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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秘少年(3)

他們既然是同路來的,而且又顯然在進行一件很秘密的勾當,那少年想必也定然是俞放鶴的屬下。

那么,他為何要和王雨樓作對?王雨樓為何要怕他,據俞佩玉所知,王雨樓的地位并不低,膽子也并不小的。

俞佩玉忽然發現那少年才真正是個神秘人物。

香香自然留了下來。

她非但坐到那少年膝上,整個身子都已偎入那少年懷里,王雨樓和唐無雙對望一眼,轉過目光,不再看她。

那少年縱聲大笑道:“偽君子,偽君子,這世上如此沉悶,就因為偽君子實在太多了。”

他摟著香香的腰肢,笑道:“但是我們卻都是不折不扣的真小人,所以,我們比別人快樂得多,是么?”

香香咬著他的耳朵吃吃笑道:“不但比別人快樂,也比別人可愛多了。”

那少年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理當敬你三杯。”

他果然連盡三觥,以箸敲壺,曼聲高歌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如此良宵,豈可無酒?來來來,我也敬你們三杯?!?

王雨樓和唐無雙居然聽話得很,竟真的皺著眉喝了三杯下去,看他們的樣子,就好像在吃藥。

那少年卻是一杯一杯的喝個不停,大口大口的吃個不休,生像是覺得菜不夠,還不時去咬香香的鼻子。

香香吃吃地笑著忽然“哎喲”叫了一聲。

那少年道:“痛?”

香香將頭埋入他胸膛里,道:“不痛。”

那少年大笑道:“我給你一朵價值千金的珠花,所以我就可以咬你,你也只有說不痛,這就是人,每個人都是有價錢的,只不過價錢有高低而已?!?

香香膩聲道:“你也有價錢的么?”

那少年道:“你想買我?”

香香道:“嗯!我想將你買回去藏起來?!?

那少年狂笑道:“只可惜我的價錢太高,你若像現在這樣拼命賺錢,全都存起來,有個三五十年,也許還有希望?!?

香香嬌笑道:“那時我豈非已變成老太婆了?!?

那少年道:“只要有錢,老太婆也沒關系。”

聽到這里,復壁中的朱淚兒忍不住悄聲道:“這人倒可以和徐若羽結拜兄弟?!?

姬靈風輕輕嘆了口氣道:“此人只怕比徐若羽高明十倍,也可怕十倍。”

俞佩玉道:“但也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無愧于‘真小人’三個字?!?

只見那少年又連盡兩杯,拍案笑道:“你現在雖買不起我,我卻買得起你,你買我,我買你,那結果豈非也差不多么?”

他霍然站起,一把拉起香香,喃喃道:“我醉欲眠,不如休去……”

他踉踉蹌蹌,拉著香香走進里面那間屋子,香香吃吃地笑著,用纖巧的腳悄悄勾起了門。

過了半晌,只聽那少年曼聲吟道:“醉臥美人膝,醒握殺人權,不求連城璧,但求殺人劍!”

語聲漸漸低微,漸漸聽不見了。

屋子里忽然變得死一般靜寂,復壁中的朱淚兒等人也不敢再說話,又過了半晌,唐無雙搖頭嘆道:“我真不懂,盟主為何要這樣的人跟我們一起來?!?

王雨樓沉聲道:“盟主的吩咐,自有道理?!?

唐無雙道:“但這廝究竟是何許人也?你可知道么?”

王雨樓道:“我也不清楚,只知盟主對他信任極深,又再三囑咐我,無論他要做什么,我們都得聽他的吩咐?!?

唐無雙嘆道:“但此人到了這種時候,還能大吃大喝,而且什么都不管,竟到屋子里睡大覺去了,這樣的人又豈可信任?”

王雨樓默然半晌,還是說出了同樣一句話,還是冷冷道:“盟主的吩咐,必有道理?!?

