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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走過獨木橋

我們像滑冰一樣一下子沖出老遠,甚至沒來得及細想就邁進了九十年代的門檻。八十年代幾乎是當代文學史上唯一的一個平靜而且深思熟慮的十年,它的結束遠沒有它的開始那么驚心動魄。這個異常豐富的文學十年的結束,還帶來了一種不引人注意的結束:作家班的橋斷了。

一九九〇年,魯迅文學院、北京大學宣布停止繼續招生,武漢大學、南京大學的作家班也消失了音訊,西北大學在一九九〇年四月初發出兩百份招生簡章,但九月份又發出二百份聲明:作家班因故緩招,何時解凍待通知。但截至當年十二月底,古城西安仍沒有風吹草低見牛羊。

如果一九九〇年真的在此劃了句號,那么“作家班”就完全成了八十年代的一種文化現象,這更應引起文學史家的注意。即使一九九〇年的停頓僅是一個暫停的逗號,也可以斷定,“作家班”再露出臉孔將會是另外一副模樣了。我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是緣于一九九〇年全年彌散出的文學氣息:注意傾聽自己聲音里的節奏,靠自己耳朵的直覺寫作,一種機警、機巧及沉思的力量影響著一大批作家。這些人把八十年代初期擷取到的藝術精神,僅把其中的一部分成功地帶入了一九九〇年,一九九〇年文壇的沉默,已從八十年代初向樹根深處探索,而轉向往樹干和樹枝輸送養分了。一九九〇年文壇發生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發生的那部分。

站在斷橋的橋頭回首作家班,我總的感覺是集體抖落塵埃,像一株株連根拔起的樹,在移植到新的土壤環境之前,在清水里刷去沾在根上的石子、蚯蚓,以及其它雜物。一位已經畢業的作家寫信給我,“兩年的大學生活,重要的不是接受了一些東西,而在于扔掉了很多包袱,我感到輕松多了,像換了一副腦子,我再俯首往日的時候,發現都是那么新鮮?!?/p>

這是作家班的一大成功,高等學府沖洗了這些經歷坎坷的作家心靈上的塵垢,他們的眼球不再在昨天的舊框架中轉動,而是站在潔凈的高度重新思考自己,重新思考經歷過了的靈魂歷程。

這位已屆四十歲的作家最后寫道:“回味停薪留職去上學的這兩年,感覺是走在顫巍巍的獨木橋上,一根窄窄的木板懸在半空,我是硬著頭皮走完全程的。現在我不但一身輕松,還有一種劫后余生的幻覺,每當我想起當時的情景,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歲?!?/p>

“我感謝這座獨木橋!”他在這幾個字下面加了重重的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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