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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共生共榮:公私永遠(yuǎn)一條線

降服自己:鋒芒不可太露

(1)

被陳升一番開導(dǎo),簡寧寧這才算大徹大悟。

坐對方的車再回住處時,她突然興奮起來,一邊對陳升表示感謝,一邊不停地說著自己對以后的打算,那模樣,仿佛不曾經(jīng)歷那場委屈一般。陳升看著,一直微笑。他覺得這個丫頭著實可愛,不過幾句貼體話,便讓她重新恢復(fù)了快樂,這種單純的快樂跟滿足,是多少女人正在漸漸缺失的品質(zhì)呢?

陳升的車在樓下停住時,方瑜雯剛好跟許明博約會回來,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到陳升一臉溫情地樣子,方瑜雯的心酸了一下,剛剛,因為腿抽筋,她在路邊的石凳上坐了半天,而簡寧寧偏偏運氣那么好,有陳升這樣多金又單身的男人呵護(hù),坐那么豪華的跑車。

這樣一想,方瑜雯對許明博突然就冷了許多。她淡淡地支走對方,回到屋里,第一次對簡寧寧羨慕地笑了。

“寧寧,你可真有福氣!”

簡寧寧被方瑜雯笑得莫名其妙,不過看到笑臉總是讓人高興的事。她樂樂呵呵地回答:“是在恭喜我成為無業(yè)游民?”

方瑜雯破天荒地倒了一杯水給簡寧寧。

“寧寧,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剛剛看到陳升的車,知道他送你回來,所以才夸你的,哎,跟他進(jìn)展怎樣了?”

簡寧寧這才知道,方瑜雯是在羨慕陳升的車呢,她嘿嘿笑著逗對方:“想傍款爺?我給你介紹?”

“去!人家這是關(guān)心你,沒個正形兒!”方瑜雯笑著打過去,“寧寧,話說回來,陳升好象對你真的很有意思,你想想,每次到關(guān)鍵時刻,都是他在幫你呢。”

“人家是可憐我?!焙唽帉幭攵疾幌刖突卮?。

“可憐你?大小姐,這年頭可憐值錢嗎?要說可憐,那街頭要飯的不是比你還可憐?你呀可別裝傻,想想好,現(xiàn)在的形勢是,可以先結(jié)婚,再創(chuàng)業(yè)?!?

“結(jié)了婚,孩子老公沒完沒了,還創(chuàng)什么業(yè)?”簡寧寧不信。

“傻瓜,你沒看報道嗎?金融危機(jī)來臨,許多女大學(xué)生都選擇了結(jié)婚,換句話說,是找個人先養(yǎng)著自己,等到風(fēng)頭一過,再出來大展抱負(fù)?!?

對于方瑜雯的觀點,簡寧寧很不贊成,毫不猶豫地?fù)u頭,表情淡定。她心里一直想著陳升的話,羨魚不如羨漁,與其找人養(yǎng),不如自己養(yǎng)自己!再加上劉利生的故事,更令她明白,就算結(jié)了婚,男人心上沒你,還不照樣在外面花天酒地?

方瑜雯不理這些,她繼續(xù)說:“寧寧,時機(jī)可以等,卻不可以錯過,你要加油哦?!?

“加什么油哦?明天我還要繼續(xù)找工作。”說到工作,簡寧寧便有些失落。雖說辭職時氣宇軒昂地,可再找工作就沒那么容易,甚至,她都不清楚自己能做些什么。

“寧寧,別泄氣。離開圣通是好事,那王家姐妹簡直就是轉(zhuǎn)世英皇,囂張得令人發(fā)指。你知道嗎?你走之后,王美潔那臉上樂得呀,能開出花兒來?!币姾唽帉幰恢辈徽Z,方瑜雯繼續(xù)說,“唉,這年頭呀,小人易得志?!?

沒任何回應(yīng)。簡寧寧也不知自己能如何回應(yīng)。她只是覺得人生第一堂社會課有些失敗。以前想過工作中種種的不易,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陷在女人堆里每天過得烏七八黑,一點也不像當(dāng)初設(shè)想的那樣,出入高級寫字樓,身著精致小套裝,人人帶微笑,事事都利落的樣子。

方瑜雯上床之后,依然想著陳升的車。她不停地想像,如果陳升對簡寧寧有意思,那簡寧寧一轉(zhuǎn)身可就是上百萬身家的老板娘,以后她的日子可謂是百尺竿頭……想到這兒,方瑜雯睡意全無,輕輕叫醒旁邊床上的簡寧寧。

“哎,寧寧,你真的還想繼續(xù)打拼嗎?不累嗎?”

簡寧寧沒領(lǐng)會對方話里的意思,迷迷糊糊地回答:“不找工作我吃什么呀?”

“那……陳升沒對你表示什么嗎?”

“胡想些什么。睡覺!”簡寧寧不耐煩地轉(zhuǎn)過頭去。

“寧寧,我的意思是,他沒對你說,能不能幫你找份工作之類的話?要知道,他人緣可比咱們廣,不是嗎?再說了,多交朋友好走路,說不定哪天我失業(yè)了,也要請人家?guī)兔δ?。你說是不是?”方瑜雯的話不算婉轉(zhuǎn),所以簡寧寧是聽明白了的。她知道,對方是想攀著自己認(rèn)識陳升。

“好啦,瑜雯,哪天他再約我,我叫上你一起吃個飯便是了?!?

得到簡寧寧這樣的回答,方瑜雯突然就樂了,能認(rèn)識陳升那樣的有錢人,一直是她的愿望,她甚至覺得,改變自己命運的時機(jī),或許也到了……

(2)

再找工作,簡寧寧便沒有以前幸運。

沒人幫忙,更不會有什么人引薦。她只能在人才市場瞎轉(zhuǎn)。好的單位招人標(biāo)準(zhǔn)除了研究生以上學(xué)歷,最次也要是正規(guī)一本畢業(yè),看看自己手里那張三流大學(xué)文憑,簡寧寧有些氣餒。再次些的單位,她又看不上,那些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對自己學(xué)識的一種侮辱,甚至一次次在心里說,就算沒有文憑,也不會讓自己的下半生在庸碌中度過,起點高,成就才能大。

可是,去哪里找起點呢?簡寧寧迷惘了。

因為金融危機(jī),下崗待業(yè)的人越來越多,加上應(yīng)屆生還有一大半兒沒得到解決,所以人才市場里的人來來往往,車水馬龍,最令簡寧寧生氣的是,她看到唯一一家招管理人員的,竟然是家傳統(tǒng)包子鋪,規(guī)模僅是兩個小作坊。

舉著簡歷的手突然下垂。簡寧寧這下不僅是氣餒,更多的是無奈。她的耳邊再次響起了方瑜雯曾經(jīng)說過的那句話:這年頭沒必要在乎職業(yè),別人看中的是你的荷包,有錢你就是大爺,沒錢你連乞丐也不如!再說了,我們不過三流大學(xué)畢業(yè),想進(jìn)國企除非有過硬的后門,可你有后門么?……

沒有任何機(jī)會,沒有任何后援,簡寧寧無助得想哭。一個個求職的人,一張張無奈的臉,在簡寧寧的面前擰結(jié)成網(wǎng),令她覺得,自己掉進(jìn)了一個枯井,任她再努力,也無力上返,只好任四周的落葉撲騰著將自己掩埋。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簡寧寧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這才深深地吸了口氣。

門口旁邊有人舉著牌子,上面寫著:征女導(dǎo)游,中專以上學(xué)歷,口齒伶俐,26周歲以下即可。

這廣告寫得很簡短,卻很誘人。簡寧寧想都沒想,上前問舉牌子的人:“我可以嗎?大學(xué)剛畢業(yè)?!?

那人抬著細(xì)小的下巴,看看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的簡寧寧,猛勁點頭:“行,行啊?!?

就這樣,“小下巴”找了將近十個女孩子,浩浩蕩蕩地往一條小胡同走去,胡同越走越窄,這令其中一個小姑娘有些不滿:“哪家旅游公司呀?怎么把店開在這么小的胡同里?”

“小下巴”好脾氣地笑笑:“馬上到,馬上到?!?

莫名地,簡寧寧就覺得,這里邊肯定有什么貓膩。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小下巴”一邊催促,一邊說:“公司已經(jīng)營業(yè)四五年,大家可以放心,再說了,這年頭找工作不好找,你們就知足吧?!?

對方說得是實情,簡寧寧也不好再反駁。跟著對方七拐八拐總算看到一處民房,灰嗆嗆地三層樓,在一樓不太顯眼的地方,一塊木頭牌子寫著五個字:風(fēng)光旅行社。

進(jìn)了屋,“小下巴”讓她們先等著,自己轉(zhuǎn)身進(jìn)了里間,不大會兒,里面出來一個婦女,四十開外的樣子,極胖,眼皮耷拉著,像剛睡醒。看著“小下巴”帶回來的人,她立即笑開了:“喲,這么多人呀,不錯,不錯?!?

胖女人伸手指指簡寧寧她們身后的長條椅子,連連笑著說:“你們坐,坐呢?!?

十幾個女孩硬生生地擠到一條長椅子上,些許狼狽。胖女人讓“小下巴”將一份表格遞給她們?!澳銈兿瓤纯矗钜幌?,沒什么不對,我們就正式談工作?!?

女孩們拿出筆,唰唰地寫著各自的姓名、簡歷。填好后交給胖女人,胖女人又笑了:“嗯,不錯,不錯。你們都填好了,那我們就開始正式工作吧。來,每人交100塊上崗培訓(xùn)費。”

女孩們左右看看,沒一個上前交錢的?!靶∠掳汀本图绷耍骸拔?,說你們呢,交錢吶。”

還是沒有人交。胖女人笑著說:“怎么?不會連100塊錢也沒有吧?想工作不培訓(xùn)怎么行呢?要知道,你們做的可是風(fēng)光無限、收入大把的導(dǎo)游,你不做,好多人等著做呢?!?

此話一出,便有女孩坐不住了,起身,三三兩兩地交上錢。輪到簡寧寧的時候,她突然說:“我還真沒帶錢。能不能先欠呢?”

