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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鞘一刀(2)

傅紅雪又慢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明白了。”

袁青楓道:“你應(yīng)該明白的。”

傅紅雪道:“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想看看我的刀?”

袁青楓道:“是。”

傅紅雪垂下頭,凝視著自己握刀的手。

袁青楓道:“你還不拔刀?”

傅紅雪道:“好,先拔你的劍!”

袁青楓道:“天山劍派的門下,從來還未向人先拔過劍!”

傅紅雪臉上忽然出現(xiàn)了種很奇怪的表情,喃喃道:“天山……天山……”

他目光已在眺望著遠(yuǎn)方,眼睛里仿佛已充滿了思念和悲哀。

袁青楓道:“拔你的刀!”

傅紅雪握刀的手更用力。他左手握刀,右手忽然握住了刀柄。

彭烈竟又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翠濃美麗的眼睛似已因興奮而燃燒起來。

袁青楓的臉上,雖然還是全無表情,但他的手也不禁握住了劍柄。

“天山……天山……”

忽然間,刀光一閃!

只一閃!

等到人的眼睛看見這比閃電還快的刀光時(shí),刀已又回到刀鞘里。

有風(fēng)吹過,一根根紅絲飛起。

袁青楓劍上的紅絲絳卻已赫然斷了。

傅紅雪還是低著頭,看著自己握刀的手,道:“現(xiàn)在你已看過了。”

袁青楓臉上還是全無表情,但額上卻已有冷汗流下來了。

傅紅雪道:“我這柄刀本不是看的,但卻為你破例了一次。”

袁青楓什么話都沒有再說,慢慢地轉(zhuǎn)過身,走入酒樓旁的窄巷里。

他還沒有看見傅紅雪的刀,只不過看見了刀光。

但這已足夠。

人已去了,血紅的絲絳卻還有一兩條留在風(fēng)中。

彭烈握刀的手已濕透。

傅紅雪轉(zhuǎn)過頭來,凝視著他,道:“我的刀你已看過?”

彭烈點(diǎn)點(diǎn)頭。

傅紅雪道:“現(xiàn)在我想看看你的刀。”

彭烈咬著牙,咬牙的聲音,聽來就像是刀鋒摩擦一樣。

突聽一人道:“這把刀不好看。”

路上剛有頂轎子經(jīng)過,現(xiàn)在已停下,這聲音就是從轎子里發(fā)出來的。

是女人的聲音,很好聽的女人聲音,但卻看不見她的人。

轎上的簾子是垂著的。

傅紅雪冷冷道:“這柄刀不好看?什么好看?”

轎子里的人笑道:“我就比這柄刀好看。”

她不但笑聲如銀鈴,而且真的好像有鈴鐺“叮鈴鈴”地響。

清脆的鈴聲中,轎子里已有個(gè)人走下來,就仿佛一朵白蓮開放。

她穿的是件月白衫子,頸子上,腕子上,甚至連足踝上都掛滿了帶著金圈子的鈴鐺。

丁靈琳。

傅紅雪眉尖已皺起,道:“是你?”

丁靈琳眼波流動(dòng),嫣然道:“想不到你居然還認(rèn)得我。”

其實(shí)傅紅雪根本不認(rèn)得她,只不過看見過她跟葉開在一起。

丁靈琳笑道:“我說這把刀不好看,因?yàn)檫@并不是真正的五虎斷門刀。”

傅紅雪道:“不是?”

丁靈琳道:“你若要看真正的五虎斷門刀,就該到關(guān)中的五虎莊去。”

她忽又轉(zhuǎn)身向彭烈一笑,道:“現(xiàn)在他一定不想再看你的刀,你還是快去喝酒吧,小葉一定已經(jīng)等得急死了。”

傅紅雪道:“小葉?”

丁靈琳道:“今天晚上小葉請客,我們都是他的客人。”

她嬌笑著,接著道:“他不喜歡死客人,也不喜歡客人死。”

傅紅雪道:“葉開?”

丁靈琳道:“除了他還有誰?”

傅紅雪道:“他也在這里?”

丁靈琳道:“就在那邊的天福樓,看見你去了,他一定開心得要命!”

