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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年少之戀譬如煙花易冷(4)

叔叔韓政聲偶爾也會出言阻止她干這些,并對劉娟頗有微詞,曉穎怕他為此和嬸嬸起什么爭執,總是面上答應下來,但過后不久,這些活兒又會很自然地回到她手中,韓政聲在家的時間并不多。

曉穎在廚房里忙碌,聽到劉娟在客廳里給韓政聲打電話,問他晚上回不回來吃晚飯,曉穎知道叔叔的應酬一向多,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會早回來的。

果然,沒過兩分鐘,劉娟就掛斷了電話,踏進廚房囑咐曉穎,“糖醋魚和炒花菜不用做了,你叔叔晚上不回來。”

曉穎答應了,劉娟并沒有立刻就走,站在廚房門口,抱著膀子問她,“在吳家怎么樣?沒什么問題吧?”

一轉眼,曉穎去照顧吳老太已經兩個多星期了。

“挺好的。”曉穎邊回答,邊把濕淋淋的菠菜從水池里撈起,擱在塑料籃子里。

劉娟很滿意,“吳老太的身體還好嗎?”

曉穎想了想,如實相告道:“這兩天好像犯糊涂的次數比較多。”

劉娟一聽,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真麻煩,照這樣下去,搞不好還得回院里治療。”

“嬸嬸,吳奶奶會不會轉變成正式的……老年癡呆癥?”曉穎忍不住回眸問她。

劉娟瞅了她一眼,見她眸子里全是關切的神色,一絲訝異從心頭一晃而過,這孩子平時并不太在意別人。

“目前只能說是有這方面的癥狀,還沒確診,不過這種毛病一旦沾上了,很難治得好,頂多也就是延緩發作期。所以我才建議趙太太找人多陪陪她,跟她說說話、讀讀報紙都是好的。”

曉穎驀地感到意外,原來自己去陪伴吳奶奶,完全是嬸嬸想出來的,并非吳家人自己的主意。

劉娟并未察覺自己說漏了嘴,自言自語地道:“希望她不要發作得太快,至少也得撐過這個暑假才行。”

曉穎不太明白她話中的深意,但她是不便多問的,她現在倒是對吳奶奶的病情比較關心。

“那……這種病會發展成什么樣呢?”

劉娟輕輕嘆了口氣,難得她今天這么有耐心,“病情加深的話,自然糊涂的次數會越來越多,最后還會產生幻覺、幻聽,徹底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區別,然后就是腦萎縮進一步加重,很多老人都是死在這上面的。”

曉穎聽得惻然。

劉娟端詳曉穎的神色,以為她在害怕,笑著寬慰道:“這些就不用你關心啦,反正你在吳家最多就留兩個月,病情再快也不會快成那樣的。”

曉穎聽著她輕松自如的笑聲,心里有些硌得慌。

半夜里,曉穎被熱醒了,臨睡前她定好時間的電風扇早已停止了轉動。

渾身都是汗,她覺得渴,于是溜出房門,打算去廚房倒杯水喝。

她沒開燈,擔心會吵醒家里的大人,尤其叔叔的睡眠一直不好,然而客廳里卻有微弱的光線,曉穎站在門口張望了一下,那光源來自叔叔和嬸嬸的房間。

房門微啟,燈光就從那道縫中肆意瀉出,并伴隨著隱約的說話聲,很顯然,他們都還沒睡。

曉穎不想驚動他們,躡手躡腳往廚房的方向走,才摸到沙發邊緣,她的腳忽然就抬不動了,因為她聽見叔叔忽然提到自己的名字。

“曉穎這孩子已經夠可憐的了,你別老利用她行不行?算我求你了。”這是叔叔苦惱的聲音。

曉穎并不是存心想偷聽,可她的腳不聽使喚,固執地停留在原地,慫恿她聽下去,或許,任何人在這樣的情境下似乎都很難無動于衷地走開。

“這怎么能叫利用呢?”劉娟不滿地辯駁,“吳家的活兒一點都不累,不過是去給老人讀讀報刊雜志、陪著說說話而已,又不是去做傭人,人家有專門搞家務的保姆。”

“如果不是你向趙太太提議,她能想到讓曉穎去嗎?說白了,曉穎去吳家,對老太太一點實際的幫助都沒有,可是你卻能夠借她跟趙太太搭上關系,這我總沒說錯吧?”韓政聲冷冷地戳穿她。

“我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劉娟對丈夫站在對立面上指責自己深惡痛絕,“還不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如果沒有我,趙太太肯幫你想辦法去弄那張批條?你少做夢了!”

