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霈急急的呼聲被她甩至腦后.
“是啊,早聾了。”
云青心里咯噔一下,聽著這聲笑,還有宋烈那云淡風(fēng)輕的口吻。
誰都會覺得他是在開玩笑,是在挑釁。
可只有她抬眸,迫切地想去看他的臉,想跑上去一把扯下他偽裝的外殼。
幾人邊說邊抄家伙,云青睜了睜眼,這才發(fā)現(xiàn)那幾個男生都隨手?jǐn)y帶了棍棒。
還是那種可伸縮的,藏在后背,那么明顯,她當(dāng)時居然沒看出來。
這一棍子下去,不殘也得斷幾根肋骨。
云青正欲出手,胳膊再次被沈霈扯住,很緊,她一時半會掙不開。
眼見那幾人已經(jīng)將宋烈圍在中間,她以為這人會躲,卻不料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一棍。
云青氣紅了眼。
不知道是氣宋烈不還手,還是迫切地想要弄死拉著她的沈霈。
“誰?”
那群人停下動作,齊刷刷望了過來。
有人開了手電筒,晃得沈霈下意識拿手擋住,也給了云青出手的機(jī)會。
少女身姿窈窕,校服被她穿出價格不菲的感覺,清麗絕艷的面孔此刻含了層冰霜。
手腕在掌心扭動,骨感分明的美。
“咔嚓”的骨骼碰撞聲叫沈霈干咽下口水,開始權(quán)衡自己的小命還能活多久。
這群人解決完了。
就該輪到他了吧。
他現(xiàn)在要不要逃……
沈霈是真沒想到云青這么生氣,而且她不是愛管閑事的主,更何況她和宋烈今天才說上話。
這兩人怎么就莫名其妙搞到一起了呢,明明之前還八竿子打不著的,這下都熟絡(luò)到出頭的地步了?
有人認(rèn)出云青,剛剛急著算賬,倒也沒仔細(xì)看云青的長相。
現(xiàn)下一見,真他媽美。
比他們以前玩過的小.姐還要漂亮。
看起來就帶感。
“來找哥哥的?”
“剛剛只是撞了一下,又沒撞心上,怎么還專門跑過來找哥哥啊?”
為首之人正是剛剛撞了云青的男生,此刻脫了校服,里面穿了件白背心,左邊膀子上有條明顯的青龍。
他瞇起眼,笑得不懷好意。
其他人也跟著調(diào)笑,似乎完全不在乎地上的宋烈。
剛剛一交手,他們覺得這家伙就是個空有其表的草包,根本不足為懼。
雀斑男流里流氣地走到云青跟前,伸手就想摸臉。
云青眼底寒光乍泄,抬腿就要朝他的下身踢去。
所有人一時不察,地上本來狼狽不堪的男生,忽地輕松站起,掄起拳頭快速解決就近的幾個。
又抄起一人的棍棒,打在雀斑男后背上,手法狠厲又決絕,哪里有半分軟弱無力的模樣。
“砰砰砰”
沒一會兒功夫,地上躺了大片,個個鼻青臉腫,看不清本來面目。
簡直慘不忍睹。
沈霈一個激靈,見宋烈右臂沾著血漬,沉著臉,目光不善地走過來。
嚇得趕緊擋在云青前面,一副大義凜然的神情。
“你、你別過來啊。”
“滾開。”
云青壓根不領(lǐng)情,推開這個礙事的家伙,往前邁了一步,將距離縮到最短。
能聞到皂角香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的氣息。
還有淡淡的汗味,成了最熱烈的荷爾蒙。
“還真是。”
“陰魂不散。”
夜色很濃,目光交錯。
月光悉數(shù)灑在他臉上,經(jīng)過剛才那場酣暢淋漓的廝打,他的校服早就不知所蹤,衛(wèi)衣染著觸目的血。
而最讓云青震驚的是,男生沉寂硬朗的臉上壓抑著滾滾烏云,他的耳邊戴著隱蔽小巧的白色助聽器。
還有那一頭銀灰色的短發(fā)。
就在這時,警鳴聲響起,燈光乍亮,離他們一行人越來越近。
云青還未從震撼中醒過神,便覺得手腕一緊,面前的人牽著她,慢慢匿在濃稠的夜色里。
那一刻。
她什么都沒想。
什么也聽不進(jìn)去。
滿眼都是月色籠罩下,少年寬厚穩(wěn)重的脊背,汗水順著他的脖頸滾落,沒入微敞的衣襟里。
風(fēng)吹過,他單薄的衛(wèi)衣,被吹得鼓起來。
銀灰色頭發(fā)一聳一聳的,隨著他的跌宕,恣意又灑勁。
宋烈稍稍偏過頭,眸色很深,大抵是月色的烘托下,削薄了幾分戾氣。
他掌心溫?zé)幔€有絲絲粘稠感,云青覺得那是血,只是不知道是他的,還是那些人的。
低頭,指骨白皙,根根分明,粗糲的指腹摩過肌膚,激起陣陣戰(zhàn)栗。
張嘴想問點(diǎn)什么,冷風(fēng)卻灌了滿嘴,嗓子眼都在發(fā)顫,憋紅臉的小表情像只炸毛的貓咪。
宋烈回頭看她,又像是在看身后是否有警車,只是誰也沒察覺到。
少年的嘴角在黑暗與喧囂里揚(yáng)得肆意。
五分鐘后.
兩人停在一簇路燈下,來往車輛飛馳,褐色長椅掉了漆,露出里面深色的一層。
云青持著棉簽,腿邊放了瓶藥膏,擠了點(diǎn),伸手就去扯身邊人的手腕。
“不用。”
宋烈微佝著背,帽檐遮住所有情緒,身子更是往旁邊躲了躲,好像她是瘟神一樣。
“行。”
“你疼死算了。”
云青扯唇,把塑料袋往他身邊一擱,儼然是被他的冷淡氣著了。
怎么說剛剛也同過難,真他媽不知道感激的。
感覺身邊一空,接著就是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夜風(fēng)很冷,溫度低,可宋烈像是感覺不到似的,周遭的氣壓又降了一個度。
須臾,他才輕扯下薄唇,勾出一抹自嘲的笑。
一路車停靠在站牌邊,宋烈起身,視線掃過黑色塑料袋,頓了頓,還是提了起來。
這是最后一班回去的車,車上沒幾個人,穿著黑衛(wèi)衣的男生身形寂寥,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學(xué)生卡正要貼在感應(yīng)器上,中途卻被一只素白小手截住,宋烈皺眉看去,卻是神色一僵。
“你……”
“一起刷。”
云青不去看他,搶過學(xué)生卡,等感應(yīng)器滴了兩下,這才拋還給宋烈。
“誒。”
“餓不餓?”
遞到眼前的,是冒著熱氣的錫紙盒。
淡淡的鮮香飄入鼻尖,宋烈剛想說不餓,肚子卻不爭氣地低了頭。
云青咧嘴笑,俯身貼過去,笑得一臉狡黠,“不說話?那我一個人全吃了。”
“云青。”
“啊?”
“……多少錢,”宋烈抿了抿干燥的唇,直勾勾盯著她手中的肉夾饃,“我買。”
“一個。”
“……”
操,有點(diǎn)可愛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