說這話的時候,簡寧寧多留了個心眼,她細(xì)細(xì)地觀察著胖女人,她想,只要對方一變臉,那就極有可能是騙子。

果然,胖女人有一秒鐘的生氣,胖胖地臉上全是烏云,看得簡寧寧心驚肉跳。只一刻,胖女人的臉色便緩和過來,她一邊點著剛交上來的鈔票,一邊說:“那就借借?!?

“這么急?”簡寧寧下意識地反問。她不說倒好,一說胖女人臉上的恨意再也掩飾不住。她胖胖的身子騰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彈力十足。

“這位小姐,你有沒有誠心找工作?想做,交錢!不想做,走人!”

胖女人的叫囂沒有嚇著簡寧寧,她在眾人的眼光中慢悠悠地站起來,往門外走去??蛇@時,門外突然多了兩個人。

(3)

兩個彪形大漢,兇神惡煞般地看著往門外走的簡寧寧。

她走一步,對方挪一步,就是不給她讓路。這種情形令簡寧寧突然明白,自己的感覺是對的,這是一家黑店,專門騙錢的黑店。

不知是哪里來的力氣,簡寧寧大叫一聲,便把頭撞上其中一個男子,對方哇得一聲大喊,另一個人立即撲過來,雙手像擒小雞似地捉住了簡寧寧的肩膀。簡寧寧一邊掙扎一邊大叫:“騙子,放開我!”

可她越是喊,對方抓得越緊?;艁y中,簡寧寧看到了眼前一雙雙驚恐的眼睛,她知道,此時能救自己的,只有跟自己一起受騙來這里的女孩子們。

“你們趕緊跑呀,報警去,不然錢就讓這幫騙子騙光啦!”簡寧寧痛得一邊咧嘴一邊沖還在發(fā)呆的女孩子們喊:“你們還沒看明白嗎?這些人是騙子!”

這話一出口,女孩子們突然醒過來,有上前幫簡寧寧的,有上前跟胖女人索取培訓(xùn)費的,更多的則是什么也不顧,擠著門縫往外逃。陣式一下子亂了,捉簡寧寧的男人也慌了,他放下簡寧寧,不知如何處置,瞅著機(jī)會,簡寧寧一下子跳出門去,一邊跑一邊拿出電話報警。

警察來沒來,簡寧寧不知道,但她知道,剛剛的驚險很嚇人,至少能令自己回味一生。

驚魂未定的簡寧寧,再沒心思找什么工作了,在住處倒頭便睡了一天。直到晚上方瑜雯下班回來,她還在做夢說著胡話。

直到方瑜雯將面條端到面前,簡寧寧這才從噩夢中徹底醒過來,一邊抱著方瑜雯哭,一邊不停地訴說自己的經(jīng)歷,從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話里,方瑜雯終于聽明白,她是受了驚嚇。

“寧寧,還是那句話,做什么無所謂,只要能賺錢養(yǎng)活自己就行。你看你,差點被騙不說,還嚇成這樣,值不值?還是安安心心找份工作吧,管它做什么,能安心賺錢就行?!狈借┬奶鄣匕参俊?

簡寧寧心驚肉跳地點頭。

“你說說,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打算好了,明天再去試試?!狈借┑脑捔詈唽帉庍€是有些吃不準(zhǔn),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更別說想做什么。

“瑜雯,我真絕望。只想好好做點事,可它怎么就這么難呢?”簡寧寧憋了半天,一臉的委屈。

方瑜雯正端著面碗的手,突然哆嗦了一下,要知道,同窗多年,她眼里的簡寧寧歷來都是敢說敢為、干脆利落的。不說遠(yuǎn)地,就說剛剛“炒掉”劉利生,那也是多少人不敢為的先例。如今,瘦弱的簡寧寧連連說著喪氣話,這令她心生不忍。

“寧寧,別這樣,一切都會過去的。不行的話,我再找找人,看能幫你點什么就幫點什么吧?!狈借┑脑捳f得極為真誠。想來,不成同事的她們,又回歸到好朋友的位置。

“我能做什么呢?”簡寧寧目光散漫。

“什么賺錢做什么!但首先,你要吃飯?!狈借⑺话牙饋?,遞過面去。

簡寧寧接過面碗,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起來,吃到一半,她突然說了一句:“你說,劉利生真的生我的氣了嗎?”

方瑜雯何等聰明。她知道,其實經(jīng)歷了這么多,簡寧寧在心里已經(jīng)接受了車行的工作。她輕輕一笑:“怎么?還想回去?繼續(xù)賣車?”

“唉,我去人才市場看過了,一個辦公室文員的工資不過千元,跟酒店服務(wù)生的薪水持平。再說,我們學(xué)的這個專業(yè)又不吃香,學(xué)歷也不過硬,與其去做那些服務(wù)生之類的工作,還不如……”簡寧寧很坦蕩地說。

“那……我再幫你去問問?”方瑜雯猶豫了一下。

“合適嗎?”簡寧寧再推辭。

方瑜雯沒有直接回答,心里卻開始嘀咕,合不合適的,你都已經(jīng)開了口。

(4)

當(dāng)天夜里,簡寧寧病了。

半夜開始發(fā)燒,一直燒到第二天早上。

方瑜雯急了,她想請假照顧,可簡寧寧拼命地阻止:“不用!真的不用,你還是上班吧,這年頭有份工作真不容易呢?!?

聽了這話,方瑜雯立即意識到,簡寧寧生病,其實是跟工作有關(guān)的,別看她表面上不說,其實心里是犯難的。想了又想,她決定找劉利生好好談?wù)劇?

尋了機(jī)會,方瑜雯找著了劉利生。將好話說了一籮筐,口干舌燥的時候,劉利生的胖身子這才從老板椅上動了動,他欠欠身子,用那雙有些浮腫的小眼睛看看方瑜雯,這才吐口氣說:“是你要找工作?還是她要找工作?”

方瑜雯立即意識到,劉利生此時是擺架子呢,其實他心里何嘗愿意失去一個好員工?聽對方話里的意思,明明是想讓簡寧寧親自上門來謝罪的。她趕緊笑笑說:“簡寧寧一直掙扎著要來,可她燒到了38度,怕人沒到先昏過去……我是先來征詢一下您的意見,如果您同意,我再讓她來見您,如果您不同意,那我也不會讓她來煩您不高興的?!?

方瑜雯的話說得委婉,劉利生邊聽邊嘆氣:“唉,如果她有你這么懂事,怕早沒事了。”

方瑜雯聽得出劉利生話里的意思,她立即樂了:“那,明天,明天我讓她給您賠不是,我在這里先謝謝劉總。”

劉利生擺擺手,示意方瑜雯出去。

晚上回到家,方瑜雯急不可耐地把好消息告訴了簡寧寧,簡寧寧聽了有一分鐘的失神,后一分鐘有反應(yīng),卻是悶悶不樂。她扯著垂到肩頭的長發(fā)卷在手上反復(fù)玩弄,然后幽幽地說:“瑜雯,你說我們是不是生不逢時呀?過去都是企業(yè)找大學(xué)生,如今我們卻連飯都吃不上?!?

“瞧你,一場病把你整得跟林家妹妹似的。這年頭,感慨無用,書生無用,只有錢好使?!?

“可是,瑜雯,我就這樣回去,那王家姐妹還不笑死我呀?”

“寧寧,這也是我要囑咐你的,這次回去可不同以往,上次你是大大方方被老板請回去的,這次你可是自己要求回去的。兩個回去,意境卻大不相同,這次你千萬別再耍性格,要好好工作,對了,你記著一點,不管別人說什么,你都當(dāng)聽不見,只要踏實工作就好,一但業(yè)績上去了,哼,別說王家姐妹,就連劉利生也會讓你三分的。你明白嗎?”

方瑜雯的話說得很真切,透過她臉上真切的表情,簡寧寧內(nèi)心突然一熱。早些天,她還曾在心里偷偷怪過對方的,可如今看來,關(guān)健時刻能幫自己的,還是老同學(xué)。想說句謝謝,可話憋了許久,簡寧寧都沒好意思吐出口。倒是方瑜雯聰明,一眼便瞅出簡寧寧的心思,再次笑了:“寧寧,咱倆永遠(yuǎn)是朋友?!?

簡寧寧點點頭:“是。你是我所有朋友里最聰明的?!毕肓讼?,她又說,“不知道這樣聰明的女孩,怎么便宜了許明博那小子哦?!?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不料,簡寧寧話剛落地,方瑜雯的臉色便變了,陰晴不定。

簡寧寧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她口里套出一句話:“唉,以后的路,誰知道呢?!?

“你們……鬧矛盾了吧?”簡寧寧小心詢問。

方瑜雯無可無不可地?fù)u頭:“窮人的愛情,還需要鬧矛盾嗎?一頭是拉面,一頭是鮑魚跟雪耳,你說,你會選擇哪個?”

“哪個有愛情就選哪個唄。”簡寧寧一臉不解。

方瑜雯吐口想說她傻,想了想,卻無聲地笑了:“總有一天會厭煩的,誰也不會高尚得把愛情當(dāng)一切。”

簡寧寧不知道,自從那次陳升開車將簡寧寧送回來之后,方瑜雯一想到自己跟著許明博吃完拉面走回來的情景,心里就覺得怪異得慌,這種怪異里含著對自己的埋怨,明明是一樣的人,且不論從哪方面講,自己都比簡寧寧優(yōu)秀,為什么陳升那樣的有錢人就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好呢?

簡寧寧也不知道,方瑜雯過去需要的是愛情,是許明博那樣帶得出去的戀人,可現(xiàn)在她需要的則是一份實際的生活,而生活有時候跟愛情總是相悖的。一如大學(xué)時代,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情侶,一畢業(yè)大家突然變得實際,各奔東西,直至老死不相往來。為什么?無非是生活變了,人也跟著變了。

(5)

無論怎樣,方瑜雯還是幫了簡寧寧一把。

而簡寧寧再回車行的事,令所有人都驚訝。

特別是王美潔,對方眼里簡直能噴出火來,剛剛清掃出去的障礙,突然又從天而降,令她覺得心里堵得慌。隨后從二樓下來的王雅潔更是一臉不屑,從二樓下來時,腳步是慢悠悠地,其實目光早就像刀子似地剜進(jìn)了簡寧寧的肉里。

“喲,簡寧寧?還真好意思回來呢。”王美潔輕蔑地說。

簡寧寧不答理她,轉(zhuǎn)身拿著車輛資料跑到一邊。這時王雅潔已經(jīng)走到她的身旁,想躲避已然來不及,王雅潔用最小的聲音,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說:“我們的帳還沒清算,你那個食人族的笑話很可樂,我會更好地還給你一個的!”

