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在醫院躺了半個月,這場打架風波,最終還是以雙方家長,私下和解了事。因為誰都知道,這件事要是放到明面上來,兩個孩子的學業也就到此終止了。雖然自己的兒子犯了大錯,但做家長的在生氣之余,首先生出來的念頭,都是一般無二的為孩子好。哪怕自己受點委屈,也是沒什么所謂的。
那邊兩個學生的家長,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被迫選擇了私下和解。這邊兩個學生的班主任,在承受著校領導的壓力的同時,也對班級的管理,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兩種措施。
相較于另一個班級的班主任,木里所在班級的班主任,完全是放棄了管理。每天按時上完課,便如同其他代課老師那般,便再也不會在教師辦公室里找得到。可以想見,他已然是對這個班級完全失去了耐性。
雖然半個月已經過去,張浩也已經平安歸來,但那次的騷亂和波動,并未就此停息。加上班主任的放任不管的態度,反倒更加助長了余威的波動。不管是那天的打架緣由,還是那場打架里出現的意外,亦或是雙方和解的報幕,各種版本的都有。
木里聽著那些早已失真的多個版本,也只是無奈的搖搖頭。他啞然與人們的精力旺盛,而這種格外旺盛的精力,卻不是用在學業上,而是用在八卦和編排他人上。
木里作為張浩的室友,也只是簡單的給予了,自己能力范圍之內所能給予的安慰。其他多余的話,他一句也沒問,一句也沒說。這也使得張浩在對待木里時,與對待其他人有所區分,至少眼神在碰觸到木里的那一刻,會不自覺的多一份柔和。
時間依舊在流逝,轉眼就快要參加期末考試了。可是班主任,依舊沒有要妥協的意思。看的出來,那一次的打架事件,在班主任的眼里,其性質有多么的惡略。
而對于班主任的放任不管,木里班里的所有學生,都沒怎么放在心上。甚至沒了班主任的施壓,他們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木里知道,即便最終出現怎樣的結果,張浩這次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系。
他們不會埋怨自己的不努力,也不會責備班主任的撂挑子,因為這一切的源頭在張浩那兒。若不是張浩的那次打架,班主任就不會不作為,班主任要是不作為,自己也就不會面臨如此結局。怨天怨地怨祖宗,這就是最為現實的人性。而那場已經過去了半月之久的打架事件,其風波一直沒有平復。
木里這些日子除了冷眼旁觀,便還是進行著自己日復一日的復習。除了木里不受影響之外,劉鈺也是表現的最為淡漠的一個。她按部就班的來教室,按部就班的上下課,按部就班的生活,所有的喧囂與她而言,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木里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捫心自問,他是做不到,即便沒有和張浩是室友的背景。
木里一如之前的那個傍晚,他站在五樓的防護欄里,眼神穿透樓下的黑幕,一塊連著一塊的地板,在他眼睛里呈現。那一道道錯綜交雜的紋路,從一個點出發,便可以向著四面八方發散開來。
木里在心里盤算,這幾天發生的事,不正好就是以那場打架事件為起點,四射輔散開來的嘛。不管是雙方家長的和解,還是班主任的放任不管,以及其他學生的反應,都可以對應在那些輔散開來的紋路上。
木里知道,要想解決所有問題,最終都得先回到那次,引發意外的打架事件上來。就像所有的紋路,不管怎么輻散開去,最終都會繞回原點一樣。
在距離考試還有一周的時候,木里所在班級的班主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上完課就離開學校。這讓包括木里在內的所有同學,都松了一口氣,木里知道,這件事已經開始有了轉機,一切也都開始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
果然在那天的晚自習上,班主任在木里等人的注視下,走上了講臺。他清了清嗓子,說了好多,包括這些天同學們的所作所為,包括責任的承擔和不推脫,以及最后的道歉。
班主任的這次講話,足足講了兩個自習那么長。這讓所有的學生,包括木里在內,都在思考那些話里所蘊含的東西。那份不推脫在他人身上的擔當與責任,何其沉重。班主任這些天的不作為,自有他的承擔方式。那其他人的放任逐流呢?也得由自己承擔。而很多人原本就已經想好的托詞,經受了班主任此刻的點醒,便永遠也無用武之地了。
木里看著怔怔的同學,他知道此刻他們都在思考后路,而當他們發現已無退路的時候,便也開始思考如何才能有所彌補。而到底能夠彌補多少,那就得看他們的努力程度和認錯態度了。
伴隨著這件小插曲,木里完全感受得到,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與先前有所不同。他們已然不在抱著,過一天是一天的心態,在混日子,在等時間流逝,在等可能的結果,而不去做任何改變。
雖然張浩依舊固執的沒有做出任何改變,但木里依舊知道,這次事件背后的推動者與促成者,必然是張浩無疑。張浩從木里的眼神里,也是能夠感受的到,木里已然知曉了所有的事情,可他依舊可以肯定,木里并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張浩自己做出再犯就退學的承諾,也包括班主任的失態罵娘。
考試很快就結束了,快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整整一個學期,伴隨著這最后一場考試的落幕,也宣告了結束。
木里在領取到通知書后,看著上面的成績,毫無意外的第一名。雖然不知道其他人的情況,但他比起期中考試,所獲得的第一名,已然又有了提升。這讓他第一次覺得,有過努力,就不會白費。
在木里與王玨道過別后,他便毅然踏上了回家的旅程。木里坐在回家的大巴車上,想起了第一次坐車來省城的情景,想起了第一次上微機課穿腳套的情景,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李詩琴的情景......
那一幕幕就像發生在昨天,真實的讓人生不出一絲疑惑。木里知道,這些記憶,將會伴隨他整整一個高中,甚至還有可能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