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孝廉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漆黑，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2040年12月30日晚上11點31分，距離第二次實驗已經過去了10天。

闞孝廉覺得有些口渴，順手從床頭柜拿起水杯，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因為薊北比較干，對于從小生活在南方的他來說，北方的城市就算下雨，也比南方干燥，所以床頭常備水，方便口渴時解渴。

闞孝廉覺得頭疼欲裂，從來沒有這么疼過，就好像腦袋里有個原子彈，而且持續不斷的轟擊的整個大腦。

闞孝廉蜷縮在床上，伴隨著劇烈的頭痛，努力回想著第二次實驗的事情。很明顯，第二次實驗是失敗了，而且失敗的徹徹底底，看來對撞機影響核電站發生了爆炸，或者說對撞機發生了射線的嚴重泄漏，否則在闞孝廉最后的記憶片段里，不會只浮現耀眼的白光。

但是，為什么自己還活著？這十天來，還發生了什么？為什么自己在家里而不是在醫院？如此多的疑問也困惑著闞孝廉，以至于頭疼的更加厲害。

不過突然間，他的頭不疼了，原來是他自己認為自己頭疼，疼的很厲害，牽引著全身的皮膚都很疼，但實際上，身體并沒有異樣。

闞孝廉坐起身，也覺得不可思議，不知道唐玖睡覺了沒有？他自己問自己。

于是他撥打了唐玖的電話，響了好幾聲，電話那頭才接起電話，傳來唐玖松懈的聲音，“喂，闞院士好。”

“唐玖，打擾你休息了，你還好嗎？”

“很好啊？怎么了闞院士，發生什么事了嗎？”很明顯唐玖還沒有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精神還游離在身體之外。

“上次實驗失敗了，后來發生了什么？怎么我現在在家？你在哪？”闞孝廉急切的問道。

“第二次實驗失敗了嗎？沒有啊，很成功啊，雖然冷卻裝置出現問題，但是依然成功了呀？我在家啊。”唐玖依然松懈的回答道。

“冷卻裝置出現什么問題來著？”

“就是有一點液氦泄露，但是在計算范圍內。”唐玖總算是清醒一點了。

“那這段時間我都在干什么？”

“您是不是睡迷糊了？”唐玖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明天是第一階段的實驗收官階段啊，會直接進入第二階段。”

闞孝廉恍然大悟，看來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空間了，這里的空間不屬于自己，屬于這個空間的闞孝廉，而這個身體，也是這個空間的闞孝廉所有。

“我可能真的睡迷糊了，你快睡吧，打擾了。”闞孝廉掛了電話，躺在床上開始思考，他的疑問更多了，為什么唐玖好像沒有變化？唐玖還是這個空間的唐玖嗎？我的空間的實驗失敗了，這個空間的成功了，那么，這是哪個空間？是我的空間下行的那個平行空間嗎？

突然他靈機一動，對了，還有錄音這個方法可以用，我可以像上一個空間的我那樣，給這個空間的我留言。

于是他拿起了智能手環，突然發現錄音功能一直在啟用，于是就用手機連接上了智能手環，點開了一段錄音。

“是我。”第一句話的播放，就讓闞孝廉大吃一驚，這是自己的聲音。

“很高興看到你的第一階段實驗基本成功了，但是我還是建議立即停止，我們無法測量后續發展的事情，液氦的泄露只是一個影響因子，但是后續可能還會有問題。我跟你說過，我那里是因為液氦泄漏，導致了設備過熱，雖然我想辦法停止了設備，但是仍然造成了重大傷亡，這就是為什么我在這里的原因，還有，不要相信皮埃爾，他太過于功利了，今天他跟你說要著手準備媒體采訪的事情，我建議你不要答應。”

闞孝廉聽了三遍錄音，心里覺得非常困惑，這不是那個空間的闞孝廉，這是其他空間的闞孝廉，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有四個闞孝廉了，我應該怎么辦？

于是，他站起身，在床頭柜上寫了個紙條。“你們好，我來自另外一個空間，我是闞孝廉，這個空間的我，請你注意，我不是你第一段錄音里的闞孝廉，而是另外一個空間的闞孝廉。請你們兩個都聽一下我的錄音。”然后，他也拿起手環，錄了一段音。

“你們好，我是闞孝廉，在我的空間，第二次實驗的第一階段完全失敗，我已經不能判斷究竟是核電站爆炸，還是射線嚴重泄漏，但是按照道理，我應該是死了，而因為設備的持續粒子對撞，造成了我們腦電波的傳輸通道，所以我也來到了這里，我想我們應該想個辦法，好好的討論一下這件事了。”

然后，他去了客廳，他想抽一根煙。

然而，在客廳茶幾上，他又發現了一張字條。

同樣是自己的筆跡，上面寫道“你們好，我是闞孝廉，在我的空間，第二次實驗的第一階段失敗了，液氦的泄露導致制冷裝置的崩潰，所以射線嚴重泄漏了，但是按照道理，我應該是死了，而因為設備的持續粒子對撞，造成了我們腦電波的傳輸通道，所以我也來到了這里，我想我們應該想個辦法，好好的討論一下這件事了。”

闞孝廉覺得自己有些崩潰，如果說這張字條是錄音里的闞孝廉留下的，那么開頭不會說“你們好”，而應該說“你好”，所以，這又是一個新的闞孝廉。

怎么辦？闞孝廉手足無措，索性去睡一覺吧，在不能解決問題的前提下，還是需要保證現在這個身體的活力。躺在床上，闞孝廉努力讓自己睡著。

但是幾乎一分鐘都沒有到，他又蘇醒了。

闞孝廉覺得自己應該是睡著了的，難道是心中疑惑太多，讓自己失眠了嗎？

于是他打開床頭燈，順手去拿杯子，卻摸到了自己留下的字條，借著燈光掃了一眼，他立即拿起字條仔細觀察，上面寫道，“你們好，我是闞孝廉，在我的空間，第二次實驗出現了嚴重事故，可能造成了射線嚴重泄漏，所以我應該是死了，而因為設備的持續粒子對撞，造成了我們腦電波的傳輸通道，所以我也來到了這里，我想我們應該想個辦法，好好的討論一下這件事了。”

天吶，闞孝廉心里開始了激烈的斗爭，“又是一張字條，又是‘你們’，究竟現在有多少個闞孝廉？”

而闞孝廉在無法解釋現狀的情況下，不斷的嘗試睡覺，如果睡不著，就會用安眠藥，但只要睡著，就會不斷的醒來，每次醒來都會在一個新的空間，而每個空間都會發現不同的紙條，全是自己的字跡，也會有不同的錄音，也全是自己的聲音，整整一個晚上，一直持續到凌晨3點，闞孝廉蘇醒了整整100次，而他發現了400多張字條，收聽了500多條錄音留言，粗略統計，穿梭于各個空間的腦電波，屬于不同空間的闞孝廉，有多達500個，而能夠醒來的空間，也有100個闞孝廉，這100個闞孝廉，是第一階段實驗成功的闞孝廉，而500多個，是實驗失敗的，也就是說，現在實驗失敗，是各個空間都會發生的事情，也許是實驗開始就失敗，也許是實驗過程中會失敗，但是失敗的占絕大多數，那么現在實驗還在進行中的，看起來成功的，就成為了新的變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