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非物質文化遺產學術精粹·表演藝術卷
- 岳永逸 林旻雯
- 9603字
- 2021-09-30 11:54:23
表演藝術類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研究
——以云南省為例[42]
孫明躍
摘要:表演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聯(lián)合國“口頭與非物質遺產代表作”名錄和我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家名錄”中,表演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都占了一半以上。而云南前兩批72項“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家名錄”中,表演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有39項,占總數的54%。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和我國政府對評選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參考標準做出了明確規(guī)定,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該項遺產是否面臨瀕危,表演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在整個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中所占比例越大,也就越說明了其傳承現狀堪憂,更容易走向瀕危。因此,本文以云南的39項表演藝術類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考察和研究對象,在對其傳承和保護的現狀做全面調查的基礎上,研究其特點,尋找其傳承的規(guī)律,然后對癥下藥,希望能夠有效解決表演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目前所面臨的尷尬境遇。
關鍵詞:云南表演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 傳承現狀 措施
表演藝術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指人類在歷史上創(chuàng)造并傳承至今的,通過人的表演來塑造形象,傳達情感進而表現生活的藝術遺產。它包括傳統(tǒng)音樂、傳統(tǒng)舞蹈、傳統(tǒng)戲劇、曲藝、民間美術以及傳統(tǒng)體育、游藝和雜技。表演藝術類“非遺”是“非遺”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已入選的前三批90項聯(lián)合國“口頭與非物質遺產代表作”名錄中,傳統(tǒng)表演藝術就有46項,占總數的51 %;在中國公布的前兩批1028項“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家名錄”中,表演藝術類有620項,占總數的60%。[43]
云南有26個民族,是我國民族成分最多的省份,各民族在長期的生產生活實踐中創(chuàng)造出了豐富多彩的文化遺產,僅民間舞蹈一項,就有1095個品種、6718個舞蹈的套路,是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最為豐富的地區(qū)之一,也是表演藝術類“非遺”的大省和強省。在國務院公布的前兩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家名錄”中,云南有72項入選,居全國前列。其中表演藝術類有39項,占總數的54%。聯(lián)合國和國務院對評選“非遺”的參考標準做出了明確規(guī)定,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該項遺產是否面臨瀕危,表演藝術類“非遺”在整個“非遺”項目中所占比例越大,也就越說明了其傳承現狀堪憂,更容易走向瀕危。據調查,“20年前進行舞蹈普查時列入山西、云南等19個省份《舞蹈集成》卷中的2211個舞蹈類遺產,目前僅保留下來1389個,而已經消失或已無傳承活動者高達853項,短短的20多年間,消失的舞蹈類遺產占當時表演藝術統(tǒng)計總量的近37%”。[44]由此可見,表演藝術類“非遺”的衰微、凋零、消亡速度之快,已到了令人心驚的程度,現狀堪憂。
