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劉伶病酒欺妻

在封建專制政治極其險惡時，人的聰明往往成為自己的禍害，只有把聰明藏起來，才能活下去。在考慮如何掩飾自己的聰明時，人們不約而同，想到了酒。

劉伶身材矮小，其貌不揚。他不隨便和人交往，但要遇到阮籍、嵇康這些朋友，就會興高采烈，攜手同游竹林。他為人沉默少言，然而不拘行跡，性情曠達。

劉伶最喜歡喝酒，而不以家產有無為念。他常常坐著鹿車，隨身帶著一壺酒，讓人扛著一把鏟在后面跟著，囑咐說：“如果我喝酒死了，你就隨地埋我。”放浪形骸到了這個地步。他縱酒無度，毫無拘束。有時在家里喝得高興了，便脫去衣服，赤身裸體。正好有人進來，看見他光著身子，便譏笑他不成體統。他反而嘲弄別人道：“天地是我的房屋，房屋是我的衣服褲子，你們這些人竟然鉆到我的褲子里來了，干嗎啊？”

有一次，劉伶因為酒喝得太多，害了酒病，口渴得很厲害，便又向妻子要酒喝。他妻子把酒倒掉，把酒器也全毀壞，哭著求他說：“你喝酒喝得太多了啊，這不是養生之道啊，你還是把酒戒了吧！”劉伶聽后說：“對啊！我應該戒酒啊！可是我自己戒不了酒，只有禱告鬼神立下誓言才能把酒戒掉。你趕快去準備酒肉吧，好讓我向鬼神禱告！”妻子聽了他的話，趕緊把酒肉備辦好，讓劉伶來發誓。劉伶跪下禱告說：“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斗解酲(酲，指喝醉酒神志不清)。婦人之言，慎不可聽。”說完，就拿起肉來下酒，又喝了個酩酊大醉。

又有一次，劉伶喝醉了酒，得罪了一個壯漢。那漢子挽起袖子，就要掄胳膊揍他。劉伶見這這架式，不緊不慢地對他說：“你要打我，那還不容易嗎？只是你看看這幾根瘦瘦的雞助骨，還不足以放下你那尊貴的拳頭啊！”那漢子一聽此話，再看看他的模樣，禁不住被逗樂了，舉起的拳頭也就隨著笑聲放下了。劉伶平時不大留意文章翰墨，只寫過一篇《酒德頌》，歌頌酒的功德能使人“無思無慮，其樂陶陶”，“俯觀萬物，擾擾焉若江海之載浮萍”。

劉伶性情淡泊，曾經作過幾天建威參軍，就不再做官了，所以沒有遭遇什么禍害，能享盡天年。

劉伶的嗜酒如命，和狂放、任誕，是他在社會動亂時代保護自己的策略。一酒消百愁，自然有自我麻醉的因素，但也包含著對封建專制統治的反抗。雖然這種反抗是消極的，無力的，然而比起為虎作倀來，卻要高尚得多。殘酷的現實使劉伶不能發揮自己的才華，而處處要小心殺身的陷井，因此他以任誕立身，否則也會象當時許多正直的名人在黑暗勢力的摧殘下，英年早天。

【簡評】

劉伶醉酒與嗜酒，都是為了在統治者面前掩飾自己的聰明。他作為竹林七賢之一，不去說賢者的學識，只說酒，是最好的自我保護辦法。

在人把聰明視為危險的時候，只有以裝傻求生。飲酒是裝傻的方式，作賤自已，也是這樣一種方式。人總是要為自己尋找生存道路的，無論有多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