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年華易逝

錯過你，我將與世界擦肩

她從小就不被寵愛，父母在她剛滿周歲時就離異，各自很快組建了新的家庭。而她像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最后是外婆將她摟入懷里，輕撫她的臉龐說她是個無人疼愛的小可憐。

她的自卑與生俱來，相貌平平，個子矮小。是外婆給了她所有的疼愛，卻難以彌補親情的匱缺。狗尾巴花也不應錯過每一個春天，她獨自搖曳在春風里，靜安生長。

她明了其實每個女人都如一本書，封面精美絢麗的情節大多空洞乏味。而內容精彩厚重的，封面卻大多樸拙暗陳。常常有人為了絢麗而買下空洞，而鮮有人能靜下心來細品樸拙背后的絢爛。

她如愿成為這個繁華大都市里一家電臺的情感節目主持人。每當夜晚來臨，當閃爍的霓虹投射下一個個孤獨落寂的影子時，她如約坐在直播間傾聽來自四面八方的陌生人共同的感悟。那是關于愛情；一個亙古不變的話題。

曾有熱心的聽眾詢問，年輕的她，哪來那么多關于愛情精辟而深刻的分析。也許一個刻意遠離愛情的女子，方可聽不到彼岸花開，此岸花落的聲音，才理所應當的擁有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領悟。

日子如水般安靜地流淌著，她用聲音安撫著眾多受傷的靈魂；仿佛看盡了人間冷暖，滄海桑田。總被忽略了自己也有顆需要疼愛，渴慕愛情的女兒心。只能在夜深人靜時獨自細品這份孤寂，淡淡的哀愁像月光般撒落，滿室皎潔---如她！

節目是和聽眾互動的，每天都會收到很多留言并在直播間接聽很多聽眾的電話。都是曾經滄海的癡男怨女們情感經歷。只有一個人的留言是例外的。他叫原野，一位忠實的聽眾。似乎很關注她，卻在一定的距離之外，不打擾她的安靜。

他的留言很簡短，有時會以他明銳的觀察力，透過唱片的背后，對她在節目中播放的某一首歌發表自己獨到的見解；有時會提醒她當日的氣候變化，注意冷暖；有時什么都不說，只在節目的最后留一句今天很精彩。她會在節目的間隙回復一句“謝謝！”

2月14日，西方傳統的節日，在中國同樣如火如荼盛行，節目的結束語是她精心準備的：“今天本應該被花香彌漫，而我的手中沒有玫瑰，我想送給今夜和自己同樣孤單的人一束彼岸花，因為我相信，愛，即便在此岸凋零；也會在彼岸綻放！”孟庭葦的那首《沒有情人的情人節》再次響起，如同既讓人期待，又讓人失望的愛情，經唱不衰！

他的留言在音樂停止的瞬間發送在她的手機上，這是她后來為了方便翻閱他的留言而告知他的：“此刻，能感覺到你如絲的落寞，潛藏在你職業性的笑容背后。我知你需要有杯咖啡溫暖你的掌心；此刻我替你喝下那份溫暖。”

深夜寂寥的電臺門口，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曖昧的，甜膩的，些許凄冷的氣息。這是不屬于她的狂歡遺留下的狼藉。

“今夜，最冷的擁抱都勝過一個人的空白回憶！”她按下了發送鍵。

“即便形單影只，也應當一個人狂歡，每個人都有快樂的權利！”

他的這句話盤旋在她的心底，糾結著久久不肯散去。注定了她和他一世的糾纏！

原野發出幾次共進晚餐的邀請，都被她婉言謝絕了。這是自卑心理在作祟，她沒有信心面對聽眾，特別是面對原野。她承認他在她心目中已經不是單純的聽眾。從她把手機號碼告知與他的那刻起，她就有某種期待。患得患失，不見面每天的短信總是種甜蜜，見了面一切可能煙消云散。她情愿生活在自己虛構的幻想里，不打破！

原野又一次發來邀請，這次很果決，不見不散！原野27歲，一家知名公司的技術工程師，兩年前和女友分手，現在是感情空白期。這是這一年多短信交流中她對他僅有的理性了解。她不知道如果見了面，發現一直以來在他心中那個體貼溫柔善解人意的天使，不過是個平凡至極的丑小鴨。他還會將她視為掌心里的寶嗎？“知道嗎？從小到大，都沒有人肯安慰性的稱呼我一聲美女。”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我眼中你就是一塊璞玉，只等著我來雕琢！”

可兒是電臺出名的萬人迷，在她的百般懇求下，無奈來當一次“試金石”。風情萬種的可兒令餐廳里的男士驚艷不已，她越發感覺自己的卑陋不堪，僅剩的一點自信心也蕩然無存了。

他一襲米黃色休閑西裝如約而至，如她想象中的模樣，溫文爾雅，沉穩而不失品味。可兒再一次露出足以傾城的招牌笑容，而她極力控制內心的緊張和不安，沖他淡然一笑。他在她們之間打量了五秒鐘之后，欣然地在可兒的旁邊坐下。一切謎底終于解開了；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我想坐在這里是欣賞你的最佳位置。”他如天籟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王子愛上了灰姑娘，從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所有的童話故事都是這么結尾的。可是現實中沒有童話；可兒總是樂意來蹭飯，因為她為了原野總是費盡心思準備各種可口的飯菜。那天提前下班，在樓道就聽見可兒悅耳的笑聲。不知原野說了什么逗得可兒如此開心，他們更像是柔情蜜意的一對。她壓制著洶涌的淚水，心情隨著聲控燈一明一滅。

那天半夜醒來喝水。可兒抱著電話正聊的開心，見她就趕緊收線。她抱著最后的一絲僥幸心理摁下了重撥鍵，傳來他好聽的聲音，擊碎了她最后的堅持。

這是一個依山傍海的小城，是外婆的家鄉，外婆就安葬在面朝大海的地方。她消失了兩年，與外界斷絕了一切的聯系。這里有外婆，有純真可愛的孩子，有遼闊的大海，潔白的海灘，還有日漸遠離的傷痛。他仍然是她心中難以磨滅的印記，被塵封后，又總會在某個星稀月朗之時，小心翼翼地拆封，再封存，視如珍寶。她倔強的以為，只要把頭抬起，淚眼就不會流下來，她懷抱這份執著，在這座寧靜的小城安然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