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送給我的學生們，老師誠摯祝愿你們健康快樂，夢想成真！

——題記

去年五月，因在一次活動中布置舞臺，拉會議桌時用力過猛傷了右胳膊肘，后來經歷一番更疼痛的治療后總算康復了。今年春節因疫情防控，總是借難得的機會外出大采購，結果一不小心，又拎傷了右胳膊。

我又像先前一樣，凡事以左手為主，右手差不多成了擺設，只能拿拿筷子和筆，連寫黑板板書都要寫寫歇歇。大概四月中旬我找醫生治療，醫生說要等天暖了，最好是夏天治療效果才會好；叮囑我如果疼得厲害，就貼貼暖寶寶，平時要多注意，不要讓胳膊受涼。

接著有幾天天氣較暖，夜間右胳膊大概扔被子外著了涼，清晨起床便不能動了。愛人讓我貼張暖寶寶，我有點猶豫，因為貼上就要穿大衣遮著，我擔心上課會太熱；但沒拗得過他，最后還是乖乖貼上了。

那天是清早第一節課，本就有點匆忙；從一樓辦公室爬到四樓教室，又戴著口罩，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講課的內容是話劇《屈原》，這是孩子們第一次接觸戲劇，有很多新知識，要記錄一些戲劇常識，需要放映PPT，便又拉上南北前窗的窗簾……我滿頭大汗，可還要滿教室轉悠——“控場子”。

講解“雷電頌”片段時，我被激憤的臺詞一感染，再加上胳膊肘處源源不斷的熱流往脖頸涌，口罩又遮著鼻口……我渾身冒汗，熱到不行，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只好把大衣脫了。

孩子們看到我胳膊肘處白白的“大補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關切地問：“老師，您胳膊怎么了？”我盯著大補丁看看，笑了：“沒什么，胳膊肘比較嬌氣。去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我們不是到報告廳表演節目的嗎？當時拉桌子受傷了，本來好了；可春節期間，它又受傷了。不過沒什么大問題，醫生說了，天暖一點就可以治好，眼下可以貼點暖寶寶緩解癥狀。”孩子們釋然地應了一聲：“噢——”

那一刻，我突然發現這群臨近畢業的孩子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不由想起我帶的第一屆初中學生，他們是和我一同從陽山初中合并過來的。

當年因鄉鎮高中整合，我通過招聘考試調到了城區初中，從高三教學一下子跳到了初一，面對眼前的一群“毛孩子”，我不知所措。他們總像小麻雀一樣喜歡嘰嘰喳喳，往往我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們就開始追問，所以很簡單的問題都要講好幾遍，他們才能聽明白。開學兩三天，我的嗓子就啞了，后來干脆像雄鴨，天天靠胖大海度日。

有一次，班主任搞“民意調查”，讓孩子們給各科老師提提意見，結果最后班主任老師過來勸我：“學生說你太溫柔了，你要‘狠’一點啊！”我雖然能理解他的好意，但心里挺難受，便在一次周記交流課上和孩子們談了我的感受。孩子們很委屈：“我們是夸您的呀！我們覺得沒什么意見好提，就寫了我們對您的感覺……”我聽了心里暖洋洋的，真是一群暖寶寶啊！

初二，孩子們和我一起來到了楚水，我們都滿懷憧憬地想融入這個大家庭。

記得有一次我調課陪父親去醫院檢查身體，前一天就和孩子們說好了，第二天的語文課先請英語老師代上；如果我能趕回來就由我自己上，主要內容是復習單元知識并完成相關默寫。

當天下午，我在課前趕回來了，謝過英語老師便興致勃勃去上課了。剛在講臺前站定，教導主任就陪同校長從后門進來了。我趕緊走過去準備解釋這節課的安排，可看到教導主任一臉嚴肅，我就蔫了，便轉而尷尬地打了招呼。

我憂心忡忡地走回講臺，孩子們也緊張起來，盯著我的眼睛示意:“老師，我們怎么辦啊？講什么呀？”我定定神，清了清嗓子，讓同學們把書翻到單元最后的“葉”專題，正好是幾首古詩，雖然還沒備好課，但事先我瀏覽過相關內容，而且我很喜歡古詩，心中有點底氣。

那節課具體講了什么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但卻記得孩子們緊張而勇敢的眼神，記得孩子們的不斷“救場”，記得交流聽課意見時校長和教導主任對課堂氛圍的肯定，對師生情感的贊許。

