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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丹尼爾·奎爾普住在倫敦的塔山,桑普森·布拉斯住在倫敦的貝威斯村,這位紳士不僅是英王殿下在高等法院和威斯敏斯特法庭的辯護士,還是大法官法院的律師。他們倆此刻還高臥在床,室內發生了什么事他們不知道,也不存任何疑心。這時有人在敲臨街的大門,不停地在敲,開始咚咚的響聲并不急,敲得也很輕,接著越敲越重,也越敲越響,如同機槍開火一樣連綿不斷。這才使丹尼爾·奎爾普艱難地伸直了身子,睜開惺忪的眼睛,毫不在意地望著天花板,這樣子說明他已聽到有人敲門,同時心里很奇怪,不過究竟是怎么回事也無法進一步去考證了。

丹尼爾·奎爾普盡管在磨磨蹭蹭,可是敲門聲并不與他合拍,反而越來越猛,越來越蠻纏不休,仿佛真的不讓他再睡覺似的。他既然睜開了眼睛,也就逐漸知道可能有人在門口,還漸漸想了起來,這天是星期五早晨,他事先就對奎爾普太太吩咐過,叫她一早就過來伺候他。

布拉斯先生也醒了,他醒來的姿態千奇百怪。又是扭身子,又是伸胳膊,還好像剛剛吃了上市的酸草莓,幾次三番在皺面孔、擠眼睛。他見奎爾普先生在穿衣服,也就趕緊照著做。正如一個人突然被驚醒、慌忙穿衣時會弄出許多錯誤一樣,他沒有穿襪子就穿了鞋,兩條腿伸進了外衣袖筒里,到了盥洗室里更是錯誤百出。

這位辯護士在忙著穿衣時,侏儒卻鉆到桌肚子下亂摸亂找東西,一面口出污言,罵自己、罵世人,甚至連東西也罵。布拉斯先生不禁問了一聲:“怎么回事?”

“找鑰匙,”侏儒說,目光兇狠狠地瞪著他,“找門上的鑰匙。你知道它在哪兒?”

“我哪兒知道呢,閣下。”布拉斯先生回答。

“你哪兒知道?”奎爾普挖苦般重復他的話,“你是響當當的律師嘛,是嗎?哼哼,你這個蠢驢!”

布拉斯先生見侏儒正在興頭上,就不想同他說理:別人弄丟了鑰匙,同他的(布拉斯的)法律知識怎么也扯不到一起呀。他只好卑怯地承認:他過了一夜肯定把這事給忘了,鑰匙毫無疑問還掛在原來的匙孔上。奎爾普先生由于已想起來他鎖門以后很小心地把鑰匙取了出來,根本不同意他的說法,但是也表示有這種可能性。因此,他一路走一面抱怨,到了門口,未想到他果真發現鑰匙還掛在那里。

就在奎爾普先生伸手取鑰匙的當兒,他大吃一驚,因為他看到門閂已經拉開,而門外的敲門聲又嘭咚嘭咚地猛烈響個不停,本來陽光可以透進匙孔,卻有一個人的眼睛把它遮擋住了。侏儒一肚子的火,想找個對象出出氣,突然決定沖出門,好好教訓一下奎爾普太太,她那么可惡,大聲喧鬧地敲門,叫她嘗嘗這么干的滋味。

他抱著這種想法,不聲不響地突然開了門,正好撲到一個人的身上,那人此刻正拉起門環準備再次敲門。侏儒先是用頭,然后手腳并用,咬牙切齒,向那人惡狠狠地沖過去。

可是,受奎爾普先生撞擊的那人一直沒有反擊,也沒有請求饒恕。他以為自己撞到了老婆的懷里,沒想到就在這時,他的頭部和胸部先后分別吃了重重的兩拳。他和對手一經認真較量,那身上就遭到雨點般的襲擊,這使他充分認識到對手的功夫非同凡響。他雖遭受打擊但毫不畏懼,死死地纏住對方不放,又是咬又是拳擊,認認真真地至少拼了兩分鐘才松手。這時候,也只是到了這時候,丹尼爾·奎爾普滿臉通紅,披頭散發,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街中心,還看到理查德·斯威夫勒先生在他身邊像跳舞似的繞著圈子,還在詢問他“是否還想較量一下?”