顫栗。簡寧寧終于知道了這個詞的意思。人,明明站在陽光下,卻沒來由地感覺冷。

但無論她們說什么,簡寧寧一概不爭。她知道,這個世界不會在乎你的自尊,這個世界期望你先做出成績,再去強調(diào)自己的感受。

所幸,車行的生意還算好。政策吹暖,廠家讓利,所有的利好條件聚集到了車市,簡寧寧跟同事們沉浸在瘋狂大賣的喜悅中。生意好起來,似乎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也少了許多,午間休息時,吳佩拉著簡寧寧的手一直感謝,她剛剛有事離開,一個老客戶是簡寧寧幫她接待并簽了單的,對此,簡寧寧一再重申只是幫忙,分文不取,這令吳佩尤其感謝。

“寧寧,謝謝你,晚上請你吃東西,一定賞光哦?!眳桥宓脑捓锿钢鵁o邊的感激。

“不用?!焙唽帉庍吅人呎f:“同事就應(yīng)該相互幫忙的。舉手之勞?!?

吳佩卻當(dāng)了真,非要請她吃頓晚飯,簡寧寧怕拒絕多了不好,點頭答應(yīng)。

下班之后,一想到終于有同事愿意跟自己吃飯,簡寧寧突然興奮起來,興沖沖地跑去衛(wèi)生間梳洗,按水龍頭的手還擎在空中,她便被衛(wèi)生間里的對話嚇著了。

“哎,吳佩,你對簡寧寧還真熱情,人家不樂意,你還非上趕子似地請人家?!蓖趺罎嵉穆曇艉芗怃J。

“咳,王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哦。我哪里是真心請她呀,不是怕她跟我要提成嗎?那車可是她幫我賣出去的,我不過請她吃點好的,余下的錢就是我自己的啦?!眳桥逍χf。

“可我總感覺你們很親密。”王美潔不放心似地。

“放心吧,王姐,我怎么會跟一個剛畢業(yè)的毛丫頭有來往呢,我只是利用她而已,這年頭最好騙的可是學(xué)生妹哦。”吳佩的媚笑差點隔著衛(wèi)生間的門傳出來。

興奮如同遇上寒流,心瞬間涼下來,門外的簡寧寧手都忘了洗,匆匆跑出去。

說什么呢?晚飯要不要去吃?表情應(yīng)該怎樣?簡寧寧覺得自己很委屈。真的只是好心幫忙,卻不成想,自己在同事眼里依然只是一個利用的工具,別說做朋友,就連做同事,人家還嫌你不夠格!

她的臉色有些青,說不清是生氣還是羞辱,只覺得自己的心情突然變壞,剛才是晴天,如今已然大雨傾盆。

吳佩從衛(wèi)生間里出來,一臉大笑地請求她一起吃飯去??珊唽帉幭攵疾幌氡憔芙^。吳佩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想了又想,突然樂了:“你想不想吃KFC?有新式的奧爾良雞飯煲哦。”

一聽這話,簡寧寧心底那抹掩飾不住的悲哀突然涌上心頭,她用幽怨的眼神看看對方,輕聲回問:“我在你眼里,真的只是一文不值、只知道吃的傻丫頭嗎?”說完便往門外走。

吳佩這才急了,急忙扯著往外走的簡寧寧:“喂,寧寧,那你想吃什么跟我說哦,我是真心想請你的。”

“不用。你的提成我一文不要,飯也一口不吃?!焙唽帉帤夤墓牡赝庾?。

方瑜雯一直冷眼旁觀,并未做聲。直到走回住處,方瑜雯才若有若無地說:“唉,這年頭好人不易做呢?!?

簡寧寧大倒苦水:“瑜雯,你說,我只是想多個朋友,她怎么能說出那樣的話來?竟然說是利用我,真是氣人!”

“呵呵,是你傻。告訴過你,同事就是同事,穿上工作服大家算相識,脫下那層皮,恨不能吃了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大家是競爭對手?!?

“難道,同事真的不能做朋友么?”

“同事,之所以不叫朋友,就是因為成不了朋友?!狈借┮荒槇詻Q,“但是,今天換作我,一定會忍,忍到吃完那餐飯?!?

“你是說,就算心情不好,也要浪費她的錢?”簡寧寧一臉無知。

方瑜雯看了看她,突然搖頭:“哎,在學(xué)校你就是一根筋,現(xiàn)在看來,還是。不是浪費她的錢,而是要安下她的心。她怕你要提成,所以才請你吃這餐飯。如今飯沒吃成,她不是更擔(dān)心你跟她分錢了嗎?”

“可我憑什么要安她的心呢?”簡寧寧不服。

“因為你想把同事變朋友?!?

“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

“這就是了,既然不想做朋友,那跟一個路人生氣,你覺得值么?”

簡寧寧吃驚地看著方瑜雯,就差一點將對方抱起來了!她邊叫邊說:“呀!方瑜雯,你真是圣人!不過早踏入社會半年,可我覺得你簡直成了神吶!太精辟了!”

方瑜雯嘿嘿一樂:“哪里,用趙本山的話說,叫屁精!怎樣?我的勸說有效果了吧?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吃晚飯了?”

簡寧寧一邊樂著一邊拿出兩包方便面,卻被方瑜雯一手?jǐn)r下來:“喂,能不能吃點好的?我們出去吧?!?

還沒等簡寧寧答應(yīng),她的電話突然響了。電話里陳升輕聲軟語地請求她陪自己吃頓飯,簡寧寧看看方瑜雯,輕聲拒絕:“我跟同學(xué)約好一起吃了?!?

方瑜雯意識到是陳升的電話時,立即附在她耳邊說:“不介意就帶上我吧?!?

娛樂有限時:人役錢,不是錢役人

(1)

陳升帶著方瑜雯、簡寧寧一起到了潮州菜館。

這家菜館在本市數(shù)一數(shù)二,一間雅間費就要上百元,單人消費至少上百,一頓飯就能吃掉簡寧寧她們半月薪水。

方瑜雯一進(jìn)菜館,眼睛立即直了,她心里不斷地浮現(xiàn)一個問題,這簡寧寧真有兩下子,能釣上陳升這樣的有錢人,這一輩子真是值了!可想完了,突然又覺得心里不舒服,看看簡寧寧傻呵呵的笑模樣,她突然覺得,天天跟許明博吃那該死的拉面簡直是對自己青春的侮辱!

方瑜雯再一次在心里把愛情跟物質(zhì)做了比較,她覺得這里的音樂比拉面館里的嘈雜好得多,這里的服務(wù)比拉面館周到得多,一間一個專職服務(wù)生,再也不用扯著嗓子找服務(wù)生要茶水喝,說起茶水她還記得上次跟許明博出去吃飯,竟然從茶杯中剔出一根頭發(fā),令她惡心得天喝不下水去!想起來心里都窩著火!

最主要的,是這里的消費比拉面館要高得多,讓人著實有面子!不論怎么比較,她都覺得還是有錢好!能認(rèn)識有錢人,也不錯!

菜終于上齊,方瑜雯自作主張地為陳升叫了兩瓶啤酒。陳升看著酒樂了。

“呵呵,方小姐知道我喜歡喝這個?”

“男人請求別人陪自己吃飯時,一般是心里有事,煩著的時候喝一杯,應(yīng)該是首選。”方瑜雯大方地建議,臉上一直掛著淡定的笑。

陳升樂呵呵地接受了她的建議,簡寧寧其實早就餓了,拿起筷子邊說:“吃,吃?!?

方瑜雯倒是“精致”,拿起勺子先盛了碗湯給陳升遞過去:“陳老板,吃飯以前先喝湯,這是南方人的健康秘訣,來,喝一碗,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陳升再次笑了:“方小姐是學(xué)什么專業(yè)的?感覺像個大家閨秀。”

“陳老板再叫我方小姐,我可不樂意了。你喊簡寧寧叫寧寧,喊我叫小姐,聽著我有多矯情似的,如果不嫌棄,喊我小方吧?!狈借┌胧青凉值卣f。

“哈哈哈,好,小方,方瑜雯,這名字好聽?!标惿貜?fù)著說。

簡寧寧此時已經(jīng)吃了不少,她一邊指著菜一邊說:“別閑聊了,菜涼了?!?

三人吃著飯,說著話,時間過得倒也快。吃完飯,陳升自作主張,開車帶她們往咖啡館的路上走,方瑜雯早就從簡寧寧那里聽說對方喜歡喝茶,她立即建議:“陳老板,不如我們?nèi)ズ炔璋?,茶能養(yǎng)生,且是國粹?!?

陳升在方瑜雯面前一直沒拉下過臉,他依然呵呵地笑著:“呵呵,好,好?!?

上車的時候,方瑜雯忍不住拍拍這輛價值不菲的雪豹,心中感慨無限。為了這輛車,自己差點跟簡寧寧鬧翻,無外乎是幾個提成錢!如今想想,那幾個小錢兒在陳升面前,不過就是一頓飯錢而已。

車掉頭往中華茶社走去,簡寧寧見了字牌突然大呼:“上次去的好象不是這家。”

“是的,這是分號?!标惿O萝嚕樖謱④囬T打開。

三個人依次走進(jìn)茶社,服務(wù)生見到陳升立即點頭:老板好。這令簡寧寧很不解:“她們?yōu)槭裁纯偨心憷习??你是這里的老板?”

“哈哈哈……你們不是也喜歡一口一個老板地叫嗎?一個稱呼而已。”陳升邊笑邊為她們安排座位。

三人坐定之后,陳升熟練地叫上茶道,邊沏邊說:“想吃點什么甜品?”

