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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楊巡檢迎經逢圣姑,慈長老汲水得異蛋

座有閑人堪說鬼,胸無奇字莫吟詩。

但將談笑消清晝,閑是閑非總不知。

話說圣姑姑似夢非夢,見了武則天娘娘,說起一段因緣。原來媚兒是張昌宗轉生,那一世則天娘娘為男,張昌宗為女相會在貝州,復得配合,稱王稱后。則今媚兒已不見了,又不知與那一個沖霄處士,好生奇怪。既說道行住一般,明明教我歇腳。我如今想來那里是住處,思量一會,道:“有了,這華山岳廟的香愿,原是媚兒說起,且到西岳廟圣帝前進炷香,保佑媚兒。就便看那里有甚僻靜之處,可以棲身,好歹等他三年,再作區處。瘸子既把與道士做徒弟,看這道士十分美意,諒不至于失所,到是放得下的。”

當下婆子獨一人自往華陰縣,太華山去進香。怎見得了太華山景致,有“西江月”為證:

峭壁聳突如削,危崖仙掌遙擎。蓮花涌地燦明星,屈曲蒼龍臥嶺。

太白攜詩欲問,昌黎賈勇先登。不如收拾利和名,睡個希夷不醒。

婆子到得山上,向西岳座前撮土為香,拜了圣帝幾拜,磕了幾個頭,通陳了一回,無非是祈求道緣早遇,母女重逢的說話。下得殿來,觀看景致,訪問陳摶先生。有人指道:“這個希夷峽便是他尸解的去處。”方知陳摶已仙去了。婆子愛這個希夷峽幽靜,夜間就在峽下存身,日里只借化緣為名,來山前山后行走。看這來往男女云游僧道,觀其動靜,若化得幾分錢,換些素酒素食受用,也是常事。

一日同著一般樣的貧婆,閑站了半日,不曾撞見個肯布施的香客。看看午牌將過,只見兩乘小轎抬著一個婦人,一個丫鬟,上山燒香。眾貧婆等他出殿燒紙過了,便去上前抄化。婦人道:“今日沒帶得錢來。”婆子聽得他這話便閃開一邊,那些眾貧婆因早起到今不曾討得一文錢,算定這女眷定肯開手的,如何放過,抵死纏住,要他發心善舍。你一句,我一句道:“明中去了暗中來,今生布施來生福,那見海龍王沒寶。”婦人焦燥道:“我又不是楊老佛、楊奶奶,你有本事到他那里,享用他大請大受,纏我怎的?”分開眾人下了階,上轎抬著飛奔去了。眾貧婆嘆聲晦氣,沒興沒致的四散走開。

婆子看個老實知事的,便去問他道:“方才說甚么楊老佛楊奶奶,是甚意思?”貧婆答道:“這里華陰縣里有個楊春巡檢,出名叫做楊老佛,乃大富之家。夫妻兩口都好道,各處燒香布施,不拘僧尼道士,但是有本事的與他說得來,講得合,他便整年價供養。這奶奶一年也到這山上兩遍,見了我們,每人整十來個錢這樣舍,又把大食籮抬著火燒磨磨,給散我們吃。今年二月中來過一遍了,到秋間定是又來,你少不得看見的。”婆子聽在肚里,當晚過了一夜。

