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號·空間·文化:青年的媒介表征實踐
- 嚴亞等
- 6914字
- 2021-09-30 12:06:56
第一節 當代社會的深刻轉型
在人類發展的歷史進程中,似乎每一次媒介技術的巨變,都會給人類帶來意想不到的深刻變化。正如火種的誕生,青銅器及鐵器的發明,蒸汽機、電力的誕生一樣,互聯網自1969年誕生以來,已經迅速成為人類社會發展的新引擎。特別是隨著政治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性和社會信息化的發展,互聯網日益成為新的生產生活空間、新的信息傳播渠道、新的文化傳播平臺,正在全面融入和深刻改變著人類社會的整體進程。
一 新科技革命驅動下的社會深刻變化
如今的中國,新科技革命的勢頭似乎已經勢不可擋,我們的生活已經被其大大影響。而上升到社會治理層面,我們也可以發現,無論是從社會發展還是社會管理,新科技革命帶來的技術驅動已經成為不可或缺的力量。中國社會,正在經歷著一場深刻的轉型。具體來講,主要包括以下幾個層面:
一是去中心化。互聯網普及之前,中國社會,尤其是媒介社會中是存在信息壟斷的,主要話語權掌握在傳統媒介手中。而移動互聯網的深度變革,使得這樣的壟斷逐漸消失,社會話語權逐漸“下放”,網絡議題也逐漸分散開來。過去依靠信息壟斷而占據社會中心的傳統格局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人都是麥克風”“人人都是中心”的全新局面。這種社會發展趨向即所謂“去中心化”,或者說,社會出現了原子化、碎片化。曾經有學者用古代“媒婆”的比喻來描述去中心化的全部過程。在信息溝通不暢的時代,媒婆即是婚戀的中心,但隨著信息的逐漸發達,大家都可以自由戀愛,媒婆這種職業也變得可有可無,直至逐漸消失。另一個層面,人人都是中心即沒有中心,所有人均可以在互聯網中平等發言,所有的群體都可以極度順暢地提出自己的個人或群體訴求,整個社會的公平公正在此得到充分彰顯。

圖0-1 去中心化
圖片引自http://www.ctoutiao.com/108291.html。
二是去神圣化。所謂“神圣化”,是人們在不能準確理解和駕馭某種力量時,便會在其頭腦中形成針對這些力量的虛幻反映。而“去神圣化”指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社會的進步,人們開始逐漸相信自己可以駕馭這種社會力量,以至于這些力量失去了原有神圣的性質。
新科技革命的迅猛發展,不斷改變著人們的生活方式。而其帶來的去神圣化效應,正在當代中國的各個領域凸顯。一方面是知識的去神圣化。隨著信息時代的來臨,所有人都可以利用各種先進媒介方便快捷的獲取知識,甚至小學生、嬰幼兒群體都具備一定層次的媒介素養,能夠很快地學會媒介的使用方式,進而獲取信息,表達自我,形成群體的文化圈層。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已經不再為自己有限的記憶力而發愁,任何無法解決的事情,都可以靠“百度一下”解決。甚至,人工智能、大數據帶來的新興媒介產品已經可以替代人腦進行思考,幫我們進行“傻瓜式”的決策。所以,人們的自我意志識到加強,開始不斷地嘗試認識社會、掌控社會,自然而然便失去了對知識的崇拜和敬畏。從這個角度來講,新科技革命帶來的“去神圣化”進程,是傳統教育無法比擬的。另一個方面即價值的去神圣化。網絡社會的多元價值影響巨大,網絡特有的亞文化、外來文化以及不斷更新的原生文化使得我國社會出現了價值混亂甚至虛無、顛倒的狀況。有學者曾論斷,在當今中國,價值的神圣光環已經不復存在,價值也不再是人生追求的目標。物質主義、享樂主義、精致利己主義等現象盛行,這些都是價值去神圣化的典型表現,也是新科技革命帶來的弊端之一。