方瑜雯并不表態(tài),倒是簡寧寧搶了先:“什么也不要,剛才吃多了。”

“不用跟我客氣,賺錢就應(yīng)該消費,人役錢,不是錢役人?!标惿髿獾卣f。

茶社音樂極好聽,古箏版的《高山流水》,音樂順著茶社外面的小橋在嘩嘩作響,方瑜雯邊夸獎邊感慨,有錢人的日子的確不一樣,別的不說,但說這碗茶,單價絕對掉不下八十,三個人幾口潤喉的茶水就要二百多塊呢。

陳升臉上的表情淡然了許多,沉默少許之后,他很關(guān)切地詢問簡寧寧:“工作找著了嗎?”

簡寧寧嘴一撇,輕聲埋怨:“還關(guān)心我的工作呀?吃飯前沒問,現(xiàn)在倒想起來了?!?

看著簡寧寧孩子一般地撒嬌,陳升立即樂了:“哈哈哈……是,怪我,心不夠細(xì)。說說,你這兩天忙著做什么了?”

陳升對簡寧寧的寵愛之情令方瑜雯的心咚咚直跳,仿佛對方此時關(guān)心的是她自己。她也鬧不明白,為何對陳升的笑如此敏感。看兩人說得熱鬧,她只好欠欠身出了包間,假意去洗手間。茶社包間外的兩個服務(wù)生正竊竊私語著:“哎,你說老板會選哪個做老婆?”

這話聽在方瑜雯耳朵里,她立即明白了,陳升不僅是中華茶社的老板,且依然是單身。不知為何,她再次意識到,能找一個像陳升這樣的男人也不錯,除了年齡大些以外,幾乎沒有什么令人不滿意的。多金、體貼、人不市儈又單身,處處受人尊敬,最令人動心的地方自然還是他的家財,無須統(tǒng)計,放眼瞧瞧,也知道身價不菲,嫁這樣一位老公,別說自己的下輩子,就算是一家人的生計,他也是能負(fù)擔(dān)得起的。

方瑜雯的心突然跳得厲害。

(2)

雅間內(nèi),陳升關(guān)切地詢問簡寧寧的工作情況,當(dāng)他聽說簡寧寧又回到車行以后,突然大加贊賞:“嗯,能屈能伸,能做大事者所為!”

簡寧寧撇撇嘴:“算了吧,取笑我呢?!?

她的話引來陳升一陣笑,兩人之間慢慢熟悉,話也說得越來越貼心。

“寧寧,我再教你一招,跌倒了,別哭;爬起來,再哭。成功者的眼淚更能打動人。這句話的意思,你可明白?”陳升興致盎然地說。

“你是說,讓我遇著啥事想開點兒唄。是不是?”

“再長的路,一步步也能走完;再短的路,不邁開雙腳也無法到達(dá)。不是想開點,是要實際一些,腳踏實地往前走。”陳升肯定地說。

簡寧寧輕輕點點頭,這時門外的方瑜雯走進(jìn)來,邊走邊嚷:“陳老板,真不公平,我去洗個手的功夫,你竟然私自給簡寧寧上過課了。我也要討一句三字真言呢?!?

陳升哈哈大笑:“哈哈哈……小方是人才,你的成熟令寧寧至少再趕三年!”

可能是夸獎過了頭,反正三人都樂了。相談甚歡,陳升又興致大改,喝完茶竟一再建議兩人去K歌。簡寧寧邊打哈欠邊說:“啊?算了,晚了,我想睡了,明天還上班?!?

方瑜雯客套地回應(yīng):“陳老板,今天真是麻煩您了,又吃又喝的。俗話說朋友要做久,就得三六九。我們以后常見面就是了,沒必要一下子全消費。您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陳升頗為受用地點頭。三人走出茶社,穿過搖晃的竹橋,簡寧寧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一樓大廳里,吳佩正陪著一個上了年紀(jì)的男人喝茶,那男人的手一直放在吳佩的腰上,甚至在明晃晃的燈光下蠢蠢欲動著。

“喂,那不是吳佩嗎?”簡寧寧驚訝地大叫。

這聲音嚇著了方瑜雯,也嚇著了吳佩,茶室如此安靜的地方,突然被簡寧寧如此一“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吳佩旁邊的男人立即將手收回去,一臉尷尬地掉過頭來。這時簡寧寧看清楚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吳佩的一個老客戶,在車行買車之外,一直介紹人給吳佩,吳佩當(dāng)時解釋說是自己服務(wù)好,贏得了回頭客,卻原來……

吳佩這時也發(fā)現(xiàn)了簡寧寧跟方瑜雯,她倒是鎮(zhèn)定,一臉冷笑地著回問:“你們來陪陳老板喝茶嗎?”

方瑜雯知道她話里的酸味,沒有回答。簡寧寧卻邊點頭邊說:“我們吃完飯來喝點茶,沒想到你也在這兒?!?

“哦,我說呢,怪不得我請不動你,原來是你早就請了別人。”吳佩回應(yīng)。

陳升何其聰明,早就諳知這里面的貓膩,他一邊把簡寧寧跟方瑜雯往門外推,一邊說:“你們喝好,我們先走了。”

簡寧寧被陳升的大手連推帶拉地扯出茶社,出了門才得已回頭,一臉不解地問方瑜雯:“她為什么生氣呢?有什么可生氣的?”

方瑜雯臉上的表情已然不輕松,鉆進(jìn)車?yán)锊欢嗾f任何話。

陳升一路上小心地安慰著兩個女孩子:“別多想了,我知道你們是好女孩,也知道她是誤會了,別再繃著一張臉了,開心才重要,不是嗎?”

簡寧寧瞪著一雙眼睛,還不知什么事呢,坐在后面的方瑜雯早已經(jīng)哽咽:“陳老板,你說這話兒是怎么說的?明天不知她會在同事中間瞎傳些什么呢?!?

“呵呵……要不要我給你們?nèi)ソ忉屢幌拢俊?

“別,越描越黑。反正車行就這么點貓膩,大家都知道,我也無所謂了,怎么能為難您呢?”方瑜雯討巧地說。她的話令陳升大為受用,對方無聲地笑笑。

“小方,別委屈了。今天認(rèn)識你,真的很高興,你是個體貼人的好女孩,相信誰娶了你都會偷著樂的!”

陳升恰到好處的安慰給了方瑜雯支撐,她破涕為笑:“呵呵,陳老板真會逗人開心,誰肯要我呀?唉……”

簡寧寧回頭剛想說許明博的時候,方瑜雯急忙使眼色讓她閉嘴,簡寧寧只好閉上嘴巴坐回原位。

(3)

其實方瑜雯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且她做的一切都是給陳升看的。

不知為什么,在陳升面前她突然變得喜歡表演,不管是哭還是笑,她都希望對方能夠在意自己一些。當(dāng)然,做這些小動作的時候,她更希望簡寧寧不在旁邊。

可簡寧寧根本不識實務(wù),先是不停地問方瑜雯:“吳佩明天會怎樣?繼續(xù)生氣嗎?”然后又說:“如果她誤會我們跟陳升的事,那怎么辦?王家姐妹會不會再插上一手?”

方瑜雯被簡寧寧帶回現(xiàn)實,但她沒有簡寧寧那樣擔(dān)心。要知道,自己的辮子在吳佩手里,而對方的辮子也被自己抓著了,大家用力扯起來,沒一個會好受。

果然。第二天進(jìn)了車行,風(fēng)平浪靜,吳佩臉上的表情淡定,仿佛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這種平靜令簡寧寧首先坐不住了,她趁午休跑到方瑜雯面前說:“好象沒啥反應(yīng)?!?

方瑜雯白了她一眼,那意思是多事??蛇@一切被吳佩看在眼里,對方知道她們在議論昨晚的事,立即不客氣地湊上來:“告訴你們,張揚出去,誰都不好過。”

方瑜雯沒有生氣,反而撲哧一聲樂了:“呵呵,吳佩,我們在商量晚上大家一起出去玩呢,你說說,你想玩什么?”

不知是吳佩故意裝不知道,還是特意隨了方瑜雯的思路,她也樂了:“呵呵,好呀好呀,不如我們?nèi)歌吧,好久不唱了哦。”

一經(jīng)發(fā)起,大家呼應(yīng),除了王美潔拋來一張糗臉之外,所有人都要跟著說:“好呀好呀。”

許明博已經(jīng)連續(xù)兩天沒看到過方瑜雯的笑臉,他自然是第一個舉手的,趙孟是個閑不住的人,表面上一切順著王美潔,可一遇到吃喝玩樂的事,他肯定會加倍附和,見王美潔不樂意,他倒上前勸,不知是他勸的功夫厲害,還是王美潔已經(jīng)從心里接受了他,最后對方竟然點了頭。

簡寧寧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眼看著就是一場戰(zhàn)爭,可在方瑜雯跟吳佩面前突然就轉(zhuǎn)了風(fēng)向,不僅沒動干戈,且轉(zhuǎn)化為玉帛。她左看方瑜雯,右看吳佩,哪個都是嘴咧得老大,眼神里卻透著冷洌。

晚上,有人上二樓請過王雅潔,可她想都不想便拒絕。

當(dāng)然她的態(tài)度影響不了大家伙的心情,呼呼啦啦一大幫子人,先是鉆進(jìn)了飯館,吳佩先跟趙孟爭了起來,一個要吃牛肉,一個要吃羊肉,最后不得不一樣點一份,蔥爆羊肉,西芹炒牛肉,外加許明博為方瑜雯點的辣子雞丁,炒蒜苔……就是沒人問簡寧寧想吃什么,她倒也無所謂,拿起菜譜大叫著說:“服務(wù)員,鴨血湯、苜蓿肉、再來一個拍黃瓜?!?

眾人側(cè)目,最后還是方瑜雯先樂了:“呵呵,聽這口氣,就知道寧寧賺錢啦,說,今天簽的兩張單,能拿多少提成?”

說到錢,似乎所有人的眼睛又亮了,大伙紛紛嚷嚷著問對方,你賺了多少,你簽了幾單,最后菜上齊時,誰也沒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要知道,收入再多,那也是落袋方為安。錢沒到手,誰也不會承認(rèn)自己多有錢,那樣只會招來大家一致地“推舉”,推舉你付今天的飯錢。

簡寧寧自然不傻。她只笑不語。今天的一個客戶很痛快地定了一臺商務(wù)用車,半點價沒講。痛快得令四周看簡寧寧的眼神都有些發(fā)綠。當(dāng)時的簡寧寧甚至極為好笑地想到一句可樂的笑話:忍者神龜說:“要想生活過得去,背上就得帶點綠!”她私下把這話改成:“想要賺,就要讓別人的臉帶點綠!”

