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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雅斯貝爾斯之前的精神病理學126

如果人們要理解現象學在精神病理學和精神病學中的起源和作用,就必須考慮到精神疾病概念的發展。人類很難把疾病概念從解剖和生理領域,擴展到“內生”異常在沒有任何可追蹤的軀體伴隨的情況下出現的行為領域。即使是在今天,我們仍然能看到沙茨《精神疾病奧秘》的健康休克(health shock)。127因此,不用驚訝的是:人們首先把精神疾病解釋為魔鬼附身的案例。當人們最摒棄終這種前科學概念時,真正的問題是:如何將這些拒不服從的現象歸入到可能的理解模式。在略去所有中間的以及或多或少推測性的解釋后,人們可以理解最成功的解釋:即科學神秘主義(例如,在細胞病理學中)可能是解釋精神異常的最好假設。這種進路源于格里辛格(Wilhelm Griesinger)提出的莽撞假設——“精神疾病是腦的疾病”。(然而,我們不應該把格里辛格歸入粗糙唯物主義,因為他自己的系統完全不是軀體的。)

真正的危機是,當時人們發現格里辛格的程序無法在早期啟動,并且它也無法運行,只能等待腦病理學的發展,以便確定伴隨著精神異常的解剖和生理變化。在這一點上,顯然科學研究直接需要的是對現象的正確區分。第一個系統地和批判地承擔現象區分工作的是克雷佩林(Emil Kr?pelin,1865—1927)。他的分類基礎只能在這個術語的最廣義上來說是描述的,因為因果解釋必須被放在次要地位??死着辶值闹饕紤]是預測性的。心理治療甚至不得不進行等待。在使用大量的案例材料時,他聚焦于紊亂行為的更大模式。這種程序實際上就是現象學程序??死着辶植慌懦颊邔τ谄渲饔^癥狀的報告,但由于他曾經是馮特的學生,所以他的主要興趣是各種癥狀的客觀特征。正如雅斯貝爾斯所說的:


“克雷佩林的基本視角是軀體的。他像大多數醫生一樣,認為軀體視角是唯一的醫學視角。這種進路不僅是程序,而且是絕對程序。他著作中的心理學討論部分地卓越的,并且成功地抗拒了他自己的意圖。他把心理學討論看作臨時應急措施,直到實驗、顯微鏡和試管讓一切都變得在客觀上可為人探索。”128


但雅斯貝爾斯不是第一個感覺到這種缺失以及需要克服它的人。實際上,在1900年和1901年,當胡塞爾的《邏輯研究》出現的時候,韋甘德特(Wilhelm Weygandt)在警告不要過高估計中央神經系統的研究時,強調了內在體驗對于物質因素的優先性。1903年,高普(Robert Gaupp)呼吁根本性地轉向對精神病學不可缺少的內在體驗研究,如果精神病學想要有真正進展的話。

但是第一個有組織地按照描述心理學來變革精神病理學的努力,來自于一個圍繞在慕尼黑精神病學家斯派希特(Wilhelm Specht)周圍的團體。這個團體創辦了一個新的期刊,即《病理心理學雜志》(Zeitschrift für Pathopsychologie)(“病理心理學”是一個1912年形成的術語);雜志的編輯包括了柏格森、閔斯特伯格(Hugo Münsterberg)(他不是現象學家)和屈爾佩。舍勒在這個雜志的第一期發表了論文。雅斯貝爾斯只在第二期發表了論文。斯派希特和閔斯特伯格認為,病理心理學與精神病理學的區分在于,病理心理學主要是心理學,而不是病理學;“病理學”只是應用于心理學的方法。但是由此發展出來的心理學也服務于精神病學家。它的基礎是對病理現象的仔細檢查和分析。

斯派希特的綱領性論文只是稍微提到了“現象學”這個術語。他指的是胡塞爾的綱領性論文《作為嚴格科學的哲學》,并且他不認為新的心理學在科學上是不合理的。實際上,在兩年前胡塞爾的《純粹現象學和現象學哲學的觀念》第1卷發表的時候,他接受了胡塞爾在自然態度和現象學態度之間的區分,并且贊同心理現象的現象學,應該先于實驗心理學。斯派希特非常同情作為哲學的現象學,而這也源于他和普凡德爾及舍勒的持續交往。

哲學現象學滲透到心理病理學的更為直接證據是斯派希特的三重論文《論病理知覺幻想的現象學和形態學》。129論文的開頭是“現象學部分”——現象學值得稱贊的地方是它憑借本身的條件而十分謹慎和具體。舍勒的工作是斯派希特的主要支柱之一。胡塞爾(《邏輯研究》)、布倫塔諾、萊納赫(Adolf Reinach),尤其是夏普(Wilhelm Schapp)也出現在斯派希特所說的現象學中。因此,與斯派希特最初的程序相反,實際上給心理學提供新的洞見的是現象學,而非病理學。事實上,斯派希特主要的程序性論文《病理學方法在心理學中的價值以及基礎病理心理學的精神病學必要性》,嘗試說明了腦中心精神病理學的局限性(腦中心精神病理學把精神作為副現象的態度);與腦中心精神病理學相對的是對于精神疾病的心理學進路。斯派希特還建議:只有這種病理心理學進路才能向精神病學提供恰當的基礎。諸如“對患者愛的滲透”和“患者生命史的探索”這樣的詞語表明了治療師所需要的以及傳遞給患者的洞見的基礎。斯派希特認為精神分析是另外的、唯一不是腦中心的進路,但是由于精神分析的基本概念源于武斷的建構,所以斯派希特最終不接受精神分析。

這就是我們理解雅斯貝爾斯的《普通精神病理學》的出現背景。在這本書中,現象學成為了主要的、盡管不是唯一的整體精神病理學方法。雅斯貝爾斯甚至沒有提到“病理心理學”,而這可能是因為他的主要興趣在于病理學,而不是心理學。更為相關的是這個事實:雅斯貝爾斯有意從正?,F象出發(他把正?,F象當作描述和理解病理現象的背景),而不是像病理學心理學家那樣從病理現象出發。

在這種聯系中,那個時候在標題中使用“現象學”這個詞的、最有啟發性和豐富性著作之一,是值得注意的——奧斯特萊希(Traugott Konstantin Oesterreich)所著的《自我基本問題中的自我現象學》(Die Ph?nmenologie des Ich in ihren Grundproblemen)(1910)。這本書的第一部分致力于正常“自我”的心理學,而第二部分特別地討論了自我分裂的病理現象。然而,我們很難訪認為這項工作已經闡明了哲學現象學對于精神病學的重要性。首先,“現象學”這個術語從來沒有得到解釋,而人們只能從這本書的標題中推測,它主張的是傳統意義上的自我觀察。的確,奧斯特萊希頻繁地引用了胡塞爾的《邏輯研究》。但奧斯特萊希只是一般性地贊美了胡塞爾,而不同意胡塞爾的觀點。更重要的是這個事實:奧斯特萊希從來沒有訴諸胡塞爾現象學本身。在這些情況下,奧斯特萊希的工作只能代表描述心理學傳統(它對精神病學有很重要的意義)中獨立現象學的最后一個例子。但是,奧斯特萊希的工作沒有闡明新的現象學哲學對于精神病理學的影響。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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