因此,本文就是以云南的前兩批39項表演藝術類國家級“非遺”作為考察和研究對象,在對其傳承和保護的現狀作全面調查的基礎上,研究其特點,尋找其傳承的規(guī)律,然后對癥下藥,希望能夠有效解決表演藝術類“非遺”目前所面臨的尷尬境遇。
一 云南省表演藝術類國家級“非遺”的保護現狀
面對“非遺”傳承的嚴峻形勢,云南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近年來,組織開展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2000年,云南省委省政府出臺了《云南民族文化大省建設綱要》,民族民間文化保護成為文化大省建設重要內容之一。同年5月,云南率先在全國頒布了第一部保護民族民間文化的地方性法規(guī)——《云南省民族民間傳統(tǒng)文化保護條例》,使得云南“非遺”的保護加入法治化軌道。2003年,云南開展了民間文化資源大普查,歷時兩年半,至2005年底結束。全省各級政府累計投入1000多萬元普查工作經費,參與普查的人數達19103人次,普查自然村寨14834個,訪談對象達69187人次。[45]通過這一系列的保護政策與措施,云南省“非遺”保護工作有了跨越式的發(fā)展。云南省國家級“非遺”申報工作也取得了突出的成績,2006年5月,國務院公布的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家名錄”中,云南省有16項表演藝術類“非遺”項目。2008年6月,第二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國家名錄”和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擴展項目名錄中,云南省共有23項表演藝術類“非遺”項目。
對于已入選的39項表演藝術類國家級“非遺”,云南各級地方政府都非常重視,為它們制定了專項的保護方案,建立了傳承基地和四級傳承人保護機制等各項措施,使得這些優(yōu)秀的“非遺”項目得到了較好的保護。然而,在實地調研中,我們也發(fā)現,由于多種原因,云南省在“非遺”的保護中也存在著很多問題,具體來說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非遺”保護的隊伍建設有待加強
表演藝術類“非遺”的保護是一項長期性、專業(yè)性的工作,這就需要各地都建立一支穩(wěn)定的專業(yè)隊伍。然而,據調查,目前云南省各地(市)、縣大都還沒有建立起一支比較穩(wěn)定的專門從事“非遺”保護的工作隊伍。這與當前“非遺”保護工作的緊迫性、復雜性、繁重性很不協(xié)調。人員數量不足,使得保護工作的任務很難有效的完成。又由于從業(yè)人員的專業(yè)素質不夠,保護工作的質量很難得到有力的保證。尤其是一線工作人員的專業(yè)素質普遍偏低,情況堪憂。例如,許多地方的文化館、文化站的同志對表演藝術類“非遺”保護的積極性很高,但對何為表演藝術類“非遺”、如何做調查研究、如何進行記錄等都不太清楚。即使經過短期的培訓,也還是遠遠達不到要求。這些專業(yè)性不強的一線隊伍在實際工作中問題較多,主要是普查的手段落后、普查的資料不完整、專業(yè)性不強、不夠科學、沒有準確和全面地反映該項“非遺”的真實情況。而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發(fā)布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中對“非遺”要求的核心原則就是“真實性和完整性相結合”,因此,當所普查的資料不能完整和準確地反映該項“非遺”時,它也就失去了保護的依據。
(二)對表演藝術類“非遺”的特點認識不足
表演藝術是一種特殊的藝術門類,它是必須通過表演者(傳承人)的表演來完成的藝術,它是發(fā)生在觀眾和表演者(傳承人)之間的藝術,而聯(lián)結這二者的媒介就是表演的舞臺。因此,表演者(傳承人)、舞臺、觀眾就成為表演藝術必不可少的三要素。因此,保護表演藝術類“非遺”,不僅要保護掌握該項技藝的民間藝人(表演者),更需要培育欣賞的群體,還需要向民間藝人(表演者)提供表演和展示的舞臺。而在現實的保護中,普遍存在著重搶救、輕保護;或者是只“搶”不“救”,只是進行了簡單的普查、登記、整理、上交,然后就“萬事大吉”了。
(三)整體性保護不夠
“非遺”保護倡導整體性的原則,既要對“非遺”的傳承人和其自身包含的各種技藝、程式等的整體性保護,又要對其生存的環(huán)境進行整體性保護。正如劉魁立先生所說:“對具體文化事項的保護,要尊重其內在的豐富性和生命特點。不但要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自身及其有形外現,更要注意它們所依賴、所因應的結構性環(huán)境;不僅要重視這份遺產靜態(tài)的成就,尤其要關注各種事象的存在方式和存在過程。”[46]然而,我們在調研中發(fā)現,云南省很多地方往往是“頭疼醫(yī)頭、腳疼醫(yī)腳”的“碎片式”保護。
