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明月當空。
陳青山交代好了所有事情,與劉浩然籌劃完畢,返回破廟,卻見一個人影出了破廟,他見到那人,起初沒有多少在意,以為男子是要出來解手,可是聯想到他們近日以來行蹤一直暴露,雖然他不想懷疑這里面的每一個人,但此刻不由得他多心,連忙將身形在暗中躲藏了起來,卻見男子鬼鬼祟祟的往破廟里面看了一下,然后行色匆匆的離開。
陳青山感到驚訝,心想:都這么晚了,這小子去做什么?極為小心的跟在白武堂身后。月光籠罩下,天地顯的異常靜謐。陳青山望著前面的人影走進竹林,他越發覺得事情不對,悄悄緊隨其后,而且對于自己的腳下功夫,相當自信,始終與其保持著百米距離,可是下一刻前面那道人影竟然像一只大鳥投射而去。
陳青山不由“啊”的一聲,張大了嘴,將這一幕看在眼里,怎能不讓他驚心動魄,在他的認知中,男子武功根本就不高,此刻竟然身懷上乘輕功,當下已來不及多想,腳下一點,相追而去,要知他所用施展的可是武當獨門輕功,可卻奔出數里外,已跟丟了對方,當下在竹林內凝目四顧,縱林中已沒了人影,正在他心頭萬分詫異時,卻從身后傳來冷冷的聲音:“將我追到這里,看來你已經懷疑我了。”
陳青山臉色一變,他竟被發現了,轉身的一瞬間,抽劍而出,橫在胸前,果真是那個平時孱弱的男子,在他的認知中,對方明明武功不高,可是一下子憑空消失,反而無聲無息的繞到自己的身后,對方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這一刻他深信不疑,對方便是藏在他們當中的內奸。
陳青山目露寒光望著男子,驚疑的問道:“為什么不接著往下裝了?”他怎么也沒有到,這么多年來,對方一直是在隱藏實力,竟然沒有被他們看出來,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白武堂一臉平靜看著寶劍出鞘,將他當做敵人的陳青山,似乎從這一刻他換了一個人似的,在無從前的謙和友善,眼神極為晦暗,先是一陣哈哈大笑,說道:“因為本尊的計劃已經起動了,本尊也該恢復我的本來身份了,再也不用隱藏在你們當中裝傻充愣了。”
說到這里,他搖了搖頭似面對著一個人畜無害的人,笑道:“你不該獨自跟來的,這下么?倒讓本尊為難了。”
“本尊?”陳青山心下驚駭,此刻的男子讓他覺得看起來深不可測,至少在年輕一輩,他見過的人之中,只有他師兄東方白給過他這種感覺。陳青山面對這樣的大敵沒有絲毫松懈,好奇的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們之所以暴露,看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了。”
白武堂并起右手的兩只手指,嘴角微微翹起,笑道:“想要知道本尊的身份,怕的要換個地方和你說話了。”
陳青山眼眸中看到對方身形動了,而且身形極快,他的手中劍更快,可當劍光一閃,他劈到卻是一道殘影,對方已經輕易的便躲過了自己這一劍,兩只手指向自己的身前脈門點來,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身形向后猛退,使展太極劍法“閉門勢”,劍光閃閃,對方一聲低笑,閃身而退,陳青山欺身而進,劍走鋒芒,可對方看似仍未將他當作一回事,身形移動間,說道:“且讓本尊來領教一下你的劍法。”
陳青山劍招被對方連番躲過,心下不由大怒,一瞬間施展“九劍連環”,點咽喉,刺左肋,掃肩胸,掛兩臂,可對方就是只用兩根手指再和他過招,身形變化極快,陳青山竟未傷及對方半分,大怒之下,不想失了武當的威風,萬變之中,但見劍光不見人,挺拔的竹子已被他劍氣砍斷而下,“九劍連環”一招緊似一招,疾如閃電,猛似驚雷,真可是招招追魂逼命,四周的塵土已被他劍光帶起,逼迫的對方一改先前的輕視,暗聚全身的功力,踏中宮、搶洪門,使出了空手接白刃的大擒拿手法,以深厚的掌力硬是破掉了陳青山的劍勢,也只是見招拆招,沒有主動出手。
