌曲,如《國旗歌》、《七夕歌》、《兒童衛生歌》、《造林歌》、《教師歌》等。收錄在其出版的《歌曲集》中。

陳果夫逝世后,臺灣當局出版了《陳果夫先生全集》,分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生活回憶、醫藥衛生、禮俗、雜著等六大部分共10冊190萬字。中國文學大師胡適先生曾這樣評價陳果夫:“我覺得他是近代中國一個了不起的人。他以一個未受過大學教育的人,能夠寫出這么多著作來,老實說,我們今天在北京大學的,還沒有多少人能做得到呢。”

其五是“美食家”。

當美食家的第一個條件便是要有吃的機會,其次是吃過之后要有記錄、有比較、有研究。陳果夫在江蘇主政五年,公務之內,公勤之外,嘗遍蘇南、蘇北名菜佳肴。而又善于研究,用心揣摩,便在國民黨內得一“美食家”之稱。

作為美食家,陳果夫的主要“成就”有兩種,第一種是給“江蘇菜”正名。1934年秋,鎮江舉辦全省物品博覽會,為了款待與會的各方面頭頭腦腦,陳果夫別出心裁地組織了兩桌豐盛的“江蘇菜”。宴席上品的是江蘇名茶碧螺春,飲的是江蘇名酒洋河、郁金香,餐后水果是蕭縣石榴碭山梨,主菜則有南京板鴨、蘇州熏魚、無錫大排、南通魚翅、鎮江鰣魚、如皋火腿、淮陰鱔魚、揚州醬菜、江陰鳳凰包雞、高郵雙黃蛋、六合龍池鯽魚、陽澄湖大閘蟹等30余種,加上特級廚師的超凡廚藝,滿桌的菜品色、香、味俱全,令人舌不暇接。“江蘇菜”由此得名。

第二種是發明了“天下第一菜”。這是陳果夫標新立異的獨創,制作過程并不復雜,就是先把鍋巴炸好從油里撈出備用,再把加有蝦仁、果仁和西紅柿的稠雞汁煮得滾開,澆在鍋巴上面。菜端上桌時還噼啪作響,西紅柿色艷,雞、蝦味美,鍋巴香脆,這道菜色、香、味、聲俱全,令人垂涎欲滴。“天下第一菜”由此得名,抗戰期間大家改稱此菜為“轟炸東京”。

國民黨內愛吃、能吃、有機會吃遍天下的人不少,但像陳果夫那樣“吃”出名堂來的人卻不多。

1948年末,國民黨敗局已定,大員們紛紛開始安排自己的退路。身體已非常糟糕的陳果夫捷足先登,于12月6日晚10時登上“中興輪”,舉家遷往臺灣。第7日深夜到達基隆港,又到臺中雙十路八號定居。從此海天茫茫,再也沒有機會返回大陸。

國民黨的“替罪羊”

陳果夫初到臺灣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蔣介石會把戰場上敗給共產黨這筆賬算到他和弟弟陳立夫頭上,那些只會連吃敗仗的統帥將領乃至蔣介石本人全都脫了干系,而把“二陳”作為了丟失大陸的替罪羊。

蔣介石敗逃臺灣后,總結了四條國民黨“自己打倒自己”的原因,認為要想在臺灣站住腳,就一定要整治國民黨,通過全盤考慮整治方案,最后決定對國民黨進行徹底改造。由于長期以來國民黨從中央到基層都為CC系所控制,因此第一步就是徹底清除CC系。于是,在1950年蔣介石復職不久的一天,陳果夫和陳立夫同時接到電話通知,請他們次日到蔣介石辦公室面談。兄弟二人商量,認為蔣介石此時找他們不會有什么好事,便決定陳果夫以身體有病為由回避,以陳立夫一人前去刺探虛實。

