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房間?
老張你的房間是多久沒有打掃了?你房間里臭襪子是不是都長出綠毛了?不然怎么這么臭?
聽我一個勁兒的發(fā)牢騷,老張也沒生氣,只是笑了笑。
我發(fā)現(xiàn)他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一看就沒跟我說實話。
不過,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沒必要非得去挖掘出來公之于眾,再說,我對老張的秘密也不感興趣。
晚上跟老張喝了一點兒酒,我之前一直在上學,也不會喝酒,只是少喝了一些。
可能是老張見我沒了剛開始來的時候那么害怕了,也就沒使勁兒勸我,吃光喝完之后就拍拍屁股回去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我一個人收拾了一下殘局,一切結束之后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我正拉開被子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這聲音很輕微,如果不是墓地這種安靜到落針可聞的地方壓根兒就不會注意到。
這聲音有些奇怪,像是有人在我的門外細語呢喃,而且自始至終都只不過是那么幾個音節(jié)。
我皺了皺眉,雖然這幾天已經(jīng)見識到了不少超乎尋常人能夠理解的事情,但是這大半夜聽見奇怪的聲音還是讓我渾身涼颼颼的。
這可是墓地,埋了數(shù)不清多少人的骨灰,聯(lián)系起這一點再去想門外奇怪的聲音,頓時就有些滲人了。
不過,那個聲音一直都在,搞得我都不敢關燈睡覺。
我一咬牙一跺腳,心說老子現(xiàn)在是有靠山的人了,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捉弄我。
我沒有出去,而是小心翼翼的扒拉開窗簾縫隙往外看去。
不遠處,一大片墓碑中間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閃耀,還有一個黑影應該在墓碑前蹲著,而我聽到的那細語呢喃的聲音就是從那邊兒傳過來的。
看到這里,我心頭不爽,下意識的就罵了一句:“哪兒來的神經(jīng)病啊,這大半夜的來這里上墳燒紙來了,白天你干嘛去了?這得虧是我,要是換個有心臟病的,估計直接就被嚇死了。”
嘴里邊兒還嘟嘟囔囔的抱怨著,可是我心里的恐懼已經(jīng)被沖散了不少。
因為能夠在墓碑前面燒紙的肯定是活人,鬼也點不著火啊!
回想起剛剛自己被那奇怪的聲音嚇得半死,我忍不住怒從心頭起,一把拽開房門就走了出去。
我倒要看看這是個什么樣的人,怎么大半夜的來墓地燒紙上墳。
出去之后,我轉頭往老張房間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那里黑洞洞的沒有任何動靜,應該是喝了點兒酒早早的睡著了。
我徑直邁步往有火光閃耀的地方走去,那個人好像還沒有注意到我的出現(xiàn),仍舊是蹲在墓碑前面不斷小聲的呢喃著什么。
這家伙說話的語速很快,聲音有些不太清楚,以至于我到現(xiàn)在都沒聽懂他說的都是些什么。
走進了我才發(fā)現(xiàn),這老頭兒好像不是普通人,大半夜的來墓地燒紙還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頭發(fā)花白一看就是上了年紀的人,不過他的腰桿還是筆直,此刻正給面前的火堆里扔紙錢呢。
當我距離這老頭兒還有十多步距離的時候,他燒紙錢的動作戛然而止,猛地轉頭向我這邊兒看來。
火光星星點點,我勉強看清楚了這人的臉。
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毛寸頭看上去干凈利落,尤其是他的雙眼,好像是能夠攝人心魄一樣,僅僅是看著我就給了我很大的壓力。
既然對方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了,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大爺啊,這都快十二點了,你怎么跑這里了?再說了,這也不是清明節(jié)啊,你不能點明火的。”
大半夜上墳燒紙是有些滲人,但這巴掌大小的地方可是人家花了不少的錢買下來的,國家也沒明文規(guī)定不準人家半夜燒紙上墳啊,所以我說話的時候很小心的斟酌了語言。
老頭兒聽我這么說微微一愣,然后笑著站起身來。
“年輕人,你是最近才來的吧?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我擺了擺手:“沒事兒,大爺,你怎么想起來大半夜來這里了?得虧是我膽子大啊,不然還真就被你嚇死了。”
老頭兒起身的時候我專門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老頭兒在火光映照之下有著明顯的黑影,說明他是活人而不是鬼。
我暗自松了口氣,心里安慰自己說:“是人就好。”
老頭兒看了看我,笑著解釋說:“我出了一趟遠門,好久沒有來這里了,今天半夜才趕回來,這不,專門來看看我老伴兒。”
聽他這么說,我不由得點了點頭,心中也是對他肅然起敬。
不說別的,光是他對自己老伴兒這份感情就很讓人欽佩。
出了一趟遠門,回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來看自己的老伴兒,現(xiàn)在這種社會已經(jīng)很少有這樣質樸的感情了。
老頭兒隨后對我招了招手,拍了拍身邊的地方讓我坐下,隨后遞給我一根兒煙:“小伙子,我閑著沒事兒,跟我聊聊可以嗎?”
不會抽煙的我拒絕了他的好意,不過仍是點頭答應了他的請求。
雖然這大半夜的在墓地里聊天有些不合時宜,但是我對面前這個身穿筆挺西裝的老頭兒很有好感,也就沒那么害怕了。
老頭兒很是善談,一直在跟我說自己年輕時候遇到的各種事情。
他說的起興,我聽的也入迷,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小時。
到最后我也沒能知道這老頭兒究竟是什么來頭兒,但是他說的那些事情都讓我這么一個剛剛踏出校園的年輕人大開眼界。
老頭兒說自己姓劉,叫劉志恒,今年五十八歲,讓我喊他劉叔。
劉叔告訴我他伴兒已經(jīng)去了快七年了,他因為工作的需要而常常滿世界奔波,可是不管每一次回來多么晚多么累,他都要第一時間來探望自己的老伴兒。
身著西裝,說話幽默風趣,頭腦聰明靈活,經(jīng)歷得多也知道的多,最主要是他對自己老伴兒的這份情感讓我很是感動。
抽完最后一根煙,劉叔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笑呵呵的對我說道:“行了,這天兒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兒休息。小伙子,謝謝你能聽我這么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的嘮叨。”
說完,他滿臉欣慰表情的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贊賞的夸了一句:“可真是一個好小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