如今算來,收入已然超出她的想象,這令自己滿意,也令老板滿意,雖然這些滿意背后是那么多雙嫉妒的眼神??墒菦]辦法,簡寧寧的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正吃著飯呢,電話再次響起,那個客戶直接進(jìn)入主題,讓簡寧寧再加進(jìn)一輛家用F36。

這電話來得實在是時候,剛放下呢,大伙立即嚷著讓她請客。簡寧寧也不多想,請就請吧,反正錢是身外物,大家高興便好。因為有人掏錢,而且這個掏錢的還是簡寧寧,所以大家對她的態(tài)度好了許多,甚至還有人主動問她喜歡吃什么?味道怎樣?這種截然不同的變化令簡寧寧突然想笑,可嘴角扯了扯,又笑不出來。

王美潔其實是個愛出風(fēng)頭的人,她看著大家將目光慢慢移向簡寧寧,心里很不是滋味,一邊吃飯一邊敲打邊鼓:“我說簡寧寧,開始以為你是只老鼠,小小的,不動聲色,如今看來,你好象是只貓呀,蠻厲害呢?!?

趙孟有點喝高了,很不識抬舉地接上了話:“老鼠一發(fā)威,大家都是病貓?!彼脑捯齺硪魂囆β?,卻唯獨把王美潔的臉氣綠了。要知道,最近簡寧寧在車行跟自己的姐姐可是明刀暗槍地打斗過,雖說事態(tài)平息,可她的面子卻依然欠著呢。幸好,趙孟很體貼,及時為她夾菜遞飯,這才算稍稍讓她順了氣兒。

(4)

一行人吃得暢快,吃完之后又呼呼啦啦地往KTV走去。

在豎著某影星的牌子前,簡寧寧伸手指了指明星,小聲地嘀咕:賺那么多錢,還給人家做招牌?不容易呢。

這話吳佩聽到了,上前拉了拉簡寧寧:“喂,跟明星較什么勁?她賺的錢未必干凈!”

話剛說完,吳佩沒理由得自己先心虛了,臉?biāo)查g泛起紅,還好夜暗燈稀,沒人注意她的表情。

進(jìn)了KTV,點了酒,開了唱,男的開始抽煙,女的開始罵人,乾坤似乎一下子逆轉(zhuǎn),門外先前的所有矜持跟本份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各自的苦惱。

趙孟先開了腔:“生活真他媽好玩,因為生活老他媽玩我。那些人有點錢就覺得了不起,等我有了錢,哼,來就點兩間KTV,一間閑著,一間唱著。”

許明博突然樂了:“哈哈哈……趙兄,你夠狠!干掉熊貓,你就是國寶??!”

“對,干掉熊貓,我就是國寶!”趙孟的話引來女孩子們一陣罵聲。

“趙孟,你還要不要臉呀?國寶呢?就算是報國你也走投無門?!蓖趺罎嵈舐暫浅?。

“哈哈哈……他還真像國寶,肢體語言越來越強烈了!”吳佩看著趙孟突起的肚子。

簡寧寧跟方瑜雯只是對視一笑,樂,卻沒有發(fā)表意見。

許明博知道方瑜雯這兩天不愛答理自己,趕緊點了兩首對方喜歡的歌,遞話筒過去,百倍殷勤。這一切令吳佩看在眼里,她再次嚷上了:“喂,你們回家秀恩愛,好不好?這里是公共場合,讓著點別人嘛?!?

眾人笑。方瑜雯倒也大方,接過麥克唱了起來:“北京歡迎你,為你開天辟地,流動中的魅力充滿著朝氣,北京歡迎你,在太陽下分享呼吸,在黃土地刷新成績……”

唱到北京,王美潔小眼睛一亮,突然扯過方瑜雯手上的話筒,大聲說:“哎,透個小秘密給你們,聽仔細(xì)了,圣通要搞活動,優(yōu)秀員工可以參加集團(tuán)的旅游活動,有可能去的就是北京哦!”

眾人歡呼。

歡呼完了,情緒更加高漲,KTV里的聲音愈加聲嘶力竭。

簡寧寧一直安靜地坐著,她知道大家這次是真的玩得開心,也知道,在大家眼里,自己始終是個新人、甚至外人。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融入進(jìn)去,但她知道,適時的安靜,比任何表現(xiàn)都要好。

果然。喝多的幾個開始胡言亂語。

吳佩跟王美潔拼酒,喝得多了,竟然連哭帶罵地指著對方說:“王美潔!你知道你多過份嗎?去年一個客戶明明是我的,可你偏偏通過你姐姐搶走了!你們老王家真是不積德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將難堪的目光投向王美潔。尚有幾分清醒的王美潔立即惱了,拿起酒杯便往吳佩臉上潑!可她不潑還好,這一潑令吳佩越來越惱!

“姓王的,你只會玩陰的!什么時候能玩點高尚的?如果不是有那么個姐姐撐腰,你以為你是誰呀?呸!誰都不是!要能力沒能力,要長相沒長相,還整天把自己當(dāng)公主一樣呢?!?

吳佩的話越來越難聽,她嬌小的身軀里竟然藏著那么多的委屈,這是簡寧寧萬萬想不到的,明明那天在衛(wèi)生間,吳佩還一個勁兒地討好對方的,怎么會突然就變臉了呢?

方瑜雯是這其中最冷靜的,似乎從喝酒那刻起,她便知道,這些人是會吵起來的。

當(dāng)然,也有坐不住的,比如趙孟已經(jīng)沖到吳佩面前,就差張開雙手擁抱王美潔。一見有人護(hù)著自己,王美潔立即哭上了:“趙孟,她太過份了!”

吳佩的酒勁越來越大,意識漸漸模糊,手指著趙孟說不出話來,整個人慢慢倒向了沙發(fā),簡寧寧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好端端一場聚會,鬧到最后不歡而散。

打車將吳佩送回家之后,簡寧寧一邊嘆氣一邊問方瑜雯:“平時看她們挺好的呀,一喝多怎么就變了呢?”

方瑜雯冷笑著回應(yīng):“壓迫有多大,反抗就有多大,王家姐妹的好日子到頭嘍?!?

她的表情高深莫測,沉默得令簡寧寧覺得可怕。

“既然王家姐妹那么壞,為什么大家還跟她們走得那么近?離得遠(yuǎn)遠(yuǎn)地多好呀!”

簡寧寧的話令方瑜雯啞然失笑。

“寧寧,偶爾的幼稚可以原諒。你要明白,跟主管的關(guān)系直接關(guān)系到你的銷售業(yè)績,因為你需要她多方面的支持。從管理學(xué)的角度講,主管有幫助下屬的職責(zé),無庸質(zhì)疑。但從實際角度入手,誰都明白,下屬有理由討好主管,有了她的笑臉,你才能燦爛?!?

倍增與遞減:堅持的力量

(1)

事實證明,方瑜雯總是正確的。

這點讓簡寧寧尤其佩服。

先是在周一例會上,劉利生對王雅潔的批評,他毫不留情地指責(zé)王雅潔沒有放下身段,應(yīng)該跟大家一起進(jìn)退,這才叫合格的主管。然后就是王美潔的銷售記錄持續(xù)不上浮,王家姐妹在例會上連續(xù)被點名,這幾乎成了車行里的一個笑話。

王雅潔面子上掛不住,簡寧寧她們的日子自然也別想好過。劉利生一離開,王雅潔自然召集她們重新開會。會上,她一臉霸道地說:“銷售任務(wù)完不成,我自然會罰,銷售任務(wù)完成得好,說明你們有能力,我會逐一再加上點任務(wù)。當(dāng)然,也不是白加,年終考核會給你們記上一筆,酌情加封銷售主管,薪金倍增。大家努力吧!”

話說得兇狠又客氣,可不管怎么聽,就是聽不出一絲溫情。對此,已然與王美潔撕破臉的吳佩說:“哼,自家人犯錯總是一筆帶過,若換了別人,早就跳上房頂扯個喇叭嚷上了。”

簡寧寧雖說還是新人,但這其中的門道已然看清。她知道,此時沉默是法寶,話不多說,事要多做,肯定沒壞處。

今天接待的客戶人高馬大,卻蠻不講理。先是說簡寧寧介紹的不全面,然后又說車價過高,好不容易對圣通F36有點好感,非讓簡寧寧打個9折。車行是沒有打折規(guī)定的,簡寧寧一邊解釋一邊暗暗叫苦。她覺得,今天這位爺完全是來考驗自己的。

客戶還是不滿意,最后叫著價格高了,扭身離開了簡寧寧的視線。

簡寧寧有些氣餒。扔下客戶,隨他看吧。

偏偏這時,王美潔接了上來,她一臉笑容地說:“先生,其實那款圣通G10,雖然是老車型,但性能優(yōu)越,且經(jīng)過了幾年的市場考驗,從未有過一例投訴。您不防試一下。”

客戶還真聽話,明明G10車身不適合他,坐進(jìn)車廂的時候,身高令他不得不彎腰進(jìn)去,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正兒八經(jīng)地拍拍車身,一副專家模樣地簽了單。

王美潔簽完以后還大吐一口氣說:“唉,時勢造英雄,我表現(xiàn)晚嘍?!蹦菢幼?,仿佛例會上該批評的是簡寧寧。

不知是受了王美潔的影響,還是被客戶惹著了,簡寧寧一天氣都不順,但再不順,她也忍著,且絕不跟人訴說,只是沉默,此時她腦子里流淌的畫面,全是車行里每個人多變的面孔,她第一次開始深思,為什么人人都有兩張面孔?為什么自己先前如此沖動?

時間飛逝閃過。一天下來,除了簡寧寧跟許明博,所有人都有收獲。

方瑜雯今天運氣不錯,簽了一輛雪豹,這令她開心地咧開了嘴,簡寧寧趁機(jī)向她大倒苦水:“瑜雯,那個客戶真是欺負(fù)人,我怎么說他就是不買,王美潔一上手就簽單!氣人!”