(四)分類保護亟待加強
云南的39項表演藝術類國家級“非遺”一共包含5大類,每類都既具有“非遺”的共性,又各有自己的獨特性,如音樂是聲音的藝術、舞蹈是身體的藝術、曲藝是說與唱的藝術等。掌握此類藝術的獨特性是對其進行科學保護的前提。然而在實際的保護工作中,從業(yè)人員專業(yè)化程度不高,導致他們無法對這類遺產進行因類而宜的保護,只能是將所有遺產“一視同仁”的對待。
(五)傳承人年齡偏大、后繼乏人
第一,傳承人年齡偏大、數量少、易辭世。從國務院公布的《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名單》中可以看出,云南省表演藝術類“非遺”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只有兩位,分別是納西族東巴畫的傳人和訓老人與傣族剪紙傳承人思華章老人,他們當時的年齡一位是81歲,另一位是84歲,和訓老人兩年后就過世了。雖然他在有生之年也培養(yǎng)了幾位學生,然而由于時間過短,古老的納西東巴畫顯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學會的,因而這項技藝有多少可以留存世間,還需要調查評估。《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名單》中云南省18位表演藝術類傳承人,其中60歲以上的有13位,占總數的72%,70歲以上的有5位,占總數的28%。《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名單》中云南省有12位表演藝術類傳承人,60歲以上的有6位,占總數的50%,70歲以上的有3位,占總數的25%。
第二,傳承難、后繼乏人。首先,現在的年輕人大都不太喜歡古老的傳統(tǒng)表演藝術。其次,許多傳統(tǒng)表演藝術“非遺”缺乏市場前景,缺少經濟效益,這也是傳承難、后繼乏人的重要原因。再次,有些傳統(tǒng)表演藝術對學習者的要求較高,如藝術天賦、高難的技術、長時間的學習等,學好這門技藝的難度和成本太大,這也是大多數年輕人不愿意學或望而卻步的重要原因。德宏州文化局局長許貴榮對于傣劇的傳承曾憂心忡忡地說:“20年前,幾乎每個傣族寨子的人都會唱傣山歌,可現在的年輕人似乎更喜歡流行歌曲,能唱山歌的人越來越少,而傣劇的基本唱腔就是傣山歌。德宏州傣劇團一直都是到傣族村寨選苗子,但最近幾年,能講傣話、長相好、形體好、嗓音好、有表演靈性的好苗子越來越難找了。”[47]
(六)過度開發(fā)導致“非遺”的真實性和完整性遭到破壞
經濟利益的驅動和一些人的無知,“非遺”的開發(fā)利用方面,存在著過度開發(fā)、假冒“非遺”和對“非遺”進行斷章取義的一系列問題,這也直接導致了很多“非遺”的真實性和完整性遭到嚴重破壞。例如,國家級“非遺”——“納西族手工造紙技藝”的產品“東巴紙”,在麗江被假冒“東巴紙”的“回收紙”和泰國、日本進口紙?zhí)娲嬲止ぶ圃斓摹皷|巴紙”,由于制作成本、銷售渠道等,其造紙技術已基本中斷。在麗江,另一國家級表演藝術類“非遺”——納西族東巴畫,由于其保留了濃郁的象形文字書寫特征,因此被人們譽為是研究人類原始繪畫藝術的“活化石”。然而,在麗江街頭,到處充斥著“被改版的納西族東巴畫”,而且非常暢銷。
二 保護、傳承云南省表演藝術類國家級“非遺”的措施
(一)從業(yè)人員的制度化、專業(yè)化
“非遺”的保護是一項專業(yè)性很強的工作,許多國家都十分強調專業(yè)隊伍的建設問題,以確保保護工作的科學性與嚴肅性。“非遺”的專業(yè)化管理,首先應該從制度建設抓起。通過嚴格的人才管理制度的建立,提高該領域準入門檻,從根本上杜絕隊伍建設中的非專業(yè)化傾向。通過嚴格的終身教育制度的建立,提高整個行業(yè)從業(yè)人員的專業(yè)水平,確保從業(yè)者的整體素質。同時,發(fā)掘參加保護工程的人力資源,通過開展傳承和培訓活動,加強保護工作從業(yè)人員隊伍(專業(yè)人員隊伍,管理人員隊伍)的建設,保證“非遺”保護工程有效而可持續(xù)地向前推進。[48]
由于表演藝術類“非遺”保護的專業(yè)性,如果僅憑政府的行政權力是很難保護好這些遺產的。因此,組建專家隊伍,用以解決“非遺”保護過程中所出現的問題,是國際社會的普遍做法。我們認為,省、市、縣都要組建一支既精通專業(yè)理論又有實踐經驗的專家隊伍,讓他們參與遺產保護的整個過程。另外,我們應充分發(fā)揮“非遺”研究基地的作用。因為這些基地都是建于云南省的大專院校或科研院所,會集了一大批既有理論又有實踐經驗的專家學者,我們可以將省內一些“非遺”保護中碰到的重要的、艱難的問題,作為一個課題讓其研究,并給予每個基地一定數量的基金,資助他們開展研究。如此,政府能夠更加有力地依靠科研力量來解決一些實際問題。
(二)根據表演藝術類“非遺”的特點制定相應的措施
如何根據表演藝術類“非遺”的特點制定相應的保護措施?