初三的一次課間，我因擺弄辦公室里的花盆劃傷了右手，用面紙匆忙包扎后便走進了課堂。孩子們一臉關切，我再三說沒什么大礙，可他們還是很不放心，堅決不讓我寫板書。

后來這群暖寶寶畢業了，而我平時又不大喜歡用社交軟件，和孩子們也就基本沒了聯系。有一次偶然遇見一個在興中讀書的孩子，他一本正經地問我：“老師，有人欺負您嗎？如果有人欺負您，您就告訴我，我去找他算賬！”那一刻，我恨不得笑出淚來：原來在學生眼中我是那樣弱不禁風；原來我的暖寶寶長大了，都成小小男子漢了！

從教的這些年，我遇上了很多孩子，有的記不清名字，有的分不清是哪一屆的，但卻記得他們做過很多感動我的事。

有一個女孩，畢業后發了一張周記的評語截圖給我，感謝我對她的鼓勵。她將我的那段評語用透明膠帶塑封起來，說是要留作紀念，以后傷心難過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就會對自己有期盼。當我看到那張截圖和留言時，不禁濕了眼眶。

有一個男孩，畢業時送了我一本精裝版的《小王子》，在扉頁上寫了很長一段留言。多聰明懂事的孩子，他是經過多少觀察，才會知道我非常喜歡這本書！因為我平時和孩子們談得較多的作家是蘇軾、魯迅、巴金，談到的作品更多是《老人與海》《悲慘世界》，還有《平凡的世界》，但《小王子》卻很少提及。

還有為了表演好“朱麗葉”而采了很多月季花瓣的芳芳，性格清冷卻因一句鼓勵而努力奮進的清平，把我寫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慧慧，至今每次教師節都不忘送禮物的彤彤，畢業后每次遇見我都要抱抱的敏兒，總是在重要節日發祝福語的勝月，心疼我上早讀總是邊巡邊讀書的鵬鵬，語文基礎很薄弱卻認真寫滿每次作業的幀幀……（備注：此處學生名均為化名）

如今，又一群暖寶寶要畢業了，平添了幾許惆悵。

記得他們初一時，一個孩子寫了一篇有關我的文章，大致意思是：我們語文老師微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把她扔在人群里肯定找不出來；她很喜歡笑，一笑嘴咧很大，后牙齦都出來了。當時我對此“耿耿于懷”，對著鏡子照了又照，不停追問愛人和小家伙：“我就那樣丑嗎？……你們說說，我就那樣丑嗎？……”他們一個勁地安慰我，可鏡子里的人真的太普通了，原來孩子說的是真的。

一轉眼近三年了，前段時間，課堂上無意間提及此事，我便笑問：“如果今天再來寫老師，或者多年后回想起老師，你們還會這樣描述老師嗎？”孩子們都笑了，當事人臉紅了：“怎么會呢？”看來當初的冷寶寶如今也變成暖寶寶了！

這一屆的語文課代表是一個女孩一個男孩，他們曾是一組對比存在：女孩穩重懂事，勤奮上進；男孩懵懵懂懂，貪玩隨意。初二下學期，男孩似乎一夜間長大了，認真積極，努力上進。我經常夸獎他，也私下問過他：“怎么突然‘開竅’了？”他低了頭，紅了臉，支吾著：“覺得……不努力，太……太對不起您了！”那一刻我心里暖暖的，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最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他繼續加油！看著一天天進步的他，我更加懂得：成長是需要等待的，我們的孩子都是可以被期待的！

臨近畢業，孩子們的周記也略顯傷感。在最近的一次周記中，有個孩子寫道：“老師，我們這一屆比較調皮，成績又不好，對不起，讓您費心了!祝愿老師的下一屆學生比我們優秀!”我心里酸酸的。

在周記交流課上，我給孩子們講了我遇到的調皮學生是怎樣的，比他們“厲害”多了；告訴他們我遇到的成績不好的班級是怎樣的，我都做過體育班的班主任……我只是想讓孩子們明白：調皮也好，成績不好也罷，這些都不是一個人的全部，更不能給自己貼標簽；其實每個人都有優缺點，我們要做的只是讓自己變得更好，而且要一直在路上!

三年轉眼即逝，這群懵懂的孩子漸漸長成了懂得自省惜人的暖寶寶，我既有幾分欣慰，又有幾分惆悵。

夏天來了，我的胳膊再疼，也不適合貼暖寶寶了；而我的又一群“暖寶寶”也將離我而去，奔赴他們的下一段旅程。

親愛的暖寶寶們，謝謝你們給老師的溫暖！雖然有些暖寶寶老師都沒來得及和你們說聲“再見”便分別了，但老師也會一直把你們記在心里！

在這高考和中考即將來臨的日子里，誠摯祝愿我的暖寶寶們健康快樂，夢想成真！

（寫于2020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