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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帶中的秘密(2)

這人站在人叢里,比別人都高著半個頭,只因他的腿比別人都長得多,正是方才在水槽旁洗澡的那個人。

他此刻當然也穿上了衣服,衣著之華麗絕不在那紫袍大漢之下,手上還提著個三尺見方的黑色皮箱,看來分量極重,也不知里面裝的是什么。

紫袍大漢目光閃動,大笑道:“兄臺若肯賞光,在下歡迎還來不及,怎有不請之理?”

那長腿的人笑道:“既然如此,我先謝了,卻不知席設哪里?”

紫袍大漢道:“就在對面的‘三和樓’如何?”

長腿的人道:“好,咱們就一言為定。”

他含笑瞟了楚留香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既然已沒什么熱鬧好看了,大家也就一哄而散。金靈芝是和丁楓一齊走的,她似乎并不想和丁楓一齊走,但也不知為了什么,竟未拒絕。

直到大家全走光了,那佩刀的人才恨恨道:“大哥,我真不懂你方才怎么能忍得下來的?就算那丫頭是金老太婆的孫女,我兄弟難道就是怕事的人么?”

紫袍大漢嘆了口氣,接著道:“你不知道,我所忌憚的并不是姓金的。”

佩刀的人道:“不是姓金的,難道會是那滿臉假笑的小子么?他毀了大哥的玉帶,我早就想給他一刀嘗嘗了。”

紫袍大漢又嘆了口氣,苦笑道:“幸好你沒有那么樣做……你可知道他是誰么?”

佩刀的人冷笑道:“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難道還會是楚留香不成?”

紫袍大漢沉著臉,一字字道:“一點也不錯,他正是楚留香!”

佩刀的人怔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紫袍大漢也怔了半晌,嘴角泛起一絲獰笑,喃喃道:“楚留香,楚留香,我們雖對付不了你,但總有人能對付你的,你若還能活三天,我就算你有本事!”

楚留香和胡鐵花一轉過街,胡鐵花就忍不住問道:“張三那小子呢?”

楚留香笑了笑,道:“我叫他溜了。”

胡鐵花笑道:“我真想不出你是用什么法子叫他將那顆珍珠吐出來的。

這小子也奇怪,什么人都不服就服你。”

楚留香微笑不語。

胡鐵花道:“但你那手也未免做得太絕了。”

楚留香道:“你不認得那人?”

胡鐵花道:“我知道他認得你,所以雖然吃了啞巴虧,也不敢出聲,但我卻從來也沒有見過他,倒覺得他怪可憐的。”

楚留香道:“你若知道他是誰,就不會可憐他了。”

胡鐵花道:“哦?”

楚留香道:“你可聽說過,東南海面上有一伙海盜,殺人劫貨,無惡不作?”

胡鐵花道:“紫鯨幫?”

楚留香道:“不錯,那人就是紫鯨幫主海闊天!他一向很少在陸上活動,所以你才沒有見過他。”

胡鐵花動容道:“但這廝的名字我卻早已聽說過了,你方才為何不說出來?我若知道他就是海闊天,那一拳不把他打扁才怪。”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以后你總還有機會的,何必著急。”

胡鐵花忽又笑了道:“聽說海闊天眼光最準,只要一出手,必定滿載而歸,可說是一等一的大強盜,今天卻被你硬扣一頂‘小偷’的帽子,他晚上回去想想,能睡得著才怪!”

楚留香笑道:“他脫光時,我本未認出他,但一穿上衣服,我就知道他是誰了。我早已想治治他了,今天正是個機會。”

胡鐵花道:“但你為何又放他走了呢?”

楚留香道:“我不想打草驚蛇。”

胡鐵花沉吟著,道:“海闊天若是草,蛇是誰?……丁楓?”

