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引言
- 理解人性
- (奧)阿爾弗雷德·阿德勒
- 7175字
- 2021-10-27 22:47:24
人之命運,在于心靈。
——希羅多德[1]
倘若太過自以為是、太過自負,我們可能是無法理解人性這門科學的。相反,只有那些帶著某種謙遜之心去實踐的人,才能理解這門科學。人性這個問題,帶給我們的是一項艱巨的任務;自遠古以來,解決這一問題便始終都是人類文化的目標。這是一門科學,倘若把培養出特殊的專業人士當成唯一目標,我們是無法去從事這門科學的。這門科學的正確目標,只能是讓每一個人都能夠理解人性。而這一點,也正是那些自以為其研究屬于某個科研小組獨有財產的學術研究人員的痛點。
由于我們都過著孤僻的生活,因此沒有哪一個人非常了解人性。從前,人類不可能像如今一樣過著如此孤僻的生活。從兒童早期開始,我們就很少與其他人接觸,家庭讓我們與世隔絕了。我們的整個生活方式,妨礙到了我們與同胞進行必要的親密接觸;而這種接觸,對于理解人性這門科學與藝術的發展卻是不可或缺的。由于沒有充分地與同胞進行接觸,因而我們便成了同胞的敵人。我們對待同胞的行為經常都被誤解,而我們對同胞的判斷也經常都是不正確的;至于原因,則僅僅在于我們都沒有充分地理解人性。人們從彼此身邊匆匆而過,各說各話,并且無法交流,這種情況已屬司空見慣,因為他們都視彼此為陌生人;這種現象,非但存在于社會上,而且存在于家庭這種非常狹窄的圈子里。我們經常聽到的牢騷,莫過于父母抱怨說無法理解自己的子女,而子女則抱怨說父母誤解了他們。我們對待同胞的整體態度,取決于我們對同胞的理解程度。因此,理解同胞的絕對必要性,便成了社會關系的一條基本原則。假如我們對人性的了解程度更加深入一點,那么人類共同生活起來就會更加容易一些。那樣的話,種種令人不安的社會關系便會消除于無形,因為我們都明白,只有在彼此不理解,并且因此而有受到表面上的偽裝所欺騙的危險時,我們才有可能出現令人遺憾地調整自身的做法。
如今我們的目標,則在于闡釋清楚我們為什么想要從醫學的角度,帶著為這一廣袤領域打下一種嚴謹科學之基礎的目標,來解決這一問題;而且,我們的目標還在于確定此種人性科學的前提必須是什么,這種科學必須解決哪些問題,以及我們有望從這門科學當中獲得一些什么樣的結果。
首先,精神病學已是一門要求我們極其廣泛地了解人性的科學。心理醫生必須盡可能迅速而精確地深入洞察精神病患者的內心。在這個獨特的醫學領域里,只有相當肯定地了解到了患者內心的情況,一名醫生才能夠對患者有效地做出判斷、進行治療和開具處方。在這一點上,表面現象可沒有立足之地。醫生的失誤,馬上就會給患者帶來傷害;而正確地理解疾病,則會讓治療獲得成功。換言之,這是有效檢驗我們對人性了解程度的一種考驗。在日常生活當中,就算對另一個人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也不一定會帶來顯著的后果,因為此種后果可能要在做出錯誤判斷之后很久才會出現,因此二者之間的關聯并不明顯。我們常常會發現,誤解某位同胞所帶來的巨大不幸要過幾十年之后才會出現;而看到這一點,也會讓我們大感震驚。此種不幸事件給我們帶來的教訓,就是每個人都必須并且有義務去獲得人性方面的可用知識。
我們對神經疾病進行的研究證明,從本質上來看,在神經疾病當中發現的各種精神異常、情結以及錯誤,與正常人的行為結構并無不同。我們研究的,都是同樣的組成要素、同樣的前提條件與同樣的活動。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些方面在精神病患者身上顯得更加明顯,并且更加容易辨認出來。這一發現的意義,就在于我們能夠從異常情況中獲得教益,并且讓我們的目光更加敏銳,從而能夠在正常的精神生活中發現與之相關的心理活動與性格特點。這完全是一個需要訓練、熱情與耐心的問題,而從事任何職業也都需要這些東西。
