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語議論文語篇修辭概論

第一節 語篇修辭界定

一 語篇修辭

語篇修辭（Textual Rhetoric）最早是由英國語言學家杰弗里·利奇在其著作《語用學原理》（Principle of Pragmatics）中提出來的。修辭，在現代語言學領域稱為文辭或修飾文辭，是人們在日常口頭或書面交際過程中所使用的多種語言表達技巧或文字運用策略，對于增強作者的語言表達和溝通效果具有重要的作用。修辭包括兩種含義，狹義上的修辭就是指文字修辭，即修辭手法，常見的修辭手法有比喻、擬人、夸張、反問、對偶、排比、頂針等多種語言表達策略，對于增強文章表達效果和語言感染力，打動讀者、引起讀者共鳴具有重要的意義。廣義上的修辭包括創作的謀篇布局、遣詞造句和語言表達策略，貫穿于創作者的話語表達全過程之中。

“語篇”在英語里有“Text”和“Discourse”兩種表達，但迄今為止學者對語篇的定義與語篇的研究范圍等都有不同的意見。國內有“語篇”“話語”和“篇章”等多種表達。張廷國、陳忠華歸納了語篇定義的演化過程：20世紀80年代以前，受語言學結構主義思想影響，語篇被認為是“句子序列”“超句法”等概念。^[1]自從20世紀70年代后期起，由于受西方交際理論和認知理論的影響，語篇定義也發生了相應改變。馬科姆·庫塔認為“Discourse”僅指書面語篇，而“Text”是口頭話語。^[2]韓禮德和哈桑認為“語篇（Text）”是“一個任意長度、語義完整的口語或書面語片段”^[3]，語篇是一個語義單位，通過句子編碼體現出來。羅伯特—阿蘭·博格蘭和沃爾夫岡·德雷斯勒對語篇做了比較嚴謹的定義，認為語篇（Text）是人們使用中的交際性話語（Discourse）。^[4]黛博拉·雪佛林指出，語篇可以定義為大于句子的任何語言單位，包括口語語篇和書面語語篇中的獨白和對話。^[5]泰恩·范迪克提出“語篇是在交際環境中產生的一個自然語言事件。一個語篇就是一個事件，是人在一種動態情景下的行動結構”^[6]，強調了其語用地位。黛博拉·雪佛林、德博拉·泰南、海蒂·哈密爾頓、黃國文、張德祿等都認為語篇是超句體，是語言使用的廣泛的社會實踐（Social Practice）。本研究采用系統功能語言學關于語篇的觀點，認為“Discourse”和“Text”都可以指代語篇、話語和篇章，對語篇、話語和篇章概念不做區分，也不區分話語分析和語篇分析。語篇是指書面或口頭交際中長度不一的言語單位組成的語義完整、語用功能完整的語言整體。

語篇修辭學作為修辭學的一個重要分支，近年來受到國內外學者的極大關注。語篇修辭學是從語篇的視角探討修辭的一門學科。從概念上來看，它是以語篇語言學為基礎，根據作者或說話者的交際目的、語篇內容和交際情境而選擇適當的策略把言語單位組成語篇的一門語言學學科。語篇修辭是從語篇層面研究語言的修辭，是指把各層次語言單位置于語篇語境下進行編碼和解碼。英語語篇修辭涉及的是語言美不美的問題，包括語篇結構層和語篇意義層兩個層次上實現語言的優美。^[7]語篇修辭旨在美化語言，提高交際效果，可借助當代修辭學、語言學、文學和文化批評理論和教育心理學等的研究成果從語篇的意義模式和形式模式兩個方面進行分析，其分析包括語篇選擇語言單位的理據以及語篇目的和語篇模式對選擇語言單位的影響。^[8]

具體而言，語篇修辭重在探討語篇結構中的表現形式，即語篇結構的拼綴、連接、過渡和銜接關系，是對整個語篇系統內部的語言單位進行闡釋和建構的過程，把那些讀者看來毫無聯系和無規律可循的語言進行有效解碼，從而給讀者提供信息的傳遞、文章內容的析取。在創作者編碼到讀者解碼的過程中，語篇語言應用、組織結構及其修辭美化過程成為語篇修辭的關注重心，并在現代漢語語言自身特點和話語邏輯的安排下實現語篇功能的交際性、完整性和統一性。但語篇要實現其交際功能，需要在一定的話語情境下通過語義、語法、語用等多種形式去揣摩話語表達者的言外之意和弦外之音。

因此，整體上而言，語篇修辭對于優化語篇布局結構、增強語言表達效果、凸顯語言交際意義，掃除語篇之間的銜接障礙具有重要的意義，概觀之，語篇修辭具有以下三個特征。

（1）藝術性。藝術性即語篇結構組織、內容和表達形式的藝術性，通過一定的修辭手法和策略體現語篇結構的曲折發展和變化，美化語言，語篇節奏張弛有度，能增加語篇的表達效果和交際效果。優美的語言表達形式能夠增強文章對讀者的感染力，能夠從內心深處打動讀者、感染讀者，吸引讀者進一步閱讀的興趣。例如，在中國豐富的語言中，可以使用多種修辭手法靈活運用于不同的語言表達文體中，讓讀者從曲折變化的語篇結構和張弛有度的語篇節奏中領略到語言表達的生動魅力和交際效果。藝術性不僅是語篇修辭產生的根本動因，也是語篇修辭的落腳點和出發點。

（2）連貫性。概言之，語篇修辭的連貫性體現為語篇組成分層之間的語義內在連貫，例如句與句之間、段與段之間、句與段之間、小句與小句之間甚至是詞語之間的連貫與銜接順暢，是語言表達的最基本、最起碼的要求之一。一篇語言通順、文筆流暢、修辭得體的優秀作品，其各組成部分和各要素之間的連接都具有一定的內在邏輯性和語義關聯性。

（3）統一性。統一性是指語篇組成部分都應該按照統一的語篇修辭策略進行謀篇布局，其修辭目的都是一致的，修辭手法都為語篇交際的目的服務，語篇內容和修辭形式構成了語篇完整的統一體。語篇中的各個組成部分在語篇修辭策略的應用下進行謀篇布局，修辭手法的靈活運用和修辭形式的完美結合，可以大大增強語言表達效果，最終實現語篇的交際目的，具有一定的統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