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細看內文。

前者似乎是因為某個臨大儲能材料領域的老院士，對國外“至優”新能源汽車電池結構表達了安全疑慮。

隨之就招來那位新聞里的法學專家，賴仕用嗆聲。

政法高校前教授，擔任過公職，某律所集團董事長，現從事法律援助的社會工作。

這一串頭銜，看著很唬人。

顧言卻很懵逼。

這位賴法學專家，指責研究大半輩子電池的老院士談論電池結構，是在非專業領域亂發聲。

這是否有些過于滑稽了呢？

推測比較合理的動機，或許是他的律所和至優公司存在合作關系吧。

后一個更膈應人。

竟然是某個百萬粉“快段”大UP拍下拆解衛生巾的短視頻。

全程語調陰陽怪氣不說，指著夾層里面的高分子吸水樹脂，硬說是在掉灰。

拜托，那是衛生巾里最重要的功能材料好不好，這都認不出來也能自稱科普主播的啊？

顧言看著拳頭都要硬了。

而他身邊的圓學姐看著就更生氣了。

畢竟對方的某些言語動作對女生的冒犯意味十足，加上又在自己專業領域大放厥詞，兩兩相乘。

那個UP如果此時出現在圓學姐面前，那小暴脾氣的圓學姐高低得給他撓一臉。

除了這兩條比較典型的新聞。

其他的社會新聞里，同樣充斥著某些，顧言一眼就看出對本領域帶有謬誤和偏見的信息。

發布這些錯誤信息的媒體里，竟還有著為數不少的官媒。

一眾研究生學長學姐每隔一兩個星期就會參與這類活動，大概早就習慣此種情形。

結束了全部搜索過程，就自顧自開始前往各個實驗臺開始今天的工作。

顧言卻還要繼續等著“計算機材料模擬”實驗室開門。

所以已經走回座位的他，有時間整理剛才閃過的眾多思緒，然后把它們安排進遠期計劃里。

上午十點二十，顧言在辦公室和實驗室之間已經來回跑了三遍。

最后懶得再折騰，干脆靠在實驗室門口等人來。

終于，一位顧言有印象的李姓特聘研究員從拐角走出來，然后用鑰匙開了門。

特聘研究員這個崗位有些特殊，沒有固定編制，是常說的合同工，當然待遇肯定還是很優厚的。

關鍵相較于其他教職，只用負責研究任務。

所以面對顧言這個，都沒正式研究任務安排的新嫩學生，李姓特聘研究員態度很是冷淡。

點了點頭接受了顧言的問好，他坐到電腦面前開始自顧自輸入起某些數據。

小房間里，沒有第二個凳子，對方又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質。

顧言只能不尷不尬地站在門邊，等著李姓特聘研究員忙完再坐上自己的工位。

不過似乎是因為臨近帶隊出國交流的日期，池正源正集中處理各種事情的手尾，幾套才從外面搜集來的新材料性能數據，也要輸入進臨大數據庫。

于是恰在此時，池正源的身影同樣出現在“計算機材料模擬”實驗室門口。

走進狹小的實驗室，對方比起李姓特聘研究員態度可親和多了，與顧言在招呼過后還多聊了幾句沒營養的話。

只是沒說兩句，那位李姓特聘研究員像是忙完了手中的活，突然硬邦邦地插進顧言兩人的對話。

顧言見狀趕緊閉嘴。

“池教授，你明天就要去帶隊交流了吧，那我和我們的項目怎么安排呢？”

拍了拍顧言的肩膀，讓夾在兩人中間的顧言先坐到椅子上去研究電腦。

池正源接著和那名李姓特聘研究員向里走了兩步，進到小房間的更深處。

“老李啊，我們那個項目離不開人也不能停，這次暑假帶隊交流你沒法參加，理解一下。”

“你也知道我們那個項目不能離人嗎？”

池正源的聲音有些刻意壓低，但李姓特聘研究員卻是突然的大聲，隱約有幾分質問課題組大老板的意思。

把正朝桌子上擺放紙筆的顧言，給嚇了一大跳。

另一邊，池正源則皺起了眉頭。

他猜到面前特聘研究員，接下去會說出什么。

那些信息，是絕對的涉密內容！

不過回頭掃了眼小房間的情況，看到唯一一人是顧言，他短暫猶豫過后，竟沒有驅趕顧言從小房間里出去。

根據這兩天得到的一些消息，小顧是可信的，未來也肯定會知道這些項目的研究內容。

于是他轉過正臉，開始全力應對手下研究員的怨念。

顧言本人倒是很有眼色，見兩位老師對話有些不愉快。

默默提起屁股下的凳子搬得更遠些，在墻角低頭研究起墻皮紋路。

此過程里，李姓特聘研究員還在繼續激動地質問著。

“別忘了，按照原本的項目計劃書，我們去年十月就要交付成果，但現在都第二年七月了！那架幾十億的大家伙因此停在機庫里，一直上不了天，您怎么還有心情去出國交流的呢？”

臥槽，幾十億！

李姓特聘研究員根本沒有在意音量，所以顧言輕松鎖定了關鍵詞。

而這也瞬間讓他不自在起來，屁股都開始坐不住了。

要不，再離遠些，干脆溜出實驗室算了。

可動作一大肯定會引來兩位老師注意力，不就直接暴露他聽到什么的事實了嗎？

顧言內心爆炸糾結。

另一邊，池正源一樣頭疼。

他勉力朝李姓特聘研究員解釋著。

“老李你要知道，我們負責的那一小部分，咳咳，已經達到了基本要求，是要與我們后期材料復合的...所沒有達標......”

池正源就比較注意，包含重要信息的地方要么聲音極低，要不直接含混過去。

...所，應該是哪個研究所吧？

好吧，顧言雖然知道偷聽不大好，但想聽的地方卻是一點沒漏聽。

很顯然，池正源的解釋根本沒能說服那位，性格已經初見端倪，是極度固執類型的李研究員。

他甚至直接打斷了池正源的辯解。

“那我們正該趁這個暑假，直接去那里合作攻克技術難點啊！”

“池教授，以您碳纖維基材方面的造詣，肯定能幫上忙。真的，不能再拖了，整個大項目因為最后一點問題反復延宕，白白花費資金，我急得整夜整夜睡不著啊！”

“夠了，我上半年一直兩邊跑，對別人能保密，老李你不知道嗎？！”

“坦白說了吧，碳纖維基材問題短時間就是沒法解決，這次出國帶隊，我準備，準備和國外一些同行交流些經驗......”

池正源的聲音沙啞干澀得嚇人。

顧言觀察墻皮的認真模樣，同樣專注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