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把他們怎么樣了?!”陳休苦抬起頭,目光呆滯。
“還能怎么樣?男的嘛,當然是殺了,女的嘛,嘿嘿。”
黑衣少年嘴上回著,目光卻落在陳休懷身上,見后者不為所動,失望地搖搖頭,才又看向陳休苦。
“她哭得老慘了,邊哭還邊罵那老頭,但她不知道,要不是老頭,三天前她就……”
“哈哈,可是直到她死,我都沒告訴她真相。”
“畢竟,帶點情緒,才有意思嘛!”
他摸摸嘴唇,像是在回味。
“畜生!你這個畜生!”陳休苦搖著腦袋,無意識道。
“哈哈哈哈!”見其這幅模樣,黑衣少年卻大笑,笑得眼淚都彪了出來。
“痛苦嗎?絕望嗎?我爹被陳深云那老雜種殺死的時候,我比你還絕望。”
“可有用嗎?有用嗎!”
一直高深莫測的黑衣少年,此時像是被觸到痛腳,歇斯底里。
陳休苦只雙目盯著地面,不說話。
似注意到自己表情失控,黑衣少年整了整衣袖,才又恢復平淡語氣:
“還有更絕望的,你知道那女孩怎么說你們陳家…”
“夠了!”
眼看陳休苦雙眼已經漸漸失去焦距,唯恐其產生心魔的陳休懷,及時打斷了少年的話。
“她說……”
后者卻不理會他,仍自說自話。
“星火燎原!”
見此,他不再等待時機,一萬個黑衣人,在他眼中也比不上一個陳休苦。
只見場上忽然出現大片黑色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覆上敵方修士,后者無一幸免。
“這是!是他!他來了!”
時刻注意場上動態的黑衣少年,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東西,突然渾身戰栗。
“呼,不是他,不是他。”
片刻,見未有其他異動,他才拍拍胸口,但仍止不住地顫抖。
而也就一會兒功夫,場上除兩個練氣八層的黑衣人還在抵抗,余者已盡皆倒下。
“沒意思,王堂主,出來吧,這些收獲算你的。”
局勢不利,但黑衣少年卻并未害怕,而是揮揮手,對著一旁說道。
聞言,一個白衣中年人緩緩從樹后現身。
“原來是你,好久不見!就不知這次,誰追誰逃”,陳休懷望著來人,喃喃自語。
之前他就感應到樹后有練氣九層埋伏,現在聽黑衣少年的話,便瞬間了然其身份——青陽坊市執法堂堂主王景瑞。
后者走到少年面前,拱拱手,卻并未直接入場,而是對其說道:
“少……爺,我沒有十足把握。”
言下之意,便是自己不想插手。
“我!要!他!死!”
黑衣少年像是沒聽到,只盯著場中的陳休懷,一字一頓。
“值此關頭,我家老祖不會同意我冒險的,且若你有個好歹。”
王景瑞皺眉,仍百般推脫。
“筑基丹!若成,王家這次的筑基丹就是你的!”
見此,少年語氣頗為不善。
“少爺既然堅持,我自當從命!”
得到許諾,王景瑞瞬間來了精神,隨即向陳休懷沖去。
他只是愛惜羽毛,不愿有什么意外,但并不意味著,自己就怕了一個練氣八層修士。
更何況,筑基丹的誘惑是他無法拒絕的。
“哼,貪賞之輩!”
看著其背影,黑衣少年滿是不屑。
“來得好!”
眼看對方沖來,陳休懷卻不驚反喜,隨即假意祭出紫陽盾,直面對方。
“你以為就你有二階法器?”
見他應對之法,王景瑞冷笑一聲,緊接著,一柄鐵錘憑空出現,徑直砸向紫陽盾。
而其本人,卻捏起一道復雜的法訣。
“瘋魔棍法!”
轉瞬,法訣成。
一根丈許長棍,直劈向他,在對方練氣九層的靈力加持下,其威勢不弱于星火燎原。
“果然家族子弟沒一個好相與的,燃血術!”
眼看對方的攻擊臨身,而自己的手段卻還沒來得及用出,陳休懷只得咬咬牙,激發燃血術閃躲。
“砰!”
長棍虛影與地面相碰,激起一陣煙塵。
“呼呼!”
而他哪怕有燃血與藤甲兩術護持,仍被其勁氣波及,好不容易扛下,也不由氣喘吁吁。
“死來!”
占到優勢,王景瑞卻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又召出一把大刀,全力砍下。
他卻像是連躲避的力氣都沒有了,呆立在原地。
“休懷!”
“三哥!”
眼看他要隕于刀下,兩道悲痛之聲先后響起,而黑衣少年和王景瑞皆露出一絲猙獰。
“鐵木劍,出來吧!”
