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當然，老九也是一愣，他手中揮著的即將落在眼前小妖的狼牙棒停了下來，他粗厚的眉頭聳動，是不悅的弧度：

“哪里來的小妖精？給老子閃開！別打攪老爺我干正事，把老爺我惹生氣了，我連你這個毛頭小子一起打！”

他臉上的橫肉不停地動著，眼中射出來凌厲的鋒芒，殺氣頓現。

周跡吼道：

“凡事也得講道理，他干了什么你這么打他？他都快要被打死了！”

“打死了？打死了不是正好嗎？打死了是他活該！”老九雙手叉腰，眼神不屑地瞟過地上的小妖。

地上的小妖哼了哼，受傷很重，呼吸聲都變得很不平緩，此刻，他艱難地轉過臉來。

于是周跡看到了他沾滿鮮血的，滿是擦痕的臉，泥土和血跡污染了他的容顏，周跡卻對這五官印象無比深刻，他瞬間道：

“因笑，是你嗎？”

沒錯，是了，肯定是他，周跡幾乎瞬間就可以斷定，這五官這身板，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是，他為何會在這里？交易結束了嗎？

發生了什么，他怎么會到這里……呃，偷竊嗎？

一瞬間，周跡思緒萬千。

因笑的面容慘淡，只是看了看他，眼中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他最后緩慢吐出一句微弱的話：

“我不認識你。”

“因笑，是你！”周跡這一刻，完完全全確定了。

不可能不是他！

“哎呦喂，我說打哪來了不速之客，在我老九家的門口逞英雄呢？小妖精你膽子還真肥……”他的嘴長得大大的，眼眸里分明的調笑的色彩，此刻老九的眼光在因笑和周跡身傷轉換了幾次，然后哈哈笑了，笑聲陰惻惻的：

“你小子充英雄，原來是因為……你和這小偷，是同黨啊！”

老九捏緊了手中的狼牙棒，蓄勢待發。

“不，我不認識他！”

這時候，因笑忽然聲音大了些，只是由于體力不支，失血過多，他的聲音沙啞又干澀。

老九不屑地踹了一腳在地上的妖，因笑被他踹的悶哼一聲，吐出一口血

老九居高臨下：“這里沒你說話的份！給老子閉嘴！”

周跡連忙沖過去，擋在前面：“你干什么？”

“小妖精，還有你！你和他是一伙的是吧！哼！別以為我都不知道你們玩的什么把戲！聲東擊西是吧！調虎離山是吧？！哎呦，你們這玩得還挺溜的啊，可惜了，老爺我可不是吃素的！”

“原想逮不住你們團伙，逮住一個殺雞儆猴，讓你們以后看到老爺我的招牌就識相點退個八百里遠，別再往我這里來！”

周跡看出來老九的氣勢洶洶，他直接把臟水往自己身上潑，看來是想要連自己一起處置了。

“他偷了你們什么？”周跡平靜地道。

“偷了什么？”那老九又想踹因笑，讓他自己說，周跡摸出懷里一把短棍，攔住了他的動作：

“偷了你們什么？”

老九瞪了周跡一眼，但沒有繼續動作下去了，他冷哼道：

“偷了同根生。所有的同根生。”

那是干什么的？

周跡不知道，只是覺得疑惑，難道他們有妖患病了，需要救治？

可是他們不是走私賣了一批貨嗎？難道拿不出額外的錢來？

這時候，他也聽到了沒事不發話的須臾大佬的話，他意味深長地輕笑了一聲，飄出來一句話：

“……有意思。”

周跡動了動嘴皮子，道：“這些藥多少錢？”

“多少錢？問了你就給得起嗎？”周跡感覺自己如同市場上的豬肉一樣，被掂量分量，被預估了價格：

“小子，今天老爺我懶得跟你動手，你要是識相點就滾，不然連你一起收拾了！”

周跡依舊護著因笑，道：

“問你多少錢？”

“多少錢？小妖你不到黃河心不死啊！老爺我告訴你……五十萬青天鋼！那是我所有的庫存！你們這些倒賣的小妖怎么不去死？過來偷我的藥材，好好的活路不走！”

周跡道：“五十萬？匯率是多少？”

后半句他說得很輕，和蚊子哼哼差不多的音量，因為這話不是在問老九，而是在問須臾。

“你剩下的金片差不多。”須臾冷不丁道。

“這么貴啊！”這一句他幾乎是驚呼出聲。

“你還知道貴啊！”老九大吼出聲，對著周跡，臉部幾乎要變形，臉上分明的陰翳，怒火中燒，距離噴發只是一瞬間的事。

周跡眨了眨眼睛，是時候了：

“夠了吧？”

雖然還舍不得，但舍不得金子套不著因笑，他狀態非常糟糕，耷拉著眼皮子，看起來虛弱得很。

周跡一摸他的手腕，冰冷得很。

這……這是快不行了嗎？

金燦燦的薄片，這一瞬間，讓老九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這這……這是……這是金子？……這是金子！”他說話語無倫次，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他二話不說直接丟了狼牙棒，剛才被攥緊的狼牙棒，此刻哐當一聲被丟到了十幾米外，他近乎虔誠地，喜笑顏開得雙手捧過了金片。

“真的是金子！”

周跡看出來這家伙幾乎興奮得要跳起來。

“夠了吧？”

“夠了夠了！”老九笑得看起來臉上的肉更多了。

周跡道：“他我帶走了。”

“您請。”老九立馬做了個恭敬的請的手勢：“往前走，右拐，有藥師。”

“您要是想買藥材啊，或者其他地上有的材料，都可以來我們老九家，包您滿意！今天這地上的小兄弟和我呢，產生了一點小小的誤會，早知道有這么有錢的朋友直接帶過來買不就是了？干嘛還偷偷摸摸……干嘛還過來拿呢？”老九對著周跡簡直熱情得過分。

當然，肯定不是看在周跡本人的份上，是看在懷里揣著的寶貝的份上。

周跡不想離他，因笑此刻已經昏了過去，周跡想把他拉起來背著走。

拖動他的時候，這才發現，他的腿骨，竟然斷了，血肉翻過來，白森森的骨頭竟然就這么裸露在外面，那一刻竟然還在汩汩地流血……

周跡慌了，他瞪了眼前老九一眼：

“怎么打成這個樣子？！”

老九非常無辜地舉手表示投降：

“我以為他是竊賊……”

其實現在他還是那么以為的，這家伙就是竊賊！

“對不住啊……小二小三！你們趕緊給老子死過來！把擔架拖出來！拖到秦藥師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