這時俞佩玉才知道,原來就連唐無雙和王雨樓兩人,竟也都不知道這神秘少年的來歷。

這少年自始至終,竟連頭都沒有轉過來,俞佩玉只見到他的側影,而且只不過是匆匆一瞥而已。

他只發現這少年的臉長得很清秀,又像是懶懶的提不起精神來,連眼睛都是瞇著的,懶得張開。

到現在為止,俞佩玉只能斷定一件事:那就是他非但不認得這少年,而且絕沒有見過。

唐無雙和王雨樓還是滴酒不沾,甚至連筷子都不碰,兩人看來都有些緊張,而且漸漸焦急起來。

過了很久,唐無雙忽然一笑,道:“我只希望那人快些來,我們在外面辦我們的事,讓他在里面享他的福,看他回去后,怎么向盟主交代?”

王雨樓又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這樣說話,也不怕露出馬腳來么?”

唐無雙瞪眼道:“這又露什么馬腳?”

王雨樓道:“你可知道你現在是什么身份?”

唐無雙道:“我當然知道?!?

王雨樓冷冷道:“你既然已經是一派宗主掌門的身份,說話也得有宗主掌門的氣派,這種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的話,卻只有那些低三下四的小人才說得出來。”

唐無雙怔在那里,面上陣青陣白,忽然一拍桌子,大聲道:“我知道你們都瞧不起我,因為我以前只不過是個馬夫,但你又是什么東西?你難道以為你真是江南大俠王雨樓么?”

王雨樓怒喝道:“閉嘴!”

唐無雙紅著臉道:“我偏不閉嘴,偏要說,你又能拿我怎樣?你難道還能殺了我不成?”

王雨樓厲聲道:“殺了你又怎樣?”

唐無雙冷笑道:“我就不信你有這樣大的膽子,你莫忘了,我現在是唐家的掌門人,你若殺了我,到哪里再去找一個唐無雙?!?

王雨樓狠狠地,瞪了他半晌,忽然笑了笑,道:“我這只不過是為你好,你若露出馬腳來,誰也沒好處?!?

唐無雙立刻也笑了,道:“你放心,我這兩年苦功不是白費的?!?

聽到這里,俞佩玉掌心已淌出了冷汗。

這“唐無雙”原來只不過是個馬夫,想必是因為他的相貌和真的唐無雙十分相似,所以,才選中了他。

那么,這冒牌的王雨樓本來又是什么人呢?冒充林瘦鵑、太湖王、西門無骨的人,本來又是什么身份?

他們原來也很可能只不過是個車夫、廚子、乞丐、賣草鞋的、補雨傘的,甚至只不過是個龜公。

那么“俞放鶴”又是什么人呢?

他本來的身份,又能比這些人還高明多少?

也許他所下的苦功更多些,所以他不但形態相貌都學得和放鶴老人十分相似,而且竟還學會了“先天無極”門的武功。

但他本來也必定只不過是卑賤的小人而已。

想到這里,俞佩玉全身都似已將爆裂。

這時王雨樓和唐無雙的神情已愈焦躁,不安。

唐無雙竟已忍不住站了起來,在屋里兜著圈子,不住喃喃道:“怎么還沒有來?……怎么還沒有來?”

王雨樓皺眉道:“他若不來,你著急也沒有用,還是坐下來吧?!?

唐無雙用力捏著胡子,道:“你不著急,我卻要著急的,他若不來,我怎么辦?”

王雨樓道:“這件事對他也是關系重大,他怎會不來?”

唐無雙嘆了口氣,喃喃道:“但望他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他們等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為什么如此緊張,又如此神秘?

朱淚兒幾乎忍不住想問出來了,但就在這時,突聽窗外傳來“咕咕”兩聲,像是布谷鳥的叫聲。

唐無雙精神立刻一振,沖到窗口,“吱吱”叫了兩聲,外面又回了“嘰嘰”兩聲,唐無雙立刻打開窗子。

窗外立刻有條青衣漢子躍了進來。

這人打扮得就像是個剛從田里做完工下來的莊稼漢子,一身粗布衣服上,到處都沾滿了黃泥。

他頭上也扎著條青布頭巾,此刻已全都濕透,顯見得這一路上不但走得甚急,而且還很驚惶。

他的臉上也黑如鍋底,仔細一看,才知道他滿臉都抹著油煙,使人根本認不出他本來的面目。

王雨樓也霍然長身而起,迎了上去,沉聲道:“朋友是哪陣風吹來的?”