馬克思將人類社會生活從總體上劃分為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兩大組成部分。為滿足這兩種生活所分別進行的生產活動,稱作物質生產與精神生產。物質生產是為了滿足人們的物質需要,它的成果構成了人類的物質文明。精神生產是為了滿足人們的精神需要,它的成果構成了人類的精神文明。藝術生產作為一種特殊的精神生產,則是為了滿足人們的審美需要,它的成果構成了人類光輝燦爛的藝術文化寶庫,這就是藝術的產生。
藝術生產理論把藝術創(chuàng)作—藝術作品—藝術鑒賞這三個相互聯(lián)系的環(huán)節(jié),作為一個完整的系統(tǒng)來研究。藝術創(chuàng)作可以說是藝術的“生產階段”,它是創(chuàng)作主體(作家、藝術家)對創(chuàng)作客體(社會生活)能動反映的過程。藝術作品可以被看作藝術生產的“產品”。藝術鑒賞則可以被看作藝術的“消費階段”,它是欣賞主體(讀者、觀眾、聽眾)和欣賞客體(藝術品)之間相互作用并得到藝術享受的過程。這樣,對整個藝術系統(tǒng)來說,藝術生產理論揭示出藝術品與欣賞者、對象與主體、生產與消費之間相互依存、相互轉化的辯證關系。藝術生產適應著欣賞者的消費需要來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同時,藝術欣賞反過來又成為刺激藝術生產的動力,推動著藝術生產的發(fā)展。[49]
我們認為,馬克思的藝術生產理論可以應用于表演藝術類“非遺”的保護當中。正如前文所述,表演藝術類“非遺”的特點是以現場展演為核心(舞臺),以傳承人的表演和觀眾的參與和欣賞為紐帶的表演性藝術遺產。而傳承人(表演者)、舞臺和觀眾是三個相互聯(lián)系的環(huán)節(jié),也是一個完整的系統(tǒng)。在此,我們可以將藝術創(chuàng)作轉換為傳承人,藝術作品就是舞臺(因為所有的表演藝術都需要展示的舞臺),藝術欣賞轉換為觀眾。這樣,表演藝術類“非遺”的三要素就可以建構起一個完整的體系。
在這個體系中,傳承人不僅承擔著傳承古老的“非遺”,更是承擔著“非遺”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只有“非遺”與時俱進的向前發(fā)展,才能夠在當代的舞臺上占有一席之地,才能夠吸引更多的觀眾。同樣,觀眾的關注和欣賞又會成為推動傳承人進一步傳承和發(fā)展的動力,進而推動著表演藝術類“非遺”繼續(xù)向前發(fā)展。
由此可見,要對表演藝術類“非遺”進行保護、傳承和發(fā)展,我們不僅要保護傳承人,為他們提供展示的舞臺,也要培養(yǎng)觀眾,更要讓這一體系進入良性的循環(huán)。為此,我們需要采取以下措施。
1.對于傳承人的保護
第一,采用文字、圖片、錄音、錄像等方式,全面記錄“非遺”代表性傳承人掌握“非遺”藝術形式、技藝和知識,有計劃地征集并保管代表性傳承人的代表作品,建立有關檔案。尤其是項目傳承人年齡較大、身體不好、存在人亡藝絕可能性的要進行搶救性保護。
第二,對傳承人的生存、生活提供保障。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大都是農民,尤其是居住在偏僻的民族地區(qū)的傳承人,他們的生活依舊十分清貧。只有徹底解決了他們的生計問題,才能確保他們有充裕的時間和精力用在傳承工作上。為此,我國對獲得國家級和省級傳承人稱號的分別每年給予8000元、5000元的生活補助,這對傳承人的保護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但是,要徹底解決傳承人的生活保障問題,還應將代表性傳承人的保護工作列入政府的中長期規(guī)劃和年度計劃,進一步加大政府保護傳承人的力度和投入,為傳承人提供良好的生計保護,使得老傳承人無憂傳承、年青一代積極參與傳承。
