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梁衍才想起伊伊說晚上想吃水煮魚的事。

剛才被打亂了計劃，他從超市直接開車回來了，也沒去買食材?，F下已經四點多了，自己做是來不及了，梁衍拿起手機想叫外賣，卻發現伊伊平時最喜歡吃的那家店不提供配送服務。

“我出去一趟?！绷貉茏テ痖T口的車鑰匙就要出門。

陸征擔心他又遇上什么怪事，忙叫住他：“去哪兒？我跟你一起吧?！?

“給伊伊買水煮魚，她想吃?！?

陸征無語，剛在一起，就這么寵著？

晚上伊伊過來的時候，望著餐桌上的大盆水煮魚，還是自己最喜歡的那個店的，不禁瞠目，“梁叔，你居然也訂外賣？”

“有點事耽擱了，來不及做?！?

伊伊好笑地點了點頭。她記得他可從來不定外賣，還曾教育過她外賣不好，如今居然自己訂上了。

這時陸征賤兮兮地來了句：“那可不是外賣，是你梁叔親自跑去店里買的?！?

伊伊一愣，轉而看著梁衍。而梁衍的目光落在陸征身上，眼神帶著警告，似乎在說，陸征，你不說話會死嗎？

一頓飯就在奇奇怪怪的氣氛中吃完。

“伊伊，一會兒你先回家，我和陸征出去喝幾杯?！绷貉芸粗?，解釋道，“陸征明天就回去了?！?

這下陸征也是一愣。

他什么時候說他明天就要回去了？

伊伊突然反應過來，興奮地問：“罪犯抓到了？”

“嗯。”梁衍說，“這案子上級很重視，已經被省廳接管了?！?

伊伊也沒多想，“那就好。梁叔，接下來你是不是就可以陪我玩了？”

梁衍好脾氣地點點頭，“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伊伊開心地笑著，“那我回家研究攻略去！”

伊伊走后，兩人也沒出去，就在家里開了瓶洋酒，坐在落地窗前對飲。

梁衍平時是極少喝酒的，他并不喜歡酒精帶來的麻醉和刺激。

但今天的事，震驚之余，他心中隱隱約約泛起一絲苦悶。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悶酒，陸征早已看穿他的心思。

“想回警隊了？”

梁衍不置可否。

陸征知道，經過今天的事，他一定很想回到一線去。

“那就跟我一起回去吧。想想我們以前在警隊的日子，雖然又忙又累，還很驚險，也好過現在這樣無能為力。”

想起在警隊的過往崢嶸，梁衍心中也起了波瀾。他沉默地看著手中的酒杯，仰頭灌下去一大口，片刻，又搖了搖頭。

陸征看出他的猶豫，問道：“舍不得你家小孩？”

“我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绷貉車@了口氣，“等她畢業，我再考慮歸隊?！?

“耗在這兒四年，你不后悔？”

梁衍的目光深沉而堅定，“我從不后悔?！?

陸征望著他，總覺得現在的梁衍和之前不大一樣了。原來的他，總是無欲無求的，除了對他接手的案子一查到底，對其他事從無執念，順其自然，隨遇而安。而現在，他似乎對那個叫夏伊伊的女孩有了一份不同尋常的，固執的情感。

陸征也不再勸他，而是說，“我回去以后，會想辦法核實郁恒的身份，你自己在這邊一切小心，或者你干脆先帶著伊伊離開幾天，正好她不是也想出去玩嗎。如果你這邊再出什么情況，一定及時告訴我，我向韓局反映，大不了也申請調來榕城?！?

梁衍笑了笑，“怎么能因為我耽誤你的大好前途，你來這兒也快十天了，今年的假期都扣完了吧?！?

“你可是我好兄弟，我當然不能看著你有危險?！?

陸征說完這句話，兩人對視片刻，都笑了。

他們想起了大學的時候，郁恒也說過類似的話。

“人的本性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标懻髡J真地說，“雖然一切都要靠證據說話，但我覺得郁恒一定是有苦衷的?！?

翌日清晨，梁衍和夏伊伊在樓下送別陸征。

伊伊昨天聽說陸征要走，還特意去超市買了榕城的一些特產。

“陸征哥，以后有空要常過來呀?！?

“謝謝伊伊，以后要是來帝都玩，給哥打電話?！?

梁衍嗤笑，“回了帝都，還用得著你？”

陸征撇了撇嘴，這男人真是拆臺啊。

倒是伊伊笑著點頭：“我去帝都一定給你打電話?！?

“行了，我得走了，再不走要開夜路了。”

陸征發動車子，和二人擺擺手，然后緩緩駛離。

后視鏡里，是梁衍佇立的身影。

陸征心中不免一陣唏噓。曾經的天之驕子，警隊的風云人物，如今收斂了鋒芒窩在學校里做一名普通的教員，竟也過得安然自若。

送走了陸征，伊伊倚在梁衍懷里，晃著他的胳膊撒嬌。

“我們后天就出去玩好不好？”

梁衍回過神，不想掃她的興，笑問道：“想好去哪了？”

伊伊點頭，興奮地說：“我們去臨江吧！我在網上查好了攻略，我們直接飛過去，然后到當地包車，那邊好多好玩的呢！最著名的就是九曲臨江，我們可以在那兒住一晚，然后早起看日出。還有清江溪，山水畫廊，那邊還有個古鎮呢……”

伊伊滔滔不絕地說著，梁衍眼含笑意地看著她，等她說完，他點頭，“好，這兩天收拾下行李，后天就走?！?

——

榕城警局大樓。

楚涵埋頭在整理今天早上的會議紀要，內線電話突然響了。

“小楚，來一趟?！笔撬魏魄嗟碾娫?。

楚涵立刻出門去了宋浩青辦公室，“宋局，您找我？”

宋浩青示意他坐下，話家常般地問道：“小楚啊，你在秘書處干了幾年了？”

“我剛畢業是分去刑警隊的，后來夏局調我來的秘書處，算起來，也快五年了。”

宋浩青點頭，問：“有沒有想過換個地方？”

楚涵微怔，疑惑地看著他。

宋浩青接著說：“通過我這一階段的觀察，覺得把你放在秘書處，有些屈才了。”

楚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有，宋局您言重了?！?

“我打算調你去經偵支隊，你覺得怎么樣？”

話落，楚涵愣住了。

“局長，您……”

宋浩青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等下我叫小鄭跟你交接一下，你收拾收拾，明天去經偵隊找孟隊長報到吧?！?

從局長辦公室出來，楚涵也不知該是喜是憂。

雖然經偵支隊不錯，也有很多發展空間，但這個調動總歸是相當于被宋浩青換掉，他想想就不太舒服。

和小鄭草草交接完，楚涵打給梁衍。

“哥，晚上出來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