“你做手腳搞來的東西我不會接受!”韓政聲硬氣地頂回去。

“韓振聲!”劉娟氣得連聲音都發顫了,“你知道你為什么做生意永遠不能成功嗎?你就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

韓政聲一下子沒了聲音。

曉穎心里沉甸甸的,她為叔叔感到難過,更為自己難過,她真不該站在這兒偷聽,平白給自己添堵,正想舉步離開,沉默片刻的劉娟忽然又開口了。

或許是因為韓政聲難得在她面前這么快就敗下陣來,而她顯然還想說服韓振聲照著她的思路去走,因此聲音柔和了不少。

“振聲,咱們都別說氣話了,批條已經在我手上,你不要,放棄了,自然會有別人用同樣的辦法要去。在這個圈子里,誰也逃不開明的暗的那些個規則。”

良久,一聲長長的嘆息從韓政聲胸腔里緩緩吐出,曉穎聽得出來,這一次,他是準備妥協了,“利”字面前,人的堅強又能撐得了幾時?

曉穎只覺得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她還太小,無法理解大人對現實的抗爭其實是那樣的無力和善變。

“曉穎什么時候才能不必再去服侍那個瘋老太?”韓振聲還在關心侄女的問題。

“這個嘛,咱們也不能過河就拆橋,說好了到暑假結束的。”

劉娟委婉地解釋了一句之后,心里忽然有點兒憤懣,有些話她堵在胸口很久了,不吐不快。

“你別老覺得我這么做是虧待了她,曉穎在咱們家已經七年了,總不能永遠白吃白住吧?再說了,女孩子家能干點兒將來找婆家也容易,我還不是為她著想。”

“什么叫白吃白住。”韓政聲本來就妥協得不情不愿,被她這幾句話一激,陡然間又慍怒起來,“她是我大哥的女兒!”

“是啊!她是你大哥的女兒,可她不是我的女兒!”劉娟絲毫不示弱,“你換別的女人試試去,看誰肯這么一聲不吭就幫著你死去的大哥白養女兒?”

門外的曉穎聽得心驚肉跳,哪曾料到剛剛已經轉入和風細雨的兩人,轉眼就醞釀了又一場駭人風暴,而這次的風暴核心,卻還是自己!

“你,你胡說些什么!”叔叔愈加怒不可遏,“你別忘了,大哥臨走前留下的那筆錢,如果不是因為你的主意被咱私吞下來,早就該還給大嫂了,大嫂也不至于最終落魄成那樣!曉穎現在無家可歸,你也有責任!”

“是啊!什么都是我的責任!你大哥在外面養女人是我的責任!他跟小情人在車里胡搞,撞上車禍也是我的責任!他不小心摔進河里死了是我的責任!你大嫂心灰意冷自殺更是我的責任!韓政聲,我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猶如在空氣里爆裂的火花,赫然間令所有爭執嘎然而止。

“夠了!”韓振聲壓抑住自己悲憤的聲音,朝妻子低吼道。

“你打我?”劉娟的聲音顫抖起來,頃刻間尖銳得象一把刀,歪歪扭扭插進聽者的耳朵,“韓振聲你敢打我!我,我跟你拼了!”

曉穎猛地轉身跑回自己的房間,倉促中,她還帶翻了一張椅子,可她什么也顧不得了,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喘口氣。

而在大房間里已然瘋狂的那對夫妻也根本無暇理會外面的動靜,廝殺得雞飛狗跳,天地無光。

坐在床邊大口喘氣的曉穎忘了渴,也忘了熱,后背上生出細細密密的汗意,卻是涼颼颼、陰森森的。

黑暗中,兩行熱淚從面頰上滾落,提醒著她,自己還是活著的。

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連同曉穎聽到的那些讓她窒息的秘密,在晨光中被悄然揭過,誰也不再提起,盡管曉穎從叔叔嬸嬸疲倦的面容里還能捕捉到些許殘痕。