陳青山可謂是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對方給他的感覺,功力還在金剛不壞巨無霸之上,當下一聲輕嘯,施展武當輕功“一鶴沖天”騰身而起,在空中倒掛身形,頭上腳下,半空中,幻化成無數劍影籠罩而下。
站下地上突然間令陳青山神秘至極的男子卻鎮定自若,看著這狂風暴雨般的劍光籠罩而下,冷冷笑道:“這一招還算有點意思。”說話間,腳下一踩,地面都似被一股雄厚的內力震開,以觸目驚心的速度向四周裂開,陳青山舞起凌歷的劍光,似乎能將一切絞殺,而此刻變了身份的男子就像是一柄世封多年的利刃出鞘,勢不可擋,塵土驟然間飛揚,看不見里面的動靜,只聽一聲慘叫,從漫天的塵土中倒飛出一道人影,雙腳落在地面,仍被一股余力向后推去,趔趔趄趄的向后退了好幾步。
不是別人,正是“惡鐘馗”陳青山,當陳青山立住身形時,嘴里已經大口噴出一口鮮血,臉上既驚恐又憤怒的看著那塵土之中的人影,他竟被其一掌震飛了出來,對方只是抬手間便將他擊敗,這讓他難以置信,這突然間換了個身份神秘至極的男子,比起他師兄東方白來,還要驚才艷艷,天賦過人。他想不到對方的來歷,為何要隱瞞身份,接近他們?這一掌已經使他身受重傷,此刻已無法施展輕功,從這里逃出去,如果他落在了對方的手中,那這對于江湖豪杰可是最為致命的,他得想辦法讓他師兄發現此人的身份。
塵土漸漸散去,那換了身份的男子不僅毫發未損,最讓人吃驚的是,身處那漫天塵土之中,竟不見得他灰頭土臉,有多狼狽。
白武堂抬手彈了彈左邊衣袖上的塵土,目光似含笑意的望著臉色慘白的陳青山,說道:“你比起你師兄來,可不止差了一丁半點,這一生怕是只能望其項背,追不上他了。”
陳青山聽到對方這句貶低自己,卻有意欣賞于他師兄的話,雖激憤無比,卻也無法作出反駁,因為他和他師兄的確相差甚遠,他師兄打小就天賦過人,而且練功比起他們這些師弟都要刻苦,走出江湖行俠仗義的時候,憑借一手高超劍法,被江湖人士尊為“武當一劍”,對他可謂抬愛之極,大漲武當威名。
“既然你不主動出劍了,那不妨試著接本尊幾招,若在三招之下,如果你還能站在這里對本尊的身份產生疑惑的話,本尊今日就放你一條生路。”
陳青山雖已知對方厲害,自己絕然不敵,即便今日死在了這里,也是自己技不如人,沒有怨言可講,可是對方只說三招敗他,不免太瞧不起人,自己好歹也是當今天下第一門派,武當拔尖弟子,又豈能失了武當的威名,不由憤憤的冷哼一聲。
白武堂見到這位疑惑自己身份的男子,滿不服氣,也不多說什么,當下猛吸一口氣,雙眼之中已經帶著一股煞氣,可謂是用足了內力,雙掌泛起赤紅色。
夜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一股強大的氣息向陳青山身前威逼而來。陳青山已知對方的厲害,雖此刻身受重傷,當下咬了一下牙,挺直了身軀,深深吸了一口真氣,強行納入丹田,握緊了手中的寶劍,看著對方身形移動,看是遲,來時是,雄厚的掌風已經呼嘯而至。陳青山一瞬間長劍一引,往身前幻化無數劍影,化為一道劍氣破風而出,卻被對方一掌拍散了他的劍氣。
陳青山知道今日遇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強大敵人,已是臉色大變,身形急退,對方掌勢過處,聲勢實在嚇人,陳青山不等對方一掌打在他的身上,左肩一晃,斜斜地飄出了五尺,手中化出一道劍芒,向對方玉堂穴攻去,卻見對方急時變招,兩只手掌直接夾住了陳青山刺來攻來的劍勢,還在陳青山目光錯愕之際,男子手上的勁力直接震斷了劍刃,兩只手掌拍在陳青山的**穴上,陳青山就如斷了弦的風箏向后飛去,男子看著身形倒飛出去的陳青山,身形一動,比陳青山倒飛出去的身影還要快,一指點在陳青山的膻中穴上,男人停住身形,凝目看去陳青山,這時陳青山身體摔在地上,嘴角鮮血直流,已經昏死了過去。
