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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夢到醒不來的夢(1)

那晚,我睡在客房,他睡在客房的沙發(fā)上。

半夜,我因口渴醒來,看到月光灑在他的臉上。

眾生靜默,我只想要這一刻。

這一刻就是一生。

楔子

我曾在去鄉(xiāng)下的火車上,遇見過一個女孩子。

她坐在我的對面擺弄著她的相機,在我側過頭去看著鐵軌之外漫山遍野白茫茫的蘆花的時候,我感覺到她對著我摁下了快門。

我對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但她卻開始很熱情地跟我攀談起來,她問我:“美女,你是去旅行的嗎?”

我想沒有必要對一個旅途上認識的人說太多事情,便微笑著點了點頭。得到我這個友善的微笑之后,她問我:“既然是旅行,你為什么一點兒行李都不帶呢?連相機都不帶?”

我張了張嘴,我想,要怎么跟她說呢?我認識一個人,他無論去哪里都不帶行李,不做計劃,不帶相機,有時可以為了一碗好吃的小吃就中途下車改變行程,走到哪里就看到哪里,或許那才是真正旅行的意義。

但我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那個女孩子向我要了地址,不久之后我收到了她寄來的相片,我側著臉,眼睛里有無限的落寞。

她在那張相片的背后寫了一句話:你很漂亮,可是你看起來好像很悲傷。

我凝視著那張相片中自己的眼神,那個眼神與嘉年臨上警車時回頭看我的那一個眼神,漸漸重疊。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有時,我又覺得那一切就發(fā)生在昨天。

墨北扶住當時還很虛弱的我,我和嘉年隔著推推搡搡的人群看著對方的臉,他動了一下嘴唇,卻沒有發(fā)出聲音。

但我知道他要說什么。

他叫我照顧奶奶。

鳴著笛的警車和救護車都漸漸遠去,我一步都沒有追。人群漸漸散去了,地上有一攤來歷不明的血。

墨北緊緊地將我攬在懷里,他說:“蘇薇你哭啊,你哭出來啊。”

但我就像一尾被丟棄在沙灘上的魚,身體里沒有一絲水分。

我很后悔,如果不是我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對嘉年說“我要他死”,如果我肯早一點振作起來,嘉年的人生不會寫上這么慘重的一筆,他的人生或許不會是那個樣子。

但不是那樣,又會是什么樣?

我把那張相片貼在墻上,旁邊是一張闌珊穿著紅色毛衣的相片,那時候的她看上去是那么凜冽,就像一塊冰一樣。

黃昏的房間里,光線昏沉暗淡,空氣凝滯。

我靜靜地看著墻壁,感覺到時光像一條河流,從我的手邊慢慢淌過。

我在這頭,而我們的青春,在那頭。

『一』

很久之后,陪在闌珊身邊的已經(jīng)是另外一個與我們的青春毫不相干的男孩子了,當在北京的她打電話告訴我,她的手指已經(jīng)套上了一枚戒指的時候,我們才聊起多年前的那個晚上。

顧萌怒氣沖沖地甩了陳墨北一個耳光,轉身開著她的寶馬MINI絕塵而去。

我躡手躡腳地從樹后面伸了頭出來,想看得更仔細一點。

陳墨北站在原處捂著自己的臉,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腳,一動不動。就像小時候我們一群野孩子打球砸爛了別人家的玻璃,大家都跑了,只有陳墨北一個人去道歉,無論那家老爺爺怎么兇,他都只會低著頭說“對不起”。

我本想走過去安慰他一番,但我馬上又想到,這種時候,他又能聽進去幾句呢?

所以我只好又默默地縮回了樹蔭里,帶著一點兒好奇和一點兒不忍安靜地看著他。

樹影與樹影之間,他的頭是低著的。他的背影如此悲傷,連他的身體也微微傾斜成一個弧度,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被昏暗的路燈拉長。這個靜止的畫面彌漫著濃重的悲傷意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轉過身來對著一棵樹喊:“出來!”

我嚇了一跳。

他徑直沖了過來,指著我,色厲內(nèi)荏地說:“蘇薇,你給我滾出來!”

我就被他像古代獄卒押著欽犯一樣押著去了大排檔,離開那條路的時候,我們誰都沒有看到馬路對面的林闌珊。

誰也不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多年后她在電話里說:“蘇薇,當時我站在馬路的對面看著自己的男朋友跟他的前女友在大馬路上糾纏,而自己卻束手無策。明明只是隔了一條馬路,但那一刻我卻覺得,那好像就是一生了。”

“蘇薇,我以前看過一本小說,女主角說,風水輪流轉,但我永遠不在那個輪子里。那天晚上我想起這句話,我覺得她說得真對,說得真好。我想大概我也不在他的那個輪子里。”

我握著電話,沉默地聽著闌珊在那端靜靜的呼吸聲以及大雨拍在玻璃上的聲音。

我想,在過去的那些歲月里,那場愛情將她傷害到了何種程度,才讓她時隔多年都不能坦然地說出他的名字,而是用“他”這么一個模糊的稱謂來替代?

