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闞孝廉如約醒來，用手機連接了智能手環，開始聽今天發生的一切。昨天兩個闞孝廉通過唐玖的幫助，已經達成了默契，即不管誰跟什么人說話，干了什么事，都用智能手環錄音，當另一個人醒來的時候，就可以知道今天發生了什么。而現在這個闞孝廉能不能蘇醒，取決于這個空間的闞孝廉在不在睡覺，所以，錄音主要還是為了幫助現在這個闞孝廉，讓他及時了解這個空間的事情。

闞孝廉不斷快進，選取感興趣的談話聆聽，也認真的聽了皮埃爾和闞孝廉之間的對話，然后，對著手環又錄了一段音。

“闞孝廉，我聽了你和皮埃爾的對話，畢竟在我的空間，皮埃爾也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必須說明的是，僅僅三個月，是不可能做好安全防護的，而且我覺得需要用超導量子計算機來演算一下，究竟這個實驗值不值得去做，無論實驗結果成功與否，可能都會造成不可逆的結果，上次的實驗證明，粒子對撞后有可能讓我們兩個人的腦電波連接在一起，那么如果用更大的能量，是不是會產生更大的通道？而這個通道并不是靠銅墻鐵壁就能限制的，它的輻射面積有多大，我們無法得知，而如果像我們這樣的人很多，變量就會增加，會不會造成兩個空間的干涉錯亂，或者說對地球造成干涉錯亂，是不好說的。地球在宇宙中既然也是一個很小的變量，那么，如果宇宙是活的，有沒有可能會把這個變量直接清除掉，兩個空間都沒有地球，依然會保持宇宙的運轉，所以，第二次實驗，絕對不能進行。”

凌晨三點鐘，闞孝廉按照往常的習慣起床，用手機連接了智能手環，認真聽了闞孝廉給自己的留言，然后，也對著手環錄了一段音。

“闞孝廉，我聽到了你的留言，我很同意你說的。不過我今天一直在想，難道只有我們兩個空間在相連嗎？否則很難解釋時間和速度的問題。假如我們兩個空間是上下平行存在，那么你的空間上面，會不會還有空間，我的空間下面，會不會還有空間呢？至于空間之間連接的方式，恐怕并非流線型能量傳輸，而是固有的一種連接方式，可能不存在傳導問題。按照廣義相對論來看，宇宙中不存在真正的平行狀態，那么，我做一個假設，也許，我們的所謂平行空間是數以兆計的，或者說更多，而作為單獨的空間，或者宇宙，本身也存在引力，這就讓所有的平行空間逐漸累積，并變成了一個圓環，整個圓環有更高維度的時間統一標準，或者能量傳輸標準，凌駕于我們現有的認知，如果是這樣，也許作為微觀的地球上，實驗事故的變量不止一個，也可能存在很多。因為這個想法一直存在，所以當我知道你的時候，我沒有太驚訝。我想這個問題你也一定會想到，之所以我先想到，是因為我每天醒來的時間比你長，而且很明顯，如果你的腦電波沒有占據現在這個身體，是無法進行思考的。”

上午八點，闞孝廉已經到達了物理研究所A2樓的大會議室，他的項目團隊核心成員，以及研究所的李鵬飛所長、高菲書記，以及皮埃爾和他的秘書張明，也早已落座了。

“闞院士，皮埃爾教授很快從美國回來，昨天通知我們一起開工作討論會，我覺得很有必要，這足以說明皮埃爾教授對我們項目的重視，也說明中美科技合作已經進入了新的層面，充分反映出項目團隊的各個同志發揮了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斗的工作精神，這個精神也影響了我們遠道而來的朋友，以及我們項目的總投資方耦熵公司，因此，今天這個工作討論會雖然是臨時召開的，但我覺得意義非常重大，現在，就先請所長，李鵬飛研究員對下一步工作進行指示，大家歡迎！”高菲書記擔任了這次會議的主持人，一開場就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在闞孝廉耳中全是廢話的話。