那人左右瞧了一眼,也沉聲道:“從西北吹來的東南風。”

王雨樓道:“朋友在路上可瞧見了什么?”

那人道:“瞧見個大人在吃糖,小孩在喝酒?!?

這四句話問得荒唐,答得更妙,顯然就是他們取信于對方的暗號。王雨樓面色這才和緩下來,抱拳笑道:“兄臺請坐,在下等已久候了。”

那人目光閃動,道:“這望花樓里怎地只有你們這一桌客人?”

王雨樓道:“只因他們這里的姑娘今天恰好都有了毛病,所以就沒有接客。”

那人道:“怎會都得了病,是什么???”

王雨樓笑了笑,道:“女人的毛病,姑娘們只有得了這種病才不能接客?!?

那人這才松了口氣,眼睛立刻盯在那些酒菜上。

王雨樓道:“兄臺莫非還未用飯么?”

那人嘆了口氣,苦笑道:“不瞞兩位,在下已有兩天水米未沾唇了。”

這人究竟是誰?行蹤為何如此詭秘,又如此狼狽?

他莫非在逃避什么人的追蹤,是以不敢見人?

王雨樓和唐無雙在這里等他來,又為的是什么?

只見那青衣漢子已坐下吃喝起來,雖然餓得發瘋,但吃相倒并不難看,看來竟似極有教養的樣子。

只有這種風度和教養,是裝也裝不出來的,所以暴發戶看來永遠是滿身銅臭氣,要飯的披上龍袍也不像皇帝。

俞佩玉一眼便可看出,這人必定是個世家子弟。

又過了半晌,這青衣人才放下筷子,忽然瞪著唐無雙,道:“閣下將衣服褲子都脫下來讓我看看好么?”

這位好教養的世家子弟,竟會忽然叫別人“脫下褲子讓他看看”,這實在已經夠荒唐的了。

更荒唐的是,唐無雙居然真的將衣褲都脫了下來。

朱淚兒輕輕“啐”了一聲,扭過頭去,但心里還是忍不住想瞧瞧,這青衣人要唐無雙脫下衣服來干什么?

她忍不住回過頭偷偷瞟了一眼,只見唐無雙總算并未將衣服完全脫光,此刻他正將一條毛茸茸的腿蹺到椅子上。

王雨樓指著他腿上一條又長又深的傷疤,微笑道:“這條傷痕乃是在下照著無雙老人腿上的傷痕用小刀割成的,深淺長短都絕對和無雙老人腿上的完全一樣?!?

唐無雙苦笑道:“他竟好像要在我這條腿上刻圖章似的,刻了兩三天才刻成,我雖然喝了十來斤花雕,還是覺得疼得要命。”

那青衣人點了點頭,道:“很好,但你可知道這條傷疤是誰留下來的?”

唐無雙道:“這是無雙老人……”

那青衣人冷冷道:“你莫忘了,你現在就是無雙老人?!?

唐無雙笑了笑,道:“不錯,這是我少年時,為了一個‘擺夷’女子,遠赴怒江獨闖‘金沙八寨’。只因‘金沙寨主’奪了那女子族中的萬兩金沙,我雖然將金沙寨的八大寨主全都以暗器殺了,腿上卻挨了他們一緬刀,若不是身上恰巧帶得有專治刀傷的‘云南白藥’,我這條腿就要報廢了。”

青衣人道:“后來呢?”

唐無雙道:“后來我才知道那擺夷女子只不過是要利用我為她奪回金沙而已,其實她已有了情郎,竟乘我養傷的時候,和她的情郎私奔了。”

青衣人長長嘆了口氣,道:“不錯,所以你從此之后,就認為擺夷族的女子都淫蕩成性,都是騙人的狐貍精,所以你才會堅決反對你的兒子和金花娘成親?!?