最后她對我說:“那天晚上你們走了之后,我蹲在馬路邊上哭了好久好久,我說不清楚我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自己哭,走過路過的很多人都在看我,好多年了,我一直忘不了自己當時的樣子,那么狼狽那么卑微,那真是一段不夠好的回憶。”

我輕聲對她說:“闌珊,都已經(jīng)過去了,都過去了。”

掛掉電話之前我原本想很應景地說點什么,你一定要幸福啊之類的,但最終……

我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珍重”。

或許幸福的機緣我們每個人都曾經(jīng)有幸遇見過,但不是每個人都有獲得幸福的資格。

當我告訴墨北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端著相機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那張拍模糊了的相片多多少少還是泄露了些許端倪。

他忽然用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看著我,讓我有些瞠目結舌,如果我的領悟力不算太差的話,我想那種表情的名字應該叫作哀愁。

他像是說給他自己聽,又像是說給我聽,或許他不過是說給那些已經(jīng)從他的人生里徹底抽離了的人聽。他說:“小時候我爸總是打我媽,我恨不得他死,可是他病逝之后,我卻覺得其實我從來沒有恨過他。后來我明明跟闌珊在一起,心里卻還是總掛念著顧萌,即使是她背叛我……蘇薇,你知道我現(xiàn)在最想念的人是誰嗎?”

我看著他的雙眼,冷靜地點點頭。

我知道,現(xiàn)在輪到闌珊了。

陳墨北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曾經(jīng)我送過他一本相冊讓他放自己拍的那些相片,我在那個相冊的扉頁上寫了一句話:

“人人都說你活該凄涼,其實沒人懂你的情長。”

從他憎恨的父親到背叛他的顧萌,終于輪到了被他辜負過的闌珊,他永遠只會懷念那些已經(jīng)離開了他的人,他永遠只會想念那些放棄了他的人。

我忽然想到,那嘉年呢?

他是不是偶爾也會想起晴田,那個曾經(jīng)像發(fā)了瘋一樣愛著他,那個貌似不可一世其實又不堪一擊的女孩子?

周末的時候,我去看守所探望他,我們隔著玻璃對對方微笑,不曉得為什么,即使他穿著囚衣,我還是覺得他是我見過的最帥的男生。

我告訴他,闌珊訂婚了。

他挑挑眉,“那挺好的,你要是遇到愿意娶你的人就別放過了。”

我看著他臉上那副無所謂的表情,笑了一下。

“周嘉年,我說了等你,就等你。”

他笑了一下,罵了我一句,傻瓜。

『二』

我與兒時玩伴陳墨北在大學校園里重逢的時候,我?guī)缀跻呀?jīng)不記得這個人了。

他笑嘻嘻地叫著我的名字,我卻努力地想在他的眼角眉梢尋獲一些線索,但這似乎是徒勞的,我一路成長,看過了太多的男生,真的很難記住每一張臉。

是我弄錯了,我以為他是曾經(jīng)追求或者暗戀過我的人,但當“我是陳墨北”這句話從他嘴里脫口而出的時候,我什么都想起來了。

這個王八蛋!

他小時候對別人都很客氣禮貌,唯獨喜歡欺負我。他最喜歡把一捧蒼耳揉在我的頭發(fā)上,然后看著我一邊哭一邊扯,笑得手舞足蹈。

我惡狠狠地瞪著他,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我那時候年紀小嘛,別放在心上,你看學校這么多人我們都碰到,這就是緣分啊。”

我翻了個白眼,想搭訕直接說啊,這么土的話也好意思說出口?

但事實上,是我自作多情了。

彼時的陳墨北,心里有一片白月光,那片月光的名字,叫顧萌。

我第一次見到顧萌是在陳墨北胃腸炎發(fā)作的時候,我去看他,推開門就看到顧萌在喂他喝粥。

那時的顧萌真的配得起“白月光”這三個字,漆黑劉海,白凈面容,溫婉動人。

后來我才知道,那碗粥是顧萌自己熬的,她怕外面的粥又貴又不干凈,所以自己買了個小砂鍋在食堂里找小炒的師傅借爐子熬的。

那個時候,顧萌是真的很單純,他們也是真的很相愛。

我跟顧萌是從那以后成為朋友的。

她其實是挺小女生的那種性格,有時候有學妹跟陳墨北發(fā)信息打電話,她都會一臉不高興,唯獨對我沒有一點兒敵意。

我想這也難怪,只要有眼睛的人就看得出我跟陳墨北是純哥們,雖然我得承認,這么好的一個男生只能用來做哥們,真的挺暴殄天物的。

但有什么辦法,我只能告訴那些想通過我認識陳墨北的女孩子們,你們想都別想了,陳墨北連我都沒看上呢,他眼里就一個顧萌。

顧萌有多美?不見得,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比我還是差那么一點。

但有些女孩子天生有種媚態(tài),不需要刻意賣弄,但一個眼神一個撩頭發(fā)的動作就能夠體現(xiàn)出來。

當時有人說,蘇薇是玫瑰有刺,而顧萌的美是一種純真的性感。

所以,對她后來的際遇,我并沒有覺得很意外,仿佛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有一種預感,雖然她跟陳墨北已經(jīng)一起走過了很多年,但她絕對不屬于陳墨北。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當時的陳墨北正是少年得志,對日后的變故,對命運那雙翻云覆雨的大手,還沒有絲毫的警惕。

我們經(jīng)常混在一起,陳墨北總是很八卦地打聽我的私事:“蘇薇,聽說有很多人追你啊?”