白武堂望著昏死過去的陳青山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天色,竹林之內,月色委婉,充斥著淡淡的心傷,緩緩合上了眼,自言自語道:“多漫長的歲月呀,這么多年混跡于你們當中,裝傻充愣,本尊什么都不是真的,除了這個名字之外。
如果不是立場不同,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本想著借助你們這只手將朝廷的威脅逐一消滅掉,讓你們拼個兩敗俱傷,也好死在我這老朋友的手中,要好的多,可你既然發現本尊了,那本尊只能親自出手解決掉你這個麻煩了。”
……
幽暗的地牢里面,方桌上點著一盞青燈,此刻擺著三碟小菜,一盤牛肉,兩壺清酒,神秘之極的白武堂坐在酒桌前,微瞇著眼,等待著一人的蘇醒。惡鐘馗陳青山躺在茅草堆里,昏迷了很長時間,此刻幾聲咳嗽,悠悠醒了過來。
聽到陳青山的咳嗽之聲,白武堂依舊微迷著眼,面無表情,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拿起酒壺,倒了兩碗酒,不緊不慢的說道:“既然醒了,不妨過來喝一杯。”
陳青山此刻醒過來,看清這里是一間關押犯人的牢房,心中駭然失色。尤其是見到這突然間變了身份的男子,神秘之極,對方的一身高強武藝,不免令他此刻有些心有余悸。他雖身受重傷,但是好歹是武當弟子,內力深厚,這點傷勢還不足以要命,當下便緊皺眉頭,站起了身子,看了一下桌前正坐的男子,此刻對方換了一身華貴的衣裳,蜀錦織成的月白緞袍子,月白緞的箭袖,外披紅綾英雄氅,白護領,白水袖,滿頭黑發用一根玉簪子別起,長得黃白凈面尖下頦,雙眼皮、鼓鼻梁、方海口,細眉梢,眼底隱藏著千層的殺氣,腰間佩美玉,一副貴公子裝扮。
陳青山此刻已是人家的階下囚,比起對方可就要落魄多了,輕輕冷哼一聲,坐在桌子上,倒也不怕酒菜里有毒,端起酒碗便喝了起來,因為他先前敗在對方的手里,如果是對方要殺他,他此刻已經成為一具尸體了。
白武堂見陳青山沒有猶豫便喝了自己所倒下的酒,嘴角露著淡淡的笑容,也拿起酒碗,喝過一碗,見到陳青山大口吃著酒菜,毫無恐懼之色。白武堂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此刻已是敵對關系,淡淡的開口道:“就你此刻身處絕境而淡然處之的樣子,倒讓本尊對你刮目相看。”
陳青山將要送到嘴里的菜食,聽到對方所言,稍稍猶豫了一下,他們江湖之人平時講便是義氣,互不欺瞞,可誰知道此人竟是藏在他們當中的一個內奸,說他心里不急,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白武堂此刻神秘的身份,和他這深不可測的實力,只有他此刻發現了,憑借對方的身手,若是繼續潛伏在一眾江湖豪客當中,布衣和尚,九龍道人等人無一可以幸免。只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將那口菜咽了下去,不卑不亢道:“如果閣下要殺我,想我此刻已經是死人了,此刻成為閣下的階下囚,與其恐慌和做不必要的擔憂,不如先填飽肚子。哦,這里的菜挺合胃口的,只是人變了,要不然……”
白武堂見到陳青山,話音戛然而止,自己拿起酒壺倒了一碗酒,喝了起來,冷笑道:“本尊謀劃的這么多年,的確是在利用你們,借助你們的能力和朝廷對抗,只希望你們能拼個兩敗俱傷,好讓我們做收漁翁之利。想你們一定很奇怪,香滿樓背后的宋老板到底是誰吧?”
