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上馬,從這里離開!”
少婦狠狠拍了拍馬屁股,這馬一受驚,飛快地沖了出去。
趴在馬背上的女孩止不住哭泣,心里害怕急了,她不知道母親為什么要把自己趕走。
她回頭看去,隱約看見家燃起了大火,而那附近沒有任何人跑出來。
如此遭遇讓女孩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是緊抓住韁繩,馬兒去哪她便去哪。
“哈。。?!?
安娜從床榻上猛地坐起身來,從噩夢中驚醒讓她渾身發熱,喘不過氣來,即使不是第一次做這個夢,可那時的場景永遠不能忘懷。
自那天起,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床邊的柜子上擺了一杯水,少女端起它一飲而盡,緩解了口渴,呼吸也稍微順暢了許多。
看著屋內的環境,身下躺著的小木床,一個已經熄滅的火爐和一副桌椅,就再無它物。
屋里很悶,所以她伸出手將漏出一條縫的窗戶推開了一些,一股寒氣瞬間涌入,雖然吹得臉疼,可比胸前憋著一口氣要好得多。
“我怎么在這里。。。嘶。。。想起了,有人從刑場上救下我,然后到了這里我便睡了過去。”
“那個救我的人呢?”
安娜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推開木門,更為強勁的風撲面襲來,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深呼吸兩口后,她走了出去。
不遠處蹲著一個男人,圍在一個火堆前正烤著什么,香氣很快順著風飄來,她嗅著這股氣息,很香。
好幾天沒吃東西,在這香味的襲擊下,肚子瞬間咕咕叫了起來。
甚至連前邊的人都能聽見,他轉過身微笑道:“餓了吧,快來這兒坐著,很快就好了?!?
安娜輕咳兩聲掩飾著尷尬,低著頭走了過去:“那個,謝謝你救了我?!?
“待會再說這個,拿著。”男人從烤架上剔下一根肉骨遞給少女,“喝酒嗎?”
“當然,不過最好少喝些。”
她的酒量當然不只是喝一點,太冷的情況下是不能喝太多,否則反而會讓身子變得更冷,甚至會凍死。
老酒館有不少這樣的酒客,喝醉后倒在屋外,第二天起來一看整個人已經僵硬了。
美味的兔肉和溫熱的酒水下肚后,安娜臉色從蒼白變成蒼白帶著些許紅潤,配上一頭雪白的中長發,流露出一股高冷的氣息。
金發男子看著她的樣貌,感慨道:“你讓我回憶起了以前的戀人,她是一位外交官的女兒,有著和你差不多的頭發顏色和高冷的氣質。”
安娜抿了口杯中的酒好奇道:“那她現在呢?”
他低頭看著酒杯,嘆息道:“他的父親不認可我這個窮小子,而她本來是打算和我一起私奔的,但卻被他的父親發現,然后強制送去了一個小鎮?!?
講到這里時,安娜看著男子抬起頭,眼神中滿是痛苦,他一口飲下杯中剩下的酒,痛苦地講道:“那里爆發了一場瘟疫,她本來可以離開的,但是卻放棄了,留在那里做了護士,最后被傳染。。。然后死去。”
“也因為此,我連最后一面都不能見上,而她留給我的最后一封信也是瘟疫爆發前時寄出的,只有一句話?!?
“我堅信有一天父親會同意我們的愛情,你愿意一直等待嗎?”
講到這里,他實在是說不下去了,鼻涕眼淚流在胡子上,一陣風吹過,把這些東西凍在上邊,顯得人狼狽得很。
安娜沉默著,老酒館時也見過不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男人,只是那些人是喝多了才憶起傷心事。
可他不一樣,他沒喝多,恰是話到傷心時,沒辦法用以前那些辦法安慰人。
她想了想,打算講講自己的事,轉移一下注意力或許會是個好的安慰人的辦法。
“和你講講我的故事吧?!?
他愣了會,放下杯子揉了揉眼,做出放松的表情:“咳咳,抱歉,有些失態,請講吧?!?