傅紅雪冷冷道:“他看不見我的。”

丁靈琳道:“你不去?”

傅紅雪道:“我不是他的客人。”

丁靈琳嘆了口氣,道:“你若不去,也沒有人能勉強(qiáng)你,只不過……”

她用眼角瞟著傅紅雪,悠然道:“他今天請的客人,消息全都靈通得很,若要打聽什么消息,到那里去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傅紅雪沒有再說什么。

他已轉(zhuǎn)身向天福樓走了過去,似已忘記了還有個(gè)人在等他。

丁靈琳看了翠濃一眼,又嘆了口氣,道:“他好像已忘記你了。”

翠濃笑了笑,道:“但是我并沒有忘記他。”

丁靈琳眨了眨眼,道:“他為什么不帶你去?”

翠濃柔聲道:“因?yàn)樗牢易约簳?huì)跟著去的。”

她果然跟著去了。

丁靈琳看著她苗條的背影,婀娜的風(fēng)姿,喃喃道:“看來這才是對付男人最好的法子。”

她說話的聲音并不高,翠濃的耳朵很尖,忽又回眸一笑,道:“你為什么不學(xué)學(xué)我呢?”

丁靈琳嫣然一笑,道:“因?yàn)檫@種人盯人的法子本是我創(chuàng)出來的。”

天福樓上的客人很多,每個(gè)人的衣著都很考究,氣派都很大。

丁靈琳并沒有替葉開吹牛,真正消息靈通的人,當(dāng)然都是有地位、有辦法的人。

能請到這種人并不容易,何況一下子就請了這么多人。

兩個(gè)多月不見,葉開好像也突然變成個(gè)很有辦法的人了。

他身上穿的是五十兩銀子一件的袍子,腳上著的是粉底官靴,頭發(fā)梳得又黑又亮,還戴著花花大少們最喜歡戴的那種珍珠冠。

這人以前本來不是這樣子的,傅紅雪幾乎已不認(rèn)得他了。

但葉開卻還認(rèn)得他。

他一上樓,葉開就一眼看見了他。

燈火輝煌。

傅紅雪的臉在燈下看來卻更黑。

已經(jīng)有很多人看見了這柄刀,先看見這柄刀,再看見他的人。

傅紅雪眼睛里卻好像連一個(gè)人都沒有看見。

葉開已到了他面前,也帶著笑在看他。

只有這笑容還沒有變,還是笑得那么開朗,那么親切。

也許就因?yàn)檫@一點(diǎn),傅紅雪才看了他一眼,冷冷的一眼。

葉開笑道:“真想不到你會(huì)來。”

傅紅雪道:“我也想不到。”

葉開道:“請坐。”

傅紅雪道:“不坐。”

葉開道:“不坐?”

傅紅雪道:“站著也一樣可以說話。”

葉開又笑了,道:“我知道你要說什么。”

傅紅雪道:“你知道?”

葉開點(diǎn)點(diǎn)頭,又嘆道:“只可惜我也沒有聽過那人的消息。”

傅紅雪沉默著,過了很久,突然道:“再見。”

葉開道:“不喝杯酒?”

傅紅雪道:“不喝。”

葉開笑道:“一杯酒絕不會(huì)害人的。”

傅紅雪道:“但我卻絕不會(huì)請你喝酒。”

葉開苦笑道:“我碰過你的釘子。”

傅紅雪道:“我也絕不喝你的酒。”

葉開道:“我們不是朋友?”

傅紅雪道:“我沒有朋友。”

他忽然轉(zhuǎn)過身,走出去,左腳先邁出一步,右腿再跟著慢慢地拖過去。

葉開看著他的背影,笑容已變得有些苦澀。

可是,傅紅雪并沒有走下樓,因?yàn)檫@時(shí)丁靈琳正和翠濃從樓梯走上來。

樓梯很窄。

翠濃站在樓梯口,似已怔住,她已看見了葉開,葉開正在看著她。

傅紅雪也在看著她,丁靈琳卻在看著葉開。

四雙眼睛里的表情全都不同,沒有人能形容他們此刻的表情。

幸好翠濃很快就垂下了頭。

但葉開還是在盯著她。

丁靈琳走上來,傅紅雪走下去。

翠濃也無言地轉(zhuǎn)過身,跟著他走下去,沒有再看葉開一眼。

但葉開卻還是在盯著那空了的樓梯口,癡癡地出了神。

丁靈琳忍不住拍他的肩,冷冷道:“人家已走了。”

葉開道:“哦?”