楚留香道:“不錯。”

胡鐵花點點頭道:“此人的確可疑,他本在枯梅大師船上,船沉了,他卻在這里出現;他本是去接枯梅大師的,現在枯梅大師卻不見了。”

楚留香道:“這也是我第一件覺得奇怪的事。”

胡鐵花道:“金靈芝和華山派全無淵源,卻學會了華山派的不傳之秘‘清風十三式’,而且還死也不肯認賬。”

楚留香道:“這是第二件怪事。”

胡鐵花道:“金靈芝本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見了丁楓,卻好像服氣得很。她和丁楓之間,又有什么關系?”

楚留香道:“這是第三件。”

胡鐵花道:“紫鯨幫一向只在海上活動,海闊天卻忽然也在這里出現了;丁楓既然肯為他解圍,想必也和他有些關系。他們怎會有關系的?”

楚留香道:“這是第四件。”

胡鐵花想了想,道:“丁楓一出手就能夾住金靈芝的劍,顯然對‘清風十三式’的劍路也很熟悉。他怎會熟悉華山派的劍法?”

楚留香道:“這是第五件。”

胡鐵花道:“他明明知道那是華山派的‘清風十三式’,卻硬要說它是峨嵋的‘柳絮劍法’,顯然也在為金靈芝掩飾。他為的是什么?”

楚留香道:“這是第六件。”

胡鐵花道:“他的雙掌夾劍,用的仿佛是自扶桑甲賀谷傳來的‘大拍手’,輕功身法卻仿佛和昔年的血影人路數相同,又對華山派的劍法那么熟悉;這少年年紀雖輕,卻有這么高的武功,而且身兼好幾家的不傳之秘,他究竟是什么來路?”

楚留香道:“這是第七件。”

胡鐵花揉著鼻子,鼻子都揉紅了。

楚留香道:“還有呢?”

胡鐵花嘆了口氣,苦笑道:“一天之內就遇著了七件令人想不通的怪事,難道還不夠?”

楚留香笑道:“你有沒有想過,這七件事之間的關系?”

胡鐵花道:“我的頭早就暈了。”

楚留香道:“這七件事其實只有一條線,枯梅大師想必就是為了追查這條線索而下山的。”

胡鐵花道:“哦?”

楚留香道:“清風十三式本是華山派的不傳之秘,現在卻至少已有兩個不相干的人知道了,這秘密是怎么會走漏的?枯梅大師身為華山掌門,自然不能不管。”

胡鐵花恍然道:“不錯,枯梅大師下山,為的就是要追查‘清風十三式’的秘傳心法是怎么會給外人知道的。她為了行動方便,自然不能以本來身份出現了。”

楚留香道:“知道‘清風十三式’秘傳心法的,只有枯梅大師和高亞男,枯梅大師自己當然絕不會泄露這秘密……”

胡鐵花斷然道:“高亞男也絕不是這種人!”

楚留香道:“她當然不是這種人,所以這件事只有一種可能。”

胡鐵花道:“什么可能?”

楚留香道:“清風十三式的心法秘籍已失竊了。”

胡鐵花長長吸了口氣,道:“不錯,除了這原因之外,枯梅大師怎肯輕易出山?”

楚留香沉吟道:“清風十三式既是華山派的不傳之秘,它的心法秘籍收藏得必定極為嚴密……”

胡鐵花搶著道:“能有法子將它偷出來的人,恐怕只有‘盜帥’楚留香了。”

楚留香苦笑道:“我也沒這么大的本事。”

胡鐵花也苦笑道:“這件事簡直好像和‘天一神水’的失竊案差不多了。”

楚留香道:“驟然一看,兩件事的確仿佛有些大同小異,其實卻截然不同。”

胡鐵花道:“有什么不同?”

楚留香道:“神水宮弟子極多,分子復雜,華山派卻一向擇徒最嚴,枯梅大師門下弟子一共也只不過有七個而已。”

胡鐵花道:“不錯。”

楚留香道:“神水宮的‘天一神水’本就是由‘水母’的門下弟子保管,‘清風十三式’的劍譜卻一定是枯梅大師自己收藏的……”

胡鐵花道:“不錯,要偷清風十三式的劍譜,的確比偷‘天一神水’困難多了。”

楚留香道:“由此可見,偷這劍譜的人,一定比偷‘天一神水’的無花還要厲害得多。”

胡鐵花道:“你想這人會不會是……丁楓?”

