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奏鳴曲

無聲地眺望在

秋日的山嶺

湛藍的誘惑里

裸露我

不再年輕的靈魂

看山野成熟了

蕩開金黃的懶懶的

笑渦，粉紅的蕎麥地

閃過少女明亮的面影

多情的風舒展

干燥而有彈性的手指

指揮巖鷹與大山

古老的、野性的

奏鳴！

沒有云，沒有

那暴風雨的遺夢

天空，寬廣的額頭

泛濫海一樣的戀情

碧藍的睫毛，閃動

無邊的、寬宥的

明亮的微笑——

使郁積的陰影

也泛濫起蜜一般

甜柔的光暈

啊，美的照耀

光的沐浴

一切皆歸于

靜謐的狂歡

和深情脈脈的主宰者

——永恒！

血液退潮了

“自我”莫名地消遁

而那久已忘卻了的

苦苦的祈愿

又如溫柔的灰鴿

向著天穹的深處

盤旋上升……

——于是

對著雛菊的青澀

對著石子的單純

對著沙灘的曲線

對著遙遠的

微微顫動著的

地平線——

解凍的淚

濡濕心的荒地

恢復了詩意的微笑

和羞怯的信任

……無聲地眺望

在秋日的山嶺

目光隨溪流遠去

亂發交給長風

瞬間的依戀

失重的惶惑

只有心如秋葉

為著蒼穹

那永不可企及的

蔚藍色的愛情

燃燒得通紅……

1982·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