“這種貨色我的鋪子里有的是,”斯威夫勒先生邊說話邊忽前忽后地走動,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我手頭這樣的貨要多少有多少,花色品種各色各樣,當地訂貨要立即出手——閣下,你還要不要一點?要是還拿不定主意,別急著說不要。”

“我還以為是什么人在這兒呀,”奎爾普揉著肩膀說,“既然是你,怎么就不說一聲呢?”

“你呢,你怎么不說一下你是誰呢?”狄克反問,“就那么像只瘋狗往外面沖?”

“敲門的是——是你嗎?”侏儒稍稍呻吟一下站起身來,“是不是你?”

“對,是我在敲門,”狄克回答說,“那位太太先在這里敲門,我是后來的。我看她敲得太輕,就取代了她。”他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奎爾普太太,她站在那里渾身顫抖。

“哼!”侏儒咕噥一聲,怒氣沖沖朝他老婆瞪了一眼,“我想,這是你的不是了。你呢,閣下,難道你就不知道屋里有病人?你那么敲門,好像非要把門沖倒不可。”

“媽的,”狄克回答說,“老子就是那么想的。我還以為里面死了人呢!”

“我想,你到這兒來有什么事吧?”奎爾普問道,“你有什么事啊?”

“我想知道那位老紳士情況怎么樣了,”斯威夫勒先生說,“想聽聽耐兒親自同我說,我還有些話同她談一談。閣下,我是他們家的朋友呢,至少他們家有一個和我是朋友,其實怎么說都是一回事。”

“那最好還是進去吧,”侏儒說,“請進,閣下,請進。啊,奎爾普太太,你先請,太太。”

奎爾普太太猶豫不決,奎爾普先生執意堅持。這并不是禮貌的客氣爭執,也不是什么禮儀問題[15],因為她非常清楚:丈夫想以這樣的順序進門,他就好乘機擰幾下她的胳膊,而他一出手,很少不留下青一塊紫一塊的指痕。斯威夫勒先生不知道個中原委,因此在聽到一聲啞叫時還有些驚訝,回頭還看到跟在他后面的奎爾普太太突然一跳。但是他對這些情況并沒有在意,很快就忘到了一邊。

“好了,奎爾普太太,”大家進了店鋪以后,侏儒說,“請你上樓,到耐麗房間對她說,有人要見她。”

“你好像把這兒當成了你的家一樣。”狄克說,他還不知道奎爾普先生有多大權勢。

“我這就是在家里呀,紳士小伙子。”侏儒說。

狄克正在掂量這句話的含義,尤其是布拉斯先生在場可能意味著什么,更使他頗費猜度。這時候,奎爾普太太急忙下了樓,聲稱樓上的房間一個人也不見。

“沒有人!你這笨蛋!”侏儒在罵她。

“奎爾普,我敢發誓,”老婆像篩糠似的說,“我查了樓上每個房間,連個人影也沒有。”

“這就是說,”布拉斯先生拍了一下手,以示強調,“鑰匙的秘密就真相大白了!”

奎爾普皺著眉頭看看他,皺著眉頭瞪著他老婆,又皺著眉頭望望理查德·斯威夫勒;可是他看來看去也沒有得到任何啟發,就急急忙忙跑上了樓,很快地,又急急忙忙跑下來,證實了他老婆剛才報告的情況符合事實。

“他們就這么走了,真是怪事,”他掃了一眼斯威夫勒,說道,“我和他關系這么親密,又是他的知心朋友,連我也不通一下氣,真是奇怪的事!啊!他肯定會給我寫信,要么他會吩咐耐麗寫的——對呀,對呀,他準會那么做。耐麗就是喜歡我,多美麗的耐兒!”