我們的第一大發現,就是這一點:精神生活結構當中那些最重要的決定性因素,是在童年早期產生出來的。就其本身而言,這可不是一種什么標新立異的發現,因為自古以來,許多了不起的學者都曾做出過類似的發現。而我們這一發現的新穎之處,則在于下面這個事實:我們可以在自己能夠確定的范圍之內,把童年時期的經歷、獲得的印象、形成的態度,用一種無可爭議的、連續不斷的方式,與日后精神生活中的各種現象結合起來。這樣,我們就能對一個人童年早期的經歷、觀點與其長大成年之后在人生當中的經歷、觀點進行比較了;我們在這個方面做出的一個重大發現,就是不能把精神生活當中那些單一的表現形式看成自給自足的獨立存在體。我們已經得知,只有把它們看成是一個不可分割之整體當中的組成部分,我們才能去理解這些單一的表現;而且,只有當我們能夠確定它們在一連串的整體活動中、在整體行為模式當中所處的位置,只有當我們能夠看出一個人的整體人生觀,并且徹底搞清楚一個人在童年時期形成的人生觀中那種隱秘的目標與其成年之后的人生觀完全相同,我們才能去重視這些單一的表現。簡而言之就是,我們已經極其清楚地證明,從精神活動的角度來看,一個人并沒有發生任何改變。某些心理現象的外在形式、具體表現與語言表達可能會有變化,但其基本原則、目標、動機,即引導精神生活去實現其最終目標的每個方面,始終都是恒定不變的。一個性格上焦慮不安、心中總是充滿著疑慮與不信任感、所有努力都是為了讓自己遠離社會的成年患者表現出來的人格特質和心理活動,會與這個患者在三四歲時的人格特質和心理活動完全一樣;只不過在孩提時代,這些方面因為簡單而得到了清晰的體現罷了。因此,我們定下了一條準則,把研究時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所有病人的兒童時代;于是,我們便培養出了一種技巧,即往往能夠在別人說出來之前,就將我們已經了解到其童年經歷的一個成年人的性格特點指出來。我們認為,在這個成年人身上看到的種種特點,就是這個人童年經歷的直接體現。
倘若聽到一名患者童年時代那些最令人記憶猶新的往事,并且懂得如何正確地去理解這些往事,那么我們就可以極其準確地重建這位患者目前的性格模式了。在這一過程中,我們會利用到一個事實,即一個人是很難擺脫兒童時期形成的那種行為模式的。很少有人能夠改變自己在童年時代形成的行為模式,盡管到了成年之后,他們發現自己的處境已經大為不同了。一個人在成年之后改變了態度,并不一定意味著其行為模式也發生了改變。精神生活的根基是不會改變的,一個人在童年時代與成年之后都會保持相同的行為原則,從而讓我們推斷出,一個人的人生目標也并未改變。假如希望改變患者的行為模式,那么我們之所以將注意力集中在患者童年時代的經歷上,就還有一個原因。改不改變一個人成年之后獲得的種種經歷與形成的種種印象,其實意義不大;我們必須做到的,就是發現患者身上那種根本性的行為模式。一旦理解了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去了解患者的本質特征,也可以去正確理解患者的疾病了。