陳青山聽到這里,眼皮子猛的一跳,這么多年,只聽到沈小婉講起過宋老板,可是他們從未有人見過這位京城首富宋老板的真面目,此刻聽對方一言,不免驚奇,香滿樓能屹立多年不倒,其中有不少不知情的人,前來找事,都莫名的消失了,此人的身份的確讓人可疑。
白武堂微微笑道:“其實宋老板并不是我的義父,而是家父。”陳青山可算被這晴天霹靂震得渾身一顫,目瞪口呆的看著男子。
“呵呵……攪弄風云,爭奪天下,這一步棋,我們父子二人從孝宗朱祐樘的時候,便開始走了,那時的朱祐樘迷信鬼神,我們想以此來擾亂朝堂,顛覆大明天下,只不過朱祐樘幡然醒悟了過來,勵精圖治,攪亂了我們的計劃,我們只能撤出朝堂,暗中謀劃。而在朝廷,我們只保留了劉瑾這一顆棋子,要不是我們父子以大量的金銀財寶賄賂皇妃,他早已因犯罪而被砍頭了,哪能成為太子朱厚照的心腹,坐上今日這權傾朝野九千歲的位子。”
陳青山聽到這里臉上慘然失色,心中不免驚駭,看來對方的來歷很大,就連這權傾天下的九千歲都是男子的人,怪不得香滿樓能這么多年屹立不倒,事后更無人找事,這不免讓他更加好奇男子的身份,他雖然臉色大變,但沒有出聲打擾對方。只聽到對方繼續講道:“劉瑾果然沒有令我們父子二人失望,在孝宗皇帝駕崩之后,太子朱厚照繼位,成為當今天子,而劉瑾平日里最得朱厚照的恩寵,可謂是費盡心思,供他玩樂,也是跟著扶搖直上,一飛沖天。
這時候朱厚照的最大威脅便是劉健,謝遷,李東陽三位顧命大臣,只要有這三人在,他就無法掌握實權,君臨天下。你們都低估了這個皇帝,他很聰明,想扶持自己的人和劉健等閣臣分庭抗禮,而劉瑾又是他的心腹,最讓他器重,將劉瑾扶持起來是最佳人選。
可是劉瑾一個宦官干政,所作所為違背了劉健等人的利益,劉健,謝遷他們聯合九卿大臣想要將劉瑾置于死地,朱厚照再三推辭,可不愿意將自己打造好的劍刃折斷。劉健,謝遷憤怒之下想以辭官威脅朱厚照,卻不想他們此舉正合了朱厚照的心意,朱厚照早就想讓他們告老還鄉,可由于劉健等人是他父皇留給他的顧命大臣,若是答應他們的請求,朝廷必然人心不穩。
這場內閣大臣和宦官爭政水越來越渾,劉健,謝遷等人怕是怎么也沒想到?他們再三請求致仕,皇上竟一口答應了他們,只留下李東陽一人,讓焦芳入駐閣臣,這場爭斗以劉健等人失敗告終。朱厚照本以為至此便可高枕無憂,便會出現兩股勢力,左右牽制,他便可放心的掌權,卻不想劉瑾的能力實在出眾,他讓天下各地將銀兩輸送京城,給朱厚照大舉建造宮殿,以及歡樂場地,別說他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即便是誰也受不了這誘惑,他整日醉在這歡樂場地,不理朝政,事務大小皆由劉瑾處置。
我和父親的機會終于來了,雖然已在京師斂了不少財物,成為京城首富,但見到如此混亂的局面,還想進一步取天下而自立,等坐擁天下,天下的財富都是我們的,這小小的京師首富,又豈能放在眼里。我們父子二人和劉瑾里應外合,與其說劉瑾排除異己,不如說他為我們掃清道路。而外面因我姐姐和你師兄的關系,你們成立的俠義盟,我和姐姐混入其中,為的便是借助你們的力量,除去朝廷的武力,只不過我父親所收養的這位義女,他的確愛上了你的師兄,陷入了情網之中無法自拔,可這對于我們來說也無關緊要,我們本來就是以她的才貌吸引天下來客,收集所有消息,你可回頭想想,你們所謂的懲惡揚善,幫我們除去了多少朝廷的大患。”