第三,對“非遺”代表性傳承人開展傳習活動予以支持。一是要為其提供必要的傳習活動場所,資助傳承人的授徒傳藝或教育培訓活動,鼓勵傳承人帶徒授藝。這一方面,日本的做法可以借鑒,日本確定的重要“無形文化遺產”傳承人,國家會撥出專門的款項,用來資助傳承人記錄、保存、傳承該項文化遺產,每年每人可從國家領到110萬日元的補助,用以培養(yǎng)弟子及傳授技術。二是要制定科學的傳承規(guī)劃,表演藝術類“非遺”是以身口相傳為主的傳承方式,因此,保護主體要從專業(yè)的角度,從遺產自身規(guī)律的角度和傳承人協(xié)商,為其設計保護遺產的思路和規(guī)劃,從而使遺產傳承與保護進入科學化的階段。三是要對學習這項遺產的年輕人加以引導和鍛煉,讓他們認識到遺產的價值和傳承這項遺產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從而增強他們傳承的“自覺性”。例如,由“土風計劃”中普米族學員組成的“白蘭姐妹”,在中央電視臺青年歌手大獎賽原生態(tài)唱法的賽場上,因為表演淳樸、自然,獲得了評委的一致好評。這對他們產生了很大的震動,“通過外界對自己的肯定,學員們?yōu)樽约旱拿褡宥湴粒瑫r通過這次舞臺,也發(fā)現自身的不足,有了很強烈學習的欲望。他們都渴望能夠盡快回到家鄉(xiāng),把自己的古歌學好,把自己的普米語學好”。[50]
第四,激勵傳承人創(chuàng)新。任何表演藝術“非遺”要想生存和發(fā)展,必須要不斷地創(chuàng)新,這既是一條普遍的歷史規(guī)律,也是藝術本質的必然要求。因此,我們要鼓勵傳承人在保持傳統(tǒng)民間藝術根脈和地方特色的基礎上,在內容和藝術形式上與時俱進地進行發(fā)展。顯而易見,民間表演藝術的創(chuàng)新空間非常廣闊。而對于有所創(chuàng)新的表演藝術類“非遺”項目,我們必須在資金上和精神上給予大力支持,在藝術上給予熱情指導。2.提供表演的舞臺
首先,我們可以利用文化遺產日、民族傳統(tǒng)節(jié)日等,策劃組織展覽、展演、論壇、講座等系列活動,既為傳承人提供展示的舞臺,也讓更多的群眾了解和認識這些“非遺”項目。其次,現代傳媒既是“非遺”展示的重要平臺,也是普及和推廣“非遺”的重要窗口。當然,隨著云南旅游業(yè)的長足發(fā)展,表演藝術類“非遺”也可以和旅游相結合,把某些“非遺”作為一個常設項目對外展示,如麗江的“納西古樂”就是成功的典范。
3.觀眾的培養(yǎng)
要想讓表演藝術類“非遺”重新吸引觀眾,我們需要采取以下措施:一是讓表演藝術類“非遺”重新回歸民間本土,放低姿態(tài),盡量創(chuàng)作、傳承傳統(tǒng)的藝術形式和內容,貼近民間百姓的生活。二是讓表演藝術類“非遺”走舞臺化的道路,考慮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融入時尚元素,以符合新一代觀眾的審美期待和審美心理。三是通過新聞媒體,加強輿論宣傳,調動廣大群眾的積極性,使人人都懂得保護“非遺”的重要性,明了為什么要保護,以及怎樣保護,從而讓“保護”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在全社會形成愛護、保護“非遺”的風氣,使每一位公民都能為擁有如此豐富多彩的文化遺產而自豪,從而自覺地珍惜它、喜歡它。四是加強學校教育,這也是切實可行的有效的方式。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中明確提出:“必須提高人們,尤其是年青一代對非物質文化遺產及其保護的重要意義的認識。”而教育無疑是最好的方式,通過教育途徑將傳承活動納入其中,使其成為青少年教育活動,社會知識文化發(fā)展鏈條中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從而不斷提高普通民眾對“非遺”的認識和保護水平,為“非遺”保護的可持續(xù)發(fā)展提供更為廣闊的空間。
4.體系的建設