因此,研究兒童的精神生活,就變成了我們這門科學的支點,而我們進行的大量研究,也都聚焦于研究一個人剛出生的那幾年。在這一領域里,有許多東西都從未有人涉及過或者探究過,因此每個人都能夠發現一些新的寶貴材料,它們最終都會在研究人性這一領域內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同時,我們還開發出了一種防止兒童形成不良性格特點的辦法,因為我們并非是為了研究來進行研究,而是為了人類的利益來進行研究。我們完全是不假思索,便將研究引向了教育學領域,并且已經致力于這一領域多年了。對于任何一個想要在其中進行實驗,并且希望將自己在研究人性的過程中做出的那些重要發現應用到其中去的人來說,教育學都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寶庫,因為教育學與人性這門科學一樣,不是從書本當中得來的,而必須在人生這個實實在在的學校里才能獲得。
我們必須深入體會精神生活的每一種表現,讓自己融入其中,陪伴人類度過種種歡樂與悲傷才行;這種做法,與一位優秀的畫家把自己在繪畫對象身上感受到的特點一一繪入一幅肖像的做法是一樣的。我們必須將人性這門科學,看成是一門擁有許多工具可以利用的藝術,將它看成是一門與其他各科都密切相關,并且對其他各科大有裨益的藝術。尤其是對于文學和詩歌來說,這門科學異常重要。它的首要目標,必須是擴充人類的知識;也就是說,它必須讓我們所有的人都能夠獲得一種更好的、更加完善的心理成長過程。
我們碰到的難題之一,就是我們經常發現,人們對理解人性這一點都異常敏感。很多人都自以為是這門科學的大師,盡管他們在獲得學位之前很少做過這方面的研究;而倘若有人叫他們把自己了解到的人類知識付諸檢驗的話,那么其中就會有更多這樣的人覺得受到了冒犯。真正想要了解人性的,只是那些感同身受地體驗過人類的價值與意義的人,也就是說,只有那些通過自身也經歷過心理危機,或者是能夠在別人身上充分認識到此種心理危機這一事實來體驗人類的價值與意義的人。
這種情況,導致了我們在應用自身掌握的知識時,必須找出一種準確的戰術與策略,必須找到相應的技巧這一問題。因為沒有哪種做法,會比我們把自己在探究一個人心靈的過程中發現的那些赤裸裸的事實魯莽地呈現于其面前的做法更加可惡,也沒有哪種做法,會比這種做法招來更多的批評。對于任何一個不想招人討厭的人,我們最好是建議他在這個方面小心行事。要想獲得罵名,不謹慎地利用和濫用我們通過了解人性而獲得的種種事實就是一個好辦法;比如說,渴望以此來炫耀一個人懂得很多,或者在吃飯時以此猜測出鄰居的性格。僅僅引述這門科學的一些基本事實,把它們當成定論來開導某個并未全面理解這門科學的人,這種做法也是很危險的。即便是那些懂得這門科學的人,在這種做法面前也會覺得不快的。我們必須重申一下前面已經說過的一點:人性這門科學,讓我們不得不保持一份謙遜之心。我們不能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過于倉促地宣布實驗的結果。這種做法,只適合于那種急于炫耀、賣弄自己本領的小孩子。而對于成年人,我們很難說這是一種恰當的做法。
我們應當建議那些了解人類內心的人首先對自己進行檢驗。這種人,決不應該將自己在為人類服務的過程中獲得的那些實驗結果,直接呈現在一個不情愿接受此種檢驗的人面前。這樣做,只是在給一門仍然處在發展當中的科學帶來新的問題,并且實際上還會讓自己達不到目的。那樣一來,我們就不得不承擔起這些盲目而熱情的年輕探索者所導致的錯誤責任了。我們最好是保持小心、謹慎之心,來對待這樣一個事實:我們必須認識到整體,才能對各個部分做出任何判斷。而且,這樣的判斷,也只能在我們確信對某個人有益的情況下,才能得以公開。倘若認定了某種不好的方式,或者是在不恰當的時候去堅稱性格方面的某種正確結論,就有可能給一個人帶來極大的麻煩。