丁靈琳道:“跟著你的朋友走了。”

葉開道:“哦。”

丁靈琳冷冷道:“你若想橫刀奪愛,可得小心些,因?yàn)槟莻€(gè)人的刀也很快。”

葉開笑了。

丁靈琳也在笑,卻是冷笑,冷笑著道:“只不過那個(gè)女人的確不難看,聽說她以前就是靠這張臉賺錢的,你的錢大概也被她賺了不少。”

葉開道:“你以為我在看她?”

丁靈琳道:“你難道沒有?”

葉開道:“我只不過在想……”

丁靈琳道:“在心里想比用眼睛更壞。”

葉開嘆了口氣,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永遠(yuǎn)不會(huì)相信的。”

丁靈琳眼珠子一轉(zhuǎn),道:“我相信,只要你告訴我,我就相信。”

葉開嘆道:“我只希望她真的喜歡傅紅雪,真的愿意一輩子跟著他,否則……”

丁靈琳道:“否則怎么樣?”

葉開目中似乎有些憂郁之色,緩緩道:“否則也許我就不得不殺了她!”

丁靈琳道:“你舍得?”

葉開淡淡道:“我本不是個(gè)憐香惜玉的人。”

丁靈琳咬著嘴唇,用眼角瞟著他,輕輕道:“我知道你是個(gè)什么樣的人。”

葉開道:“哦?”

丁靈琳道:“你是個(gè)口是心非的小色鬼,所以你說的話我一個(gè)字也不相信。”

葉開又笑了,卻是苦笑。

就在這時(shí),突然樓下有人在高呼:“葉開,葉開……”

一個(gè)紫衣笠帽的少年,剛縱馬而來,停在天福樓外,用一只手勒緊韁繩,另一只手卻在剝著花生。

站在窗口的人,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斜插在腰帶上的那柄劍。

一柄沒有鞘的劍,薄而鋒利。

有的人已在失聲驚呼:“路小佳!”

路小佳這三個(gè)字竟似有種神秘的吸引力,聽到這名字的人,都已趕到窗口。

葉開也趕過來,笑道:“不上來喝杯酒?”

路小佳仰起了臉,道:“你吃不到我的花生,為何要請我喝酒?”

葉開道:“那是兩回事。”

他轉(zhuǎn)身拿起桌上一杯酒,拋過去。

這杯酒就平平穩(wěn)穩(wěn)地飛到路小佳面前,就像是有人在下面托著一樣。

路小佳笑了笑,手指輕輕一彈,酒杯彈起,在空中翻了個(gè)身。

杯中的酒就不偏不倚恰好倒在路小佳嘴里。

路小佳笑道:“好酒。”

葉開道:“再來一杯?”

路小佳搖搖頭,道:“我只想來問問你,你是不是也接著了帖子?”

葉開道:“昨天才接到。”

路小佳道:“你去不去?”

葉開道:“你知道我是一向喜歡湊熱鬧的。”

路小佳道:“好,我們九月十五,白云莊再見。”

他捏開花生,拋起,正準(zhǔn)備用嘴去接。

誰知葉開的人已飛了出去,一張嘴,接著了這顆花生,凌空倒翻,輕飄飄地又飛了回來,大笑道:“我總算吃到了你的花生了。”

路小佳怔了怔,突也大笑,大笑著揚(yáng)鞭而去,只聽他笑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道:“好小子,這小子真他媽的是個(gè)好小子。”

面已經(jīng)涼了。面湯是混濁的,上面漂著幾根韭菜。

只有韭菜,最粗的面,最粗的菜,用一只缺了口的粗碗裝著。

翠濃低著頭,手里拿著雙已不知被多少人用過的竹筷子,挑起了幾根面,又放下去。

她雖然已經(jīng)很餓,但這碗面卻實(shí)在引不起她的食欲來。

平時(shí)她吃的面通常是雞湯下的,裝面的碗是景德鎮(zhèn)來的瓷器。

看著面前的這碗面,她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放下筷子。

傅紅雪碗里的面已吃光了,正在靜靜地看著她,忽然道:“你吃不下?”

