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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西、平南戰爭與多爾袞專權(1646—1648)

隨著長江中游戰斗的展開,清廷第一次遭遇頑抗,八旗軍陷入了困境,他們不時調兵遣將,以便對付牢不可摧的敵手。為了扭轉戰勢,多爾袞大膽起用了原鎮守遼東的前明將領。這一時期的征服是從勒克德渾和博洛的部隊抵達前線時開始的。清廷迅速調兵到長江中游的武昌,并任命一位新總督來守城,但是整個夏天清軍都沒能擊潰南明湖南總督何騰蛟的部隊。多爾袞召回了勒克德渾,遴選其他人來指揮戰役。同年秋,多爾袞決定把一批最成功的降清將領們布置在湖南、江西和廣東。孔有德成為第一個做大將軍的漢人,隨后是尚可喜和耿仲明。在漢人將領中,只有這三人曾被皇太極封為親王,可以像滿洲王公一樣發號施令。伴隨此次調動,多爾袞顯示了對漢官忠誠度和能力的信任,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單靠滿洲王公和八旗的力量尚不足以完成統一大業。

另外,在東南沿海地區,戰爭形勢如同攻打南京政權那樣迅速明朗起來。博洛麾下大將包括圖賴和“嘉定三屠”的始作俑者李成棟。1646年春,清軍從明軍手中奪回了紹興,然后繼續挺進,通過浙江南部進入福建,進逼福州,南明唐王(隆武帝)朝廷被迫逃到了西部山區,試圖與湖南的何騰蛟建立聯系。10月初,圖賴攻克福州。水師將領鄭芝龍降清,后隨博洛回北京。在清廷的壓力下,鄭芝龍幾番寫信給兒子鄭成功,勸其歸順清朝,直至后者最終在1653年的復書中稱其父為叛賊。由于鄭芝龍已經沒有什么用處,清便借口其未能勸降成功而將其處死。圖賴在福州時,李成棟追趕隆武帝至汀州,活捉了他,南明的第二個小朝廷就這樣夭折了。

地圖4 1645—1650年清軍對明作戰圖
([美]牟復禮、[英]崔瑞德編《劍橋中國史》(第七卷上冊,明代史1368—1644年),劍橋大學出版社1988年版,地圖28,第659頁)

李成棟率部從福建山區直逼贛南,奪取了通往廣東的關口。12月初,唐王的弟弟在那里稱帝。到1647年1月,廣東已在清軍控制之下,江西則為在前一年投降阿濟格的明將金聲桓所掌控,而孔有德部的參加也使攻打長沙之役大有起色。博洛把廣東交給甲喇額真佟養甲和李成棟,自己則回京。東南沿海雖已平定,但占領該地區、控制陸路交通要道的軍隊卻是由投誠的明軍組成,而且鄭芝龍的兄弟和兒子手下的水師還控制著沿海的一些島嶼。博洛回京時,多爾袞失去了最能干之將領——圖賴,他在兇險重重的回師路上,遭遇明軍,戰死沙場。

第三次,也是最大的一次,對清朝來說更是戰略上最重要的一次戰役,是1646—1647年間對四川張獻忠作戰。1646年2月,在譚泰案塵埃落定后,多爾袞任命豪格為大將軍出征,隨同前往的還有另外兩位皇族貴胄,努爾哈赤的孫子貝勒尼堪和貝子滿達海。此前,多爾袞的心腹、曾在1644年使豪格降職的何洛會,早已進駐于此。當時他接替圖賴任正黃旗固山額真,陜西三邊總督孟喬芳、固山額真李國翰和巴顏等都歸他調遣。張獻忠的軍隊控制著四川的大部分地區,李自成起義軍的余部也從南到北給清造成麻煩,直到這年初冬,清軍最終進入該省。1647年1月2日,張獻忠正拼命北上西安,途中與清護軍副統領蘇拜相遇,在追擊中張獻忠被殺。據報告,清軍全殲大西軍一百三十余營。張獻忠的部將孫可望、李定國率領一部分大西軍逃往云南。數年后,他們找到南明的最后一個皇帝永歷帝,從西南地區向清發起新的攻勢。

張獻忠之死距清軍占領廣東還不到一周時間,距離孔有德部攻克長沙也不到三個月。從那時起,直到1648年冬,表面看來,除了西南之外,清廷幾乎在全國都建立起了政權。直到1月以前,大將軍豪格仍然留守在西部,主持戰事,以肅清小股抗清勢力。在廣東腹地,到11月之前,李成棟一直遭到士紳的長期抵抗,此后,李成棟才有余力支援攻打桂林的漢軍八旗諸王。桂林當時是廣西的首府,也是由湖南進入廣東的重鎮。2月,當豪格班師回京時,清政府進行了戰略重組,該是對西南進行最后決戰的時候了。