第二天見到蔣介石,在談話中,蔣介石問陳立夫對國民黨改造運動有何高見,并問:“你說,大陸失敗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應該由誰來承擔責任?”陳立夫察言觀色,明白蔣介石的用意,便說大陸失敗,黨、政、軍三方都應該有人出面承擔責任。“黨的方面,果夫和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個責任應該由我們承擔。”并表示:“我覺得果夫和我都不宜參加此次黨的改造,退下來為好。”話雖如此,陳立夫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希望蔣介石能挽留他們兄弟。但蔣介石聽后“嗯”了一聲便一言不發了。陳立夫將這次談話內容轉告了陳果夫,病榻上的陳果夫聽罷長嘆一聲,半天沒有說話。

1950年7月,蔣介石下令免去陳果夫“中央財務委員會”主任職務,裁撤“中國農業銀行”、“中央合作金庫”。而陳果夫在這兩個機構中的“董事長”和“理事長”職務隨之自動撤銷,CC系的三大經濟支柱被一舉鏟除。

緊接著,CC系一大輿論陣地農業教育電影公司被改組,改組結果為蔣經國直接接辦,陳果夫的董事長之職被自動撤銷。很快,二陳掌管22年之久的黨務、組織、待工、宣傳等大權,全部落入蔣經國系手中,陳果夫從抗戰以來所剩不多的幾個具體職務也被剝奪一個不剩。中央執行委員、中央執行常務委員等職隨著中央黨部的解散、“中央改造委員會”的成立而自動去職。而國民黨最終改造結果,使大半生高高在上的陳果夫,僅僅得到一個安慰性的掛名虛職——“中央評議委員”,和尚未被剝奪的兩個虛職——交通銀行董事、“中央銀行”董事。相比之下,陳立夫處境更為艱難。陳立夫年屆50,身體健康,在大陸時的多種要職被全部剝奪,連一個掛名的虛職都不曾有,與其留在臺灣被清算被指斥,甚至隨時都有飛來橫禍,不如一去了之,于是決定離臺赴美。陳果夫對陳立夫的決定表示支持,無奈自己病痛纏身不能遠行,否則真該兄弟倆一起赴美。

1950年8月初,陳立夫帶著一雙兒女前來探望病中的兄長并辭行。陳果夫心里明白,兄弟倆幾十年來在中國政壇聯手搏殺,互為依靠,屢獲成功,而今弟弟這一走,不消說留下自己孤立無援,甚至不知今生還能否相見,因此無限傷感。

決定去美之后,陳立夫出席了“中國工程師年會”,這是他最后一次在臺灣公眾場合露面。在和工程師協會的會員們相見時,很多朋友都勸他不要離開臺灣,特別是一些CC分子,都表示愿意跟隨他繼續奮斗。這種情誼令陳立夫十分感動和難過,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出走是否正確。

但就在此時,蔣介石派人給他送來了5萬美元,說是給他資助的路費。拿著這5萬美元,陳立夫明白了,蔣介石是要他盡快離開臺灣。為了顧及各方面的影響,臨行前陳立夫專程去向蔣介石辭行,當時蔣介石外出未歸,宋美齡知道陳立夫要走了,送給他一本《圣經》,關切地說:“你在政治上負過這么大的責任,現在一下子冷落下來,會感到很難適應,這里有本《圣經》,你帶到美國去念吧,你會在心靈上得到不少慰藉。”沒想到幾句關心的話,反倒激起陳立夫心中無限的怨氣,他指著掛在墻上的蔣介石肖像,不無怨恨地說:“夫人,那活的上帝(指蔣介石)都不信任我,我還希望得到耶穌的信任嗎?”說得宋美齡一時無話可答。1950年8月4日,陳立夫偕同夫人及一子一女登機離開了臺灣。第二天,即1950年8月5日,國民黨“中央改造委員會”正式接替原中央黨部職權,掛牌辦公。這樣,自1926年以來,第一次沒有陳氏兄弟參與的國民黨中央機構開始運轉。

