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鮮為人知的三國秘聞
- 石地
- 4512字
- 2021-11-26 09:28:34
手中無權變世制 永貞革新終流產
唐德宗貞元十九年,王叔文以棋藝進身,由起居郎遷升為太子侍讀,成為太子李誦的心腹人物。李誦是德宗長子,建中元年被立為皇太子,他性格寬仁,善于決斷,禮敬師傅,頗有改革思想。朱泚之亂時,李誦從幸奉天,在反擊叛軍時, “常身先禁旅,乘城拒戰,督勵將士,無不奮激。”由于德宗在位既久,不信任宰相大臣,專任佞臣,如裴延齡、李濟運、韋渠牟等,都乘機用事,排斥陸贄、張滂等正直大臣,其他大臣都不敢上言,而太子李誦卻從容論事,因而使德宗不得任用裴延齡、韋渠牟為相。每當德宗游玩宴樂之時,李誦即誦詩進行諷諫。他不僅不看宦官眼色行事,還想伺機鏟除宦官,罷除宮市。但自貞元三年郜國公主淫亂之事暴露后,他的太子地位受到嚴重危脅。郜國公主是肅宗的女兒,先后下嫁于裴徽、蕭異,裴、蕭死后,她又和太子詹事李異私通。德宗知道此事后,將她加以幽禁,又罷去李異的職務。第二年,她又以巫蠱之事被廢。郜國公主的女兒蕭氏是太子李誦之妃,于是就在貞元六年將太子之妃殺死。德宗對太子產生懷疑,想廢掉李誦太子的地位,后經中書侍郎、平章事李泌從中勸阻,對太子加以保護,才保住太子地位。李誦對德宗猜忌多疑、性格固執感到擔心,唯恐自己太子地位不保,從此變得小心謹慎。王叔文成了太子心腹之后,就經常以和太子下棋為名,瞞過那些權高勢大的宦官,議論朝政,物色一些有識之士,為改革做一些準備工作。
王叔文受到太子李誦信任,“宮中之事,倚之裁決。”他經常對太子說:“某可為相,某可為將,幸異日用之。”他結交的有識之土有王任、韋執誼、陸贄、呂溫、李景儉、韓曄、韓泰、陳諫、柳宗元、劉禹錫、凌準、程異、房啟、李諒等十數人,和他們定為生死之交。
王伾,杭州人,開始時以書待詔翰林,后來和王叔文一起進入東宮,成為太子侍書,為李誦所信任,是革新派里的主要成員。他們志同道合,各有所長。
王叔文特別器重李景儉和呂溫,他們二人都是風流倜儻,自命不凡,頗有才能的人。李景儉自負有霸王的謀略,恃才傲物;王叔文認為他有管仲、諸葛亮的才能。呂溫見識頗高,他寫過一篇《諸葛武侯廟記》的文章,認為自漢末以來,人心厭惡漢朝,諸葛亮興復漢室的口號,不受百姓歡迎。這種見解,在古人之中,很是難能可貴。
柳宗元和劉禹錫二人,不僅長于詩文,而且是我國古代著名的文學家、唯物主義哲學家。他們都是貞元時期進士,后又都升任為監察御史。王叔文認為他們二人的才能都可以做宰相,是當時革新派中重要成員。
韋執誼,是宰相杜黃裳的女婿。他自幼聰俊,才華頗高,進士及第,官拜右拾遺,二十多歲便成了翰林學士。有一次太子李誦司他:“學士知王叔文乎?彼偉才也。”因此與王叔文交往甚密,也是革新派中重要成員之一。
再如韓曄,他是宰相韓休的族子,也頗有才能。程異善于理財,貞元末被提拔為監察御史,遷虞部員外郎,充鹽鐵轉運、楊子院留后。他在任鹽鐵轉運、楊子留后期間,對江淮賦稅進行過一番整頓,避免多增加人民負擔,因而受到重用。其他各人,在史書上也能找到好評,都是當時難得的人才,決不像反對派所誣蔑的是什么“群小得志”、“朋黨交構”那樣。
王叔文和太子李誦等人經常在一起議論時政得失。有一次太子和大家談及宮市的危害,太子說:“寡人見上,當極言之。”大家都對太子加以稱贊,唯獨王叔文沒有發表意見。事后,太子問王叔文: “向論宮市,君獨無言何也?”王叔文認為時機還不成熟,于是勸太子說:“皇太子之事上也,視膳問安之外,不合輒預外事。陛下在位久,如小人離間,謂殿下收取人情,則安能自解?”太子聽了很感動,于是對王叔文說:“茍無先生,安得聞此言!”王叔文為太子出謀劃策,因而受到李誦的重用。在當時太子沒有掌握實權的情況下,一切改革都不會實現,只能是一句空話。
