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少女
- 凡人三部曲之成長與愛情
- 劣毛
- 2875字
- 2021-10-20 13:43:25
接下來在較寬平臺邊沿來回徘徊了兩圈,總覺得下邊十多米的崖壁并非完全垂直于大地,如果我仰著緊貼石壁,可以滑下去。當然,可能背后的衣服和褲子會磨爛。
十多米的崖壁下去有二十來米高的近七十度的從懸崖上長年累月風化落下來的土堆積的坡面,上面長了淺草。
接下來我就在長滿黑色地衣的崖壁上看見幾個可以踩半個腳掌的小平臺交替而下,仿佛曾經有人從這里往上攀援過。再仔細觀察和分辨,還看到兩三個可以抓手的凹槽,應該可以扣進去三個手指。
這應當就是當年修建大埡口水庫的時候,男勞動力的上山捷徑。
我就從那些看起來非常危險,但畢竟有落腳和抓手的崖壁上靈巧而迅速地到達下邊的陡土堆坡面上。
這土堆的坡面完全站不住腳,只得仰面靠著后面,在淺草上滑下去。越滑越快,免于失控,用手拉了幾次經過的灌木,手掌拉破了皮。但算是安全到達坡底,兩只鞋從腳上甩飛出去。
在草從中找了一陣,穿上。再回望剛才下來的山崖,那種成就感,的確比在街上攔住那個穿鵝黃色衣服的女孩子要大得多。
因為她畢竟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錯過她,完全沒有任何地失落。
我接受了與她的絕對沒有注定在一起的命運。
同時,我意識到,這個世界這么多的人,無數的人,注定絕大多數的人完全沒有可能與我在一起。
數億的女性,都注定沒有可能與我產生任何的交集。這是這個世界法則般的正義。
只有極少數的人可以和我產生交集。
無論產生的交集是多么的隨機和微弱,包括這個我今天一眼之緣而產生了大量想法的穿鵝黃色衣服的城鎮(zhèn)戶口的女孩子,如此微弱的交集在無限數量的人類中來回看,這都是強大的緣份。
只是這種緣份還完全達不到成為對象,結為夫妻的程度。
所以,有些古老相傳的說法的確有它的哲學道理,比如說,同船相渡,五百年修造。
依此類推,我與這個身穿鵝黃色服裝的女子目前的一眼之緣需要六百個寒暑磨難。
我與三姐之間的緣分,那就需要至少五千年的修煉,與A的糾葛,也差不多需要三千年的時光。追逐那個乖的莫法的女孩子,也自然需要八百個春秋的積攢。
至于和那個相愛過的女子,有一萬年的往昔被忘卻。將來那個與我共渡余生的女人,我相信,一定是守候了億年的光陰。
我為這些滄海桑田的詩一般的意境所震撼。又走到舍身崖下仔細回望我準備數次冒險下來的地方,那其實是一條絕路。
如果我當時跳下去,即使沒有扭傷腳踝,安全站穩(wěn)。但就完全被困在那個地方了。左右都無法再通行。往下的確還有兩個臺階,但只有不足以立足的寬度,而且每一級都在十米以下。
關鍵是我能夠跳到那個臺階上,卻再也不能夠徒手爬上四米多高的上一級臺階了。
慶幸不已。
時過午后,肚子餓得咕咕亂叫,尋路下山。越過小河,穿過鄉(xiāng)村公路,再往九龍山上疲憊地走上三四公里。到家尋了剩飯,干了兩大碗。
坐在屋階上,望對面數公里外高聳的望天觀舍身崖,我就從那里溜下來過嗎?有點疑惑。但又無比確定。
只是這種事,沒法兒沒有理由給周圍的任何人炫耀,這實是我們這里的任何人都不感興趣的一件事。
如果因為這樣的一件事能夠成為找到對象的一個必要條件,那才可以到處喧嚷。
無所謂啦,有關于對象這件事,還真是急不得的。比我年紀大兩歲的那個男孩子結婚了,我終于成為了我們那里領頭的單身狗。
其余沒有對象的單身狗因為有我這個年齡更大的人在前邊頂著所有的風言冷語與各種小看,他們就要壓力小得多。
又在本鄉(xiāng)集市和三川集市上來回晃了四五回,春節(jié)就到了。既然這一年沒有確定下來一個對象,我肯定不能夠在接下來的一年里繼續(xù)這樣漫無目的的浪費時間。
還是要去我熟悉了的超級大都市打工。即便沒有對象,工還是要打的。
大年初二,我照例在本鄉(xiāng)的集市上去和那些認識的人見面聊天,既是確定下來春節(jié)過完后明確的去處,也是觀察一起的同齡人還有多少沒有解決個人的婚姻大事。正無所事事間,母親又托人給我?guī)砜谛牛伊⒖袒丶遥依镉惺聝骸?