方瑜雯心情還算不錯,一邊傾聽一邊開導(dǎo)她:“傻!那男人一看就不是有錢的主兒!可為了自己的面子自然要先裝模作樣一番,等把所有車看完,他會主動跳上最便宜的那款,這樣才叫有面子。你倒好,一來就給他推薦貴車型,他倒想接受,可口袋里的人民幣不允許呀!你要學(xué)得多的著呢,慢慢悟吧。”

許明博不知何時站在她們身后,忙不迭地附和著方瑜雯的話。

方瑜雯撇了一眼許明博,極為不悅。自從遇上陳升,她心里的天平開始傾斜,有錢人跟沒錢有區(qū)別就在于,舍不舍得,跟能不能夠。不管前者舍不舍得,至少能夠帶自己出入高檔場所,而許明博做不到。他只會捧著一碗三塊錢的拉面,邊吹邊傻樂,他永遠(yuǎn)不會明了,其實自己頂煩這種路邊攤的。

許明博不明就理,依然深情款款地邀請,方瑜雯終于耐不住,煩了:“行啦,不就是一頓飯嗎?吃不吃都一樣。”

話說得也算委婉,可任許明博怎么聽都是另一種拒絕。

“瑜雯,你怎么了?”

“沒事,就是不想吃,哦,最近在減肥中。”方瑜雯想了想,又說:“改天吧?!?

“就當(dāng)……是陪我吃飯,好不好?”許明博一臉地堅持。

方瑜雯瞪圓了眼睛,想呵斥對方,又覺得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于是換了個笑臉,掉頭對許明博說:“士為知己者裝死,女為悅己者整容。女為己悅者容,男為己悅者窮!你還是省省吧?!?

許明博被拒絕得莫名其妙,方瑜雯更是想起那茶水里的頭發(fā)就恨得牙根發(fā)癢。再加上那天跟陳升一起吃完飯之后,突然覺得,跟窮人談戀愛,其實挺無聊的。

(2)

方瑜雯在那頭感覺愛情無聊時,簡寧寧也為工作極度郁悶著。

明明自己在竭盡全力改進(jìn),可車行里的人好象還是人心隔肚皮,你走進(jìn)人家心里去,人家也根本沒想跟你交過心。這讓她開始懷念學(xué)校時候的生活,于是拉上方瑜雯一起找了幾個本市的同學(xué),聚在一起。

同學(xué)張大明跟方瑜雯一樣,提前半年離校,靠他父親的關(guān)系進(jìn)了一家國營企業(yè),當(dāng)時頭是很高昂的,經(jīng)常開著他父親的車在校園周圍閑逛著,神氣得不得了,可遇上金融危機(jī),他也蔫了,正準(zhǔn)備著辭職,另謀高就,偏偏身在國企的父親不同意,對此,他很是苦惱,沖著大家倒盡了苦水。

另一個許諾諾,曾經(jīng)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如今在一家私企做文秘,吃喝不愁,日子倒也逍遙,當(dāng)初所有人都說她進(jìn)私企那是浪費臉蛋,可如今看來,一身金縷衣的她是得著了,發(fā)達(dá)了。方瑜雯曾私下扯扯簡寧寧的衣袖,撇著一張嘴說:“哼,還不知是做啥的呢?!?

最后趕到的是李海,這家伙點兒最背,跟簡寧寧同一天離校,最后也是無奈進(jìn)了一家廣告公司做策劃,開始的幾天天天被老板罵,可罵歸罵,如今時間一久,倒是西裝革履的,簡寧寧笑著問:“海子,發(fā)財啦?還是跟老板的千金好上了?”

李海也不避諱,邊喝酒邊伸出兩根手指,人人看了半天還是不明白,他這才解釋說:“我不做策劃啦,現(xiàn)在改行做業(yè)務(wù)。這一點得益于我們老板,他說我適合做業(yè)務(wù),不適合在安靜的角落里呆著,嗨,還別說,那老家伙真有眼光!讓他說著了,上個月我提成就拿了五千多,這不,昨天又賺進(jìn)四千多的提成……”

李海的話令席上的人都羨慕不已。方瑜雯是最精明的,她迅速在心里盤算了一下,就算自己按每天一輛車的銷售業(yè)績提成,那也沒人家李海來錢快,且這提成發(fā)的總是不及時,需要客戶回款,公司再冰封上一兩個月,隔兩月才發(fā)……一番比較下來,她立即湊近李海,央求說:“哎,海子,真有這么賺嗎?帶帶我吧。”

“別!你在車行不是挺好的嗎?現(xiàn)在車市政策改了,你們應(yīng)該好賣。再說了,跑廣告天天風(fēng)里來雨里去,還要時不時地挨人罵,你行嗎?”

“怎么不行?你能干,我為什么不能?”方瑜雯極不服氣。

“那好,你能喝酒嗎?能天天陪老板們洗澡泡堂子嗎?”

李海的反問令方瑜雯不解:“什么話?跑業(yè)務(wù)還做這些嗎?”

李海突然大笑:“哈哈哈……小姐們,你們還稚嫩著呢,這年頭,想得到就要先付出。付出的東西嘛……那可就因人而異嘍?!?

李海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特意瞟了一眼許諾諾,對方的小臉一紅,突然就惱了,拿起包便往門外走,邊走邊說:“死李海,你瞎說什么?跟你這種人吃飯真沒勁,走了!”

沒有任何鋪墊,只是一句話便惹走了許諾諾,方瑜雯不由得批評李海:“喂,你以前在學(xué)??刹皇沁@種素質(zhì),現(xiàn)在是典型的‘潑夫’?!?

李海搖頭笑,目光卻一直在看門外,此時許諾諾已經(jīng)打車離開。張大明順著他的眼神望去,冷不丁地感慨:“唉,海子,你喜歡人家就直說唄,干嘛那么刺激人呢?口下留德不好嗎?”

李海剛才微笑的表情瞬間隱沒下去:“唉,真想不通,現(xiàn)在的女孩……諾諾曾是多好的女孩,一踏入社會怎么就變成……”

“小三兒?”方瑜雯的話接得超快,惹得簡寧寧將口中的茶水突然噴吐出來。

話說到了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最后打破沉默的還是李海,他的電話一直在響,接電話時他的笑容再次浮起:“呀?鄭總?好,哦,沒事,以您為主……嗯,好,海鮮就成。吃完了?……好,我安排,只要您高興……”

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李海已經(jīng)抓起外套往外走,邊走邊說:“帳我來結(jié),你們盡管吃,我先走一步?!?

(3)

余下的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覺得索然無味。簡寧寧始終是最沉默的人,近來她的性格變了,以前的無知、張揚、還有信口胡說的習(xí)慣,全改成沉默。她覺得不論是車行里人,還是如今坐在對面的同學(xué),她都看不清了,仿佛一入社會,每個人都蒙上了面紗,說的話、做的事,都令她看不明白。

她記得有句老話說,人之所以有一張嘴,而有兩只耳朵,原因是聽的要比說的多一倍。這話,簡寧寧奉上圣旨。所以,她選擇沉默。

吃完飯,三個人揮手道別,走在路上的簡寧寧依然不說話。這令方瑜雯有些不解。

“寧寧,你有心事呀?”

“沒有?!?

“可我覺得你這兩天變了,不愛說話,以前那般傻勁兒去哪了?”

“不是不想說,是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焙唽帉幫蝗婚L大一般,吐了口氣。

方瑜雯也不再追問,兩人牽手走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各大櫥窗的精品服飾琳瑯滿目,不知是不是因為經(jīng)濟(jì)下滑的原因,就連衣服的顏色也開始討巧,大紅得艷麗,翠綠得晃眼,以往的白黑色系倒不再流行。

“哎,瞧,這衣服顏色真吸引人?!狈借┲钢盖懊娴臋淮?。

簡寧寧可有可無地抬頭看看,瞬間又將目光轉(zhuǎn)了馬路中央的車流。“唉,如果車的顏色能跟衣服一樣就好了,那就不愁賣了?!?

“呵呵,原來你在想著賺錢吶,怪不得悶悶不樂。我告訴你,寧寧,賣車不同于賣衣服,知道賣衣服的人拿多少提成嗎?據(jù)說是一百提一,一百塊錢才得一塊錢呢,你想想,一件衣服才多少錢?頂多提個三五塊撐死了吧?我們賣車不一樣,當(dāng)初選擇這行就是因為提成可觀……”方瑜雯的話絮絮叨叨,而這些在簡寧寧進(jìn)車行之前,她就提示過。曾經(jīng)簡寧寧也以為,賣一輛車可以養(yǎng)活自己半個月,可沒想到是,車并不好賣,衣服人人需要,車卻是可有可無的。

本是抱著大不了走人的心態(tài),可看到幾個同學(xué)都過得不易,簡寧寧再次嘆了口氣。抬頭將目光遠(yuǎn)眺,太想站得高看得遠(yuǎn)了,多期望遠(yuǎn)處就是自己的希望所在。

希望沒看到,簡寧寧卻看到了一輛車。

尾號0004。這個數(shù)字像一個記號,總是在簡寧寧要忘記的時候,突然再出現(xiàn)一下。記得陳升曾經(jīng)說過,0字開頭的車,非一般人的駕座。可明明就是一輛普通桑塔納,為什么會有那樣一個主人呢?

“瑜雯,你記不記得那個神秘的買車人?戴著墨鏡,很沒禮貌的樣子?!?