“什么?”陳青山不由得身心一傾,可謂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曾想江湖和朝廷都在他父子二人的掌握之中,這些年來,劉瑾派往各地的官員都被他們給殺了大半,此刻聽起來美名其曰是為民除害,懲惡揚善,卻成為了別人手中的一把刀。
陳青山看著此刻的男子神色驚恐,為對方的城府感到由骨子里的可怕,對方既然肯將這些計劃對他合盤托出,可見對方已經將他當成了一個沒有威脅無關緊要的人,他可能從這里是逃不出去了,可對于對方的神秘身份的好奇,已經大過了死亡,緊皺著眉頭問道:“如此縝密的計劃,強大的勢力,可否讓我知道你們究竟是什么人,也好讓我死個明白。”
白武堂目光似含笑意的望著這位江湖上有著不小威名的武當弟子,此刻對方已被自己關在天牢之中,這里可有高手如云的錦衣衛嚴控把守,任他武功蓋世也休想從這里逃出去,更何況他此刻受傷嚴重,倒也不怕將整個計劃告知他,讓他好死個明白。想到這里,自顧自地倒了一碗酒,尤為豪氣的飲完,看著滿臉變色的陳青山,這龐大的計劃,又豈是這些言語便能概括的,其中還有見不得的陰謀與勾當,此生怕是也難說出口了,不過對于他的身世么,倒可以從頭講起,淡淡笑道:“既然你這么想知道本尊的身份,看在這么多年的朋友份上,也該讓你明明白白的上路,那本尊不妨先替你講個故事吧。
孝宗朱佑樘龍體一直欠安,他便希望通過佛道之術,改變自己的身體。因此有一個姓李的方士混入宮中,深得孝宗的寵信,那姓李的方士在取得孝宗完全信任之后,拿出一張地圖獻給孝宗,言道,要想根治他的頑疾,就要得到傳說中方士徐福為始皇帝煉制的仙丹,當年徐福將這顆仙丹煉制完畢,始皇帝還沒有來得及享用,便已被公子胡亥聯合趙高秘密謀殺,而這顆仙丹便藏在西北沙漠之地的龍穴中,倘若得到這個仙丹,不僅能根治他的頑疾,而且還能讓他萬壽無疆。孝宗聽到世上存有仙丹,自是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派出自己的親信,前往尋找,可是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他派出去的人并沒有返回,而他的身體越來越差,那姓李的方士一直在為孝宗服用一些秘制的藥丸,可那些藥丸并不是治命的良藥,而是長年累月下來便能摧命的毒藥,孝宗經過醫師診治,幡然醒悟過來,是那方士要害自己,便要殺了那方士,可那方士早已得到宮里一個大貴人相助,提前聞聲逃走了。
在京城改頭換面,用這些年來在宮中所積累的龐大財富做起了生意,很快便成了京城有名的富商,他在宮中安插著他的人手,與他的兒子暗中謀劃著一場驚天動地的陰謀。
而孝宗皇帝所派出的親信之人,前往西北沙漠之地所尋找的龍穴,而是北宋年間的一個強大宗門的遺址……”
陳青山聽到這里,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事,驚呼一聲:“木大哥……”這后面的事想必便是,孝宗皇帝派出的親信找到了龍穴,只是人全部被石文義給殺死了,而那些人中只有木蘭真大難不死,雖然回到了京城,可是孝宗皇帝已經去世,太子朱厚照繼位,劉瑾當權,在他萎靡不振的那段日子,正好見到了新上任的錦衣衛指揮使石文義,之后便與他們相識,難道這一開始都是對方所制造的局?