明日早起,打扮個貧乞老道姑的模樣,下山到華陰縣前,問了楊巡檢家,逕到他家門首去。只見門前貼著“謹慎出入”四字,又有兩行告示上寫道:“一應僧道尼姑,止許于每季首月初一日西園赴齋,本宅門首例不布施。”婆子暗想道:“卻又作怪。”只見鎮門的石獅子上靠著一個老門公,解開布衫在那里捉虱子,見了婆子進門,慌忙把布衫披上喝道:“快走出去。”婆子上前打個問訊,道:“貧道是西川人氏,發心來朝西岳,經由貴縣,缺少了回去盤纏,特求布施則個。”這管門的張公道:“老道姑你沒造化,十日前來還沒有這告示,如今不布施了。”婆子道:“久聞巡檢老爺夫婦好道,四方那個不傳說好個楊佛子、楊奶奶,如今怎的就灰了這善心?”張公道:“本宅老爺奶奶,當初果是歡喜施舍,四方僧道若能講經說法的,便把房子與他住下,不論年月供養。臨動身時,又赍助他盤纏、衣服之類。這門首時刻有人募化,不是這般冷靜。只為一月前,南路來一個尼姑,約莫四十多歲,會說些因果。奶奶好聽的是因果話兒,留在宅內住了半個多月。又是十四五個游方和尚做一班兒念拂抄化,也有頂包的,也有捻指的,也有點肉身燈的,本宅也齋了他一遍,布施他些錢帛。誰知那一班是大伙強盜,這尼姑正是個引頭,暗暗里漏個消息,夜間里應外合,明火執杖,打劫了若干東西去。老爺和奶奶還走得快,躲了這性命。他兩個老人家商量,說是前生欠下那和尚尼姑的債,莫去告官帶累地方鄰里了。從今為始也不布施,也不許放進門來相見。只每年正、四、七、十這四個月初一日,在西園設齋一遍。如今四月初一日又過了,老道姑你不如別處去罷。我這縣里除了本宅,也少個慷慨施主,就化了一兩個錢來,也濟得甚事?”婆子道:“出家人里面,好歹不同,只為他歹的帶累了好的。”張公道:“正是。”婆子道:“貧道也不指望布施了。只聞得老爺奶奶是兩位現世的菩薩,特求一見,他日西方路上也好做個相識。”

說猶未了,只聽得宅里有人開那第二重門出來。張公道:“老爺出廳了,你快些躲避,莫累我們受氣。”慌忙向自己腰褲邊一個破纏袋里頭,拈出個銅錢來放在石獅子頭上,道:“我自把這文錢舍你,去罷。”婆子那里肯走。只見里面一個安童,牽一匹高頭白馬到大門前,帶住韁繩站著。隨后楊巡檢出來,頭戴金線忠靖冠,身穿暗花絹道袍,腳踹烏靴,手執一柄川扇。背后一個安童打傘,一個安童抱著交床,一個安童捧個盒子,盒內無非香燭之類,盒上又放個紫檀空盒兒。又有一班家用的吹手,各帶樂器隨著出門。那巡檢老爺,踏著交床,跨上雕鞍,眾人一擁望西而去。