翠濃勉強(qiáng)笑了笑,道:“我……不餓。”

傅紅雪冷冷道:“我知道你吃不慣這種東西,你應(yīng)該到天福樓去的。”

翠濃垂著頭,輕輕地道:“你知道我是不會(huì)去的,我……”

傅紅雪道:“你是不是怕別人不歡迎?”

翠濃搖搖頭。

傅紅雪道:“你為什么不去?”

翠濃慢慢地抬起了頭,凝視著他,柔聲道:“因?yàn)槟阍谶@里,所以我也在這里,別的無論什么地方我都不會(huì)去。”

傅紅雪不說話。

翠濃悄悄地伸出手,輕撫著他的手——那只沒有握刀的手。

她的手柔白纖美。她的撫摸也是溫柔的,溫柔中又帶著種說不出的挑逗之意。

她懂得怎么樣挑逗男人。

傅紅雪忽然甩開了她的手,冷冷道:“你認(rèn)得那個(gè)人?”

翠濃又垂下頭,道:“只不過……只不過是個(gè)普通客人。”

傅紅雪道:“什么叫普通客人?”

翠濃輕輕道:“你知道我以前……在那種地方,總免不了要認(rèn)得些無聊的男人。”

傅紅雪目中已露出痛苦之色。

翠濃道:“你應(yīng)該原諒我,也應(yīng)該知道我根本不想理他。”

傅紅雪的手握緊,道:“我只知道你一直都在死盯著他。”

翠濃道:“我什么時(shí)候死盯著他了,只要看他一眼,我就惡心得要命。”

傅紅雪道:“你惡心?”

翠濃道:“我簡直恨不得你真的殺了他。”

傅紅雪又冷笑,道:“你以為我說的是那個(gè)姓彭的?”

翠濃道:“你不是說他?”

傅紅雪冷笑道:“我說的是葉開。”

翠濃怔住。

傅紅雪道:“你是不是也認(rèn)得他?他是不是個(gè)普通的客人?”

翠濃臉上也露出痛苦之色,凄然道:“你為什么要說這種話?你是在折磨我?還是在折磨你自己?”

傅紅雪蒼白的臉已因激動(dòng)而發(fā)紅,他勉強(qiáng)控制著自己,一字字道:“我只不過想知道,你是不是認(rèn)得他而已。”

翠濃道:“就算我以前認(rèn)得他,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認(rèn)得了。”

傅紅雪道:“為什么?”

翠濃道:“因?yàn)楝F(xiàn)在我只認(rèn)得你一個(gè)人,只是認(rèn)得你。”

她又伸出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傅紅雪看著她的手,神色更痛苦,道:“只可惜我不能讓你過你以前過慣的那種日子,你跟著我,只能吃這種面。”

翠濃柔聲道:“這種面也沒什么不好。”

傅紅雪道:“但你卻吃不下去。”

翠濃道:“我吃。”

她又拿起筷子,挑起了碗里的面,一根根地吃著,看她臉上勉強(qiáng)的笑容,就像是在吃毒藥似的。

傅紅雪看著她,突然一把奪過她的筷子,大聲道:“你既然吃不下,又何必吃?……我又沒有勉強(qiáng)你。”

他聲音已因激動(dòng)而嘶啞,手也開始發(fā)抖。

翠濃眼睛已紅了,眼淚在眼睛里打著滾,終于忍不住道:“你何必這樣子對我?我……”

傅紅雪道:“你怎么樣?”

翠濃咬了咬牙,道:“我只不過覺得我們根本不必過這種日子的。”

她嘆息著,柔聲道:“你帶出來的錢雖然已快用完了,但是我還有。”

傅紅雪胸膛起伏著,嗄聲道:“那是你的,跟我沒有關(guān)系。”

翠濃道:“連我的人都已是你的,我們?yōu)槭裁催€要分得這么清楚?”