我們知道,傳統(tǒng)表演藝術“非遺”的保護是一個完整的系統(tǒng),它由傳承人、舞臺和觀眾共同構成。除了要對這三個要素分別進行保護外,我們還要想方設法讓這一系統(tǒng)進入良性的循環(huán)狀態(tài),這樣“非遺”的保護才能落到實處。我們認為可以采取以下兩項措施:一是建設民間表演系統(tǒng),即在傳統(tǒng)表演藝術的源產地,建立民族文化生態(tài)保護區(qū)、生態(tài)村或生態(tài)博物館;二是建立市場化的表演系統(tǒng),這樣既可為“非遺”的保護營造新的肥沃的土壤,又可以激發(fā)傳承人的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性,從而為“非遺”的保護開辟新的保護途徑。
(三)整體性保護——建立民族文化生態(tài)保護區(qū)、生態(tài)村和生態(tài)博物館
表演藝術類“非遺”多與當地的社會習俗、生活群體緊密相關,一旦脫離開這些現實基礎和文化土壤,“非遺”將會逐漸地褪色和干枯。因此,我們必須有意識地創(chuàng)造良好的傳承環(huán)境和真實而非虛構的文化空間,為這些遺產的傳承營建良好的文化氛圍。由于在當前的大背景下,要把活態(tài)的傳統(tǒng)表演“非遺”保持在原始的自然狀態(tài)下使之不發(fā)生變化是不大現實的,但是,我們是否可以在局部的特殊環(huán)境中,采取相應措施,使原生態(tài)的表演藝術類“非遺”存活較長時間,并擴散其影響呢?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建立民族文化生態(tài)保護區(qū)、生態(tài)村和生態(tài)博物館。
民族文化生態(tài)保護區(qū)是在特定區(qū)域內對以“非遺”為核心的、具有突出特色和價值的民族文化和地域文化進行整體性保護,是適應“非遺”活態(tài)流變性和整體性特征而采取的一種科學保護措施。文化部部長周和平認為,建設文化生態(tài)保護區(qū)不僅保護區(qū)域內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也保護與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密切相關、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重要載體的有形物質文化遺產,同時保護文化遺產生存、傳承的特定自然和文化環(huán)境,有利于加強文化遺產保護,推動生態(tài)文明與社會和諧發(fā)展,提高人們文化自覺意識,增強民族凝聚力,維護中華文化多元一體格局發(fā)展和繁榮。目前,國家正在建設的8個國家級民族民間文化生態(tài)保護區(qū),其中兩項入主云南——大理、迪慶兩個國家級文化生態(tài)保護區(qū),云南省也正在建設56個省級民族傳統(tǒng)文化保護區(qū)。相信隨著這些文化生態(tài)保護區(qū)的建設,表演藝術類“非遺”的整個文化系統(tǒng)也將逐步恢復并進入良性的循環(huán)。
由云南著名民族學家尹紹亭創(chuàng)意實踐、美國福特基金會資助的項目——民族文化生態(tài)村,在云南經過了十幾年的實踐探索,業(yè)已形成了一套成熟的理論與實踐模式,可以在更多的地區(qū)加以推廣。
生態(tài)博物館發(fā)源于20世紀60年代的法國,其目的是在研究地域社會人們的生活及自然環(huán)境、社會環(huán)境的發(fā)展演變過程中,對自然遺產和文化遺產進行就地保存、培育、展示。生態(tài)博物館現已在全球已建立了三百多座,較好地發(fā)揮了傳承傳統(tǒng)文化的作用,雖然在我國出現了一些問題,但是作為一種被實踐認可的文化保護形式,其作用還是明顯的,關鍵在于我們如何去認識這一新生事物、如何設計出符合本地特點的可行性方案、如何在具體的操作中理順各種關系等。
