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楚家發生的事情，整個京都城人盡皆知。

印象深刻的，便都記得，所以很快，十二年前發生的事實，就蓋過了虛擬的流言。

不過，當時的情況與小村莊的傳言又有所不同。

當年楚家夫人產女，生出的孩子是國師確認過的妖孽無疑。

有人唾罵，說她一人害了整個楚家，可是這些人不知道是，在他們所謂的“妖孽”被處死之后，落魄的楚家，變成楚國公府，一躍成為了皇親國戚。

本來這兩個傳言相繼出現也沒什么，人都已經沒了，再去想這些東西也沒有什么意義。

可是凡事都有因果，沒道理兩件事情傳得風風火火，到頭來什么事兒都沒有。

有人閑來無事，開始琢磨。

為什么這件事現在還被人拿出來翻？

聽聞楚國公嫡長女楚竹，12年前因為體質虛弱而被人送上了云嶺山，今年剛剛被人迎接下來。

據說，楚大小姐經常帶著抹額示人。

就有人在想，她這樣做，是不是欲蓋彌彰？

這世間從不缺乏大膽的人，聯系這么多條線，很快就有人猜測，十二年前那個女嬰，并沒有被處死，而是被送到山上養大了。

如今她回來了，還是楚國公府的嫡長女。

繼而就有人繼續想，她會不會再次引來災禍？

蠱毒是不是因為她導致的？

秋獵時候的異象是不是她在所以發生的？

……

人一旦進入到自己設定的情景里，無論別人怎么做，就都是無用功。

而猜測一出就被人看做事實，傳得飛快。

楚衍生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正在試林潼給他準備的冬衣。

“那些人當真是這么說的？”楚衍生沉著一張臉，恨不能將那些人錘清醒。

都日上三竿了，沒必要。

這些人也真是夠閑的，自己的家事一塌糊涂，還有閑情雅致管別人家的二三事。

“謠言止于智者。”楚衍瞄了一眼剛才混跡在丫鬟叢中的家丁，眼底的警告意絲毫不掩飾。

就算這樣，關于楚竹的流言蜚語，還是很快就傳遍了楚國公府上上下下。

林佳佳房內，楚婉茗正與她一起繡著帕子。

兩人心情看著都不錯的樣子。

楚婉茗問，“娘，你說這個野丫頭現在生活的怎么樣？皇宮里的人現在怎么看她？”

問這話的時候，她神色與言語之間都是難掩的歡快。

好像這是她精心策劃出來的一場戲一般。

知女莫若母，林佳佳自然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林佳佳幸災樂禍道，“這下還看林潼怎么護住她。”

認女兒？

得看她林潼有沒有那個本事與福氣，去撐住一個被世人詬病的野丫頭？

兩人嘴角掛著的笑容都如出一撤，乍一看，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任憑外面風吹雨打，當事人楚竹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

這幾天她閑來無事，就往鎮國將軍府多跑了幾趟，順便還開了個刀。

在楚竹和姜老頭共同努力下，齊二爺身子修養的也開始慢慢好了起來，只是……

他心臟向來比普通人要弱，勢必不能受什么刺激，剛做好縫合的地方還需要注意。

“丫頭，你是不是楚國公府的大小姐？”姜老頭邊收拾藥材，一邊問。

楚竹隨意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姜老頭瞬間垮著一張臉，神色莫名地看著她，“那外面罵你的那些流言蜚語，你可是聽到了？”

“聽到了。”楚竹淡然道。

“……”

一旁聽著兩人講話的連軒和齊二爺，忍不住為她捏了把汗。

不是所有人都這么愚昧無知。

難道只要有人眉心有什么胎記，又恰逢流年，那么這個人就必然是禍國殃民的妖孽嗎？

只是生不逢時罷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竹看得明白，那是因為在上一世，她就在蠱毒之后，被人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捆綁了起來，差點絞死。

好死不死地，這個人就是她那親爹，楚國公府的老爺。

每每想起那時候他一臉憎惡的樣子，楚竹都覺得好笑。

那眼神，沒有一絲將她視作自己骨肉的模樣，反而更像是……一個東西。

好在這一世，她不用再一次看見那個眼神，不用再被林佳佳整日折磨。

就算現在聲名狼藉，也比以前好上太多。

在鎮國將軍府又多待了會，拿到林之源給她送的木雕小鳥，楚竹才起身回了皇宮。

路上，霜絳見她無所謂的模樣，別提有多生氣了。

“你這般生氣作何？”楚竹實在沒忍住，笑著問道。

“我是覺得那些人腦子有個大坑，坑里進了水，水還燒開了！”霜絳憋紅了一張臉，坐在馬車里雙手叉腰，大聲罵起來。

突如其來的吼叫聲，嚇得駕駛馬車的車夫一個激靈。

“年齡全部加起來都是活成精的人了，怎么還開這種低級的玩笑？”霜絳還在繼續。

嘰嘰喳喳義憤填膺的模樣，看得楚竹一陣好笑。

“小姐，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笑！”霜絳氣不過，鼓著腮幫子別過身不看她。

“不過是些烏合之眾，就憑著一張嘴上下開合，想讓你家小姐我，過得不開心，你覺得他們配嗎？”楚竹難道地一下子說出來這么多話。

想一想楚竹的話，霜絳這心里才好受些。

小姐說的沒錯，那都是些烏合之眾，憑什么他們隨便說幾句話，就能指鹿為馬，顛三倒四了？

楚竹還住在竹落院，第三道圣旨暫時被沈景琛壓了下來，知道楚竹與沈巳月底完婚的人不多。

包括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平時楚竹去哪兒，沈巳就跟在哪兒，但是因為沈景琛突然的圣旨，所有的皇子都被趕出了皇宮，另立門戶。

沈巳被小旗子抓著，去熟悉新的府邸了。

那一天，數輛馬車從皇宮進進出出的，載著大包小包，還有各個情緒不一的皇子們。

明明是成年必發生的事情，可是沈景琛突然來的這一招，打得他們措手不及，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掃地出門了。

唉。

楚竹嘆了口氣，就在她開始想念小尾巴沈巳的時候，王公公來竹落院找到她。

“羲和郡主，皇上讓你也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