楚留香沉吟道:“縱然不是丁楓,也必定和丁楓有關系。”

他接道:“枯梅大師想必已查出了些線索,所以才會冒那‘藍太夫人’的名到這里來和丁楓相見。”

胡鐵花道:“如此說來,她只要抓住了丁楓,豈非就可問個水落石出?”

楚留香笑了笑道:“枯梅大師自然不會像你這么魯莽,她當然知道丁楓最多也只不過是條小蛇而已,另外還有條大蛇……”

胡鐵花道:“大蛇是誰?”

楚留香道:“到現在為止,那條大蛇還藏在草里,只有將這條大蛇捉住,才能查出這其中的秘密,捉小蛇是無用的。”

胡鐵花沉思著點了點頭,道:“枯梅大師現在的做法,想必就是為了要追出這條大蛇究竟藏在哪堆草里,所以她不能輕舉妄動。”

楚留香笑道:“你終于明白了。”

胡鐵花道:“但我們……”

楚留香打斷了他的話,道:“我們也絕不能輕舉妄動,因為這件事不但和枯梅大師有關,也和很多別的人有關。”

胡鐵花道:“哦?”

楚留香道:“除了枯梅大師外,一定還有很多別人的秘密也落在這條大蛇的手里,和這件事有牽連的更都是極有身份的人物。”

胡鐵花嘆道:“不錯,這件事的確比那‘天一神水’失竊案還要詭秘復雜得多。”

楚留香道:“最重要的是,無花盜取‘天一神水’,只不過是為了自己要用,這條大蛇盜取別人的秘密,卻是為了出售!”

胡鐵花愕然道:“出售?”

楚留香道:“你想,金靈芝是怎么會得到‘清風十三式’秘傳心法的?”

胡鐵花也不禁動容道:“你難道認為她是向丁楓買來的?”

楚留香道:“不錯。”

他接著又道:“這種交易自然極秘密,丁楓想必早已警誡過她,不可將劍法輕易在人前炫露,但今天她情急之下,就使了出來。”

胡鐵花恍然道:“所以她一見丁楓,就緊張得很,明明不能受氣的人,居然也忍得住氣了,為的就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楚留香道:“正因為如此,所以丁楓才會故意替她掩飾。”

胡鐵花笑了笑,道:“只可惜他無論怎樣掩飾,縱能瞞得過別人,也瞞不過我們的。”

楚留香道:“丁楓現在還不知道我們是誰,不知道我們和華山派的關系,也許他還以為將我們也一齊瞞過了。”

胡鐵花道:“但他遲早總會知道的。”

楚留香緩緩道:“不錯,他遲早總會知道,等到那時……”

胡鐵花變色道:“等到那時,他就一定要將我們殺了滅口了,是不是?”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你的確還不算太笨。”

胡鐵花冷笑道:“想殺我們的人可不止他一個,現在那些人呢?”

楚留香道:“那些人是那些人,丁楓是丁楓!”

胡鐵花道:“丁楓又怎樣,難道能比石觀音,比血衣人更厲害?”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丁楓也許不足懼,但那條大蛇……”

胡鐵花大聲道:“你怎么也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起來了?……那條大蛇又怎樣?難道能把我們吞下肚里去?”

楚留香沉聲道:“甲賀谷的‘大拍手’、血影人的輕功心法,已都是武林中難見的絕技,‘清風十三式’更不必說了,他們能將這三種武功都學會,何況別的?一個人若能身兼數十家武功之長,這種人難道不比石觀音他們可怕?”

胡鐵花道:“哼!”