民族文化生態(tài)保護區(qū)、生態(tài)村和生態(tài)博物館是“非遺”生存的沃土,是云南各民族“非遺”可以依托的物質載體,尤其對于“云南這個以‘民族、山區(qū)、邊疆’六字為突出特點的多樣性文化地區(qū)而言,不僅符合客觀實情,適應當前和未來發(fā)展需求,而且非常及時和實在,具有不同尋常的現實意義”[51]。
(四)在保護的前提下,有選擇、適度地進行產業(yè)性開發(fā)
我國“非遺”保護工作的指導方針是“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傳承發(fā)展”。可見,我國在強調搶救、保護和傳承“非遺”的同時,也提倡在有效保護的前提下合理利用。而表演藝術類“非遺”大都本身就具有商業(yè)性,例如民間戲劇中的花燈戲、滇劇、傣劇等,如果我們將這些民間戲劇保護起來,束之于高閣,那就會失去地方戲劇的意味,而這些戲劇一旦失去了商業(yè)的活動,也就失去了其生存的基礎。因此,我們認為,適度的產業(yè)性開發(fā)也是表演藝術類“非遺”保護的一種重要的和必要的方式,關鍵是我們要科學的規(guī)劃、合理的利用。為此,我們應注意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
第一,有選擇地進行產業(yè)性開發(fā)。
在對表演藝術類“非遺”開發(fā)利用時,應在其本真性和完整性的前提下,有選擇地進行開發(fā)。對于傳統(tǒng)戲劇類、雜技類、民間美術類和曲藝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可以在科學規(guī)劃的基礎上進行有序開發(fā)。而對于自娛性的表演藝術,我們要視情況而定,因為我們一旦改變了這類的功能,其藝術本身必定也會產生變化,而這種變化又不是自然的文化藝術變遷,因此,我們要慎重對待。
第二,保護與開發(fā)在兩個平臺上分別實施。
這種保護與開發(fā)“同時并舉”“分別實施”的做法,既可以使身處原生狀態(tài)中的“非遺”得到精心保護,也可為今后的產業(yè)化開發(fā)創(chuàng)造出一個更為寬松的環(huán)境。因為此時的產業(yè)化經營,已經脫離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母體,無論怎樣創(chuàng)新,都不會對作為源頭產品的“非遺”造成致命傷害。[52]傳統(tǒng)音樂、傳統(tǒng)舞蹈、傳統(tǒng)戲劇等都可以采用這種方式進行開發(fā),楊麗萍的《云南映象》已為我們樹立了很好的榜樣。該劇是一臺將云南原創(chuàng)鄉(xiāng)土歌舞與民族舞重新整合的充滿古樸與新意的大型歌舞集錦。參與《云南映象》演出的演員70%來自云南各村寨的少數民族,演出服裝全部是少數民族生活著裝的原型。該劇自2003年8月首次公演之后,在全國28個大中城市巡回演出近500場,創(chuàng)下了3000多萬元的票房。這也充分說明,產業(yè)性開發(fā)既可為表演藝術類“非遺”的保護注入大量資金,也可以進一步促進其繼承和發(fā)展。
第三,成立由各方面專家和政府組成的監(jiān)督機構,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開發(fā)進行有效的監(jiān)督,防止遺產的過度開發(fā)和濫用。
在對表演藝術類“非遺”的開發(fā)中,我們應運用科學發(fā)展觀的思想來看待開發(fā)與保護這兩者的關系,既不能因為經濟利益的驅使而對表演藝術類“非遺”隨意開發(fā),也不能因為產業(yè)開發(fā)對表演藝術類“非遺”消極影響而裹足不前。我們應該在有效保護的前提下對表演藝術類“非遺”進行科學的規(guī)劃和合理的開發(fā),以尋求保護和開發(fā)的雙贏之路,使云南表演藝術類“非遺”通過產業(yè)性開發(fā)走出全國,走向世界,真正得到社會的認知,從而實現云南“非遺”的可持續(xù)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