當然,這些對留在臺灣的陳果夫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面臨著更大的危機——家庭經濟危機。早在抗戰后期,陳果夫的肺便已潰爛,只好在后背穿孔,每天從穿孔處排膿。赴臺前夕,病情加重,背后炎癥流膿不止,遍請臺、港名醫會診,病情一度得到控制。但他所患的肺結核與肋膜炎以及后來并發的喉結核等,都需要高昂的醫藥費,有些藥甚至需要到國外才能買到。以前權高位重,一切問題都好解決,如今時過境遷,醫藥費都是靠陳立夫和朋友接濟,如今立夫已走,經濟的窘迫可想而知。

在國民黨官僚中,陳果夫算是比較清廉的,多年來除了薪水,他沒有什么額外收入。有一年農業銀行請他題詞,他寫道:“一文不取謂之清,深思熟慮謂之慎,刻苦耐勞謂之勤,注意時效謂之敏。”在國民黨上層,講求慎、勤、敏的雖不乏其人,而像陳果夫那樣“清”的人并不多見。

赴臺之初,農業銀行看在老董事長的面子上,為照顧陳果夫看病之用,借給陳果夫一輛小車。后來農業銀行被裁撤,車子陳果夫雖繼續用著,但購買汽油成了問題。開始時陳果夫自視清高,不肯仰人鼻息,后來日子一天比一天艱難,不得不放下架子,給交通銀行總經理趙棣華寫了一封信,提出發給自己兼職董事車馬費的要求。趙棣華多年為陳果夫部下,素知他的為人,知道他若非困苦不堪,絕不會舍面求人,于是親自將車馬費送到府上,同時通過臺灣國民大會秘書長洪蘭友將陳果夫的窘狀轉告蔣介石。

蔣介石得知陳果夫的情況后,似乎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多年來“二陳”對蔣介石忠心耿耿,而蔣介石只是在政治上逼“二陳”交出權力,并不想置其于死地。同時也為了安慰一下那些被一腳踢開的老部下,蔣介石當即批給陳果夫5000元作為醫藥費,另外,又特批了一筆費用,作為陳果夫日常的生活補助,陳果夫總算暫時擺脫了經濟危機。

10月29日是陳果夫59歲生日,持續一個多月的咳血剛剛有所緩解,蔣介石便在這天與蔣經國來醫院給陳果夫祝壽,令陳果夫大出意外。蔣介石詳細詢問了陳果夫的病情及治療情況,聽說主要以中醫治療后,蔣介石勸說“還是西醫可靠”,表現出一片關切之情。臨走時又囑咐道:“果夫啊,你安心養病吧,其他事情就不要去想了。經濟上有什么問題,你直接告訴我。”

為了方便治療,1951年1月,陳果夫由臺中遷往臺北,住在臺北青田街一幢公寓里。這里醫療條件好,看病取藥都比較方便,但此時陳果夫已病入膏肓,怕是任何治療都將無力回天了。

凄清中人生落幕

住到臺北后,看病拿藥是比以前方便許多,但陳果夫卻感到很不習慣。在臺中可以隨時找朋友聊聊天,發發牢騷,宣泄一下心中的郁悶。在臺北就大不一樣了,畢竟這里是蔣介石的地盤,到處都有耳目,稍有不慎便會傳到蔣介石的耳中。所以臺北的生活,讓陳果夫感到非常壓抑。有次一個老朋友從臺中來看望他,當陳果夫說到自己在臺北的壓抑時,那位朋友說:“在臺中天高……”陳果夫馬上接著說:“皇帝遠。”說完兩人會心地大笑起來。

由于陳果夫的親友大多住在臺中,往來不像以前那樣方便,所以更多的時候家里只有陳果夫與夫人朱明面面相對。

陳果夫與朱明是原配夫妻,在國民黨高級將領與官員中,像陳果夫這樣從一而終不娶偏房不納妾的可謂少之又少。同何應欽夫婦一樣,陳果夫夫婦也沒有子嗣,但與何應欽不同的是,何應欽從一而終的婚姻是新式婚姻,陳果夫的婚姻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結果,兩人在入洞房前互不相識。在國民黨高級將領與官員中,發跡之后未拋棄舊式婚姻中糟糠之妻的幾乎沒有第二人。