天氣持續悶熱,沒有風的下午,連老槐樹下都難覓清涼,曉穎陪吳奶奶坐在散發著老式木器味兒的二樓客廳里,吹著涼風習習的空調,繼續她的朗讀生涯。

這天,王阿姨走得比較晚,天氣炎熱,她在空調房里有點挪不開步,蹲在吳奶奶身邊一邊剝豆角,一邊聽曉穎念書。

吳奶奶沒來由地讒熗毛豆,王阿姨遂特意出去買了一大包豆角回來,乘這會兒有時間,把一半剪掉頭尾水煮,另一半則剝出來炒著吃。

大概是空調間里太舒服了,沒過多久,躺在寬木沙發上的吳奶奶就逐漸闔上眼睛迷糊過去了。

王阿姨生怕吳奶奶著涼,便把空調關了,囑咐曉穎和她一起下樓,兩人坐在過堂口相對坐著剝毛豆,時有輕風拂過,帶來一陣淡淡的清涼。

王阿姨告訴曉穎,早上趙太太來瞧過老人了,順便還向她打聽了一些關于曉穎的情況,王阿姨自然夸了她一番,言語中頗有些表功的意味,當然,跟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是用不著這些的,她這么說也是純粹出于對曉穎的喜愛,畢竟,王阿姨在吳家幫忙也很無聊,而曉穎雖然年級小,嘴巴卻極緊,從不亂講話。

“我和吳家幾十年的交情了,我的奶奶跟吳老太太的媽算起來還是遠方妯娌呢!吳家這幾個孩子都信得過我,小芬女兒剛出生那會兒,夫妻兩個都忙得要命,我還被叫去給她看過幾年孩子。”小芬是趙太太的乳名。

趙太太買來一堆吃的,多是補品,還有一些蜜餞,說是給老太太喝了煎藥后過過口的,如今都堆在樓下大堂間的桌子上。曉穎抬頭望了一眼那花花綠綠的蜜餞袋子,暗思這趙太太真是個細心的女兒。

她記得吳奶奶有兩個女兒,趙太太最小,另外一個大女兒,也就是沈均誠的母親,卻從未曾謀面,王阿姨私下里曾跟曉穎嘀咕,吳奶奶的大女兒嫁的是個大老板,她本人也在自家的公司里當差,平時忙得腳不沾地,即便來看吳老太,也都是晚上來。

“吳家的兒女都有出息,不過呢,要說性子脾氣,還是小芬最好,你看她說話做事都是笑嘻嘻的,從不對人大聲嚷嚷。秋月就不一樣了——哦,秋月就是老太太的大閨女,均誠的媽——她呀,從小就要強,都說她象男孩,喜歡拿主意,脾氣又大,所以她嫁到沈家去之后,聽說那邊的生意有一半是她在頂著呢!當然啦,沈家如果沒有秋月,也做不到現在這么大,有錢不一定就能成事,很多時候,不還得有路子才行么?秋月那幾個兄弟可沒少幫忙……”

王阿姨也不管曉穎有沒有興趣聽,喋喋不休地跟她說著吳家的陳年舊事,曉穎卻聽得心不在焉,目光時不時朝緊閉的后門瞥上一眼。

一連幾天,曉穎在吳家都沒看到沈均誠的人影,她有些納悶,那天告別時他還興高采烈的,怎么忽然就蹤跡皆無了?怎么想都不象他平素里的為人風格。

曉穎的心思象被石子擊中的湖面,一圈圈漣漪從中央逐漸化開去,越飄越遠,連王阿姨跟她說話都沒聽見。

“哎,你這孩子,在想什么呢?”王阿姨嗔道,“讓你去拿個小瓷面盆過來啊!”

曉穎慌忙應了一聲,跑去廚房找了個盆子回來遞給王阿姨,對自己剛才不慎開小差有點不好意思,好在王阿姨并不介意,繼續自言自語地發感慨,“養兒養女一世辛苦又怎么樣呢!就說我吧,養了兩個兒子,到頭來還不是全聽媳婦的,誰也不肯接我過去家里住,他們對我啊,還不如吳家這幾個兄弟姐妹呢!我也想開了,一個人過過蠻好。早上小芬還在說,秋月把兒子管得那么緊,只怕將來也未必會事事如意。”

曉穎聽了,心中一動,“怎么緊了?”

她覺得沈均誠一點都不象個出自家教死板人家的孩子。

“你是不知道,吃飯、穿衣,她哪一樣不操心,恨不能樣樣事情都自己給他做掉了。最近聽說夫妻兩個為送兒子出國不出國的事在鬧呢!唉,錢多了也不全是好事。均誠這孩子得虧還?——”她的話忽然就此中止了,抬起頭來,有點不自然地朝曉穎笑了笑。

曉穎心生蹊蹺,卻又猜不透其中原委,正仔細琢磨著她剛才那句話的意思,王阿姨手上的活計卻已經忙完了。她把剝好的豆子倒進一個塑料袋里,放入冰箱內存著,又把剪好頭尾的豆角置于鍋子里,放上水和鹽,架在爐子上燒了起來。