傅紅雪蒼白的臉已通紅,全身都已因激動(dòng)而顫抖,一字字道:“但你為什么不想想,你的錢有多臟?我只要一想起你那些錢是怎么來的,我就要吐。”

翠濃的臉色也變了,身子也開始發(fā)抖,用力咬著嘴唇道:“也許不但我的錢臟,我的人也是臟的。”

傅紅雪道:“不錯(cuò)。”

翠濃道:“你用不著叫我想,我已想過,我早已知道你看不起我。”

她嘴唇已咬出血來,嘶聲接著道:“我只希望你自己也想想。”

傅紅雪道:“我想什么?”

翠濃道:“你為什么不想想,我是怎么會(huì)做那種事的?我為了誰?

我……我這又是何苦?”

她雖然盡力在控制著自己,還是已忍不住淚流滿面,忽然站起來,流著淚道:“你既然看不起我,我又何必定要纏著你,我……”

傅紅雪道:“不錯(cuò),你既然有一串串的銀子可賺,為什么要跟著我,你早就該走了。”

翠濃道:“你真的不要我?”

傅紅雪道:“是的。”

翠濃道:“好,好,好……你很好。”

她突然用手掩著臉,痛哭著奔出去。

傅紅雪沒有阻攔她,也沒有看她。

她已沖出去,“砰”的,用力關(guān)上了門。

傅紅雪還是動(dòng)也不動(dòng)地坐著。他身子也不再顫抖,但一雙手卻已有青筋凸出,額上已有冷汗流下。可是他突然倒了下去,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痙攣,嘴角吐出了白沫。然后他就開始在地上打著滾,像野獸般低嘶著,喘息著……就像是一只在垂死掙扎著的野獸。

門又開了。

翠濃又慢慢地走了進(jìn)來。她面上淚痕竟已干了,干得很快,眼睛里竟似在發(fā)著光。但是她的手卻又在顫抖。那絕不是因?yàn)橥纯喽澏叮且驗(yàn)榕d奮!緊張!她眼睛盯著傅紅雪,一步步走過去……突然間,她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咀嚼的聲音!

一個(gè)人不知何時(shí)已從窗外跳進(jìn)來,正倚在窗口,咀嚼著花生。

路小佳!

翠濃臉色變了,失聲道:“你來干什么?”

路小佳道:“我不能來?”

翠濃道:“你想來殺他?”

路小佳笑了笑,淡淡道:“是我想殺他?還是你想殺他?”

翠濃臉色又變了變,冷笑道:“你瘋了,我為什么想殺他?”

路小佳嘆了口氣:道:“女人若要?dú)⒛腥耍偸悄苷页龊芏嗬碛蓙淼摹!?

翠濃忽然擋在傅紅雪前面,大聲道:“不管你怎么說,我也不許你碰他。”

路小佳冷冷道:“就算你請我碰他,我也沒興趣,我從來不碰男人的。”

翠濃道:“你只殺男人?”

路小佳答道:“我也從來不殺一個(gè)已經(jīng)倒下去的男人。”

翠濃道:“你究竟是來干什么的?”

路小佳道:“只不過來問問你們,有沒有接到帖子而已。”

翠濃道:“帖子?什么帖子?”

路小佳又嘆了口氣,道:“看來你們的交游實(shí)在不夠廣闊。”

翠濃道:“我們用不著交游廣闊。”

路小佳道:“不交游廣闊怎么能找到人?”

他突然拔劍,眨眼間就在墻上留下了八個(gè)字!

“九月十五,白云山莊。”

翠濃道:“這是什么意思?”

路小佳笑了笑,道:“這意思就是,我希望你們能在九月十五那天,活著到白云山莊去,死人那里是不歡迎的。”

一陣風(fēng)吹過,窗臺(tái)上有樣?xùn)|西被吹了下來,是個(gè)花生殼。路小佳的人卻似已被吹走了。

風(fēng)吹木葉,簌簌地響,傅紅雪的喘息卻已漸漸平靜下來。

翠濃癡癡地站在那里,怔了許久,終于俯下身,抱起了他。

她的懷抱溫暖而甜蜜。她一向懂得應(yīng)該怎么樣去抱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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