陳果夫雖受到新思潮的熏陶,對舊式婚姻十分不滿,但為了不讓父母擔心,他經過一番躊躇之后接受了父母的安排,但他提出了兩個條件,一是女方要入校讀書;二是要放足。

朱明比陳果夫小一歲,出生于吳興縣荻港鎮,是家中長女。其父朱五樓是湖州商界富豪、上海福康錢莊的創始人。由于父親常年在外經商,加之受當時“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影響,當時17歲的朱明只是簡單認識幾個字。陳果夫提出讓朱明上學的要求,使朱明喜出望外。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朱明進入啟明女校后學習勤奮刻苦,加之天資聰穎,學習成績在班上一直是名列前茅。

1914年,朱明結束了5年的學習生活,與陳果夫正式成婚。雖然婚前兩人一直未曾見面,更沒有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但婚后相處和諧,感情彌篤。陳家在吳興雖“聲名顯赫”,但經濟并不寬裕,朱明自幼養尊處優,過慣了富裕生活,到陳家后有很多不適應。但她從未有過怨言,而是尊敬長輩,孝敬公婆,愛護弟妹,把陳家打理得井井有條。

朱明對陳果夫的照料更是細致入微。多年以來陳果夫體弱多病,長年纏綿病榻,朱明煎湯熬藥,照顧飲食,操持家務,“數十年如一日,未嘗假手于人”。每每提及夫人,陳果夫都心懷恩愛與感激之情。

朱明早年還曾典賣首飾,資助革命。護法期間,陳果夫在上海開展工作,朱明“嘗津津樂道曾親與秘密傳訊等任務,意氣甚豪,不讓須眉”。后來陳果夫地位升高,朱明從不干預丈夫的政務。她的默默無聞,也是國民黨高層官僚家庭中并不多見的。

陳氏夫婦一直沒有生育,早在1926年,陳果夫的二妹陳敬夫將女兒過繼給他,取名陳澤寶。后來陳澤寶出嫁,其夫沈華祝在臺灣讀完大學后到美國深造,獲得機械工程博士學位后,便在伊利諾州的卡特比突柴油機公司擔任工程師,陳澤寶隨夫前往美國,并加入了美國籍。陳果夫夫婦還有一個干女兒,名叫朱月琴。朱月琴是抗戰時期陳氏夫婦在重慶時的女傭,后來跟隨陳氏夫婦到了臺灣。朱月琴多年來盡心在陳家幫傭,使陳果夫夫婦心懷感激。后來朱月琴找男朋友時,陳果夫意味深長地勸她說:“我看還是商界的人好,政界的人不可靠。”于是,朱月琴嫁給一位在臺灣和美國兩處開珠寶店的商人。朱月琴出嫁的時候,陳果夫夫婦認她做了干女兒,使她有了娘家,新郎覺得非常有面子。后來朱月琴跟隨丈夫定居美國。

由于陳果夫沒有兒子,其父陳其業做主,將陳立夫的長子陳澤安過繼給陳果夫為嗣。陳澤安在臺灣念完大學后,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農學院獲園藝專業水果學碩士學位,又在新罕姆息大學獲植物病理學博士學位,畢業后在幾個大學任教。

盡管先后過繼、收養了一兒二女,但陳果夫的家中仍人丁不旺,尤其在臺北的日子,家中常常整日冷清落寞。夏天來臨的時候,陳果夫的日子更加難熬。臺北是一個盆地,海風難以吹進,比臺中要炎熱許多,而且空氣濕度很大。陳果夫漸漸感到支撐不住,每天只能起床一個小時,無力支持更多的時間。而且整天咳嗽不止,體溫一直在38℃左右,低燒不退。他似乎已經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強撐病體開始給蔣介石寫“諍諫之文”。