與會人員報以稀稀拉拉的掌聲，李鵬飛所長雙手向下壓了壓，面帶微笑的說，“各位同志，高書記剛才說了，這個會議非常重要，當然了，對撞機項目的主要負責人是闞院士，在闞院士的帶領下，項目進展的非常順利，在這里，對于后續工作，我主要簡單說三點，一是所有同志還要發揮吃苦耐勞的精神，我知道第一次實驗的時候，大家都很辛苦，但是，同志們，科研工作永無止盡，只有發揮吃苦耐勞的精神，才能不斷的勇攀高峰。二是耦熵公司對這個項目給與了極大的支持，讓我們有機會站在世界科研屆的頂端，大家要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這是全所共同努力的結果，是黨和國家，全國人們都無比關切的任務，更是我國科技外交中的最典型案例，皮埃爾教授這么急匆匆的趕回來，說明什么？說明這個項目，是全人類都寄以厚望的項目，我們一定要把工作做到位，把成果梳理好。三是皮埃爾教授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了，耦熵公司將加大投入，甚至還聘請了法國核安全的整套工程班子，為我們保駕護航，而且皮埃爾教授在美國不遺余力的宣傳我們的科研成果，也受到了世界科研屆的廣泛關注，國內也非常關注，電視臺也專門邀請闞院士做了訪談，可以說，我們克服了很多困難，正向著更美好的方向大踏步前進，正所謂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闞孝廉聽的都快吐了，他一直很納悶，為什么這些人什么技術原理都說不出來，卻能長篇大論，而且內容空洞到一言難盡，卻始終洋洋得意。

“感謝李所長的重要指示，我覺得非常好啊，為我們所有同志都給予的高度評價，給出了奮斗目標，高度非常高。那么現在有請皮埃爾教授，代表資方，為我們做出重要指示，大家歡迎。”高菲書記沖皮埃爾點了點頭。

“大家上午好。”皮埃爾正了正肥胖的身子，“李所長和高書記的講話，就像粒子對撞一樣產生了1000個太陽的亮光，照耀了我的心靈。”

闞孝廉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他心里想，這個皮埃爾，學術成就沒太大長進，官僚化的拍馬屁倒是駕輕就熟，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這次短暫的回美國。”皮埃爾裝作沒聽見闞孝廉的笑聲，繼續說道，“無時不刻的惦記著我們的項目。這次回去，我見到了耦熵公司安東董事長，我們幾乎長談的一個晚上，安東董事長格外關注我們的項目，他認為，這是中美科技合作攜手站在世界頂峰的唯一契機，是占據世界科研話語權的重要歷程，因此，他緊急召開董事會，愿意再投入30億美元，幫助我們再攀高峰。”

講到這，包括李所長，高書記，還有其他團隊成員都不禁發出了輕微的驚嘆聲。

皮埃爾繼續說道，“在我回薊北之前，總統先生也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受寵若驚。總統先生極大的贊揚的我們現在這個項目，他認為這是全人類的福音，是中美科研屆攜手并進的典范，所以也督促我要加倍努力，剛才李所長用一句中國詩詞形容我們的狀態，我覺得特別好，特別到位，我也想說一句詩詞，叫百尺竿頭需進步，十方世界是全身。”

未經高菲的點撥，會議室便迸發出了比較熱烈的掌聲，畢竟皮埃爾代表的耦熵公司才是最大的金主，有錢就是爺，爺的講話，誰都會聽的。尤其李鵬飛和高菲，眼睛瞪的更大了，鼓掌也格外賣力，畢竟自耦熵公司投入項目以來，李鵬飛住進了西郊的獨棟別墅，而高菲也開上了夢寐以求的瑪莎拉蒂。

“但是呢，安東董事長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就是三個月后，就要進行第二次實驗，以便趁熱打鐵，徹底鞏固我們世界第一的位勢。”

說到這，就只有李鵬飛和高菲二人，加上他們身邊的機關人員鼓掌了，而項目團隊的成員開始竊竊私語，大家知道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建議這么快開展實驗。”闞孝廉發話了，“這件事需要反復演算，而且后果必須要精細計算。”他指了指右邊方位坐著的一位女研究員，“蘇檬，你從今天開始，用超導量子計算機去演算一下各種結果，尤其是安全性問題，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在沒有得到確切的計算結果的時候，第二次實驗我堅決不啟動。”闞孝廉說的非常決絕，“同時，皮埃爾，你聘用的法國團隊，從今天開始就正是進場，對核電站的所有安全管控設施進行排查，加固裝備，消除所有隱患，否則也無法開展下一步工作，我也給你三個月時間。”

皮埃爾一愣，趕忙說，“闞，演算時間和排查時間用一個月就好，剩下兩個月，我們可以細化方案，大家努努力，吃點苦，應該是可以的，畢竟30億已經在路上了。”

李鵬飛也說，“孝廉，我覺得皮埃爾教授說的沒錯，我相信我們團隊的能力，你看大家對這件事這么重視，我們也要拿出我們的履約能力，確保三個月后開工。”

“這不是努力不努力的事，科學的事情，就要用科學的方法來解決，反正我是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