因此,在繼續論述之前,我們此時必定會碰到某種反對意見。這種異議,其實已經在許多讀者腦海里面浮現出來了。前面提及的那種論斷,即一個人的人生觀始終不變,許多人都無法理解,因為一個人在人生當中會經歷很多的事情,使得他對待人生的態度會發生改變。但我們必須記住,任何一種經歷,可能都會有多種不同的詮釋。我們會發現,對于一種相似的經歷,沒有哪兩個人會得出相同的結論來。這一點,恰好說明了閱歷往往不會使我們變得聰明起來的這個事實。誠然,一個人會吸取教訓來避免某些問題,并且學會用一種冷靜的態度來對待他人;但是,一個人的行為模式卻不會因為這一點而發生變化。在進一步的論述當中,我們將看到,一個人往往會利用自己的經歷,來達到同一個目標。更深入的研究表明,一個人的所有經歷,必定都適合于其人生態度,必定都適合于其人生模式的構成。眾所周知,我們都會設想出自己的經歷。每一個人都會限定自己的經歷方式和內容。在日常生活當中,我們還會看到,一些人會從自身的經歷當中得出想要的任何結論來。比如說,有人總是會犯某種錯誤。就算大家成功地說服他認識到這種錯誤,他的反應也會千奇百怪。的確,他有可能得出結論說,是時候避免再犯這種錯誤了。不過,這可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結論。更有可能的是,他會反駁說,自己這么久以來一直都在犯這種錯誤,因此如今再也無法擺脫這種習慣了。或者,他會把責任歸咎給父母,或者歸咎于他所受的教育;他可能會抱怨說,從來都沒有人去關心他,或者說他從小就太受溺愛,或者說他受到了虐待,從而給自己的錯誤找一個情有可原的理由。但無論找出什么樣的借口,他都暴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希望自己有理由去逃避進一步的責任。用這種方式,他就有了一種表面上正當的理由,避開自己受到的所有指責。他自己永遠都是沒有責任的。他之所以從來都沒有實現自己想要的目標,始終都是別人的過錯。這種人忽視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本身很少努力去避免犯錯。他們更加希望繼續保持錯誤,并且繼續帶著某種狂熱,把犯錯的責任歸咎給自己所受的不良教育。只要他們希望如此,這就是一種有效的托詞。同一種經歷可能存在諸多不同的詮釋,而從某一次經歷當中也有可能得出諸多不同的結論,都讓我們能夠理解,一個人為什么不會改變自己的行為模式,而是會轉化、扭曲和曲解自己的經歷,直到這些經歷符合此種行為模式才罷手。人類最難做到的事情,就是了解自己并且改變自己。
任何一個對人性這門科學的理論與技巧并不精通的人,在試圖教導人們變成好人的過程中,都會遇到極大的困難。這種人的做法會完全停留在表面上,并且會陷入一種錯誤,會因為事物的外在表現發生了變化,而誤以為自己已經獲得了某種重大的成就。實際情況向我們表明,只要行為模式本身沒有糾正,這樣的方法就改變不了一個人,而我們看到的所有改變,也都只是表面上的改變,毫無意義。
改造一個人,并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它需要一定程度的樂觀與耐心,并且尤其需要摒棄所有的個人虛榮心,因為接受改造的人并沒有義務,并非一定要成為另一個人滿足虛榮心的對象。而且,改造過程必須以一種被改造者認為合理的方式來進行。我們不難理解,倘若不是用一種恰當的方式準備和提供的,那么原本在一個人看來是非常可口的一道飯菜,可能也會被這個人拒絕。
人性這門科學還有一個方面,我們不妨稱之為其社會性方面。要是彼此之間能夠更加理解的話,人類無疑是會相處得更好,交流也會更加密切。在這種情況下,人類就不可能再讓彼此失望、相互欺騙了。在人類可能出現的這種欺騙當中,存在著針對整個社會的一種巨大危險,這種危險,我們必須向同事們說明才行。目前,我們正在讓這些同事熟悉這種研究。對于他們正在將自身掌握的科學知識應用于其身上的人,同事們必須有能力讓其理解在我們內心發揮作用的那些不為人知的和無意識的力量的重要性;為了幫助那些人,他們必須認識到人類行為中所有隱晦的、扭曲的、偽裝的假象和騙術。要想實現這一目標,我們就必須了解人性這門科學,并且帶著其社會性目的,有意識地去加以實踐。