斯威夫勒先生一聽就張大了嘴,顯得目瞪口呆。奎爾普又偷偷瞥了他一眼,然后就轉過身對著布拉斯先生,故意裝得毫不介意地說,這事兒沒什么大不了,貨物照運。

“的確照運,”他補充說,“因為他們今天走,早在我們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走得這么早,這么靜悄悄地走掉了。不過,他們這樣做有他們的理由,有他們的理由。”

“媽的,他們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呢?”狄克感到這事兒不好理解,問道。

奎爾普搖搖頭,撅起了嘴,這副樣子表示他心中有數,只是不肯隨便就說出來。

“你說說,”狄克看看周圍亂七八糟的東西,問道,“你說東西要照運,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閣下,東西我已經買下了,”奎爾普答道,“唔?你看這又有什么?”

“這么說,那個狡猾的老狐貍發了橫財,是想到海濱找個快活的地方,欣賞大海的景色,過平靜的日子去了?”狄克大惑不解地問道。

“你是說他有個隱居的地方,對外保密,連他的親外孫和誠心實意的朋友也難得常去拜訪他,是嗎?”侏儒一面說話,一面使勁在搓著雙手,“我可沒說什么,這不過是你的意思,閣下!”

這里的情況突變,出乎理查德·斯威夫勒意料,他一下子被弄得驚訝不已。他的計劃遭到了完全的毀滅,更談不上他在計劃中扮演的主角了,仿佛待放的花朵被扼殺在花蕾里了。原來在前一天晚上,福來德立克·吐倫特把老人得病的消息告訴了他,他就有了一長串的美妙計劃。作為第一步,他先來表示慰問,并且向耐兒問問情況,以達到最終撥動她的感情的目的。剛到這兒的時候,他一直在思考著以各種各樣美妙而委婉的方法和她接近;思考著用什么樣嚴厲的報復手段,來逐步對付莎菲亞·瓦克爾斯——未想到耐兒、老人以及所有的金錢都不在了,消失了。尤其是他不知道他們棲身在什么地方,仿佛他們事先得知了他的計劃,決心在計劃正要實施的時候就把它摧毀,使他連一步也邁不出去。

他們的逃離,使丹尼爾·奎爾普的內心里既感到意外,又感到煩惱。他有敏銳的洞察力,完全清楚逃跑的人一定隨身攜帶著必不可少的衣物。他還知道老人自己的神志還不很清楚,可是他怎么輕而易舉就說服了女孩子和他一同出走,奎爾普對此深感奇怪。我們不該這樣猜想(否則對奎爾普先生就極不公正了),以為他的苦惱是因為他對其中哪一個有什么無關痛癢的擔心而引起的。他之所以坐立不安,是因為他心存疑慮,以為老人有一筆他還不知道的秘密積蓄。想到這筆錢從他的手掌心里逃掉了,僅僅這一點就使他懊惱不已,自怨自責。

奎爾普處在這樣的心情中,發現理查德·斯威夫勒顯然也對這件事感到惱火,也感到沮喪,盡管出自不同的理由;這對他倒也是一種安慰。這位侏儒心里思忖著:他到這兒來顯然是代表他的朋友,想對老人進行欺騙或威嚇,以為他有很大一筆財富,好從中撈一點。因此,奎爾普極力描繪老人有多少多少財富,大肆渲染老人如何狡猾地搬了家,別人無法和他胡攪蠻纏。他以此來惱怒對方,感到這又是一種安慰。

“那好吧,”狄克神情茫然,說道,“看來我在這兒待下去也沒什么用了。”

“毫無用處。”侏儒附和著。

“我到這兒來過,這事或許你會提一提吧?”狄克問。

奎爾普先生連連點頭,說他當然要提到,只要一見到他們就會提這事。

“這么說吧,”斯威夫勒先生補充道,“閣下,就這么說:我乘著和諧的翅膀隨風蕩漾,我降臨到這兒,為的是用友誼的耒耜耕除武力和仇恨的種子,并在那兒布下彼此和睦的嫩芽。能請你把這層意思轉告他們嗎,閣下?”