張公埋怨道:“你不見老爺出去了?早是他沒看見你,若看見你時,又嗔怪我門上人不遵他的告諭。我舍你這文錢,你不收了,還要怎地?”婆子道:“那要你老人家壞鈔,沒有得布施便罷,這錢貧道決不敢受。”兩下里正在你推我辭,忽有個慣賣山亭兒的壽哥,挑著擔子,打從門首經過。側首門房里,跑個四五歲的小廝出來,扯住張公叫道:“老爹爹,我要個山亭兒玩耍。”張公見這婆子不肯收受,便喚住壽哥擔子,在石獅子頭上取下這文錢來買了一個山亭兒,把與小廝道:“好好玩耍,不要弄壞了,再不買與你。”那小廝笑哈哈的跑向門房里去。壽哥挑著擔也自去了。婆子道:“這小廝是你老人家甚么人?”張公道:“是老漢第二個孫兒。方才抱交床跟隨老爺的是大孫兒,就是那小廝的親哥。”婆子道:“怪道一般嘴臉,生得伶俐。你老人家好善積下來的。”張公道:“老爺身邊許多安童,只歡喜我的大孫兒。出去不拘遠近,定要他跟隨。”婆子道:“方才老爺往那里去?卻用用著一班吹手。”張公道:“西門外迎請梵字金經哩。”婆子道:“這經是那里來的?”張公道:“是個哈密僧帶來的。這哈密僧又啞又聾,在這里西門外觀音庵內借住。活到九十九歲,無疾而終。身邊別無一物,存留下這部梵字金經。庵里長老說:有人造個龕子斷送了他,就將這部經把與他去。是我家老爺替他造龕燒化,又請僧眾做些法事與他。今日到那庵內請這部經,供養在西園佛堂里去。”婆子道:“是甚么經?”張公道:“知道他是佛經、道經、灶王經?誰識后半個字來?”婆子道:“若是梵書,貧道或者到也辨譯得出。”張公笑將起來,道:“聞得此經,是西域天竺國來的,一片泥金寫就,與世間字體不同。所以叫做梵字金經。先在庵中經過了許多人的眼睛,并無人識。你這老婆子調這樣謊,罪過,罪過。”婆子道:“不瞞你老人家說,貧道曾跟普賢菩薩受過一十六樣天書,所以諸經梵字無有不識。”原來這老狐精,多曾與天狐往還,果然能辨識天書,說普賢菩薩乃是鬼話。張公聽了大驚道:“普賢是觀世音一輩,你如何看見得他?”婆子道:“貧道與這位菩薩有緣,不時相會的。你老爺要瞻禮他也極容易。”張公道:“是真的,還是假?”婆子道:“千真萬真。”張公道:“若果然如此,等老爺回時,老漢即便稟知。只不知女菩薩尊姓,安歇何處?今恐怕老爺回得遲,你等不及去了。倘或要尋你時,那里相請?”婆子道:“貧道喚做圣姑姑,若老爺有請我時,向東南方叫圣姑姑三聲,貧道即便來也。”這婆子說罷,飛也似的跑去了。常言道一人吃齋,十人念佛,因這楊巡檢夫妻好道,連這老門公也信心的。見婆子說話有些古怪,便認真了。

當日,楊巡檢到庵中,拜了佛像,請出了梵字金經來。解去舊繡袱,揭開細看,喝采了一回。重換個大紅蜀錦袱兒包了,放在紫檀匣內。自己捧著,坐在馬上。一班吹手笙簫細樂,迎入西園中佛堂內面供養。在觀音菩薩面前燒香點燭,又拜了四拜,打發吹手先回,自己又在園中游玩了一番,臨去吩咐園公莫放閑人到佛堂里去,恐不潔凈。四個安童跟著騎馬而回,有詩為證:

笙簫一隊擁雕鞍,手捧金經心里歡,

識得如來真實意,唐書梵字一般般。

這里張公見楊巡檢下馬,便跟進廳來,稟道:“老爺賀喜了。今日請得金經,就有個能識梵字的到此求見。”楊巡檢問道:“是何等樣人?”張公道:“是個女菩薩,法名圣姑姑。他說是普賢菩薩的徒弟,能識一十六樣天書。老爺若要請他相見,只向東南方喚他三聲,他立地便到。”楊巡檢似信不信道:“有這等事?且待明日,看他再到我們首來否?”楊巡檢進了內宅,把這迎取金經和那圣姑姑的這班說話,一一對奶奶說了。奶奶道:“適才有件怪事,正要說知。我到天井中去看石榴花,只見東南方五色祥云一朵,冉冉而來。云中現一位菩薩,金珠瓔珞,寶相莊嚴,端坐在一個白象身上。我心里道是普賢菩薩出現,慌忙禮拜下去,抬起頭來就不見了。我只道是假相,這般說起真個是普賢菩薩,同著這圣姑姑來的。這圣姑姑定不是凡人,據這菩薩出現的,是他徒弟也不見得。明日只依他叫喚,他若來時,把這梵字經教他識認。看他怎地?若果是普賢菩薩的徒弟,定不說慌的。”說話的,這云端里的菩薩是誰?就是圣姑姑變來的。第二回書上曾說過來,他是多年狐精,變人、變佛,任他妖幻,只沒有甚么大神通,所以成不得大器。有詩為證:

