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印度佛教史
- (印度)S.R.戈耶爾
- 15字
- 2021-09-30 12:27:29
第三章 造就佛陀的社會和思想騷動
一 佛陀時代物質文化的變化
物質文化變化的諸因素
公元前五、六世紀的時期被認為是“整個古代世界出現廣泛的宗教改革的時代”[160]。中國、希臘和伊朗都在這個時代出現顯著的知識和宗教劇變。很幸運,我們有好幾個獨立的證據,即佛教、耆那教和婆羅門教的證據。奧托·施羅德(Otto Schrader)已經在1902年明確地予以論述[161],而此后,伯魯阿(B.M.Barua)在他的經典之作《佛教之前的印度哲學》(Pre-Buddhist Indian Philisophpy)中,以更為細致的形式予以論述。導致貝爾沃卡爾(S.K.Belvalkar)命名的這種“思想騷動”[162]的諸因素不容易確認。唯物主義歷史家如戈登·蔡爾德(Gordon Childe)將這種變化歸諸社會存在,而唯心主義歷史學家如貝利(Bury)發現它是通過自主的辯證法發展的思想進程[163]。
而就印度而言,不能否認在佛陀時代和前后幾個世紀,社會發生重要的變化。在梵書文本中,我們遇見的社會仍然在相當程度上具有部落特點,由部落首領統治,雖然他具有財富和權力,但只有一種初步的政府機器,呈現為“諸寶”(ratna)組合的形式。正如巴沙姆所指出[164],流行的觀點認為梵書中的“諸寶”代表雛形的內閣會議,是不正確的,因為“諸寶”的名單中還包括工匠和信使等。后期吠陀社會也缺乏文字[165],沒有貨幣,只有微弱的商業系統。
但是,不久在吠陀社會的部落中出現張力。部落首領(,“王”)開始將自己視為部落土地的絕對所有者,分配給他選擇的人。他不再只是部落的領導者,而成為真正的國王,具有一個初步的政府體系,在婆羅門的支持下,幾乎對他的臣民享有無限的權力。舊有的部落大會大量消失,被朝廷取代。
按照夏爾馬(R.S.Sharma),“某些物質條件有利于大國 興起。在旁遮普和恒河上游平原地區,大規模的定居早已開始。而在恒河中游平原地區,大國的出現是與北方拋光黑陶器時期相聯系的產物。迄今為止,在北印度、中印度和德干地區已有近570個北方拋光黑陶器遺址,但是,它們大多位于東部北方邦和比哈爾邦。它們暗示自從公元前六世紀前后,在沖積平原地區大規模定居的開始。在工藝和農業中使用鐵器是北方拋光黑陶器文化的一個本質特點,雖然使用鐵器也與其他類型陶器相聯系。使鐵器更加廉價和方便使用的兩個因素是能大量獲得和使它與碳結合的工藝技術。從貝拿勒斯出土的一些鐵制品含有與辛格菩姆和摩由羅般遮出土的鐵礦石同樣的鐵礦雜質。這無疑說明在恒河中游盆地的鐵器使用者熟悉蘊藏最豐富鐵礦的地區。同樣,考察屬于北方拋光黑陶器早期的鐵制品,表明冶金工匠能加入更多的碳,使鐵器更加經久耐用”[166]。巴沙姆也注意到,《梨俱吠陀》中不知道鐵器,可能在后期吠陀文獻中,鐵也屬于稀有金屬,而在這時廣泛使用,結果是更加容易清理森林,開辟耕地,發展農業。巴沙姆進而指出:“如果ayas在《梨俱吠陀》中指稱鐵,我們就必須修訂所有我們對這部經典的年代概念。因為估計那時沒有鐵的一般看法已經得到對公元前950年前印度遺址考古發掘的證明。在憍賞彌S.P.I.3發現的‘小的鐵碎片’(G.R.夏爾馬:《憍賞彌考古發掘》,阿拉哈巴德,1960,第45頁),但年代(同上書,第22頁)是可疑的。事實上,在公元前十三世紀之前,在安納托利亞之外,幾乎不知道鐵的存在(O.R.格尼:《赫梯人》,倫敦,1952,第83頁)。在《阿達婆吠陀》(11.3和1.7等)中,黑銅
暗示某種新的金屬,對它尚未命名。同樣,在《歌者奧義書》(4.17.7)中的形容詞‘黑銅的’
也是如此。”[167]
“對這個時期物質生活作出貢獻的第二次發展是在恒河中游地區開始移植稻谷。大規模清理恒河中游地帶極其肥沃的土壤,引進新的耕作方法,每公頃的產量成倍增長。這樣,農民能維持家庭,贍養家屬,也能向國家納稅。”[168]
佛教早期是物質文化擴展的時期,具有比以前時期遠為廣泛的商業聯系,富人的生活更加舒適,雖然城鎮出現無產者,他們的生活或許比舊時代的部落民更貧窮。在吠陀文本中,幾乎沒有提到城市。現在,在佛陀時代,恒河流域所有地區存在人口眾多的城鎮和城市。印度社會和生活結構已經迅速發生巨大變化[169]。“在城市中,許多部落民互相交往,脫離他們的土地和部落同胞。在恒河流域的大部分地區,具有雄心的國王已經實際取消早期流行的部落體制。新興的商人和技藝精湛的工匠日益富裕。”[170]
按照R.S.夏爾馬,北方拋光黑陶器的分布暗示“實際上在恒河中游地區的每一個國家都有社會上層使用這種精致的陶器。他們包括祭司、武士和重要的家主 。他們顯然成為巴利語和梵語文本中的要素。他們形成一種統治秩序,具有戰斗和管理等功能,法經依據世襲的基礎予以法律化,這是印度的特殊狀況。在后期吠陀文本中,部落首領
的親屬
發揮小首領的作用,而現在在法經和巴利語文本中,實際上已經被剎帝利(
或khattiya)取代。后期吠陀禮儀反映農民(
,‘吠舍’)或部落農民和向部落民收取貢物的首領們
之間的斗爭。而在佛陀時代,法經中已經明確規定剎帝利的統治功能,當然也得到祭司即婆羅門的支持。耆那教和佛教僧侶在婆羅門的世襲制度中沒有地位,而大力支持新興的統治秩序,因為他們將剎帝利排在社會地位中的首位。雖然沒有充分研究剎帝利種姓的構成,但我們可以說剎帝利主要由統治階級及其世系的首領構成,雖然他們的許多貧窮的堂兄弟也可能包括在這個范疇中”[171]。
在恒河北部地區到處還殘存舊有的部落寡頭政治集團。“最重要的共和政體,跋祇人的聯盟,顯然是受重視的一股力量,但有許多跡象表明它的部落聯盟的統治機體即大會,很快就不適應對付新的形勢,部落結構已經筋疲力盡。在佛陀的晚年或他逝世后,跋祇人的部落聯盟被新興的摩揭陀國壓倒。”[1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