三是去權威化。所謂權威,簡言之,即權力和威望。具體而言,它是指人類社會實踐過程中形成的具有威望和支配作用的力量。傳統媒體時代,特定的社會力量可以利用“把關”手段,在信息傳播以及議程設置中占據主導地位,從而塑造權威,維護權威。但移動互聯社會,由于去中心化的特征,使得媒介傳播逐漸變得獨立。媒體逐漸發現,可以依托政治力量、資本力量等要素生存。所以,個體在信息傳播中地位的提高,使得在傳統媒體時代單一被動的受眾群體逐漸開始生產信息、主動傳播信息,甚至成為意見領袖。傳統媒體在信息傳播中的權威地位逐漸被侵蝕,普通大眾開始擺脫信息權威的束縛,開始在網絡空間中擁有無限的自主性,甚至采取主動的對抗性立場。如此一來,傳統媒體傳播過程中為塑造權威、維護權威而造就的媒體規則被徹底顛覆。
四是去中立化。在現實的社會生活中,人們的態度是多元的,甚至有些“消極”。如果沒有互聯網,多數人都會采取“自掃門前雪”的態度來對待社會事件。但在網絡空間中,人們似乎學會了“站隊”“選邊”,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大的熱點事件還是小規模的討論,似乎都存在著明顯的“兩極”。在這樣的狀況下,網絡暴民出現的概率大大增加。而且,互聯網空間中非理性的極端情緒,具有很強的傳染性。互聯網上隨處可見的“粗口”“圍觀”“對罵”,不顧他人隱私權的人肉搜索等,都可以看作是人們態度去中立化的表現。值得注意的是,在一些互聯網熱點事件中,呈現出“語不驚人誓不休”的趨勢。尤其是針對熱點群體,如官員、明星、富二代、大學生等,抑或熱點事件類型,如拆遷、校園暴力、犯罪等,似乎越極端化的言論越能得到支持。這樣的趨勢甚至走出互聯網屏幕,在社會中高度蔓延,致使整個社會戾氣十足,極端事件頻發。
五是去差異化。雖然在當代中國現實的社會空間中,性別、年齡、地域、階層、聲望等方面的差異,對于人們的生產、生活、交往方式乃至思維方式等的影響,盡管在急速行進的現代化進程中開始有所減弱,但那些差異所產生的影響仍然存在。與之不同,在互聯網這一全新的空間中,性別、年齡、地域、階層、聲望等方面的差異對于人們的生產、生活、交往方式乃至思維方式等的影響急劇減弱,這在“80后”以及“80后之后”的身上表現得較為明顯。在互聯網中,一切年齡、階層、收入等因素的差異都可以達到最小化。本屬于不同群體的人通過網絡渠道,實現了順暢、無差異化的交流。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大學教授與小學生同屬一個“粉絲群體”,影視明星與草根同屬一個文化圈層。我們永遠不知道,在電腦屏幕的對面,與你深入交流的是怎樣的一個人。過去橫亙在不同群體之間的隔閡在這一刻被瓦解,文化的多元化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當然,互聯網空間中無差別化的平等并不等于現實社會的平等,但人們一定會有把互聯網空間中的平等引入現實社會之中的沖動和動力,而且互聯網為此提供了強大的動能。
六是去時間化。這主要是指互聯網尤其是新媒體帶給人們交往和信息傳遞的迅捷性。在互聯網環境中,時間已不再是人們交往、交流的障礙。可以看到,無論是世界哪一個角落發生的任何事情,只要有新媒體,它就會得到迅速的、裂變式的傳播。這也就是說,信息的傳播基本上沒有了時間差,一切都是同步的。在這種情況下,就為社會輿論、政治議題的迅速形成創造了條件。當然,這也要求政府部門必須有對輿論和議題作出迅速反應的能力。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45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20年3月,我國網民規模為9.04億,互聯網普及率達64.5%,隊伍如此龐大而又如此勤奮的網民,再加上互聯網的即時性,對于政府的社會治理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二 當代媒介社會的典型表征:泛媒化與可視化