該怎么說自己的故事呢,就從那個噩夢說起吧。
只剩下一匹馬和上邊的一些吃食的少女從那以后無家可歸了,便只能一直流浪,逃到山間靠打獵采摘野果的方式生存著。
在山林中,只有那匹馬可以作為伙伴,可它不能聊天,日子久了,她發現自己繼續下去或許會變成一個野人,就離開了。
來到一個已經不記得名字的村莊,本來只是想靠在村外的草垛睡一覺,卻遇見了一個失去妻子的老男人趁著夜色打算動手動腳。
他的力氣很大,起初壓制著安娜的雙手無法動彈,又是扇耳光掐脖子,讓她一時間懵了。
等到打算扯衣服時,她緩了過來,從腰上拔出刀準確得刺入了那人的眼睛。
他怪叫著從草垛旁爬開,沒走幾步倒在了地上沒了動靜,有了這么糟心的經歷,她也不想呆在這里,便騎上馬跑了。
然而那里的村民居然追了出來,拿著獵槍左輪跟在身后打得噼里啪啦的,子彈呼嘯著從身旁飛過。
安娜只得低伏著身子,盡力駕著馬賣命跑著,等終于安全后,陪了她好久的馬倒在了地上,在它的身上,有兩三處還在流血的傷口。
她默默地花了一天兩夜挖了個坑,將它葬下后,穿得衣衫襤褸來到了一座干凈整潔的小城。
在城鎮的街角之間,有她這種人立足的地方。
靠著不斷精進小時練的武藝,替別人打架收錢,勉強活了下來。
直到兩年前,她在巷子里打架時,救下了被波及的老酒館的老板,這個失去孩子的老人看著她嘴角流著血,臉上和胳膊四處的烏青說道:“別打架了,和我走吧。”
她點了點頭,跟在老人的身后,結束了流浪的生活。
“這就是我的過去了。”
她早就習慣了,所以講完這件事只是很平常地喝了一口酒。
金發男子這時也緩了過來,有些慚愧地笑著:“和你相比,我似乎有些過于失態了,你讓我敬佩,安娜小姐,很高興了解和認識你?!?
他伸出手:“忘了介紹,我是卡諾爾-玻特洛斯?!?
“你好,卡諾爾先生,其實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傷心之處,所以沒有什么失態的說法?!彼⑽⑿Φ馈?
“謝謝。”
他現在精神好了許多,站起身來在雪地里走了幾步后道:“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我?”
這個問題讓安娜有些不好回答,她好不容易有了個落腳的地方,現在卻因為成了通緝犯回不去了,可內心里,她真得很渴望平靜安穩的生活。
“我不知道,大概只能繼續去流浪吧?!?
“既然是去流浪,那我們一起吧,我也沒地方可去?!笨ㄖZ爾將兩人的酒杯滿上,“怎么樣?”
“你怎么會沒地方可去?”她笑著接過酒杯。
“剛才光顧著傷心去了,所以故事沒有講完,在她去世后,我成為了一個鏢客?!?
鏢客,安娜聽說過這個職業。
因為南方的自治領治安極差,搶劫、謀殺、綁架案頻發,所以那些前來采購原料的商人為了保護貨物,便雇傭了一批槍手來,這些人自稱為鏢客。
老酒館曾經有幾個受過傷的家伙就是鏢客,酒一喝多了就在腰間摸出左輪打算決斗,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走上前一人一酒瓶直接拍暈,然后示意守門的大漢將他們丟出去。
于是,她現在看向卡諾爾的眼神有那么一些奇怪了,會將他代入到那些酒鬼的形象中去。
好在卡諾爾沒有注意,他沉浸在自己講故事的氣氛中。
“我們一行人最危險的一次,是在運輸一批銀行的錢時,在河道里翻了車,四周圍上十來人土匪,拿著槍打得噼里啪啦的?!?
“眼看就撐不下去時,我的那匹坐騎從遠處折回,于是我翻身上馬,手握雙槍,沖入敵陣,硬生生沖破了包圍?!?
他講到這里時,雙手揮舞著做出夸張的動作來描述自己當時遇見的情況,惹得安娜十分想笑,這個男人不去話劇團表演真是可惜了。
“但只有我沖破了包圍,貨物丟了,我的工作也丟了?!?
她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本打算夸獎的話憋了回去,咳嗽了一聲后才繼續問道:“那之后呢?”
“好在我之前利用便利存了些錢,還找到了一些寶藏,最后選了一番后來到了葉諾斯,租了一個房子,順帶買了一張獵捕許可,所以這也是我能在這山腰處有一間木屋的緣故,之前的老獵人拿著我的錢下山了?!?
安娜聽了這所有的介紹后想到了一件事:“那你沒有來過老酒館嗎,那可是小鎮最有名的酒館了。”
她的印象中沒有見過這個金發的男人。
卡諾爾咧嘴一笑:“我總是呆在最角落里喝著牛奶,看著那個很像我曾經愛人的安娜小姐,瀟灑地上酒和收拾酒鬼?!?
“酒吧喝牛奶,你倒是挺有趣的?!?
“是呀,她曾經就是這樣做的?!?
這真是個癡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