逃臺以后,盡管陳果夫已成為“歷史罪人”被打入冷宮,但他一直關注著臺灣的政局,關心著國民黨的前途,他決心在離世前把自己對國民黨,對社會,對人生的各種意見集中起來,寫一篇“諍諫之文”,派人呈交蔣介石。一方面表達自己的諍言,一方面表明自己對蔣介石的忠誠。

蔣介石收到陳果夫的“諍諫之文”,不無感慨。他其實從未懷疑過陳果夫對國民黨及他本人的忠誠。考慮到陳果夫多年來對他的忠心耿耿,心里對他的感情不待言說。便先后數次前往探視,安慰陳果夫安心養病,不要考慮其他。

難熬的夏天快要接近尾聲時,醫生宣布了陳果夫的病情進展:其結核菌已經由左肺侵入右肺,并由右肺進入血管,再蔓延至腦后,陳果夫已經處于生命垂危時期。8月25日上午,陳果夫的體溫驟然升高,囈語不斷,進入昏迷狀態。下午4時52分,陳果夫溘然長逝,享年59歲。

陳果夫父親陳其業得知兒子死訊后,不顧家人勸阻,執意從臺中趕到臺北為兒子護喪,老人看到兒子遺容后放聲大哭。陳其業時年81歲,老年喪子,其悲痛心情可想而知。而陳立夫遠在美國,得不到蔣介石許可,不敢貿然返臺,只能獨處異鄉灑淚遙祭,這成為他一生的遺憾。

陳果夫逝世后,蔣介石曾先后兩次到存放遺體的極樂殯儀館吊唁,他望著陳果夫的遺體,表情悲哀沉痛,幾度鞠躬,離開殯儀館后仍沉痛不已,半晌無言,直到坐進車里,才滿懷悲傷地對隨從人員說:“果夫還年輕,他不該這么早就走啊!”回到辦公室,蔣介石提筆寫下“痛失元良”幾個大字,作為挽額,派人送到了殯儀館。

其他一些黨政要員,甚至包括陳果夫的一些政敵,也都跟著蔣介石來稱贊陳果夫,稱贊他是“標準黨人,是北伐到遷臺之前的中心人物”,“在黨內確有其組織的天才和領導的高度智慧,非常人所能及”等等。總之,陳果夫死后,生前所有攻訐都變成了褒揚。

9月15日,蔣介石親自頒布了“褒揚令”,稱陳果夫“資性弘毅,志行純篤,纘承革命家風,效忠三民主義,越四十年如一日”。蔣介石還下令為其出版了《陳果夫先生全集》,收錄了陳果夫一生所著的有關教育文化、政治經濟、禮俗、生活回憶、醫藥衛生、雜著等六個方面的文章,近200萬字,以表紀念。

陳果夫的墓地選在臺北市郊觀音山西云寺右側的一塊山地上,這里環境清幽,景色秀美。陳果夫生前曾希望死后能回到故鄉浙江吳興,他在那首《故鄉》詩里,寄托了濃濃的鄉情,字里行間流露著對家鄉的熱愛和思念:“我希望我的故鄉,山河無恙;我希望我的故鄉,人文發揚;我希望我的故鄉,腥膻洗凈,從此無人敢侵略;我希望我的故鄉,愛我如慈母,不讓我漂泊他鄉,我愛我的故鄉,我永遠不愿離開我的故鄉。”然而,濤濤大海隔斷了他的故鄉之戀,他被永遠留在了這片異鄉的土地上。

1951年11月4日,陳果夫的棺木在觀音山墓地安然下葬。

在當年鼎盛一時的蔣宋孔陳四大家族中,孔祥熙、宋子文去了美國,只有陳氏兄弟跟隨蔣介石逃往臺灣,如今卻落得一死一逐,這大概是二陳從未想到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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