“好了,你看著點兒,等水燒開了,調成小火燉個半小時就可以了,我得回去一下,今天晚了,家里一堆臟東西都還沒洗呢!”王阿姨的開溜越來越順理成章了。

王阿姨走后,曉穎端著凳子坐在廚房和樓梯交接的地方,老老實實地等水開,她沒去樓上翻書出來看,心神恍惚,好像做什么事都定不下心來。

沒有了王阿姨的聒噪,樓上樓下忽然寂靜下來,靜得讓人心里發慌。

曉穎正發呆,后門驀地傳來叮呤的響聲,她警覺地扭轉臉去,心里預示到了什么,頓時渾身一振。

兩秒后,門開了,走進來的人果然是沈均誠。

不知為何,再次見到他,尤其是在此之前她的心思好像一直在圍著他轉,曉穎只覺得心中的漣漪泛濫得更加廣遠了。

“嗨!”看到她,他照舊是一張輕松的笑臉,這次來,他肩上連背包都沒有,兩手空空的。

曉穎從板凳上站起來,扶著廚房的門框看著他,直話直說,“你有幾天沒來了。”

“是啊!”沈均誠聳聳肩,“我媽不讓我來。”

“為什么?”曉穎這才看到他臉上有落寞之色。

“我媽讓我考托福,非把我押在家里背單詞,還說要給我去報補習班,真是煩死我了!”

“那……今天你怎么還來?”

一提到這個,沈均誠的面龐上終于又有了些許色彩,“我乘我媽出去的時候偷偷溜出來的,她在家里盯了我兩天,可公司的事,她更加放不下。”

“你小心她打電話回去查崗。”曉穎也笑了起來。

“不會。”沈均誠朝她擠擠眼睛,“她是回去開會的,沒個兩小時,肯定出不來,再說了,我媽的脾氣我最了解了,做什么事都很專心,她只要往會議室里那么一坐,準保把我給忘了!”

廚房里煮的豆角煮開了,熱氣頂開鍋蓋,發出撲哧撲哧的響聲,曉穎趕忙進去把火關小。

沈均誠跟在她身后,饒有興趣地湊上去揭鍋察看,“咦?熗毛豆啊!這個我最愛吃了,嘿,今天來得巧,有口福!”

臺面上有把勺子,他不由分說拿起來就從剛煮沸的水里撈出幾個豆角,用力吹了兩口,看樣子不燙了,就要往嘴里塞。

曉穎聽到聲音,轉頭瞥了一眼,想都沒想就伸手啪地把他手上的豆角打掉,“這個還沒煮熟呢,不能吃!”

沈均誠半張著嘴巴,抽了抽嘴角,又摸摸被曉穎拍過的手背,齜牙咧嘴夸張地嚷,“好疼啊!”

曉穎也察覺自己剛才的動作太不避嫌了,臉上發紅,兀自辯解道:“沒煮熟的豆子有毒的,吃了會拉肚子。”

豆角掉在地上,沈均誠俯身去撿,T恤口袋里掉落出一包香煙來,剛好跌在曉穎腳邊。

她見狀幫他拾起來,順勢瞄了一眼煙盒,牌子挺正,“你還抽煙?”

“不行么?”沈均誠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從她手上把煙搶回來,重新塞進口袋里,轉口問:“外婆呢?”

他可不想和她討論香煙問題,搞不好被長輩知道了,他麻煩可就大了。

“在樓上睡覺。”曉穎淡淡地說,也不再盤問下去,好像明白他的顧慮,而她并非八卦饒舌之人。

等沈均誠從樓上探望完外婆下來,曉穎還守在廚房門口留意著豆角。他在她身旁蹲下來,眺一眼爐子上的冒熱氣的鍋子,又看看曉穎,“什么時候能吃?”

曉穎失笑,“你就這么讒?”

和沈均誠處熟了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很開朗很好相處的人。

沈均誠抓抓頭發,“唉,我不是無聊嘛!”

“你外婆怎么樣?”

“睡得正香,真奇怪,年紀大的人怎么還這么嗜睡呢?”

“王阿姨說,她晚上總是睡不好,白天反而可以睡到安穩覺。”

又陪了曉穎片刻,沈均誠有點耐不住寂寞了,曉穎不是個擅于表達的人,如果他不說話,她可以一直泰然安靜下去。

他站起身來道:“你繼續守著豆角吧,我到院子里轉轉去,這天氣,真悶!”

天氣的確悶熱,老天仿佛在醞釀一場滂沱大雨,卻遲遲不肯下下來,徒勞得憋著,苦了世間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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