見到陳青山的驚異之色,可見木蘭真已經將后面的事情告訴他了。淡淡的笑道:“沒錯,石文義也是我們的人,錦衣衛之中有木蘭真在,就無他的出頭之日,我們許諾他事成之后,就讓他來做錦衣衛指揮使,他的確沒有經得住這個誘惑,殺害了自己的一行兄弟。
只不過他返京后,便被我們隱藏,直到我們認為時機已經成熟,才讓他將從地宮尋出的秘籍獻給劉瑾,以換取他今日的身份,坐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你們之所以暴露,便是本尊給他傳遞的消息。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木蘭真可以大難不死,竟然武功精進,多年后可以親手結果了他的性命。
本尊原想借他的手,將你們逐一解決,也好比你們這些人死在本尊的手中要好得多,可是這家伙實在太不爭氣了,枉費了本尊對他的一番器重。
而本尊之所以此刻還留著你們這些江湖人的性命,便是要將劉瑾身邊的一眾高手解決掉,因為他此刻不僅權傾朝野,更是將那秘籍練到的第四層,已經不受本尊的控制,不過這也無妨,因為他所練的秘籍,已經有幾處經脈要穴被我所修改,如若練到第五層,便會走火入魔,死的更快,若是他敢有異心,不妨等本尊君臨天下之后,便送他上路。”
陳青山見到對方不冷不熱的說道,光是這份心計,怕是天下無人能出其右了,就對方先前隱藏在他們之中的本事,這么多年來,不被他們察覺,而身懷這樣的上乘武功,此刻讓他想不起來都不寒而栗。還在他分神下,對方又說出了一句令他臉色大變的話:
“對于金剛不壞巨無霸,奪命判官于正雄,飛腳連環鐵腳七,都是被他以巨金收賣而來的,對于這些人,我寧愿相信你們這些人,也不愿意相信他們,本尊不會留下他們的性命,即便本尊知道楊振國是你們的人,我也不會告知劉瑾,因為本尊覺得這場游戲越來越有意思了,本尊想要看看楊振國是選自己的妻兒,還是選他口中所謂的正義。”
“你……”陳青山已是炸開的當頂,惱怒不已,楊振國是他們此刻唯一在朝廷的底牌,萬不可有任何閃失,雖然他們已經暗中在保護他的妻兒,可是此人的身手,除了他師兄之外,無人能擋,要是對方真的挾持了楊振國的妻兒,那時候楊振國該如何選擇?這是人性的一場選擇,他猜不到。
陳青山激憤無比的問道:“看來當初那位方士便是你的父親,也便是當今京城首富宋老板,我不明白,既然你們手里有前往陰陽宗的地圖,為何不親自前往,反而要借助錦衣衛的能力,進入陰陽宗舊址,得到你們想要得到的東西,還有你們與陰陽宗到底是什么關系?”
似乎被陳青山問到了一個尤為重要的問題,白武堂眼神閃爍,冷冷的罵道:“陰陽宗主白傲天這老東西,可謂是風流成性,妻妾成群,想當年但凡是武林上有一些姿色的女子,都難逃他的魔手,本尊便是他一名妻妾所留的后人,這老東西之后被武林數派高手圍攻重傷,返回陰陽宗想重建勢立,卻不想在她最虛弱的時候,終是死在了他的多個女人手中。哼,他罪該萬死,就單單說他給他的女人身上下的千蟲蠱,就活該他死一萬次了,再別說他逞兇武林的時候,手上沾滿了多少條人命?”
對于那位大魔頭嗜殺成性,陳青山已知曉,那魔頭為了稱雄武林,江湖可謂是經歷了一場腥風血雨,而此刻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男子口中所說的蠱毒,究竟是什么?迷惑不解的問道:“千蟲蠱?”
