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挑眉戲謔一笑：“十五塊。”
宋烈擰了下好看的眉頭，十分真誠地開口：“漲價了？我記得是十塊錢的，你在哪買的？”
這一副“你好像被坑了”的表情，看得云青一個沒忍住，掀開他的帽子，就抓了抓那頭柔順的灰毛。
宋烈皺眉，沉聲道：“把手拿開。”
“不就是摸下頭嗎，真小氣。”
話是這么說，但云青還是趕緊收回手，將塑料盒往他手邊一遞，梗著脖子道：“我看你那么瘦，就當我發發善心，請你吃。”
“喂，你看著我做什么，吃啊，肉夾饃就要趁熱吃，無油低卡，兩個吃下肚飽腹感杠杠的。”
她舔了舔唇角，看了看外酥內軟的肉夾饃，無聲地噎了噎口水。
其實她肚子也餓了，學校的伙食畢竟比不得家里的大魚大肉，本就吃得少，沒一會兒就餓了。
剛才也只買了兩個，只是看他剛剛廢了力氣，還掛了彩，怎么說也得關心病號吧。
莫名其妙就把自己那一份，也給了出去。
摸了摸干癟的小腹，云青打算眼不見心不煩。
只是剛閉上眼，耳邊清晰地傳開咀嚼食物的聲音，聽得她頓時火冒三丈。
云青惡狠狠側過頭，眼里燃燒著小火苗：“你他媽能不能別吧唧嘴！”
沒控制好聲音，驚醒了前面的上班族。
那人瞪過來，剛要站起身，就被宋烈一記冷眼盯住，頓時嚇得噤聲，低低罵了句神經病，倒也不想生事端。
“想吃？”
他嘴里還咬著肥瘦相間的豬肉，醬汁粘在唇上，嘴角翹起，說不出的惑人。
云青看得心悸，一句“其實我最想吃的還是你”差點脫口而出。
中邪了。操。
心突突的跳，如擂鼓。
“老子有錢，餓了不知道自己買啊。”
死鴨子嘴硬。
宋烈定定看了她半晌，直看得云青面色緋紅，氣息都不穩了，才不緊不慢地吐出倆字：“飽了。”
“……”
看著手中的肉夾饃，云青狐疑地看他，“你真的飽了？”
抬起一只胳膊枕在腦后，舔了舔門牙，鮮香還回蕩在舌尖，宋烈笑了笑，有點意味深長：“你覺得我飽沒飽？不然我再吃一個……”
云青一哽，閉嘴乖乖啃饃。
燈火通明，車水馬龍，云青咽下最后一口肉夾饃，側頭，見他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自覺的，想起剛剛那場意外，抿抿唇，問他：“你在哪染的頭發。”
宋烈抬起頭，看著她。
眼神深邃，像無形的漩渦，云青掩唇輕咳，沖他眨眨眼：“那個，我就是問問，改明我也想染個，宋同學不會這么小氣吧？”
宋烈低下頭，不咸不淡來了一句：“自己染的。”
“操！”
云青驚訝地險些跳起來。
“你還會染發？”
“……”宋烈看她大驚小怪的表情，憋了半天，輕飄飄說了句：“傻.逼。”
“？”
有被冒犯到。
緩了半天，云青也覺得剛剛反應太大，還是忍不住湊上前，問：“這得漂幾遍啊？”
“至少兩遍，主要看底色。”
“那你得空能不能……”
宋烈適時打斷：“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
又被冒犯到。
“我出錢！”
“……”
“十塊！”
“……”
“一百！”
月色漫窗，他抬眼看著女生精致的側顏，皮膚很白，眼尾是上挑的桃花眼，很漂亮也很危險。
他見過云青很多次。
上臺演講的時候，女生高傲而不可攀，當時他覺得云青是心高氣傲的千金小姐。
時隔今日，他似乎才看清千金小姐的真面目。
高高在上的外表下似乎藏著一個有趣的靈魂。
可這些，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宋烈回過神，移開眼，望向車窗外的萬家燈火，嘴角有極淡的譏笑。
“大小姐，都是這么揮霍無度的嗎。”
云青一怔，往后靠去，心里又來了股無名火，竄竄往上漲，“誰稀罕啊。”
“老子找別人染去，哼，小氣鬼。”
—
終點站.
兩人相繼下了車。
宋烈走得很快，步子邁的很大，壓根沒有等人的意思，云青踉踉蹌蹌追上去，沒好氣地喊他：“喂，剛剛才吃了我的肉夾饃，這么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沒應聲。
“宋烈！你有本事再走快點！”
依舊沒搭腔。
高大的背影朝牌匾掛著“槐巷”的長街走去。隱約可見里面亮堂堂，美容院、按摩店、網吧、賓館，應有盡有。
就像個小型的娛樂世界。
“宋烈！你個王八蛋！”
扯著脖頸罵完，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晚上十點一刻。就算回去也會被挨訓，還不如晚點回去。
跺了跺腳，云青一咬牙，跟了上去。
“宋烈！”
云青又叫他。
跌跌撞撞跟上前，好不容易快要追到，卻見他輕車熟路地走進一家三無賓館。
墻上還貼著各式各樣的宣傳海報。
樓梯口還有男女廝磨，不分場合的激吻，混雜又不堪入目。
前臺是個大.波妹，看不出年齡，妝容艷麗，身材更是辣的可以。
一見到宋烈，急著走出來，身子更是恨不得貼上去，那聲音甜膩的讓人作嘔。
“烈哥，今天怎么這么晚？”
女人手指在他胸前打圈，視線落在云青身上，來回掃視了幾下。
女生鵝蛋臉，穿著干凈的校服，柳眉杏眼，紅唇似火，渾身散發著慵懶味兒。
沒有半點高中女生的靦腆和怯意。
反而張揚恣意，時不時打量起賓館的陳設和客人，眼底不知是輕蔑還是鄙夷。
“烈哥。”
“什么時候也帶女人回來了？”
她話里話外全是調侃，一句又一句的烈哥，好似兩人關系很熟絡的樣子。
宋烈沒搭話，也沒推開那個大.波妹，就讓她攀著自己的胳膊，兩人親昵地半摟半抱，緩緩朝樓上走。
“既然有人替你上藥，老子就不管你的死活了。”
“色胚！虧老子一路跟過來，就當肉夾饃給狗吃了，祝你早日腎.虧，一輩子不.舉！”
身后是云青氣急敗壞的聲音，一字一句從齒間蹦出，含了不少咬牙切齒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