(一)泛媒化
傳統思維中“媒介”和“非媒介”的邊界正逐步被消解,“一個萬物成為媒介的泛媒化時代,正在到來”[4]。泛媒化模糊了媒介“是”與“否”的界限,讓一切事物甚至人本身也成為媒介,這使得當下的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之間的關系已經或者即將被重構。重構的人際關機與人機關系,是新媒介技術發展的方向。作為現代傳播體系的組成部分,媒介技術的發展改變了人與物之間的種種關系。有學者在談到“現代傳播體系”的本質時,認為“應是現代傳播關系與現代傳播手段和渠道的結合,其實質也是一種‘人—機過程’”[5]。這個“人—機過程”實際上就是人與物之間各種關系嬗變的高度概括。泛媒化是指一切物體(包括人本身)都潛在地成為信息傳播媒介的發展趨勢,它是通過傳感器、人工智能、云技術等先進技術手段來實現的。利用傳感器、射頻技術、紅外接收裝置、全球定位系統、激光掃描裝置等設備和技術,把人和物體進行連接以互通信息,就可以實現人與物體之間的“對話”或“溝通”。這是物聯網的基本建設思路,也是把一切物體變成媒介的技術邏輯。人工智能賦予計算機以人類智慧,讓計算機能夠模仿甚至超越人類認知能力而變得智能化。目前,物聯網和人工智能結合在一起,相互支持、彼此融合,共同讓智能物體變成現實。以云計算和云存儲為主要構成部分的云技術,把個人終端實現的目標轉移到網絡服務器中,建構起一個龐大的巨能計算機體系,讓海量任務在瞬間完成。

圖0-2 萬物皆媒,人機共生
圖片引自http://finance.sina.com.cn/wm/2017-04-22/doc-ifyepsra5076017. shtml。
如果說物聯網讓物體變得有智慧,人工智能讓計算機變得更“人”化,那么云技術則支持前兩者的實現。在傳感器及其他相關裝置的連接之下,任何人和物體都被納入到物聯網范圍、被人為地賦予了人類智慧、被接入到云網絡中,人和物被轉換成了相互連通的信息傳播媒介。“裝有傳感器的一切‘物體’,都可能成為信息的生產者與傳遞者,有些物體還可能成為信息的呈現終端。而在身體上安裝了各種傳感器的人,也將被終端化。”這個轉換過程,實質上是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之間關系的深刻變化。在物聯網、人工智能、云技術等新技術中,人與物的關系被重構,人際關系和人機關系被新技術重構為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之間的復雜關系。復雜關系被重構,正是泛媒化趨勢所蘊含的深刻內涵。在信息傳播領域,這些復雜關系可以用物體人性化和人體終端化來概括表述,媒介與非媒介的界限被打破,語音輸入、體感技術、皮電傳感器讓聲帶、身體、皮膚成為信息傳播媒介。人不再是物體的擁有者、控制者,也成為物體本身——一種傳播媒介。就信息傳播過程來說,人與人的關系,在新技術條件下也可以被視為物與物的關系。唯有如此,萬物互聯才能真正實現。用來傳遞信息的媒介早已不再局限于傳統介質,日常生活中的所有物體都有可能被轉換為信息傳播媒介,甚至被植入人類智慧。在新媒介技術的推動下,冷冰冰的物體被轉換成了信息傳播媒介,甚至被賦予了人類智慧。