“一定辦到!”奎爾普回答。

“勞駕你還告訴他們,閣下,”狄克取出一張又小又薄的卡片,說道,“這是我的通信地址,要找我,每天早上我都在家。咚咚敲響兩下門,女仆人隨時就招呼客人。我一些特別好的朋友,閣下,門一開他們就要打個噴嚏,目的是讓她明白:他們是我的老朋友,犯不著還要問一下我是不是在家。請原諒,剛才給你的那張卡片我再看一看好嗎?”

“啊,完全可以!”奎爾普說。

“閣下,出了個小錯誤,也是常有的事,”狄克一面說,一面換了另一張卡片,“剛才遞給你的卡片是‘光榮阿波羅信徒俱樂部’的出入證,我就是這個俱樂部的常務理事,閣下,那一張就是正式文件。告辭了!”

奎爾普和他作了告別。那位“光榮阿波羅信徒俱樂部”的常務理事把帽子舉起,向奎爾普太太表示敬意,然后又漫不經心歪戴在頭上,手一揮就不見了。

這時候有幾輛貨車已經開來,準備搬運貨物。有幾個頭戴小帽的壯漢,把衣柜及類似的家具舉到頭上,進行大力士表演,他們一個個臉上、身上的肌肉漲得通紅。奎爾普先生不肯落后,立即忙碌起來,而且十分賣力。他像魔鬼一樣竄來竄去,對人們指手畫腳;叫奎爾普太太干各種各樣的苦活,連不適合她干的重活也叫她干;他提起笨重的東西運轉裕如,毫不費力;碼頭上的那個小子一靠近他,少不了要挨他一腳;布拉斯先生的任務是站在門口,專門對好奇的鄰居問這問那作些解答,奎爾普也時時利用搬運的東西多次有意撞他的肩膀。那些受雇用的人見他親臨現場并以身作則,一個個也都拼命干活,因此不到幾個小時屋子就被搬運一空,只剩下一些席片、空無一物的缸缸罐罐以及幾堆干草。

這位侏儒待在客廳里,像非洲的酋長一樣神氣活現地坐在席片上,享受著面包、干酪和啤酒,突然在無意中看到大門外有個男孩子在探頭探腦。他只不過看到了那人的鼻子,但就相信那小子是吉特,立刻就高嚷著他的名字,吉特也就應聲而入,問有什么事。

“你老兄就進來吧,”侏儒說,“你看,你的老主人和小主人都走了,是吧?”

“走到哪兒去了?”吉特應聲問道,四處張望著。

“他們走到哪兒你還不知道?”奎爾普尖刻地回答,“他們去哪兒了,唔?”

“我不知道。”吉特說。

“得了吧,”奎爾普話中帶著責備,“別兜圈子了。今天天一亮,他們就偷偷溜走,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男孩子說,顯然感到很詫異。

“這樣的事你不知道?”奎爾普嚷道,“那天晚上,你像個賊一樣在房子一帶逗留了好半天,你以為我不知道,嗯?那時候你沒聽到風聲?”

“沒有。”男孩子回答。

“沒有?”奎爾普問道,“那當時你聽到些什么話?你們在一起談些什么?”

吉特認為,他當時的所作所為現在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還要加以隱蔽,就說出了當時去那兒的目的,以及他當時所提出的建議。

“啊!”侏儒稍稍思考以后說,“這么說,我看他們還會到你家去的。”

“你以為他們會去?”吉特熱切地叫著。

“對,我以為他們會去,”侏儒說,“要是他們去了,要告訴我,聽見了嗎?你告訴我,我會給你報酬的。我想幫幫他們,如果不知道他們在哪兒,這個忙怎么幫啊?你聽明白了嗎?”