方瑜雯顯然沒看到那輛車,冷不丁被簡寧寧如此一提醒,立即笑了:“我說你不發(fā)燒吧?大白天的說什么夢話!哪個買車人?還神秘?不記得了。”

簡寧寧沒有再回應(yīng),可心里某根弦卻越繃越緊。她知道,這個買車人還會再出現(xiàn)的,因為他訂的城市獵人早就到了,卻一直沒來提。

(4)

基于昨天的發(fā)現(xiàn),簡寧寧對神秘男人訂的車型開始關(guān)心。她細(xì)細(xì)查閱了城市獵人的性能、價位、還有相關(guān)的技術(shù)指標(biāo)。看了半天,簡寧寧越來越不敢確定,那人到底是誰?如果是普通百姓倒還解釋得過去,買輛越野車去山外探下險,像年輕人似地時尚一番;可他坐著公務(wù)員專車,年齡也不年輕,怎么就非要選這樣一輛車?而且訂了這么久,竟一直不提貨。

客戶不多的時候,簡寧寧喜歡瞧著那輛車發(fā)呆。而她的沉默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不是別人,正是她的老板劉利生。

對于這個三進(jìn)兩出的員工,他自然是很上心的,首先在心里很肯定簡寧寧的工作能力,其次,做為車行新景,他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有簡寧寧這樣的員工是件好事,至少能引起大家的攀比,比如王雅潔曾將銷售任務(wù)一提再提,可這幫姑娘小伙們愣是有人能完成。這其中自然就有簡寧寧。

所謂初出茅廬,其實是從某個方面激發(fā)員工的積極性。

可是順著簡寧寧的目光,看到那輛車時,劉利生臉上的表情突然就變了。那輛車對車行來說,其實是一個禁區(qū)。

“簡寧寧,你上來一下?!眲⒗煽纫宦?。

簡寧寧回過頭去,看看劉利生,表情漠然。自再回車行之后,簡寧寧極少出風(fēng)頭,別說二樓,就連一樓大廳她也極少走動,有客戶來便微笑,沒客戶時便沉默。

這種沉默一直被她帶進(jìn)二樓。

“簡寧寧,你坐,我想跟你聊聊。”劉利生一直對她很客氣。

簡寧寧聽話地落坐,這令王雅潔很不滿,扭下身子下了樓。不知怎地,想了想,又轉(zhuǎn)了回來,坐定,一臉冷漠地看著她。

“簡寧寧,再回車行還習(xí)慣吧?”劉利生的話極盡客氣,這令王雅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簡寧寧眼睛瞅著地面,誰也不看,聲音輕緩地說:“謝謝劉總關(guān)心,一切都好?!?

“可是,我發(fā)現(xiàn)你變了,你有心事吧?”

“是嗎?我哪里做得不好,您說,我改?!焙唽帉幵囍t虛。

“不是這意思?!眲⒗鷶[擺手,看著眼前順從乖巧的簡寧寧,他突然有些不習(xí)慣了,“哦,你剛才,剛才一直在看那輛城市獵人,怎么?喜歡嗎?”

劉利生的口氣是試探的。簡寧寧也不考慮那么多,依然輕緩地說:“喜歡?!?

“哦……”劉利生的心這才放下來。這輛車背后的秘密,其實只有他自己明白。別說是簡寧寧這個新員工,就算是王雅潔,他也不希望有過多的干涉。

話問到點子上,該知道的已經(jīng)知道,劉利生便不再說話。而簡寧寧一時之間也不知是進(jìn)是退,只好尷尬地坐在那兒。

王雅潔見那兩人都不再說話,又開始了她的厲害本色:“這月的銷售計劃你可要努力,比上月下滑不少。你知道完不成任務(wù)的后果,不是嗎?”

簡寧寧始終不看她一眼,點點頭,話都懶得說。她的表現(xiàn)對王雅潔來說無疑是一種不屑跟挑戰(zhàn)。王雅潔不耐煩地擺擺手:“還有事嗎?沒事下去?!?

簡寧寧這才抬起頭,看了看劉利生,依然聲音輕緩地說:“劉總,沒事我下去了?!?

劉利生點點頭,表情莫測。等到簡寧寧下樓之后,他才幽幽地對王雅潔說:“哎,這小丫頭是怎么了?突然從百靈鳥變成小家雀了?哦,不,家雀也不如,連叫都不叫了?!?

王雅潔將手里的計劃單丟過去,聲音冷冷地說:“看看,她還能高興得起來嗎?這月銷售記錄上,她是最差的?!?

(5)

王雅潔的話不無道理。其實簡寧寧擔(dān)心的,也是銷售業(yè)績。上個月對方剛剛提了計劃,而這個月,她非但沒完成,且一路下滑。

如果說是以前的她,或許也不會過于在意,大不了扣點底薪,再挨幾句罵也就過去了,可如今不同,再回車行的她,總感覺自己有義務(wù)做到最好,不然,那幾雙凜冽的眼神能像刀子一樣,將自已剜割得片甲不留。

同一屋檐下住的方瑜雯,此時也心事重重,她煩得不是業(yè)績,她煩的是許明博。

想分手,又不知如何說辭,只好委婉到不能再委婉,拒絕他的一次次約請,而對方卻一直不死心,這令方瑜雯很惱火。想一口回絕吧,怕說話太重傷著人,畢竟大家在一個車行做事。所以,她只好躲。而她躲得辦法也很獨特,那就是找另外一個男人,以其無聲還有聲。

可找誰好呢?思來想去,她想到一個人,陳升。

怯怯地將電話打過去,方瑜雯一臉小心地說:“陳老板,好多天不見,特別想問候一下?!?

陳升對方瑜雯其實是記著的,對方八面玲瓏的模樣,曾令他無比心悅。心情一好,他便大咧咧地說:“是嗎?那好,晚上請你們吃飯,如果不介意陪一個半老頭子的話?!?

方瑜雯怎么會介意陳升呢?她唯一介意的是簡寧寧的存在。她沒有跟簡寧寧說實話,只說自己出去約會,然后便一身清爽地來到陳升面前,衣著是細(xì)心打扮過的,故意將自己裝扮成熟,她覺得這樣子出去,跟對方走在一起才不會顯得突兀。

方瑜雯一臉?gòu)尚叩卣f:“謝謝陳老板,那么忙還抽時間陪我……”

陳升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剛坐定,他便問:“寧寧沒跟你一起來?”

“她?哦,她有事情,沒空。”方瑜雯臉上的表情是笑著的,心里卻咯噔一下,仿佛吞了塊石子,冰涼至心底。

點完菜,兩人默默地吃著飯,方瑜雯想盡辦法講笑話,可每個笑話到了嘴邊,都很快被自己否定了,哪個也不可樂,更重要的是,此時她心里也樂不起來。

陳升倒是一臉紳士。

“哦,小方,近來工作還好吧?”

“謝謝陳老板關(guān)心,一切都好。”方瑜雯客套地說。

“呵呵……如果你不介意,跟寧寧一樣,叫我大哥吧,整天老板老板地叫,會顯得生份,不是說嗎,這年頭中國最不缺的就是老板,大街上一抓就是一大把?!?

“呵呵……嗯……陳大哥。謝謝你能出來陪我說說話,跟你聊天很愉快?!?

“怎么?有煩心事?工作上的?是不是業(yè)績不好?”

“不是,這月我的業(yè)績很好,應(yīng)該能排第一,我這人沒什么長處,就是總遇上好客戶,他們都很照顧我,一說就買,呵呵?!狈借┰捳f得漂亮,本意其實是在夸自己有能力。她的這些話在陳升眼里,其實是極其可笑的,因為她低估了陳升的閱歷。

“哦,你很能干。”陳升的話說得簡短。

沒聽出味道的方瑜雯再次說:“哪里,不過比寧寧好一些罷了。”

“這么說,寧寧做得很差?”

“還有幾天就到月底,如果沒記錯的話,她不僅計劃完不成,還有可能被扣底薪?!?

“哦?!标惿呎f邊拿起紙巾,擦了擦嘴。

兩人閑聊著吃完飯,方瑜雯本想坐陳升的車四處兜兜風(fēng)的,可見對方?jīng)]這個意思,便乖乖地回去了。路上,方瑜雯心情大好,大贊陳升的能干、風(fēng)度、還有成功。對此,陳升只是微微一笑,不作任何解釋。

與此同時,許明博到方瑜雯的住處找她,沒找著,正與簡寧寧閑聊。透過許明博一臉的憂傷,簡寧寧不無感慨地說:“你為什么不先立業(yè)再戀愛呢?”

許明博無可奈何地反詰:“你沒戀愛過,不懂得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受。愛上了,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靠后,只有愛情才是唯一。”

“可是,你應(yīng)該知道,有時候愛情是需要條件的?!?

“我相信以后會給瑜雯好日子過,至少,不會讓她餓著?!?

“目前呢?”簡寧寧突然變得咄咄逼人。

“目前?我們處得很好呀,年輕,不急吧?!痹S明博無可無不可地回答。

簡寧寧很想告訴對方,方瑜雯是多么有打算的一個女子,她懂得適可而止,更懂得銳意進(jìn)取,如果哪天她的心偏向愛情,那選擇的便是你許明博,可如果哪天她心里偏向了物質(zhì),那你許明博可是竹籃打水嘍。

可是這些話她沒說。這些日子在車行的打拼讓她懂得,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對于老板的事不能說,對于公司的事不能說,對于感情的事更不能說。

兩人沉默。許明博終于無奈地離開,他剛走沒多久,陳升的車安然地在門前停下……

(6)

第二天,車行里來了兩個人,對車子看了又看,還是覺得不滿意。王美潔接待了其中一個,看了無數(shù)輛的車,還是直搖頭。她立即不悅了:“先生,要不你自己看看吧,感覺哪輛合適再找我介紹。”

她的話讓對方很不滿意。搖著頭離開了。另一個則在一直在聽簡寧寧介紹,簡寧寧單純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先生,您看,這車適合家用,這是商務(wù)用車,如果您是家庭用車,我建議選擇圣通F36,如果是公私兼顧就選F66圣通商務(wù),眼下很流行一車二用,節(jié)省車庫空間,還方便實用?!?

兩人顯然是朋友,相互看看,再拍拍車身,同時點了點頭。跟先前的挑剔不同的是,兩人出手卻極大方,買車就像買蘋果,其中一個買了一輛家用F36,另一個拍拍車身,很爽快地簽了新款雪豹,標(biāo)價38萬。

更要命的是,這兩個人一前一后,指定簡寧寧簽單。

所有嫉妒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簡寧寧身上,就連她自己也有被頭獎砸中的感覺。她先是暈乎乎地跑前跑后簽單子,發(fā)貨號,接著便是笑容可掬地送客戶。小半天忙活下來,這才發(fā)現(xiàn),似乎所有人都閑著,只有她忙得滿頭大汗。

換作平時,方瑜雯或許會在心里小小地嫉妒,可昨天跟陳升吃飯吃得開心,她便不計較。

可吳佩坐不住了,她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寧寧?發(fā)財啦!請客請客!”