貞元二十一年正月,德宗去世后,由太子李誦繼位,是為順宗。王叔文領導的改革開始了。從二月起,順宗便采取了一些改革措施。以王叔文為起居舍人,充翰林學士;以王任為左散騎常侍,充翰林學士。由于二王資歷太淺,就任命資格較老、又出身吏部的韋執誼任宰相。由王叔文以翰林學士的名義,負責這次改革的實際責任。翰林學士負責為皇帝起草文件,參議朝政,成為皇帝最親近的顧問侍臣,可以起到內相的作用。又提拔柳宗元為禮部員外郎,劉禹錫為屯田員外郎,共同策劃改革事宜。
裁減冗官,罷去翰林醫工、相工(觀人面相以定吉兇)、占星(以觀察星辰運行預言人事禍福)、射覆(將物件預先隱藏,讓人猜度)、冗食(吃閑飯)等官員四十二人。
京兆尹李實是一個民憤極大的官吏。他在做山南東道(治今湖北襄樊市)節度使判官時,克剝士卒衣糧,士卒起而反抗,夜中越城而逃。到達京城,德宗又讓他做京兆尹,他專以克剝聚斂取寵。關中荒旱,仍謊報豐收,人民租稅不得免除,百姓甚至有拆屋賣瓦木、麥苗來納稅。又恃寵貶斥官員,鞭打百姓,民怨沸騰。順宗立即將他貶出京城。長安人民聽到這一消息,立即轟動京城,大家高興得歡呼贊嘆,許多人還拿著磚頭石子,等候在衙門前,想讓他知道百姓的威嚴,也讓他吃點苦頭,以泄人們心中怨氣。這個民憤極大的酷吏,得知這一消息,就從后門偷偷溜走了。不久,這家伙就病死了。
大赦天下,釋放囚犯。德宗晚年,有十年的時間沒有赦免過犯人。凡是大臣稍有過錯,就遣逐回家,都不得再加以錄用,有的甚至被投進牢獄。順宗把因各種原因被押進監牢的官吏,都加以釋放,如嚴懷志等十余人,以及被陷于吐蕃的官員;對被貶謫外地的清正廉潔的官員,重新將他們調入京師,如忠州(今四川忠縣)別駕陸贄、郴州(今湖南郴縣)別駕鄭余慶、杭州刺史韓皋、道州(今湖南道縣西)刺史陽城等。因為這時陸贄、陽城已死,于是順宗下詔對他二人進行褒獎。
罷除為害人民的宮市和五坊小兒;把禁閉在深宮里的三百名宮女和六百名樂伎,都統統釋放回家;免除百姓在德宗貞元二十一年十月前所欠租稅錢帛共五十二萬六千八百四十一貫、石、匹、束;免除各道除正稅外,其他諸色雜稅;各道官員除上供外,不得別有進獻;停止鹽鐵使的各種進獻。這些措施都具有進步、革新意義,深受百姓歡迎,所以“人情大悅”,“百姓相聚歡呼大喜”。
改革取得了初步勝利。隨著改革的深入,王叔文認為必須把財政大權和軍權接收過來。一旦“國賦在手,則可以結諸用事人,取軍士心,以固其權。”他把收回財政大權看成是抑制地方割據勢力、加強中央集權的手段。當時任浙西(治今江蘇蘇州市)觀察使的李錆,不僅割據一方,同時還兼任諸道鹽鐵轉運使,壟斷漕運和財政大權,致使“鹽鐵之利,積于私室,而國用日耗。”王叔文就免去他的鹽鐵轉運使的職務,將財政大權由方鎮收歸中央管理,由頗有豐富理財經驗的宰相杜佑兼任此職,王叔文自任諸道鹽鐵轉運副使,掌握其實際大權。
改革的成敗關鍵是從宦官手中奪取兵權。當時宦官的首領是俱文珍,掌握禁軍實權。王叔文用移花接木之計,于這年五月,用宿將右金吾大將軍范希朝為京西神策諸軍節度使,用度支郎中韓泰為神策行營行軍司馬,作為范希朝的副手,來奪回禁軍兵權,使神策軍脫離中尉楊志廉、孫榮義管轄。起初這道詔書沒有涉及宦官一字,俱文珍還被蒙在鼓里。后來那些宦官門下的走狗將領,便紛紛向中尉投狀,說要歸范希朝管轄了,才知道兵權被王叔文所奪。于是,俱文珍等宦官才認清改革的目的,就大怒說:“從其謀,吾屬必死其手。”就密令諸將拒絕服從政府命令。當范希朝到了奉天行營時,諸將都不來參見。王叔文聞知此事,也無計可施,只有嘆息而已。這次奪回禁軍兵權的計劃失敗了。