如果不是碼頭上那個伙計這時打了岔,吉特很可能回幾句話,叫那位動不動就生氣的問話人聽了很不是滋味。因為碼頭上那伙計一直待在房間里四處搜尋,看看能不能找到可能偶爾遺漏掉的什么東西,果然他叫道:“還有只鳥在這兒呢,這怎么處理?”

“把它的脖子擰斷拉倒。”奎爾普說。

“啊,不,不能那么干,”吉特一面說,一面邁步向前走,“把它給我吧。”

“啊,是啊,”另一個男孩叫嚷著,“依我說,他別碰那個鳥籠子,讓我來擰它的脖子,知道嗎?他叫我那么干,你就別碰鳥籠子,知道嗎?”

“快拿到這兒來,交給我,你們兩個狗東西!”奎爾普咆哮如雷,“你們兩個狗東西,為它決斗一場吧。否則,我就親手把它的脖子擰斷!”

兩個男孩無需進一步煽動就拼命廝打起來,打得難舍難分,奎爾普一手托著鳥籠,另一只手用刀子戳地板,欣喜若狂,還竭力鼓勁,要他們狠狠地打。那兩個小子勢均力敵,抱成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他們真的在揮拳格斗,而不是孩子在打架玩耍。打到后來,吉特一拳擊中了對方的胸膛,自己就掙脫開,迅速縱起了身子,把奎爾普手中的鳥籠猛地奪了過去,帶著勝利品退去。

他一步不停地跑到了家里,由于臉上還在流血,全家都被弄得驚恐萬狀,嚇得那個大一點的孩子不禁失聲號啕大哭。

“我的天哪,吉特,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啦?”那布爾斯太太叫嚷開了。

“媽,沒什么,”兒子回答說,拿起門后的手巾擦擦臉,“我沒有傷,你不用擔心。為這只鳥兒斗了一架,我打贏了,就這么回事。小雅各,你別哭哭啼啼的,這么淘氣的孩子我從來沒見過!”

“就為一只鳥和人打架?”母親吃驚地問。

“是啊,就為一只鳥打架!”吉特說,“這是——這是耐麗小姐的鳥兒,媽,他們要扭斷鳥兒的脖子呢!叫我給制止住了——哈哈哈!他們辦不到,就因為我在場。他們辦不到,辦不到,一萬個辦不到,哈,哈,哈!”

吉特暢懷大笑,手巾里露出那又傷又腫的面孔逗得小雅各也哈哈笑,母親也跟著大笑,接著那個小娃娃高興得手腳亂舞,哇哇直叫,全家一起笑聲連綿。這一方面是因為吉特勝利了,另一方面也因為全家彼此相親相愛。歡樂一陣以后,吉特把鳥向弟弟們一個一個炫耀一番,把它當成了不起的稀罕的寶貝——其實那只不過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紅雀。這么炫耀過以后,吉特就在墻上四處尋找,找到一根舊鐵釘。他用桌子和凳子搭成高臺,興高采烈地把釘子拔了下來。

“讓我想想,”男孩子說,“我想把鳥兒掛到窗口,因為那里更亮堂,鳥兒更高興。如果它仰起頭還能看到藍天。我對你們說,它唱歌唱得才好聽呢!”

吉特又重新搭起了高臺,拿起撥火棍當錘子,爬上去釘釘,把鳥籠子掛起來了。全家都無比喜悅。鳥籠的位置經過反復調整,反復校正以后,他還退到火爐旁,對著那兒仔細欣賞,然后說,安排得令人十分滿意。

“媽,”孩子說,“現在我不想休息,我要出門看看能不能找個牽馬的差事,掙點錢買鳥食,還給你們弄點好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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