簡寧寧笑笑,抬頭卻看到了一雙雙疑惑的眼睛。王美潔若有若無地笑著:“喲,看不出,你背后還有貴人呢?!?

趙孟接著話說:“是呀,剛剛我們還擔(dān)心下周的例會上,你會不會被批,如今看來,純屬瞎操心,要挨批的是我們嘍?!?

這些人里,只有許明博是客觀公正的,他真誠地沖簡寧寧笑笑,說:“恭喜你,寧寧,終于突破零的紀(jì)錄了!”

他的話引來王美潔的奚落:“這周突破了零的紀(jì)錄,下周誰知道呢?!?

吳佩不愿意了:“你說話能不能客氣些?大家都是同事,寧寧不好過,你就好過了嗎?”

自從上次兩人在KTV鬧翻之后,吳佩一改往日的小心翼翼,處處與王美潔針鋒相對。這自然令王美潔很不舒服,她氣得嘴唇哆嗦:“你……挑撥離間!”

“我是不是挑撥離間,大家心明眼亮!”吳佩說話一向比王美潔利落。

怕大家吵起來,簡寧寧跟方瑜雯一邊拉一個,這才算停止紛爭。方瑜雯看看簡寧寧,淡笑著說:“寧寧,你很幸運,總是能遇上好心的客戶?!?

簡寧寧笑:“書上說,微笑無敵,我照做了,還真有效?!?

微笑是臉上最美的花兒,給客戶一朵花開的享受吧,因為他會還你無數(shù)的碩果。這話聽著矯情,但在簡寧寧眼中,卻奉為天條。

大伙沒有再接她的話,三三兩兩散開,有的站在車前發(fā)呆,有的依然眼望門外,臉上寫滿憧憬。

而簡寧寧心里早就樂開了花,她始終覺得自己運氣太好,總是在難過的時候有人出手相幫,雖然這些人她并不相熟,但都是自己的貴人,適時出手,令人激動。

下了班,簡寧寧說什么也要拉上方瑜雯去吃飯,對方自然樂得坐享其成。

兩人在飯館坐下,方瑜雯也不客氣,點了幾樣招牌菜,然后看著簡寧寧樂:“不心疼吧?”

“說過了,想吃什么盡管點!”簡寧寧一臉豪氣,仿佛那筆可觀的提成已然入袋。

“瑜雯,你跟許明博……”簡寧寧想到許明博那張痛苦的臉,同情心立即泛濫。

“別提他,吃飯!”方瑜雯拒絕得頗為干脆。

“可是他是真的喜歡你,不管怎樣,你總應(yīng)該給人家一個說法吧?”

“說法?我跟他沒有任何糾葛,憑什么要說法?就算討說法,那也應(yīng)該是我跟他討吧?這人,真是的,竟然把說服工作做到你那兒了?!?

“瑜雯,你別生氣,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只是隨口說說。”簡寧寧急忙爭辯。

方瑜雯兀自吃著美食,不再說話,吃到一半,她眼睛一轉(zhuǎn),突然問:“寧寧,你覺得陳升那人怎么樣?”

“哦,還好,不了解?!焙唽帉幒谧炖锏臇|西沒來得咽下去。

“什么叫不了解?我覺得他挺好的,該有的全有了,不該有的也不多?!狈借┩低档貥贰?

她的話引起簡寧寧的不解:“什么該有?什么不該有?”

“又犯傻了不是?房子車子存款這些是該有的,老婆孩子這些是不該有的唄。”

方瑜雯的話差點令簡寧寧狂笑:“哈哈哈……瑜雯,你真逗!你知不知道,他比咱們至少大十歲!他是70前期產(chǎn)物,而我們是80后,兩代人呢!”

“什么70,80的?只要人好,條件不差,那就行了唄,瞧你樂得,至于嘛。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討厭!”方瑜雯有些羞澀地低下頭去,她臉一紅,簡寧寧立即看得有些明白了。

“不是,我說瑜雯同學(xué),你是不是……看上陳升了?”

“是又怎樣?不用你管,吃你的飯吧?!狈借┰捓镫m帶著嗔怪,但聲音卻是甜甜的。

“可是,我們剛剛參加工作,社會經(jīng)驗、思想、內(nèi)涵各方面跟人家不搭邊呢。”簡寧寧一臉擔(dān)憂。

方瑜雯放下筷子,拿起紙巾邊擦嘴邊說:“女人干得好,比不上嫁得好!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

“可是萬一……不合適呢?”

“愛情是藝術(shù),結(jié)婚是技術(shù),離婚是算術(shù)。萬一不合適,那也不能虧著。這是一門學(xué)問,你好好琢磨吧?!狈借╋@然不想再把話題引申下去。

(7)

簡寧寧還沒鬧明白方瑜雯關(guān)于嫁與干的論調(diào),例會上的王雅潔已經(jīng)一臉冷傲地宣讀了每個人的銷售情況。

讀到簡寧寧時,她突然露出跟自己妹妹一樣的表情:“喲,有貴人相助的人,不可小覷呢。簡寧寧這周排名第二,僅次于趙孟。簡寧寧,你做的不賴?!?

“謝謝王經(jīng)理,我不過是做了自己應(yīng)該做的,是我的堅持有了回報?!?

可能是王雅潔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夸獎自己,簡寧寧竟然一臉激動地站起來解釋了半天。

有掌聲唏唏拉拉傳來,簡寧寧知道,能給自己鼓掌的,只有方瑜雯了,可回頭卻發(fā)現(xiàn),是吳佩,她感激地還對方一個笑臉。

劉利生一直坐在會議室的桌子上,沉默,不加任何評論,靜靜地聽著王雅潔講,介于大家業(yè)績不錯,王雅潔倒也沒多加批評。

“大家上周很努力,值得表揚。不過我還是提醒你們,從下月開始,公司要嘉獎并提拔一個主管出來,誰能被幸選上,除了薪水水漲船高之外,還有機(jī)會參加圣通總部的旅游。好好努力吧!”

眾人歡呼。

王雅潔接著說:“不過,今天我還是有個問題要問大家,白天你們做銷售,晚上都做什么去了?”她的問題有些異樣,幾個人甚至在心里偷偷樂著,晚上能做什么?還不是睡覺嗎。多此一問。

簡寧寧也覺得奇怪,一臉不解地看著王雅潔。

“我知道你們想說的是,睡覺!誰心里是這個答案,請舉手!”王雅潔掃視一下眾人,臉上看不出任何開玩笑的痕跡。她這般的嚴(yán)肅,令所有人都不敢輕易舉手。

“做我們這行的,特別是汽車銷售人員,每天睡前必須做到溫故而知新。跟做學(xué)生一樣,睡前要記得回想一下當(dāng)天遇上的難題。比如,哪個客戶有購買欲望卻沒買成?為什么沒簽單?客戶對哪些車型最感興趣?……這些問題大家都要好好回想,好好整理,只有這樣才能留住客戶。還有一點就是,要在業(yè)余時間充實自己的業(yè)務(wù)水平,不僅要會說,更要懂得怎么說。說好聽點兒,我們叫車輛導(dǎo)購,其實實際一些來說,我們就是一個賣車人。賣什么就要懂什么,對于車的知識,你們又了解多少呢?”王雅潔的話令眾人鴉雀無聲。

“我希望大家再接再厲,不要有一點成績就沾沾自喜,要始終保持進(jìn)步,要知道你的每一步進(jìn)步,我跟劉總都看在眼里,只有那樣,那個主管的位置才會真正屬于你。”說到這時,王雅潔將目光投向簡寧寧,尋著她的目光,大家都看著簡寧寧,仿佛最后這句話是單獨說給她聽的。

還好,王雅潔沒再出什么難題,例會很快散了。

簡寧寧長長地舒了口氣。她知道,自己這一關(guān)算是躲過去了,并不敢奢求當(dāng)什么主管,只要能按時完成任務(wù),能拿到那筆固定薪水,她便是滿足的。

方瑜雯不一樣,她第一時間“批判”說:“長不長腦子?旅游事小,漲薪水事大。當(dāng)了主管,月薪可就不止四位數(shù)嘍,難道你不眼讒?”

聽到方瑜雯這樣說,簡寧寧立即瞪大眼睛:“這么多?年薪有可能奔上五位數(shù)?那……”她迅速地在心里盤算著:“那一年下來,可就能付一套兩居室的首付了呢?!?

“那是!這年頭都說快吃不上飯了,可撐死的大有人在。你呀,趕緊想辦法賺錢吧?!?

方瑜雯嘴上說著簡寧寧,心里已然開始為自己打算。她知道,想“沖”到主管的位子上,必須多出業(yè)績,而出業(yè)績,就得有關(guān)系,這些關(guān)系不僅僅是依靠老客戶,更多的還得依靠自己爭取??墒窃趺礌幦∧兀砍钦J(rèn)識有錢人……

有錢人。這三個字像烙印似地烙在方瑜雯的心上。她越來越明白,其實人想活得好,除了錢能幫自己以外,沒別的路可走。

而簡寧寧不這樣認(rèn)為,她說:“其實沒什么大不了,只要肯堅持,只要心態(tài)正,一切都可以解決?!?

對此,方瑜雯除了哧之以鼻,沒別的共同語言。偏偏簡寧寧一臉倔強:“真的,瑜雯,你應(yīng)該擺正心態(tài),一個人過于在意金錢,是容易犯錯誤的?!?

“這話怎么說的?我方瑜雯是行得不正、坐得不端?還是做了什么齷鹺事讓你看進(jìn)了眼里?”方瑜雯有些氣惱。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給許明博一個機(jī)會。昨天他打電話給我,一心讓我勸勸你……”簡寧寧小聲說。

“告訴他,什么時候有錢了,再什么時候來找我!”方瑜雯一改往日大家閨秀的模樣,惡狠狠地說。眼神里的欲望如同傾斜山頂?shù)暮樗?,頃刻間將所有的真誠淹沒。

簡寧寧不敢再多說什么,只好自己在心里嘀咕:明明書上說,凡事需要堅持,事業(yè)需要,難道愛情就不需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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