藤蘿牽攣為瓔珞,樹葉披來當道衣。

堪笑世人無法眼,認真菩薩便皈依。

當夜無語。到來日楊巡檢喚當值的,備下香燭,擺在廳上。自己穿著一身潔凈新衣,走出廳前,對著東南方,志心的叫了三聲圣姑姑。聲猶未絕,管門的張公來稟道:“昨日的老道姑已在門外了。”楊巡檢心中驚異,便道:“請進”。這請進兩字還說不完,只見廳上站一個老道姑,到向下邊打個問訊,道:“老檀越,貧道稽首了。”楊巡檢已知是圣姑姑,又不見他走進門來,何得就站在廳上?心中又疑又怕,慌忙磕頭下去,道:“我楊春有何能,敢煩圣姑姑下降,有失迎接。”婆子道:“不須老檀越過禮。你夫妻都有佛緣的,貧道承普賢祖師吩咐,特來一見。”楊巡檢看那圣姑姑模樣,雖然發白面皺,但兩眼如星光,比凡人精神不同。身上襤褸,卻也干凈。當下楊巡檢分明見了個活佛,歡天喜地,接入后堂,請奶奶出來相見。夫妻兩口拜為師父,整備素齋款待。圣姑姑上坐,他老夫妻坐于兩旁。席間提起金經一事,婆子道:“不是貧道夸口,任你龍章鳳篆,貧道都知。”

當下齋罷。楊巡檢叫安童備起轎馬,自己夫妻兩口和那婆子共是兩乘轎,一個馬。少不得男女跟隨,直到西園。這西園雖不比金谷繁華,端的也結構得好。但見:

地近西偏,門開南面。行來夾道,兩行宮柳間疏槐。步入迷縱,一帶竹屏盤曲徑。前面設五間飯僧堂,中間造幾處留賓館。樓窺華岳,那數他累石成山。水引渭川,不枉了筑亭臨沼。迥廊雅致,到書房疑是仙家,凈室幽閑,傍佛堂如游僧舍。開徑逢人宜置酒,閉門謝客可逃禪。

楊巡檢和奶奶讓婆子先下了轎,吩咐園公引路,逕到佛堂,三個同拜了佛像。楊巡檢教安童抬過一張黑漆小桌兒,抹得干干凈凈,親手捧那紫檀匣兒,安放桌上。開了匣蓋,將經取出,解開紅錦包袱,請圣姑姑觀看。這婆子合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便將經文展開,前后看了一遍,說道:“原來是一卷波羅蜜多心經,卻是天竺梵書。又后面脫了菩提薩摩阿五個字,所以世人不能認辨。”楊巡檢不信,教取一卷唐本心經,把與圣姑姑逐字配對分說,果然少了五字。楊巡檢夫婦自此愈加敬重。

當下,楊奶奶要請圣姑姑,到家中同房住下早晚講論。這婆子不愿,就將佛堂后邊三間凈室打掃潔凈,收拾鋪陳器具,逐日三餐,供養這圣姑姑在內。這婆子只是獨自一個住著,夜間也不要個丫鬟婆娘作伴。又對楊奶奶說:“素齋素酒有便送些來吃,若不便也不消。貧道可以十年不飲不食。”楊奶奶想道:“這飲食可是一日少得?便束緊了肚皮,怎過得十年?我且推個事忙,不送他幾日供給,看如何?”吩咐園公只說有事家來,鎖了園門,一連七日影也沒人走去。第八日,楊奶奶乘個小轎親到西園,開著鎖望他。只見圣姑姑在靜室中,安然不動,坐在蒲團上念佛。楊奶奶道:“圣姑姑可饑么?”婆子搖首道:“正飽哩。”楊奶奶回宅,對丈夫說道:“圣姑姑七日不吃東西,全不妨事,越有精神,有恁般奇異。”夫妻兩口越發道是活佛了。