物體人性化、媒介化,使人類社會的價值被讓渡到物體之上,媒介—物體間的轉換讓信息交流更廣泛、更深入。另一方面,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之間的關系重構也體現在人體終端化上。泛媒化趨勢的重要體現,就是人自身也變成了媒介。人體媒介化可從兩個方面來理解。其一,利用傳感器或可穿戴式設備,人類思維被物化成媒介信息。利用傳感器或可穿戴式設備,人體數據與大數據終端連接,人體本身成為數據來源。更值得關注的是,通過傳感器傳輸的眼動、腦電波、心跳、血壓等數據成為人類思維的表征指標,人類思維在后臺終端那里可以轉換為具體數據。這個轉換過程,可以用“人體終端化”來表征。已經進入商用階段的各種智能穿戴設備,如智能手環、智能手表、智能手機等,通過感應裝置和APP采集、分析各種人體數據,健康、醫療、運動、娛樂、通信等產業服務漸成商業模式。人類思維的“終端化”,實際上是把人的內在思維活動、認知行為從隱秘狀態變成可感知、存儲、傳播、加工的媒介信息。通過與外部智能裝置的鏈接,人類思維成為物聯網中的一端。從這個意義上說,人體本身也被物化,因而成為信息傳播媒介的一種形態,“人是媒介的延伸”深刻地反映出人體媒介化終端化的趨勢。其二,人體器官被媒介化而形成新的媒介。VR和AR的技術邏輯,就是把肉眼轉換成了圖像投射的媒介,通過視神經向大腦中樞神經傳遞信號,在大腦中建構了來源于真實但卻超越真實的虛擬場景。從事AR(虛擬現實增強)技術研發的Magic Leap公司推出的一款AR頭盔,讓全息視像投射于真實世界中,使視網膜變成了“顯示器”。方興未艾的各類應用裝置,已 經讓VR、AR、MR成為資本追逐的熱點,也使它們快速走入日常生活。不僅如此,智能裝置和智能軟件的語音控制和語音輸入、體感技術、皮電傳感器讓聲帶、身體、皮膚成為信息傳播媒介。人不僅是物體的擁有者、控制者,也成為物體本身——一種傳播媒介。就信息傳播過程來說,人與人的關系,在新技術條件下也可以被視為物與物的關系。唯有如此,萬物互聯才能真正實現。
(二)可視化
與泛媒化緊密相關的媒介技術發展趨勢是可視化。海德格爾對此有過精辟的論斷:“世界被把握為圖像了。”這可以理解為當代社會的方方面面越來越傾向于全面、深刻的圖像化。可視化不是簡單地指原來看不見的事物現在變得可見,而是指以文字為核心的印刷文化或概念文化向以圖像為中心的視覺文化的轉向,它深刻地揭示出視覺范式的當代轉變。必須指出,視覺范式包含著一對深刻關系:特定的視覺范式會產生特定的圖像形態及其理解方式;同時,特定的圖像形態也會催生特定的視覺范式。伯格對此的理解是“每一影像都體現一種觀看方法”,周憲的界定更為直接和淺顯:“視覺范式是一個關系概念,既包含了視覺主體眼光,又包含了與這樣的眼光相對應的圖像類型。”[6]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與普及,出現各式各樣全新形態的影像類型,人們的視線產生變化,習慣了新的影像形態并形成新的視覺經驗。同時,這些新的視線要求視覺文化生產更豐富的影像形式和影像內容。
當代社會,視覺范式經歷了一系列轉變。其一,從不可見轉變為可見。媒介技術的迅猛發展,讓曾經不可見的事與物都能被看見。視覺技術的發展,從某種程度上講就是讓外部社會和內心世界越來越清晰地呈現的過程。本雅明用“技術性觀視”來界定這樣的觀看行為,而它正是在新媒介技術條件下所形成的視覺經驗。人們利用這些視覺經驗,或主動或被動地期待著利用視覺技術看到原來沒有看到的內容,這些期待又反過來刺激商業資本對先進媒介技術的追求。在這樣的互動關系中,媒介技術實質上就是視覺呈現技術,觀視行為就是媒介接觸行為。從這個意義上說,人們能看到什么,不取決于他們想看到什么,而取決于他們能接觸到的媒介是什么。