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自己不想活,知道自己分裂的年少部分的靈魂碎片也會沾染這種想法,倒是針對公子珺下了手好棋。
這重疊的、代表長長久久的呼喚承諾,凝結的堅定信仰,沒打亂公子珺原本定好的計劃——和本尊一起神消道隕,留純白未著色的太女珺長久存活——只是讓她疲憊地退出隕玉,深思于這地兒要沉睡會不會過于鬧騰。
不想死是不可能的,本尊下這手棋算有些雞肋的不甘,雖然活得太久活厭了累了想死很扯——畢竟上古時期神鬼未退時一閉關都千萬年為期,活厭了這種理由真假——但總比明白天道一開始就把自己搭檔也設計了好。
為什么設計?原因只要是大勢所趨就好理解了。
末法時代,人族為天地共主,神仙妖鬼退位,無不是沉睡至存在消亡。這是非人存在的命數,不管看哪個神話都一樣,“黃昏”不可避免。
公子或者說珺沒有理由違背這命數,她只是好面子想找一個理由遮掩被算計的事實,然后順從消失。千年前是命運還未保證無誤死不了,現在卻不大一樣。
時間快到了啊……
——太女的存在,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中余下的一線生機罷了。
公子:至少不叫珺負了羈絆。
隕玉里的眷族的確讓公子有些感動,這盤棋快下完了,被她設計了千年的眷族她也該有所補償。
公子珺上一刻還想著對千年來所有眷族的一應安排,下一刻她就有感于這唯一一代在她身邊、陪伴她多年的張起靈的受傷。
人首蛇身的公子不掩怒意,她看著從水中鉆出請罪的蛇母。冷玉般的蛇尾狠厲甩過,讓猩紅的蛇血濺上衣裙,甚至在雪色的面頰上繪上梅花點點。
公子珺訓斥出聲,“監管不力!”這是遷怒。
雞冠蛇本就是西王母馴養防守的一道機關,只是珺的存在對蛇本就是刻在DNA的“主人”。
皮開肉綻的蛇母屈身垂首,虛弱地吐著蛇信向神明告罪。
公子金眸明澈,宛如流動著融金。她沒應蛇母,顧不得術法容易失控,身影一瞬離開地宮。
“汝有罪。”慍怒的上古神女殘酷宣告著,毫無遮掩的神明威勢讓原本張牙舞爪的蟒蛇畏縮震顫地盤起矮下身姿。
原本巨大的存在敬畏膽怯地縮成一團。
它本應無罪的,守護西王母國是它的責任。奈何它傷了不該傷的人,公子連找個西方二圣“此物/道友與我西方有緣”的離奇理由都沒,憤怒壓過理智的神明抬手便碾滅了這渺小的生靈。
前不久才下一場雨的天空雷聲霹靂。
[做的過了。]這是警告。
公子明白這意思,但她不想搭理天道。
說的好聽,要是她把[人族]搞得傳承不了,天道就是第二個現在的她!
誰比誰高貴,有個鬼的區別!
垃圾天道!怎么鴻鈞師公沒把這玩意管服呢!
公子滑動蛇尾,金眸倒映著持刀青年肩上的血洞,豎瞳凜冽,抬手想施法治愈人身上的創傷。
術法失控的副作用后知后覺泛起,公子沾著唇畔的血液,指尖紅色的手指戳上張起靈的傷口。
她混沌不清晰的大腦又想起那日張起靈對吳邪說的話。
——[我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發現。]
“或許,我才是多余的存在……”
神明想起青銅門后的淺金色河流。
她的存在,說到底不過是保證命運線按照[書]的劇情發展至完全成熟,然后脫離[書]本身的桎梏能良好持續發展。
沒了她,這命運也不過失了點潤滑劑,她面前的這鐵三角走的路或許會坎坷些,但也不一定會出現那半成不到概率的意外。
被譽為天道心有靈犀好搭檔的珺,其實是有數于平行時空沒有她的。
求死之心,一開始就有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