這次改革,從一開始就顯得非常軟弱無力。李誦從貞元二十年八月就得了中風病,半身不遂,走路很不方便,說話連語音也講不清楚,只能靠牛昭容和宦官李忠言傳達他的旨意。順宗即位后,雖然任命王叔文為翰林學士,但由于他資歷較淺,不得不用資歷較深的韋執誼做宰相,改革工作雖然由王叔文實際負責,而他所作出的決定,再由王還通過宦官李忠言傳達給牛昭容,牛昭容再傳達給順宗,然后再下達給翰林院,由王叔文認可后,再由韋執誼宣布執行。這樣繁多的手續和過程,無形中就削弱了改革的聲勢和力量。
這次改革觸犯了宦官和士族官僚的利益,因而受到他們的激烈反對。永貞元年(805年)五月,當王叔文被任命戶部侍郎時,仍兼領鹽鐵轉運副使,俱文珍以王叔文專權為由,背著順宗在“制書”上削去原來王叔文翰林學士的頭銜,剝奪了他參決政事的職務。王叔文看見“制書”大為吃驚,便和王還等人商議說:“叔文日時(天天時時)至此商量公事,若不得此院職事,則無因而至矣。”后經王坯多方爭取,才允許王叔文三五天到翰林學士院一次,但翰林學士的頭銜仍沒有恢復,這就給改革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就在這時,劍南(治今四川成都)節度副使劉辟見中央政權發生危機,就秉承節度使韋皋的旨意,進京私見王叔文,和他商談條件說:“如果讓韋皋領劍南三川(即東川、西川和山南西道)節度使,必將有酬勞,當以死相助;如若不然,亦將有報復。”想以此來威脅王叔文,擴大自己的勢力。王叔文對這些藩鎮割據勢力恨之入骨,不僅不答應韋皋的無理要求,還想將劉辟斬首示眾,由于韋執誼從中加以阻止,劉辟才逃回成都。
王叔文的改革,打擊了藩鎮割據勢力,壓制了專橫跋扈的宦官,損害了大士族大官僚的利益,他們就竭力反對改革,千方百計地進行破壞。朝中的大士族大官僚高郢、鄭鋇瑜、賈耽等,以退職不干相威脅;大宦官俱文珍、劉光琦等,緊緊抓住禁軍軍權不放;劍南節度使韋皋、荊南(治今湖北江陵)節度使裴均、河東(治今山西太原市)節度使嚴綬等,相繼上節,反對改革;俱文珍又聯合其他宦官劉光琦、薛文珍、尚衍、解玉、呂如全等,以順宗久病為由,于當年七月,共同勸順宗宣布由太子李純監國,因為順宗知道自己行動不便,語言不清,就同意了他們的要求。八月,俱文珍又召集大士族大官僚衛次公、鄭綱、李呈、王涯等人至金鑾殿,草定詔書,讓順宗禪位于太子李純。順宗只好答應,李純即位為皇帝,是為憲宗。因詔書必須用順宗的年號,于是就改元永貞,歷史上就稱王叔文的這場改革為‘‘永貞革新”。早在這年四月,反對派擁立李純為太子時,王叔文就面帶憂色,他知道李純不擁護改革,又不敢明確反對不讓擁立李純為太子,只好吟詠杜甫的《題諸葛亮祠堂詩》末句說:“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并為之哭泣抽噎,預感到這場改革會給自己帶來災難。
事情正和王叔文預料的一樣,憲宗即位不久,貶王叔文為渝洲(今重慶市)司馬,第二年就將他殺死于任所;將王還貶為開州(今四川開縣)司馬,不久王還也死于任所;將韓泰貶為撫州(今江西臨川市)刺史,韓曄為池州(今安徽貴池縣)刺史,柳宗元為邵州(今湖南邵陽縣)刺史,劉禹錫為連州(今廣東連縣)刺史,韋執誼為崖州(今海南瓊山縣東南)司馬,陳諫為臺州(今浙江臨海縣)司馬,凌準為連州司馬,程異為郴州(今湖南郴縣)司馬。他們認為對韓泰、韓曄、柳宗元、劉禹錫等人貶之太輕,又將韓泰再貶為虔州(今江西贛州市)司馬,韓曄為饒州(今江西波陽縣)司馬,柳宗元為永州(今湖南零陵縣)司馬,劉禹錫為郎州(今湖南常德市)司馬。歷史上稱為“二王八司馬”事件。當時李景儉守喪在家,呂溫出使吐蕃未回,都未及貶謫。
這次改革因為沒有奪取到軍權,又受到大士族大官僚和宦官勢力共同反對而失敗了。一些有識之士在這場改革中付出了沉重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