對于這門奇毒,這么些年來,任他父子二人富甲一方,尋遍了天下名師,也是無藥可治,一想到這種巨毒給他帶來的痛苦,男子可謂是氣憤無比,不假思索的說道:“要說用毒,世間沒有比這更殘忍的毒了,在下雨天,身體就像被萬千蟲子叮咬蠶食一般,那種鉆心抽骨的痛,你們永遠也體會不到。而這蠱毒便是那老東西專門培養的蠱蟲,用來懲罰背叛他的人,他的女人可謂是數不勝數,都是天底下姿色出眾的女人,這么龐大的人數,難免會私下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便被那老東西下了這種蠱毒,逐出陰陽宗,讓其生不如死。
但凡是那女人所留的種,我們血液里都留有這種蠱毒,一旦返回陰陽宗地宮,任你武功蓋世,也會被地宮中飛出的萬千飛蟲叮咬而死,我的祖輩們盡管手上有陰陽宗的地圖,也難逃厄運,慘死在那地宮中,尸骨無存,而陰陽宗地宮中,處處布滿機關,需要武功高強之人,而朝庭的錦衣衛恰好是最佳人選。”
“沒想到當年江湖上的第一大邪派覆滅竟是這樣,而他竟是那魔頭的后人,這一切都是他父子二人的計劃,如此,一切便說的通了。”陳青山心下震驚無比。一想到對方苦心謀劃了這么多年,他們一開始便落入了對方的圈套,成為了對方一把削弱朝廷武力的利刃,如今他為魚肉,人為刀俎,不知對方要如何了結自己的生命。
“什么行俠仗義,懲惡揚善,不過是俠以武亂紀,正中世間心懷叵測之人的下懷,瞬間荒唐啊,荒唐啊。”陳青山苦笑著自顧自的倒了一碗酒,將那一碗酒喝完,隨手拋去了碗,站起了身子,望著這位昔日江湖上大魔頭的后人,苦澀的笑道:“閣下煞費苦心,謀劃了這么多年,想那陰陽宗主當日還是棋差一步,未能稱霸天下,如今閣下算是掌握了朝廷朝外,我為魚肉,你為刀俎,不知閣下要如何了結在下的性命。”
聽到陳青山這番言語,白武堂嘴角微微翹起,笑道:“你是第一個發現本尊身份的人,這場大戲嘛,自然是要讓你看到頭的,且讓本尊一個個的送他們下去,那時你便可以下去找他們。”
“你……”陳青山滿面怒容,要讓他看著他的同伴一個死在他的面前,那簡直是生不如死,當下掌運內力,想要一掌拍向自己的當頂,手掌還未落下之際,卻見對方并指如戟,速度來的極快,在他錯愕的目光下,已被對方點了穴道。白武堂看著怒目圓睜的陳青山,英俊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容,冷笑道:“本尊在世上不能好過,也不能讓你們好過,本尊說過,要讓你看完這場好戲才能下去陪他們,本尊是不會讓你此刻死的。”
說話間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藥瓶,揭開堵塞物,似乎注意到陳青山臉上的驚慌之色,笑著解釋道:“此藥名為“散功軟骨丸”,只要小小一顆,便會散去你畢生功力,渾身發軟,就連說話也感覺無力,你就別想著自盡了,好好的看完這場大戲吧。接下來,惡鐘馗陳青山將會出現在刑場之上,江湖豪杰必會舍身前來救你……”
陳青山聽到這番話已是驚走了神,急的火燒眉頭,不由得他多想,便在他驚恐的目光下,已被對方捏開了嘴,將那顆藥丸硬生生的塞進了嘴中。白武堂看著滿面驚容的男子,對方的一身功力將會被這顆藥丸散去,意味深長的笑道:“最好你師兄東方白到時也可以出現,倒省了本尊前去找他。”
話音一落,便替陳青山解開的穴道,卻見陳青山已如一攤爛泥趴在了地上,渾身無力,就連咬舌自盡的能力也沒有了。白武堂不再理會地牢中的醉死人,大笑著走出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