正是在這樣的技術環境中,以“大智移云”為代表的先進技術無一例外都把視覺呈現作為最終的技術邏輯。其二,從相似性轉變為自指性。圖像數字技術的出現,消解了圖像與其再現或模擬的對象之間的接近性或一致性關系,圖像符號的“自主性”越來越成為當代視覺文化的重要特性。“相似性不再是圖像生產的基本法則,符號可以依據自主原則來塑造,或者說符號本身變得越來越自在和自為了。”鮑德里亞用“擬像”概念來描述圖像與本真的超越關系,或者說“比真實還真實”的一種模擬。當下,VR(虛擬現實)、AR(增強虛擬現實)、MR(混合虛擬現實)以及迪士尼、好萊塢大片、電腦游戲、廣告等,都在技術場景或屏幕場景中實現了“擬像”對真實的超越。數字特效技術的發展,使人們眼中的世界可以不再依賴現實的人與物而獲得了自主性。相應的視覺經驗,讓人們沉迷于比真實更真實的場景中,以至于有學者發出“景觀”(spectacle,也譯作“奇觀”)[7]的警醒。其三,從內容主導轉變為形式至上。相似性到自指性的轉變,換一個角度審視,也就是從內容主導向形式至上的轉變。在影像符號那里,這種轉變可以簡單理解為從“看什么”向“怎么看”的轉變。從技術性觀視來說,“怎么看”意味著利用視覺技術或視覺媒介實現觀看的依賴性大大增強,人們看到什么實際上依賴于他們利用什么媒介來看。正因為如此,最新媒介技術讓人們觀看外部世界越來越清晰,也讓人與物理世界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直至消失。“高品質的界面容許人們毫無痕跡地穿梭于兩個世界(物理空間和賽博空間),因此有助于促成這兩個世界間差異的消失……界面是人類與機器之間進行協商的敏感的邊界區域,同時也是一套新興的人機新關系的樞紐。”[8]“界面”“膜”以及技術性觀視為理解當代視覺經驗提供了鮮明的路徑,也迫切要求視覺文化提供更多、更清晰、更“真實”的影像內容。在這樣的技術邏輯里,“看什么”反而顯得不那么重要,“怎么看”成為新媒體時代至關重要的任務。其四,從“靜觀”轉變為“震驚”。有學者“選用‘韻味’與‘震驚’這樣兩個概念來分別描述從傳統到現代的視覺范式”。如果把“韻味”理解為“靜觀”,傳統社會的視覺范式就意味著膜拜、距離、理性,而“震驚”則指向娛樂、參與、感性。轉向“震驚”式的視覺范式,絕不僅僅是觀看方式的變化,更是一種觀看體驗的轉變。互聯網絡中的清晰圖片、微小視頻,谷歌地球中的衛星地圖,電腦游戲中的超清畫面,奇觀電影中的超真實場面、超真實的虛擬現實場景,無不在吸引著觀眾的眼球,刺激著他們更廣泛、更深入的觀看欲望。本雅明所謂的“復制技術”,置于當代技術環境中就是視覺媒介技術的隱喻,也是當代觀眾視覺經驗的真實體現。正是在全新視覺經驗的推動下,各種視覺技術不斷更迭,視覺媒介持續泛化,“震驚”式觀看體驗不僅要求內在感受的持續滿足,也渴望著外在視覺內容的穩定供給。這樣的視覺范式轉向,實質上就是“從理性的、中心化的和有秩序的視覺觀念,向感性的、碎片化和非中心化的視覺觀的轉變”。復制技術,或視覺媒介技術的快速發展和迅速普及,突破了圖像的種種限制,無法計量的影像涌向我們、包圍我們,使我們無處可逃。在這樣的情況中,人們把正置身的這個社會稱作“讀圖時代”,以此來強調影像在當代社會中的主導地位。循此邏輯,影像在當代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所占據的主導地位必須引起高度重視。從信息傳播角度分析,可視化趨勢導致受眾信息處理觀念和經驗發生極大變化。

圖0-3 虛擬現實技術
圖片引自http://news.expoon.com/c/20160127/1383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