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個月來，闞孝廉每天都穿梭于各種工作會議，這些會議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說服他盡快展開第二次實驗。

這里面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科學追求的問題，而是夾雜著各種利益關系，就好像兩個空間之間的干涉一樣，錢和科學目標也緊緊的綁定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段時間讓闞孝廉徹底明白，怪不得有人說諾貝爾獎也可以是用資本去經營的，現在來看，確實是這么回事，資本、宣傳、鎂光燈，把科學家打造成了怪獸，哪怕闞孝廉很不滿意現狀，但是也無可奈何，只能被牽著鼻子走，而自己貴為院士，也不得不依托機關部門的績效考核。

現在已經是冬天，北風凌冽的吹，街面上的樹木已經沒有了一息尚存的樹葉。

不僅如此，自從兩個月前，那個闞孝廉和自己最后一次通過錄音交流后，就再也沒出現了，突然就那么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闞孝廉的意識也徹底死亡，或者說上次實驗產生的增大效果逐漸消失，導致兩個意識不能在繼續共用一個身體。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收獲，因為他選擇了唐玖當了自己的實驗秘書，盡管唐玖算兼職，但是她現在是唯一一個能夠和闞孝廉溝通空間干涉問題的人。至于皮埃爾，早已經把這件事拋到九霄云外，全身心投入在如何花那30億的問題上。

在這種狀態下，蘇檬也并沒有按照闞孝廉的指示去演算實驗安全性和實驗結果，因為她還有國家科技進步獎的稿子要去寫，她的心思也不在這個地方。

李鵬飛也好，高菲也好，這幾個月都游走在各種飯局之中，或者上電視，上專訪，肆意宣傳著屬于闞孝廉的科研成果。

闞孝廉請示過很多次，科學實驗必須按照科學規律來，但是他們并不理睬，畢竟他們是行政管理人員，在物理研究所的話語權要大的多。闞孝廉明白這個問題，他也明白皮埃爾說的，為什么要掌握話語權，因為確實，有了話語權，就有了操控一切的能力。

法國的工程團隊僅僅工作了三周，就告訴物理研究所一切正常，闞孝廉不知道他們究竟有沒有負起責任，還是說就想掙筆外快，而李鵬飛對于法國團隊卻贊賞有加，甚至安排所內工作人員帶他們去西安旅游，觀賞兵馬俑。

現在的闞孝廉，只能坐在辦公室里無助的等待實驗期限的到來，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設計沒有問題，而整個科研團隊都按照自己設計的流程，一絲不茍的推進。

“闞院士，今天是實驗時間了，您緊張嗎？”唐玖走進闞孝廉的辦公室，遞給闞孝廉昨天的會議紀要。

“小唐你緊張嗎？”闞孝廉反問。

“有點害怕，如果按照那個闞院士所說，我還是很害怕的。”

“我也是，因為不確定性，上馬的速度太快了，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也許，再做完實驗，那個闞院士又會出現了呢？”

“嗯，我也希望能和他好好聊聊。”

上午十點鐘，所有工作人員都進入了實驗室操作間，唐玖作為外聘秘書，也得到了允許進入了操作間。

一切就緒，闞孝廉站在透望窗口，開始指揮，“現在開始實驗第一階段，直接采用5萬億電子伏特運行。”

工作人員開始倒計時，“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設備開始了運轉。

不同設備監控的工作人員開始依次匯報。

“核電站正常。”

“信號正常。”

“冷卻系統”

“一級管道正常。”

“通道正常。”

闞孝廉說，“開始增加能量，到12萬億電子伏特運行。”

唐玖雙手合十，心中始終忐忑不安。

“核電站正常。”

“信號正常。”

突然，操作室內傳來了急促的警報聲。

“冷卻系統失常，注意，冷卻系統失常！”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冷卻系統檢測臺，闞孝廉趕忙飛奔過去，急切的問，“什么問題？液氦泄露嗎？”

“是的，液氦泄露！”

“所有人立即停止，所有分系統立即停止。”闞孝廉聲嘶力竭的喊道。

“冷卻系統100噸變壓器發生故障。”有一個更嚴重的故障傳來。

“一級管道過熱，發生故障。”第三個壞消息傳來。

“核電站無法關停，能量持續加大。”第四個壞消息傳來，闞孝廉面如死灰。

他繼續指揮，“必須想辦法關停核電站！”

但是，現在的問題徹底暴露了整體裝備設計的不足，因為所有裝備是一體化運行，核電站和對撞機和冷卻系統，都是綁定在一起的，這個靈鵲系統，已經失控，脫離了人類的控制范疇。

“20萬億電子伏特運行。”監控員繼續報送現狀。

“30萬億電子伏特運行。”

“40萬億電子伏特運行。”

“50萬億電子伏特運行。”

這個量級，已經是歐洲核子研究中心大型強子對撞機能量的十倍，是第一次實驗能量的五倍，所有人這個時候只能聽天由命了。

闞孝廉幾乎發出了哭腔，“想辦法，所有人想辦法，必須停下來！”

唐玖甚至已經哭了出來。

皮埃爾甩著肥胖的身軀，和李鵬飛等人一起沖出了實驗室，他們能做的，就是開上自己的車，跑的越遠越好。

“100萬億電子伏特運行！”

話音剛落，操作室所有人，似乎都被無限的白光給包圍住，隨之而來的是瞬間的熱浪，每個人都在一剎那看到自己的皮膚，肌肉迅速融化，而跑出實驗室，開車在大街上的皮埃爾，也瞬間被這個白光給吞噬。

半徑20公里范圍的人，在沒有做出反應的同時，都被白光吞噬，任何生物，任何生命，都不能幸免，所有的電子機械，瞬間停止的運行。

而這一切，只發生在1秒之內。

沒有人能夠宣告這次實驗失敗，因為所有人都伴隨著實驗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