一般的這種情況,不用多想,一定是某嬸娘介紹的她們的侄女要來看看我這個人。
這當然是好事,只是我不再一開始就抱很大的希望。
不是說我弄明白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種真理。而是這一年來的際遇使我覺得這不過是又一次羞辱。而這是我必須要經歷的事情。
當我慢吞吞地到家時,母親已經急得火燒火燎的了:“快走快走,跟著我去堰溝坪。你某(姓)媽姐姐的女子她們在堰溝坪等我們,不會等太長時間了。你快點來。”
母親大人一陣風就從前邊走了,我追之不及。我大步趕到堰溝坪那里,母親和女孩子的媽媽坐在橫跨石頭堰溝的一塊青石上。女孩子穿了大紅的衣服,短發(fā),高跟皮鞋。
女孩子媽媽穿著一雙普通的解放牌膠鞋。我笑笑打個招呼,也坐到女孩子對面。她打量我,我打量她。
我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樣的形象,不到一分鐘,她站起來慌慌張張走掉了。
順著堰溝邊沿走過十多米有個彎,她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么回事,差點跌到堰溝里去了,絆跌兩三下,又終于站穩(wěn)。
女孩子的母親對我母親說:“這孩子,這么大了,走路還這么晃張。”
我母親說:“主要是這堰溝石頭上滑,娃兒又穿的高跟鞋,不好走。”
兩個母親又說幾句話,介紹人某(姓)媽覺得我們一堆人坐在這個荒野里的石頭上也不是個事兒,給我母親說:“晚上天黑了我們來家看看。”
母親對女孩子的母親說:“那一定要來喲。”
女孩子的母親說:“一定要來的。”
然后,她們就順著堰溝去追女孩子了。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快得我腦袋瓜兒轉不過彎來。她為什么突然起身而去?沒有相中?
但一個強烈的直覺突然襲來:跑什么跑?跑得掉么?
但這種直覺更類似于自己一個人因為沒有被女孩子相中而阿Q似的想法。
想太多也沒有意義。和母親順路回去。母親在路上對我說:“這個女孩子還小,才十六歲。”
我突然覺得這事情有點太不靠譜了。我和她差了八歲的年齡。這可能么?
晚上來我家,這年齡總是要擺到桌面上來說的。我又覺得沒有一點兒希望。
回到家以后,耳朵實實在在地發(fā)了一下午的燒,應當是某(姓)媽,同時也是女孩子的孃孃在和她們談論有關于我的過往。
我無法確知是否都是談論我的優(yōu)點,還是連我的缺點,或一起都論及。只能等待,天黑以后她們來我家。
不過我也能夠想像得到,如果女孩子看我不順眼,其實連晚上再到家里邊來的步驟也都省了。
如果晚上她們的確還來的話,至少我給女孩子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反感,那么,當時在堰溝坪的石頭上四目相觸對視的時候,她跑掉就屬于單純喜歡一個人的緊張。
我雖然擔心,但更傾向于她們會在晚上來我家看人戶。在一切沒有成為現實之前,當然只是我的想當然爾。再說啦,這個女孩子小我那么多,從年齡上,完全超出了我對自己對象的范圍。
我覺得即便她們晚上到家里來,這事兒基本上和去年一年的遭遇完全一樣,這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和形式。我大約只是女孩子生命中第一個被排擠掉的倒霉蛋。
天色漸晚,我們一家人早早吃過晚飯等候。母親準備了點心在放電視的那間屋里。她們來的時候,母親和女孩子的媽媽親熱的寒喧,在這些場面上,母親天然就具有表演天賦。
不是說她不是真的親熱,而是時事所迫,為了自己兒子,不得不和陌生人如此顯得爽快以及很好相處的樣子。其實,我母親這個人,相處時間長了,不頭疼都不行。
一旦熟悉了之后,雖然說沒有壞心思,屬于刀子嘴豆腐心,但說話天然就具有魯迅先生投槍和匕首的功效。而且這種特點從來都沒有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