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員,從名字到生辰八字,生前所為,再到家中成員記載,甚至把家庭成員的底細(xì)都查得分外清楚,最后是被殺原因。
所有在思徒令上的人曾都是朝廷命官。
可她的師父千機(jī)子卻不在上面。
魅無衡夫婦也不在。
阿黛皺眉,壓下心底的慌亂,連忙把整個書卷都打開,原以為只是自己沒有看完,可事實(shí)是,這上面真的沒有記載。
怎么可能……
今夜,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得阿黛渾身泛著冷。
那種冷,是直擊心底的。
她站在千夢苑,望著燈火通明的思徒壁,覺得身體麻木。
連思徒令里都沒有記載,所有線索都斷了。
那她要去哪里找?
黑暗籠罩著她,心似沉入深淵,失落和茫然像撲面而來的寒風(fēng),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釀兒站在那里,看著她,不知如何安慰。
小姐雖然心大了一點(diǎn)兒,但千機(jī)子的事兒一直是她心上的刺。
一個女子,要以一個男子的身份成為讓整個思徒亦或整個江湖都忌憚的白衣談何容易?
三年,她以白衣的身份,交結(jié)土匪,混混,甚至能知道消息的乞丐……
同時又要被殺手追殺。
有時候帶著一身傷回來,不聲不響,忍著疼痛自己給自己上藥,絕不會抱怨一句。
或許想不明白,她會坐在月光下,沉默一夜。
天亮,她又是那個灑脫又溫柔的楚阿黛。
黑夜好像是她的保護(hù)獸,負(fù)責(zé)吞噬她滿身悲傷。
或許是真的累了,阿黛找了個石凳坐著,不一會兒又趴在石桌上不動了,釀兒嘆了一口氣,上前。
誰知,竟有人搶先一步,釀兒微頓:“……大公子。”
夜殤瞧她一眼,直接將阿黛打橫抱起來,結(jié)果阿黛哼哼唧唧的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才安安靜靜地睡過去。
他看著睡夢中皺著眉的阿黛,又看看旁邊被隨意扔著的機(jī)關(guān)匣,心下了然。
隨后,夜殤看向釀兒:“我送她,你去把思徒令給榮子卿,告訴他你們家小姐醉了,他知道怎么做。”
釀兒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點(diǎn)頭。
“多謝。”
夜殤淡淡地對她點(diǎn)頭道謝,轉(zhuǎn)身就走。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阿黛,生怕把她弄醒。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重疊著,夜殤的身影挺拔而堅定,懷里的阿黛也放松了緊皺的眉頭。
或是感慨這片刻寧靜,月亮都偷偷藏了起來。
釀兒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一瞬竟覺得,三年前的那種時光還在!
只是,怎么可能呢?
兩個人的背影再和諧,一個是身帶仇恨的游客,一個是夜里監(jiān)管的使者……
誰都不能有軟肋!
夜殤走遠(yuǎn)后,釀兒將思徒令放好,邁步走向藏書閣的方向。
……
“釀兒。”
第二天,阿黛迷迷糊糊的醒來,腦袋脹脹的,喊出來的聲音又小又啞。
沒人來,阿黛撐著坐了起來。
她捏了捏眉,感嘆自己一定是瘋了。
釀兒端著水進(jìn)來,看到阿黛站在房間中央,一動不動。
釀兒放下臉盆,趕忙上前扶住她:“小姐,你干嘛呢?”
“沒事兒,就是突然忘了要去干嘛了?”
釀兒片刻無話,扶她走向梳妝臺,將側(cè)邊的熱毛巾遞給她,抱怨:“吹了那么久的風(fēng),要不是八公子,差點(diǎn)兒就病了!”
阿黛接過毛巾,有些好笑:“怎么像個小媳婦似的?”
釀兒撇撇嘴,拿起梳子開始給她梳妝。
“小姐,后天是思徒壁一年一次的許愿節(jié),要不要去看,就當(dāng)散散心?”
“許愿節(jié)?”
阿黛覺得稀奇,還沒聽過有這種節(jié)日呢。
思徒發(fā)生這么多糟心事兒,還能辦許愿節(jié)?
“我也不太了解,不過從昨晚就開始了。”
阿黛點(diǎn)頭:“那我們?nèi)タ纯矗瑤习㈠e。”
“好。”
釀兒給阿黛整理好頭發(fā),去拿了兩件衣服。
“小姐,你穿哪個?”
阿黛手拖著腦袋,不知道是頭疼還是想事情。
聽到她說話,眼神在兩件衣服上停留了一下,想起夜殤的話,她嘴角上揚(yáng)。
她記得和夜殤初遇就是穿了件紅衣。
于是,狡黠一笑,“去找件紅色來。”
……
天下雖未亂,但這點(diǎn)點(diǎn)繁華底下的暗流涌動,百姓看不到,掌權(quán)者卻是一清二楚。
許愿節(jié),顧名思義是讓人許愿的節(jié)日。
因漫城本是有城主的,所以思徒也不會太過僭越。
折中的法子就是讓樓憶來辦,畢竟樓憶是城主府二公子,也是思徒二公子。
畔江樓前有一江河,昨夜便開始便將一樓船停在了河中央。
在其它地方早已安靜下來的時候,畔江樓前卻亮如白晝。
為了后天的許愿節(jié),畔江樓的人開始在樓船上掛繩子。
江邊也開始擺上了小燈籠。
毛筆、小紙、椅子、椅子……
漫城的客棧也早已沒了空房。
一個許愿節(jié)怎么會這么引人注目呢?
“漫城的許愿節(jié)呢,不只是一個形式。只要許愿的人許的愿望合情合理,畔江樓都會幫他們實(shí)現(xiàn)。”
阿黛半摟著溫錯,聽到慕容秋的話,覺得十分新鮮:“哦?
那你們呢,你們許愿嗎?”
一身紅裙,肆意又張揚(yáng),偶爾一個笑,似明媚了歲月,直惹得路上人頻頻回首。
慕容秋看著這樣的阿黛,笑:“思徒的人會有另外的場所許愿,不過是圖個熱鬧。”
阿黛:“那慕容小俠女有什么愿望呢?”
慕容秋點(diǎn)了點(diǎn)阿黛忽然湊近的腦袋:“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阿黛笑笑,挑眉:“有道理。”
四人不疾不徐地走著,忽然,阿黛將溫錯向釀兒旁邊推了推:“你們跟著慕容先去,我一會兒來,好好玩兒。”
阿黛的神色毫無變化,好像看到了什么稀奇玩意兒的小孩,好奇,想要趕緊得到。
至少釀兒三人看不出半點(diǎn)兒不妥。
“給你。”溫錯把手里的小燈籠遞給她。
這是剛剛阿黛硬塞到他手里的。
阿黛見他極不情愿拿的樣子,順手接過燈籠,留下一句“走了”就轉(zhuǎn)身離開。
阿黛離開,慕容秋看向剩余兩人。
慕容秋:“別望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