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抬頭，看著他，眸中斂了半分鋒芒。
北陌絕：“讓朕聽聽你給林相定的罪名二三！”
他的眼神告訴她，不要得寸進尺。
阿黛很明白，皇帝還不想動林相。
但是他想動爹爹。
她此行，已經將皇帝得罪了。
于是，阿黛低下了頭，算是服軟：“如林相無法證明爹爹欺君一般，清漪并無證據。”
“哦？無證據。
林相怎么看！”
進退有度，楚辭這女兒，可真不是個好角色。
林相像個大度的長輩：“清漪丫頭怕也是急了性子才出此不遜之言。實屬無心之過。”
阿黛從林嚴的表情里看出了咬牙切齒，不過，正和她意。
她挑釁勾唇：“丞相應也是聽了小人讒言才構陷家父。
望皇上明察。”
既不用奈何林相，也順應了流言，北陌絕面無表情的連臉頓時帶了笑：“既如此，朕判楚辭無罪。
也為難林相來此一趟。”
“楚將軍無罪是我北朝之幸，老夫不為難。”
北陌絕哈哈一笑，下堂，背著手走了。
這堂散得這么快，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唯獨阿黛躬身一拜，大廳里她的聲音格外清晰，像一把刀刺入所有人的心。
她說：“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嚴和林麒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眼神里猝了毒。
楚辭無事，皇后還是楚家的。
而這個楚清漪顯然比楚清漣難收拾多了。
所以，楚清漪，必須死！
路馀風走時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阿黛沒看到，但她看到，應該也不會懂。
因為意識到棋逢對手的狼最先斂起鋒芒。
等人都走了，阿黛才站了起來。
剛要走，就聽到身后林麒陰陽怪氣地說：“楚二小姐可不要走夜路，不然不會再有一個楚二小姐救楚家了。”
阿黛站定，轉身。
她眼神輕蔑地看著林麒，直白挑釁：“那林公子最好不要親自來，我怕林家……”
最后兩個字，阿黛未出聲音，而是用口型吐出兩個字——絕后。
說完，她很友好地對林相行了個禮：“清漪先行告辭。”
說完，阿黛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林麒咬咬牙：“爹，她……”
林相看了一眼府尹，提醒林麒。
連楚清漪都知道小心被人抓到把柄，林麒在京多年竟還要人提醒！
棋局被毀，林相很不高興。
他甩甩袖子，離開。
林麒自知理虧，是自己沒有耐住性子，竟被輕而易舉挑起怒火。
他低低頭，跟了上去。
至于府尹，他松了一口氣。
神仙打架，還是不要牽連他的好。
……
阿黛出了衙門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釀兒：“去找大夫。”
想到林相，阿黛停頓了一下：“多找幾個，綁也給我綁來將軍府！”
釀兒：“是。”
白雪飄落到發上，從頭到腳，凍傷了阿黛的心。
她騎著馬往楚辭那里趕去。
一定要救下父親，一定要！
……
鮮衣怒馬，對簿公堂。
后來的京城百姓用這八個字形容楚家二小姐。
后來的京城也無人不識楚清漪。
只是，無人知道，那個夜晚，在得知楚辭被救醒時，阿黛自進入京城時便緊繃的弦第一次松了下來。
她也在露出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時徹底暈了過去。
身后的吵鬧仿佛再與她無關。
但……只是仿佛罷了！
……
思隱閣。
秦夭一步一步地斟茶，就像夜殤從前在的時候一樣，可是又都不一樣了，回不去了。
從她離開紫荊殿的時候，一盤棋就已經擺好了，白棋與黑棋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夜殤不過是白棋中最先退出的那一個罷了，所以夜殤此去，必死無疑。
不知不覺間，茶竟然煮好了，如今喝茶的只有她一人了，可是這茶啊它不是酒，不醉人！
“主子。”
一聲呼喚，秦夭將杯子里的茶灑了出來，她看著桌子上的茶水，搖搖頭：“可惜了。”
“主子......”
“這里不是紫荊殿，喚我五小姐吧！”
“是，五小姐。
已經準備好了！”
片刻，秦夭收拾好情緒，她看向寒落：“那我們……就開始吧！”
殿下有心要夜殤死，給她做了決定。
她救不了他。
“啪”地一聲，所有烹茶喝茶的東西全被推到了地上，瓷器和地面碰撞后再次彈起，茶水與之相撞，然后放大了上面的裂痕。
秦夭依舊在笑，可那笑不一樣了，她只是給自己帶上了秦夭該帶上的面具，從此以后再無軟肋。
龍城主的生辰宴上，陶祁帶著弟子如期到達，寒暄到禮品，一切都在有序的進行著。
喬婼那日跪在城主府門口的事情龍池、龍夫人早就知道了，可龍雪曦自小不喜歡喬婼，他們只當兩個孩子鬧脾氣，但喬婼不只是城主府的人，她還是思徒三小姐。
龍雪曦此番行為，直接被罰去跪祠堂，不過喬婼一個多月未出現在城主府。
所以此次，喬婼也會到。她并未在正席上出現，而是直接到了樓憶的院子。
龍雪曦見到她時，她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喬婼這人性子倔，喜歡一意孤行，沒有二哥，龍雪曦都不知道和她打了多少架了。
“給。”
喬婼將一個盒子遞給她。
“什么？”
喬婼：“宗白開的藥，里面有清楚的使用方法。”
龍雪曦若有所思地接過，可沒等她說話，喬婼已經要走了。
她伸手拉住她：“你就這么走？”
“不然呢，三娘，你以為思徒三小姐很好當嗎？”
對于樓憶的事情，誰都不肯妥協，即使是爭鋒相對。
龍雪曦聽到她的話之后放開了她，思徒三小姐，好當嗎？
她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喬婼走了，龍雪曦轉身進了屋子。
既然誰都不覺得自己錯了，那便沒什么好猶豫的。
熬藥煎藥喂藥，一切都親力親為，今天是父親的生辰，可二哥卻是這個樣子，她得瞞著，不能讓父母知道二哥的情況。
瞞著！
龍雪曦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她好像明白喬婼為什么瞞著了。
是啊，喬婼除了瞞著，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