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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吠陀時代的“邊緣人”問題

吠陀文明的“開拓者”性質

雅利安人以部落群體的形式遷徙印度,注入他們的具有“開拓者”特征的文明。在早期,雅利安人定居于印度西北部。他們的地域從西部古跋延伸到東部恒河。后來,俱盧-般遮羅地區成為雅利安人傳統的主要中心。然后,雅利安人越過薩達尼拉,從憍薩羅進入毗提訶。甚至在公元前六世紀,比哈爾的摩揭陀人仍被鄙視為不潔者,北比哈爾的離車人被稱為低賤者。在南方,雅利安人只是逐漸向文底耶山脈以及更遠地區擴展。這樣,在整個吠陀時代,雅利安人始終處在移動中。正因為如此,他們的政體表現為實行部落君主制的部落國家(jana),而非領土國家(janapada)。后者出現在吠陀時代結束之時。這樣,吠陀社會像十八世紀和十九世紀早期的美國,是開拓者的社會,展示某些開拓者文明的特征,正如拉斯基(Laski)[83]簡明的概括:“不安全感和粗野的樂觀主義,鼓勵‘成功’,依靠宗教作為手段。在這樣的環境下,祭司和驍勇的國王自然地位突出,領導社會。”[84]但是,吠陀部落的遷徙也產生另一種類型的領導者,我們使用羅伯特·帕克(Robert Park)的術語,稱之為吠陀時代的邊緣人[85]。事實上,正是他們響應雅利安人和非雅利安人的融合。然而,對于這種類型,需要做一些解釋。

人類遷徙和“邊緣人”的作用

作為社會變化的一種因素,遷徙明顯不同于和平滲透、戰爭和革命。它們在人類古代歷史中的作用比當今時代重要。在古代,遷徙通常是整個部落或者幾乎是整個部落(或一個部落群體)向前推進,最后以遷徙的民族與遷徙地的民族融合告終。它不僅引起遷徙部落的習慣的變化以及遷徙部落和本土民眾兩者的某些風俗和習俗的變化,也出現由此產生的一種變異的人格類型。它導致兩種社會傳統機制的破裂和個人的解放。原先由習俗和傳統控制的力量松懈。個人擺脫他們從屬的社會限制和約束。他體驗到擺脫因循守舊的思想方式,通常證明這種擺脫表現為挑戰性的自我獨斷[86]。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必然隨之出現個人在新的社會秩序中重新整合。在某種意義和某種程度上,他變成一個世界主義的人。他學會以某種陌路人的超然態度看待這個產生和養育他的世界。西梅爾(Simmel)依據移動和遷徙描述這種陌路人在共同體中的位置。按照他的說法[87],這種陌路人的人格呈現流浪者和定居者兩者的特征。他停留而不定居。這意味他不像其他人那樣受地方習俗的限制。盡管所有這一切,他也不準備與他的過去決裂。他是一個文化混血兒——生活和分享兩個不同民族的文化生活和傳統,從不愿意與過去決裂,也不愿意完全接受。他是一個“邊緣人”,一個生活在尚未完全融合的兩種文化和兩種社會邊緣的人。雖然不是必然地,他常常是一個混血兒。他生活在兩個世界中,或多或少是這兩個世界中的陌路人。在他的思想中發生的文化沖突是自我分裂的沖突——舊我和新我。確實,這種危機可能會出現在每個人的生活中,甚至現代出現在定居國外的人的生活中。但是,就古代遷徙產生的各種“邊緣人”而言,這種危機更為持久,發生在大量的個人生活中,結果是邊緣人變成一種人格類型,持續好幾代。

吠陀時代的“邊緣人”

中期吠陀時代的宗教觀念如前面所述,不僅是梨俱吠陀、阿達婆吠陀和非雅利安人思潮的自然演化,也是這些意識形態融合的結果。這種融合表現在那些處在各種宗教傳統邊界線上的人們思想中。正如我們在下面看到的,這些人不屬于一種宗教背景,也不是不感到自己處在某種困境中。有些非雅利安人受到雅利安人的宗教觀念吸引,但不能割斷自己的過去。同樣,有些雅利安人傾向接受非雅利安人的宗教成分或受到非雅利安人傳統思想的觸動,但是也為自己的吠陀傳統感到驕傲。這樣的人是雅利安部落遷徙的產物(也是非雅利安部落受到雅利安人強力推動的結果)。對于原本所屬和后來受到影響的兩個文化世界,他們是其中的一部分,但仍是陌路人。因此,他們屬于羅伯特·帕克所謂的“邊緣人”或西梅爾所謂的“陌路人”范疇。正是在他們的思想中,互相沖突的文化相遇和融合。在許多人的生活中,這種新舊文化的沖突表現為道德的分歧和內心的騷動。在一套習慣和觀念正在被拋棄,而另一套還沒有被接納時,出現這種情況是很自然的。

吠陀時代的“邊緣人”來自雅利安人和非雅利安人兩邊的邊緣。在非雅利安人方面,梨俱吠陀時期已經提到達娑 接受某些雅利安人的實踐,向婆羅門供奉禮物。《梨俱吠陀》(8.46.32)中提到一位名叫巴爾菩特的達娑是向婆羅門供奉禮物者。在后面討論的《梨俱吠陀》中的牟尼(muni)在某種程度上是梨俱吠陀時期的“邊緣人”。雖然他們的傳統“退回到吠陀之前的前雅利安人的源頭”,是“梨俱吠陀文化的異己者”[88],但他們仍然有時被因陀羅稱為朋友,向他們表示敬意。《百道梵書》中提到杜羅·迦婆舍耶是一位牟尼[89],但《愛多雷耶梵書》說他的父親迦婆舍耶·埃羅舍被趕出對娑羅私婆蒂的祭祀,并這樣說他:“嗨,女奴的兒子,你是一個無賴,不是婆羅門。”[90]他們甚至拒絕與他共餐[91]。耶底(yati)在多處被描述為因陀羅的敵人,而有時被描述為雅利安婆利古族的朋友。這樣,他們也屬于“邊緣人”范疇。吠陀的匯集和分編歸諸毗耶娑 ,而他無疑具有非雅利安人血統。

在雅利安人方面,“邊緣人”來自不同的社會群體。首先有弗拉底耶 。他們說雅利安語,但是不相信儀式主義宗教。然后,有像代伐毗這樣的王子,按照往世書傳統,據說他們因為放棄堅持吠陀宗教而被逐出[92]。那些接納和普及夜柔吠陀和阿達婆吠陀的樓陀羅崇拜(已經吸收許多非雅利安成分)[93]的雅利安思想家顯然屬于兩個文化世界。同樣是那些雅利安人的情況,他們接納瑜伽和其他印度河流域宗教的特征。他們處在兩個世界的邊界線上。奧義書時代的剎帝利王子,諸如般遮羅的波羅婆訶那·遮婆利、羯迦耶的阿濕婆波提、迦尸的阿阇世和毗提訶的遮那迦以及與他們同時代的婆羅門如耶若伏吉耶,還有出身不明的薩諦耶迦摩·賈巴羅和雷格瓦等,也處在兩種文化的邊緣。他們一方面宣傳一種與本集和梵書入世的儀式主義宗教對立的出世哲學,另一方面不摒棄早期婆羅門經典的權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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