陳休懷的神識急速運轉,將場中局勢盡收眼底,隨即在最后關頭,祭出了鐵木劍。
“鐺!”
一聲脆響,王景瑞的大刀瞬間折斷,鐵木劍繼續往前,朝其脖頸刺去。
“倒是小瞧你了!”
見此,對方面帶驚訝,就欲躲開。
而他力竭之下,鐵木劍的速度卻有些跟不上,眼看便要落空。
“對啊,確實小瞧我了,居然敢靠這么近。”
但沒有絲毫沮喪,陳休懷神識凝聚成針,以超出極限的速度刺向對方。
“嗯?又是這樣!”
神識進入對方識海,卻并未如想象中勢如破竹,而是像鈍刀刺在厚布上,給他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王景瑞也只是因此有一瞬間的恍惚。
“幸好,一瞬間就夠了。”
見對方愣住,陳休懷將鐵木劍輕輕往前一推,其脖子上便出現道寸許深的傷口,隨即鮮血噴涌而出,濺了他一臉。
“你~是~那~”
似在疼痛的刺激下恢復了清醒,王景瑞抓著劍,恍然大悟般,吐出幾個夾雜風聲的字眼。
“是我。”
不忍心其痛苦,他持劍的手微微用力,徹底結束了對方的生命。
“你,絕望嗎?”
收起劍,陳休懷抹了把臉上的鮮血,這才冷漠看向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的黑衣少年。
說完,便拖著劍,朝對方走去。
“你!你不要過來!”
“我可是清風門少門主,我爺爺可是紫府,殺了我,你們陳家也要陪葬!”
見他臉含煞氣靠近,一切的睿智、囂張都從黑衣少年臉上消失,只剩下色厲內荏。
“哦,清風門少門主?好厲害啊!可,那又如何?”
陳休懷卻腳步未停,難道放過對方,兩家的矛盾就會消失?笑話!
無論是為給族人報仇,還是因為敵對關系,他都不會放虎歸山。
“大哥!大爺!爺爺!”
“你饒了我吧!我有好多靈藥,還有中品靈石,還有符箓,給你!都給你!”
看威脅不成,黑衣少年開始求饒,腦袋撞地,磕得乓乓響,手中也不斷往外掏東西。
“你辱我族人時,有想過放過她嗎?”
“你向弱者揮起屠刀時,有起過惻隱之心嗎?!”
“你沒有!反而還以此為傲!”
陳休懷見對方的窩囊樣,卻沒來由生出一股怒氣,靈力化刃,對準其胯下。
“啊!”
隨著團腌臜物落地,黑衣少年痛到滿地打滾,一陣鬼哭狼嚎。
沒有停留,他又御起鐵木劍,準備結果對方。
“等!等等!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清風門為何針對陳家嗎?”
“還有門內的各種秘聞!我都知道!”
靈劍即將斬下去的那一剎那,黑衣少年壓抑住痛苦,突然大吼出聲!
“嗯?!”
鐵木劍硬生生止在空中,陳休懷第一次猶豫不決。
似乎留下對方,盤問完再殺也不遲,那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可我心里過意不去啊,疾!”
但猶豫只停留幾息,便消失不見,這種畜生,多活一刻,都對不起那些遭他欺凌之人。
“哈哈,金剛符!”
正當一切就要結束時,場中陡生變故,一道護罩出現在黑衣少年周圍,擋住了靈劍。
“哼,有符箓又如何?左右不過多活一會兒!”
陳休懷沒有多少驚訝,而是揮劍便砍向護罩,大族子弟有點寶物很正常。
“小癟三!看看爺爺手上這是什么?”
“沒見過吧!這是傳送符!再有二十息,爺爺就要走了!”
“要不是激活能被打斷,爺爺會跟你們廢話?還讓……”
見他的動作,黑衣少年夸張地大笑,頗有些得意忘形,可看見地上的一團,表情又開始扭曲。
“陳休懷是吧?好啊!你很好!”
“等著吧,等爺回來,到時候,你有本事再威風!我要讓你跪下叫爹!”
“還有,讓你們家的小娘們兒都等好了,我要當著……”
隨著身形漸漸虛化,黑衣少年抬起頭,面目扭曲,形同惡鬼。
“你沒有機會了。”
聞言,陳休懷眼中閃過一道冷芒,隨即強行調動疲乏的神識,穿過護罩,直擊其腦海。
“你……”
“噗!”
后者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翻起白眼,隨后才伴著一陣黑光,消失在原地。
陳休懷則噴出一口血,身體搖搖欲墜。
吃力地扭頭,發現陳遠靖也結束了戰斗,他心中一松,隨即癱倒在地。
“休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