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想讓自己清醒清醒。龍雪曦連忙起身,她應該去找喬婼。
等她來到畔江樓時,看到一群人正在尋釁滋事,喬婼站在樓上,一腳將最后一個鬧事的人踢下樓梯。
她語氣很冷,說出的話也十分囂張:“連我喬婼都打不過,各位還想見樓主,臉都給狗吃了嗎?”
“你,你給我等著?!?
喬婼語氣冷然:“來我畔江樓鬧事還想站著出去?來人,綁了。”
很快,就有人將樓下鼻青臉腫的人綁了起來:“三小姐,接下來呢?”
“等人來贖,沒人來就剁了喂狗?!?
“是?!?
那幾人哭喊叫罵著從龍雪曦身邊被抬走,周圍的看客感慨著喬婼狠的同時又一哄而散,畢竟見怪不怪。
即使樓主是瞎子,也沒人能在畔江樓尋釁滋事。
龍雪曦被震懾到了,她看向樓上的喬婼。喬婼睥睨著所有人,在這里,喬婼是繼二哥之外的主人。
除了她,無人能掌控畔江樓。
這是屬于喬婼和二哥的天地。
喬婼早就不是那個跟在城主府的小姐和少爺們身后跑的小丫鬟了。
她是她自己,也是思徒三小姐
這時,龍雪曦才意識到意識到自己錯的徹底。
這么多年,在二哥身邊的人是喬婼,為二哥保駕護航的也是喬婼,即使她是妹妹,也沒有資格對喬婼指手畫腳。
沒有喬婼,二哥這樓主之位或許坐得更難。
喬婼俯視著她,皺了皺眉:“何事?”
龍雪曦上樓:“上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你沒有錯,不用道歉。還有,你不該來。”說完,喬婼便不理她了。
她進屋,關上門。
只是往房間走時,步子變得沉重起來。忽然腿軟了一下,她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頭暈目眩。
喬婼晃了晃腦袋,將衣袖推了上去,胳膊上的印記越來越黑了。
她勉強一笑,何必道歉呢,其實誰都沒有錯,不知情的楚阿黛沒有,動了情的樓憶沒有,護著哥哥的龍雪曦沒有,她自己好像也沒有。
要真有,或許是自私吧,每一個人都自私不是嗎?
龍雪曦看著那扇門,遲遲沒有動作,最后,她猛地推開了門,而眼前的情景讓她大吃一驚:“喬婼!”
“關門。”
喬婼的聲音虛弱極了,聽到龍雪曦的聲音之后,拼盡全力喊道,龍雪曦邁出去的腳步立刻收回,同手同腳地關上了門。
關門后,龍雪曦看著躺在地上的喬婼,她滿頭大汗,頭發(fā)胡亂粘在臉上,臉色也蒼白如紙。
脖頸的衣服已經(jīng)全濕了,抓著地板的雙手,指甲已經(jīng)折斷,手指處全是鮮血。
剛剛的充滿氣勢的喬婼好似是假的一般。
“你怎么了?”
龍雪曦想去碰她,卻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三娘,解藥是……讓公子……”
喬婼疼得眼淚往出冒,可竟然笑著繼續(xù)和她說:“讓公子……失憶的,其……實,我們都自……自私?!?
說完,喬婼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唇,直到出血都不松口。
龍雪曦不可置信地看著喬婼,她竟然敢這么做,二哥知道后,喬婼要怎么面對他!
喬婼難受到一直蜷縮著身子,只是看著都疼。
龍雪曦有些看不下去了,將自己的胳膊放在了她嘴邊,喬婼不肯咬。
龍雪曦:“你說得對,我們都自私,都想讓阿黛離開,或者讓她死,即使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有宗白護著,所以讓二哥失憶是最好的答案。
但是我們這樣算是擅自剝奪了二哥的記憶!”
龍雪曦說“我們”,而不是“你”,說明她不攔著,喬婼笑了笑,感覺疼痛都輕了不少。
她們是自私,自私的想要自己愛的人好,至于其他人,怎樣都可以。
那又如何,一生這么短,她們沒有精力讓所有人都如愿以償!
……
晚上,龍雪曦回了城主府,此時的城主府早已沒有了熱鬧的氣氛,甚至有些詭異的沉重。
每靠近里面一分,龍雪曦的心就沉一分,遠處的哭聲也就大一分。
她拉了一個下人,問:“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三小姐,城主他……”
接下來的話,下人沒再說,只是哭。
龍雪曦腦子里嗡的一聲炸開了花,她跑著進屋,可屋子里的哭聲更大,她竟然不知道是誰在哭。
床邊,龍池的尸體被蓋著,龍夫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龍伯承扶著她,滿目愁容。
“大哥……爹爹他怎么了?”
龍雪曦強撐著笑容問,好像是他們在開玩笑一樣。
“曦兒,爹他……”
剩下的話,龍伯承已經(jīng)說不出口。心里的那根牽絆,龍雪曦是能感受到的。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蓋著白布的尸體,像失了魂魄一般走過去。
龍雪曦強顏耍著性子,聲音都變溫柔了不少:“爹爹,你這是在做什么?”
“起來啊,別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你告訴曦兒,大哥又在騙我,好不好!”
龍雪曦依舊笑著,可是除了哭聲,沒有人回答她,她笑不了了,沒有人騙她,是她在自欺欺人。
淚水突然滾出眼眶,笑容僵在臉上:“爹,曦兒求你了,別睡了?!?
看著女兒這樣,龍夫人抱住了她:“曦兒,我們不要吵了,你爹爹該嫌煩了?!?
“娘,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龍雪曦泄了滿身力氣,抱住她。
“二公子。”門口處,下人一聲稱呼,龍伯承三人看了過去。
龍仲幽一身白色里衣,頭發(fā)散著,他虛扶著門,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往日白衣翩翩的公子如今滿臉憔悴。
“二哥?!饼堁╆芈曇艉苄?,她其實根本不敢叫他,他剛剛醒來就要經(jīng)歷這些,為什么!
他要怎么面對?
龍雪曦的心要疼死了,疼到忘了呼吸。
龍夫人無聲地流淚,龍城主被刺殺,還是在生辰的那一日晚上。
這一夜,終究是痛的一夜,即便前塵忘了,不再痛了,可以后那無盡的悲傷,還是逃不掉,躲不了。
龍城主的喪事滿城皆知,他們看著殯葬的隊伍,默契地不發(fā)一言。
秦夭站在清平居的樓上,漠不關心地看著下面的一切,仿佛所以悲傷都是虛妄。
而秦夭自己知道自己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因為她經(jīng)歷的時候,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