楚留香道:“何況,能學到這幾種武功,那得要多大的本事?由此可見,那條大蛇的心機和手段,也必定非常人能及。”

胡鐵花冷笑道:“陰險毒辣的人,我們也見得不少了。”

楚留香笑了笑,道:“我也不是真怕了他們,只不過能小心總是小心好些。”

胡鐵花冷冷道:“你若再小心些,就快要變成老太婆了。”

楚留香笑道:“老太婆總是比別人活得長些,她若在三十三歲時就被人殺死,又怎會變成老太婆?”

胡鐵花也笑了,道:“虧你倒還記得我的年紀,我這個人能夠活到三十三歲,想來倒也真不容易。”

他嘆了口氣,接著道:“其實我也知道這件事不是好對付的,無論誰只要牽連進去了,再想要脫身,只怕就很難。”

楚留香道:“現在牽連到這件事里來的,據我所知,已有‘萬福萬壽園’、華山派、紫鯨幫,我不知道的,還不知有多少。”

胡鐵花沉吟著,道:“就算只有這些人,已經很了不得了。”

楚留香道:“除此之外,我知道至少還有一個很了不得的人。”

胡鐵花道:“誰?”

楚留香道:“這人現在就在我們身后。”

胡鐵花吃了一驚,霍然轉身,果然看到一個人早就跟在他們后面,他也看出,這人必定很有些來歷。

這是條通向江岸的路,很是偏僻。

路旁雜草叢生,四下渺無人跡——只有一個人。

這人穿著件極講究的軟緞袍,手里提著個黑色的皮箱,衣服是嶄新的,皮箱卻已很破舊。

他的人很高,腿更長,皮膚是淡黃色的,黃得很奇怪,仿佛終年不見陽光,又仿佛常常都在生病。

但他的一雙眸子卻很亮,和他的臉完全不相稱,就好像老天特地借了別人的一雙眼睛,嵌在他臉上。

胡鐵花笑了。

若是別人在后面盯他們的梢,他早就火了,但他對這人本來就沒有惡感,此刻遠遠就含笑招呼著道:“同船共渡,已是有緣,我們能在一個池子里洗澡,更有緣了,為何不過來大家聊聊。”

這人也笑了。

他距離胡鐵花他們本來還很遠,看來走得也不太快,但一眨眼間,就已走近了三四丈,再一眨眼,就已到了他們面前。

楚留香脫口贊道:“好輕功!”

這人笑了笑,道:“輕功再好,又怎能比得上楚香帥?”

楚留香含笑道:“閣下認得我,我卻不認得閣下,這豈非有點不公平?”

這人微微一笑道:“我的名字說出來,兩位也絕不會知道。”

楚留香道:“閣下忒謙了。”

胡鐵花已沉下了臉,道:“這倒也不是忒謙,只不過是不愿和我們交朋友而已。”

這人搶著道:“我絕非故意謙虛,更不是不愿和兩位交朋友,只不過……”

他笑了笑,接著道:“在下姓勾,名子長,兩位可聽過么?”

楚留香和胡鐵花都怔住了。

“勾子長。”

這名字實在奇怪得很,無論誰只要聽過一次,就很難忘記,他們非但沒聽過這名字,簡直連這姓都很少聽到。

勾子長笑道:“兩位現在總該知道,我是不是故意作狀了。”

他接著又道:“其實我這人從來也不知道‘謙虛’兩字,以我的武功,在江湖中本該已很有名才是,只不過,我根本就未曾在江湖走動過,兩位自然不會聽過我的名字。”

這人果然一點也不謙虛,而且直爽得很。

胡鐵花最喜歡的就是這種人,大笑道:“好,我叫胡鐵花,你既認得楚留香,想必也知道我的名字。”

勾子長道:“不知道。”

胡鐵花笑不出了。

他忽覺得太直爽的人也有點不好。

幸好勾子長已接著道:“但我也看得出,以胡兄你的武功在江湖中的名氣絕不會在楚香帥之下……”

胡鐵花忍不住笑道:“你用不著安慰我,我這人還不算太小心眼……”

他瞪了楚留香一眼,板起了臉道:“但你也不必太得意,我就算不如你有名,那也只不過是因為我酒比你喝得多,醉的時候比你多,所以風頭都被你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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