我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我都懶得告訴他,我從初中開始就不斷地收到男生的情書和禮物。

是有很多人追我,但那個時候,我覺得他們都比不上陸意涵。

如果沒有陸意涵,我不會認識周嘉年。

如果沒有周嘉年,我不會離開陸意涵。

多年后我在嵐煙縹緲的排云亭上扣上一把情侶鎖的時候,想起往日那些戲言和玩笑,才明白了什么叫作命中注定。

所謂宿命,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在我們還懵懂無知的時候,命運已經(jīng)是一條沒有任何堤壩可以擋住的河流,大海是它唯一的方向。

和陸意涵在一起,就連我們自己都覺得賞心悅目,走在路上總是有的人看我,有的人看他,但我們總是對那些目光視而不見,將它們通通踩在腳底。

那時我們高傲得不知天高地厚,后來回想起來,那個時候我們除了年輕其實一無所有。

然而青春年少,已經(jīng)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陸意涵是富家子,喜歡大排場,作為他的女朋友,我也很樂意享受。

當他說要在頂級的酒店開生日派對的時候,我簡直樂得要飛上天去了。

他送了我一套黑色的小禮服,我穿著它照鏡子的時候忍不住打電話給陳墨北,說:“我覺得吧,論性感吧,我跟顧萌也不相伯仲!”

陳墨北嗤笑一聲,“滾!你哪里配跟她比。”

我并不生氣,或許真的是自我膨脹到了一定的程度,旁人說什么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那天晚上的菜品很豐盛,連甜品都玩盡了花樣,我挽著陸意涵的手承接著大家的贊嘆,說實話,女生都有虛榮心,奉承的話誰不愛聽呢?

或許就是我那時的高調(diào),對顧萌造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刺激,也許就是在她穿著白襯衣布褲子靦腆地看著我笑,眼里卻有難以掩飾的艷羨的時候,她心里那個原本緊閉的、關于對物質(zhì)的瘋狂熱愛與迷戀的盒子,砰的一聲,打開了。

周嘉年來時,我已經(jīng)喝了很多香檳,整張臉紅紅的,揪著陸意涵問:“我是不是最漂亮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只能回答,是。

然后我們同時看見了從門口走進來的周嘉年。

他有多好看?

主觀上來說,在他之前,在他之后,我都沒有再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生。

我停下了原本踉蹌的腳步,怔怔地看著他。

陸意涵顯然十分興奮,好像這滿場的人,加起來,都抵不上這個人。他把我拉過去,大力地拍著他的肩膀,兩只眼睛里冒著精光,他對我說:“這是我最好的兄弟,周嘉年。”

繼而轉身對周嘉年說:“我女朋友,蘇薇。”

我挑起嘴角看著對我敷衍地點了點頭的周嘉年,滿場音樂與喧鬧忽然在那一刻都化為寂靜,甚至是陸意涵,他都像是被鏡頭模糊了的角色,不再清晰地呈現(xiàn)在我的視野之中。

餐廳里溫暖的黃色燈光罩著周嘉年,他渾身銳氣,與周圍那些喜笑顏開的人一對照,顯得那么的與眾不同。我聽見他對陸意涵說:“對不住啊,來太晚了。”

我感覺到自己的笑容僵在臉上。

后來我告訴他,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個人,我要定了。

中途我上洗手間,剛好看到周嘉年走了出去,神使鬼差一般,我悄悄地跟了過去,躲在酒店的柱子后面看見一個女孩子抱著他,劇烈起伏的背影說明她哭得很傷心。

隔得太遠了,我聽不見他們說了什么,但當那個女孩子抬起頭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她的臉,很孩子氣的一張臉,還有一頭很長的大波浪鬈發(fā)。

唔……是個美女。我暗自想。

周嘉年送走了她之后,走到柱子旁看到了一臉奸笑的我,他停了停,又繼續(xù)向前走。

我忽然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喊:“喂,她跟你說了什么?”

后來想想,我真是……太沒有教養(yǎng)了。

『三』

“我真是從來沒見過你這么討厭的女孩子,上一分鐘才知道我的名字,下一分鐘就跑來打聽我的私事。”

這當然是過了很久之后,嘉年才對我說的話。

當時,他沒有回答我。

他回過頭來看我的那一眼充滿了厭惡,那個時候我在他的眼里不過就是個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自以為是的白癡。

聚會散場的時候,陳墨北和顧萌的臉色都有點兒難看,雖然他們極力掩飾,但只要眼睛不瞎就一定看得出他們爭吵過,這在后來我坐在陸意涵的副駕駛上看到他們一人攔了一部出租車的時候得到了證實。

品牌:愛閱美文
上架時間:2017-04-07 17:03:04
出版社:百花洲文藝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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