從此華陰一縣,都傳個遍說楊巡檢家供養個活佛。論起理來若是活佛,他也何求于人,受人供養?到底有見識的少。縣里若男若女,每日價成群逐隊都到西園去求見,也有愿拜他做師父的。過了一兩個月,沸沸揚揚,隔州外縣都知道這話,來的人越發多了。楊巡檢恐怕惹是招非不便,對圣姑姑商議,只說閉關三年,一概不接見外客。把佛堂前門鎖斷,貼下兩層封條。卻在后邊通個私路彎彎曲曲的魆地里送東送西。楊巡檢又向本縣知縣說知,討一道榜文張掛,禁絕外人混擾。眾人見了縣衙禁約,再也不來纏張。只本宅老夫妻兩口,有時來園中游玩,私到凈室,整日整夜的談論些因果佛法。眾人也不好去管他,自此這老狐精只在華陰縣里受楊巡檢家供養。他也自家想道:“則天娘娘所言遇楊而止四字,已應驗了,只不知這遇蛋而明這四個字,又是如何?”

說話的,忘了一樁緊要關目了,那胡媚兒還不知下落,緣何不見題起?看官且莫心慌。只有一張口,沒有兩副舌頭,怎好那邊說一句,這邊說一句?如今且丟起胡媚兒這段關目,索性把遇蛋而明四個字表白起來。

單說泗州城界內有個迎暉山迎暉寺,寺中住持老和尚法名慈云,只一個房頭大小,到有三四眾徒弟。又有一個老道叫做劉狗兒,這慈長老年近六旬,極是個志誠本分的。

一日,州里有人家請他看經。慈長老想道:“身上衣服有個把月不曾漿洗了,又沒得脫換。且燒鍋熱湯凈一凈也好。”拿個桶,到寺前潭中去汲水。只見圓溜溜的一件東西在水面上半沉半浮,看看嗒到桶邊,乘著慈長老汲水的手勢,撲通的滾到桶里來。慈長老只道是蛋殼兒,撈起來看到是囫圇蛋兒,像個鵝卵。慈長老道:“這近寺人家沒見養鵝,那里遺下這個蛋兒?且看他有雄無雄?若沒雄的,把與小沙彌咽飯。若有雄的,東鄰的朱大伯家雞母正在那里看雞,送與他抱了出來,也是一個生命。佛經上說好吃蛋的死后要墮空城地獄,倘或貪嘴的拾去吃了,卻不是作孽。”把蛋兒向日光下照時,里面滿滿地是有雄的。忙到朱大伯家教他放在雞窠里面,若抱出鵝來,便就送你罷。朱大伯應承了。不抱猶可,抱到七日,朱大伯去喂食,只見母雞死在一邊,有六七寸長一個小孩子,撐破了那蛋殼鉆將出來,坐在窠內。別的雞卵都變做空殼,做一堆兒堆著。朱大伯慌了,便去報與住持知道。慈長老聽說吃了一驚,跑去看時,連呼:“作怪!作怪!是老僧連累你。這窠雞卵都沒用了,等明年蕎麥熱時,把幾斗賠你罷。”朱大伯道:“不消得,這也是各人的命運。只怕東鄰西舍傳說開去,鬧動了官府,把小事弄成大事。前村王婆家養一窠小豬,內中有一個豬前面兩雙腳全然像個人手,被保正知道報了州里,說民間有此怪異。州里差幾個公人押了保正到了王婆家,要這個豬去審驗。這一伙人到時要酒要飯,又要詐錢,連母豬都賣來送了他,還不夠用。如今老師父快快拿這怪物去撇下了,休得要連累我家。”慈長老聽了這般說話,嘿嘿無言。只得脫下皂衫,連窠兒蓋著帶回寺里。也不對徒弟們說知,逕到后面菜園中,拿柄鋤兒鋤開墻角頭一搭地,就把雞窠做了小孩子的棺木,深深的埋了。正是:

一壞濁土,埋藏不滅的精靈,七日浮生,斷送在無常倏忽。死生二字皆由命,禍福三生總在天。

若是蛋中的小孩子死了,到也終了個禍根,不知能遂長老的意否,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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