那么,哪些人最適合去收集這門科學的材料,并且去實踐這門科學呢?我們已經注意到,我們不可能只是從理論上去實踐這門科學,只了解所有的規則與資料是不夠的。我們必須讓自己的研究轉變成實踐,并將二者結合起來,從而讓我們的眼光變得比以前更加敏銳、更加深邃。人性這門科學在理論方面的真正目標就在于此。不過,只有親自踏入生活本身當中,并且檢驗和利用我們學到的理論,才能讓這門科學變得充滿活力。我們之所以提出這樣一個問題,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接受教育的過程當中,我們獲得的人性知識都太少了;并且,我們學到的許多知識都是不正確的,因為當代的教育仍然不足以讓我們獲得人類內心方面的正確知識。對于每一名兒童,人們完全都是讓他們自行去正確理解個人的經歷,并且讓他們在課堂學習之外自行成長。
我們已經發現,那些并沒有被我們這種復雜而混亂的教育制度把他們的社會關系割裂開來的人,最適合從事人性科學方面的這些研究。我們面對的人不管男女,歸根結底要么是樂天派,要么就是正在抗爭、還沒有被悲觀心態逼得逆來順受的悲觀主義者。但是,僅僅與人類接觸還是不夠的。我們還必須有所體驗才行。在我們如今這種不完善的教育體制面前,只有一類人才能真正理解人性。這種人,就是那些悔過自新的罪人。他們要么是那些曾經深陷于精神生活的混亂旋渦當中,被其中的所有過失與錯誤糾纏過,并且從中挽救出了自己的人,要么就是那些很接近于這種狀態、感受到了這種旋渦之力量的人。其他的人自然也能夠學會去理解人性,尤其是在他們具有認同與同感這種天賦的時候。而最了解人類內心的,則會是那些本身就經歷過殉難痛苦的人。在我們如今的這個時代,悔罪者似乎與他們處于各大宗教發展起來的那個時代一樣可貴。這種人的聲望,會比千萬個正直善良的人加起來還要高。是怎么回事呢?這是因為,若是超越了人生當中的種種苦難,將自己從生活的泥沼當中救贖出來,迸發出了從不幸經歷當中獲益的力量,并且因為這些不幸經歷而讓自己獲得升華,一個人就會理解人生當中的好壞兩面了。在理解人性這個方面,無人可與這種人相匹敵,而那些正直善良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倘若發現一個人的行為模式使得他無法過上一種幸福的生活,那么出于對人性的了解,我們就有絕對的義務去幫助這個人,重新調整他在人生當中形成的那些錯誤觀點。我們必須為他提供一些更好的觀點,即那些適應社會且更適合于讓這種人在人生中獲得幸福的觀點。我們必須給他提供一種新的思維體系,向他指出另一種行為模式,即社會感與共同意識在其中發揮更重要作用的模式。我們不會試圖去為這種人的精神生活確立一種理想的結構。一種新的視角,本身對那些處于迷茫當中的人來說很重要,因為一個人從這種視角出發,會了解到自己是在哪里誤入歧途、犯下錯誤的。在我們看來,那些死板地認為人類的一切行為全都是因果關系所導致的決定論者,他們的觀點距謬誤其實不遠了。倘若自我認知和自我批評的能力依然在發揮作用,并且依然是一種具有生命力的基調,那么因果關系就會變成一種不同的因果關系,而人生經歷也會獲得種種全新的價值。一個人若是能夠確定自己行為的源頭以及自身精神的運作機制,那么了解自身的能力就會變得更強。一旦理解了這一點,他就會變成一個不同的人,就會無法再逃避自身掌握的知識所帶來的必然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