俞佩玉這才明白唐無雙痛恨金花娘的原因,倒并非因為她是天蠶教下,只不過因為她是個水擺夷而已。

他實未想到那古板的唐無雙,少年時竟也是個多情的種子,只因若非多情種子,就不會上女人的當了。

這時王雨樓已將唐無雙的身子轉了過來,指著他背上一條刀疤道:“這條刀疤做得也還好吧?”

青衣人道:“很好,已可亂真了?!?

唐無雙道:“這條刀疤乃是我二十七歲時,為了替我表弟復仇,和‘萬勝刀’決斗時留下來的,他雖在我背后砍了一刀,我卻以反手劍刺穿了他咽喉?!?

青衣人道:“不錯,你且說身上一共有幾處傷疤。”

唐無雙道:“一共有九處,除了這兩條最大的刀疤外,還有四處劍傷,兩處刀傷和一處‘八臂天王’用火藥暗器在我肩上留下的一處火傷?!彼Z聲微頓,又接著道:“那四道劍傷最深的兩道,都是‘銀鈴劍客’留下來的,我為了他出口辱及本門師長,在二十八歲那年,一年中找他決斗了三次,頭兩次都險死在他那柄銀鈴劍下,到最后一次,才要了他的命。”

青衣人道:“除了這九處外,你身上就沒有別的傷痕了么?”

唐無雙想了想,道:“好像沒有了?!?

青衣人道:“你的牙齒……”

唐無雙一拍手,道:“對了,我左面少了三顆牙,只因我那時初生之犢不畏虎,竟要去找當時稱拳掌無敵的‘長白山王’比拳,被他一拳打在下巴上,非但打落了三顆牙齒,而且嘴腫得足足有五天吃不下東西,說不出話?!?

青衣人道:“你切切莫要忘了,這是你生平的得意事之一,只因長白山王有名的性如烈火,到長白山去找他麻煩的人,就算長著個鐵頭也要被他打碎,但你只不過被他打落了三顆牙齒而已,所以你雖然打了次敗仗,卻敗得很光彩,時常都會張開嘴,讓你的子孫瞧瞧你這三顆被打落的牙齒?!?

唐無雙笑道:“我記住了?!?

聽到這里,俞佩玉又不禁滿懷感慨。

他也知道“萬勝刀”“八臂天王”“銀鈴劍客”這些都是當年在江湖中響當當的人物。

那“長白山王”公孫火,更是長白一派的開山宗主,當時威名之盛,競然已超越少林武當之上。

唐無雙當時竟敢找這些人去決斗,可見他少年時必定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鐵漢。

俞佩玉實在想不到他到了老年時,竟變成畏首畏尾、膽小如鼠的人了。他雖然出賣了俞佩玉,但俞佩玉并不恨他,反而覺得他很可憐,如今冒充他的人既已準備好了,他的下場豈非一定更悲慘。

只聽那青衣人嘆了口氣,道:“有些事別人雖然未必會留意,但我們還是應該小心些才好,因為只要有一處破綻被人看出,非但大事不成,閣下的性命,只怕也難保了?!?

唐無雙道:“不錯,愈要做大事,就愈該小心,這道理我也懂得的。”

青衣人沉吟了半晌又道:“你平日起居的習慣,更不可有絲毫疏忽,譬如說,你現在雖已退隱,但莊中一些比較重要的事,還是要取決于你,所以你的子女門徒,每天都有一定的時候去問候你,聽你的教訓。”

唐無雙道:“我知道那是在我吃過早點之后?!?

青衣人道:“你可知道你每天吃的是什么?”

唐無雙道:“我知道四川人不吃稀飯的,所以我每天早上都是一大碗蛋炒飯,外帶一碟干辣椒炒豆豉,愈辣愈好?!?

青衣人道:“你吃得慣么?”

唐無雙笑道:“開始時我一吃辣就冒汗,學了兩年,總算學會了?!?

青衣人道:“你可知道你規定幾天洗一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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