然而,對西南的最后一戰在下一個十年中并未進行。豪格回到北京時,江西發生了叛亂;春末,廣東也陷入了動亂。豪格從西部凱旋一周后,金聲桓叛清的消息傳到了京城。金聲桓是遼東人,原為左良玉的部將。1645年,左良玉的部下在九江投降阿濟格時,金聲桓留守江西,當清軍在東南沿海地區與南明軍隊及湖南何騰蛟部作戰之際,他控制了江西。但平定南方之后,清政府開始任命地方行政官員。金聲桓看到漢軍將領們雖然未能打敗湖南的何騰蛟,但這些人卻被封功晉爵,他認為以自己的功勞,應當獲得比現在的湖南提督更高的職位。2月,金聲桓殺死了上司,轉而投向桂林的南明朝廷。北方降將李成棟發現自己在廣東的情況非常類似,便也在5月初倒戈。南方的形勢急轉直下,對清的征服極為不利。

此時,在北京,豪格對剿滅張獻忠的封功也變得疑云重重。1648年2月25日,少年天子以及王公大臣在宮內為豪格舉行了慶功宴。3月29日,豪格因在戰場上挑戰多爾袞的權威而被幽禁。具體說來,就是在對張獻忠的決戰中,豪格沒能對多爾袞的支持者、屬于多爾袞白旗成員的蘇拜委以重任。相反,豪格在前鋒營和護軍營中大力提拔自己的親信。按慣例,作戰中的大將軍有最終的戰略決策權,但在官員任免上則由前線的親王和八旗將領們共同決策。努爾哈赤時期創建的共議制度有利于平衡滿洲各旗勢力,此時在戰場上仍發揮著一定的作用。多爾袞本人在1643年的繼位風波中接受了這一原則,在1646年處理圖賴、索尼彈劾譚泰的問題上也貫徹了這一原則。由此,豪格的罪名是通過破壞手下將領共議的制度,在要職上安插黨羽以強化自己作為大將軍的地位。

但多爾袞出于自身的考慮,并不擁護集體統治,針對豪格的處罰并非始于他在戰場上的行為。從圖賴和索尼彈劾譚泰的案子中,多爾袞及其支持者就已嗅到了陰謀的氣味,現在則懷疑它具有更廣闊的、可以溯自繼統風波的背景。這次被指控涉嫌參與的人擴大到豪格、濟爾哈朗以及兩黃旗中堅持立皇太極的兒子為帝的大臣們。3月27日,鄭親王濟爾哈朗的侄子、時任鑲藍旗固山額真的屯齊向議政王大臣會議告發,在1643年濟爾哈朗曾密召索尼和圖賴,商議擁立豪格為帝一事。據稱,濟爾哈朗和其他一些人同意豪格即位,但警告說他們還不知道多爾袞的想法。這本來也無關大礙,但多爾袞的支持者現在則認為這個小集團繼續支持豪格,以挑戰攝政王的權威。證據是,他們指出1644年順治皇帝入京時滿洲八旗的隊列次序問題。當時多爾袞的正白旗已在北京,緊隨濟爾哈朗鑲藍旗的是降了爵的豪格的正藍旗,然后才是親王多鐸的鑲白旗,也就是說,豪格的福晉先于阿濟格和多鐸的福晉進了北京。由豪格福晉在隊列中的位置而顯示出的特權是濟爾哈朗授意的,也是受到了索尼的唆使,豪格當然明白這意味著濟爾哈朗的支持。然而,陰謀的真正策劃者則是索尼、圖賴、鰲拜以及共立盟誓反對多爾袞的人。由于譚泰當時脫離了這個團體,故而擺脫了干系。[23]

作為對這場陰謀同謀的懲處,濟爾哈朗被免去輔政叔王之職,索尼被革去御前一等侍衛之職,并被派去守祖陵。鰲拜等人或被罰銀,或被沒收財產。多爾袞的弟弟多鐸被任命為輔政王,正藍旗也成為多爾袞的勢力。在這風波迭起的一星期結束前,多爾袞進行了人事調整,并布置對江西金聲桓的新攻勢。譚泰被任命為正黃旗固山額真、平南大將軍,何洛會從滿洲正黃旗調到鑲白旗擔任固山額真,作戰時擔當譚泰的副手。他們出征時,豪格已經病死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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