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克服自我懷疑

每當我做成一件讓我感到害怕或害怕無法做成功的事情時，我都會變得更加自信。

——杰西，19歲

在參加我的勇氣訓練營的前幾年，杰西害怕做以下事情：和不認識的人交談；公開演講；犯錯誤。她上的是美國西北部的一所州立大學，GPA很高，但是她不參加俱樂部和社團活動，而是獨來獨往，住家走讀。在課堂上，她很少發言，即使她知道答案。她告訴我：“如果我大聲說出來，我可能會出現口誤，或者真的說錯，或者以某種方式搞砸，或者以某種方式讓自己難堪。”

杰西的父母幾年前離婚了，這毀了她的母親。目睹母親的痛苦讓杰西深受刺激。“我不想讓我的恐懼妨礙我做我想做的事。”她回憶說。

她開始光顧咖啡館，以解決害怕結交新朋友的問題。通常情況下，她幾乎無法開口點咖啡，因為她害怕被有著一副“我比你酷”的姿態的咖啡店店員評判。她說，這一次，“我開始逼自己一個人去咖啡館。我會結結巴巴，把錢弄掉在地上，讓自己出洋相。我在逼著自己進入一種新情境。”

一次又一次，當她內心的聲音焦慮地嘶吼時，杰西會予以反駁，并安撫自己：“沒人在意我怎么點咖啡，即使我結巴也沒關系。”當她感到不知所措時，她會提醒自己：“真的，如果我希望在生活中做成什么事情，我就必須能夠與他人交談，并克服這種恐懼。”

杰西很快就發現，她的勇氣是一種能夠自我補充的資源。她說：“每當我做成一件讓我感到害怕或害怕無法做成功的事情時，我都會變得更加自信。”當她面臨新風險時，她會提醒自己：“我以前做過這樣的事情。我可以再做一次！”勇氣帶來的興奮感讓人上癮，她想要獲得更多。杰西害怕打針，于是她去獻血。又一個恐懼被征服了。

當她來到勇氣新兵訓練營時，她正在猶豫要不要對一個喜歡半夜三更大聲打電話的室友表示抗議。我問她，如果她冒險（這么做），最糟的后果會是什么？（這是一個很棒的問題，你可以在你的女兒猶豫不決時問她。）杰西思考了一番，然后寫下一個劇本，列出她會說什么話以及提出什么要求。接著，她與一位朋友進行角色模擬交談。最后，她去找室友談話。第二周，這位室友在她們的宿舍門上貼了一張靜音作息時間表，還是用漂亮的手寫體書寫的。

杰西學到了什么，使她可以離開自己的舒適區？她是如何鼓起勇氣去冒險的？什么東西可以激勵女孩面對自己的恐懼并邁出第一步？在本章中，我會分享我所了解到的關于培養女孩的自信心的知識。

盡管女孩們已經取得了很大進步，但是難以消除的自信差距依然存在。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琳達·薩克斯（Linda Sax）在對“全美大學健康評估”進行的20年回顧中發現，在幾乎所有與自信相關的指標上，大學新生中的男性的百分比都始終高于女性同齡人，這一差距通常達到兩位數。男性表示，他們在學業能力、競爭力、情感健康、領導力、數學、身體健康、受歡迎程度、公開演講、冒險、智力自信、社會自信和自我理解方面更強大。

關于“我和我的朋友相比有多聰明？一樣聰明？更聰明還是沒那么聰明能干”這個問題，黑人女性給自己的評價低于黑人男性，哪怕她們在學業上優于黑人男性。但是有一個明顯的例外：全女子學校的畢業生報告稱，她們感覺自己比從男女同校的私立高中畢業的女同齡人更聰明、更自信，更能投入到校園生活中去。

然而，很少有學校明確地教學生提高自信的技能。好消息是，這方面有很多大有裨益的事情可做，讓我們從你如何談論它開始。當你開始和女兒一起解決這個問題時，有三個要點需要記住。

1.減少關于女孩力量的談話。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我們一直相信，告訴女孩們她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會讓她們極度自信。事實上，諸如此類的信息反而會破壞自信。當我們告訴女孩們她們擁有無限的潛能后，她們即使無力取得成功，也不敢承認自己做不到，而這最終會導致她們對冒險和勇敢進取充滿恐懼。自信更應該體現在我們如何應對恐懼上，而非體現在多么善于隱藏恐懼上。

當女孩們勇敢面對并經歷過未知事物后，她們會發展出自信——注意，我并沒有說“成功”。嘗試和結果一樣重要。換言之，當一個女孩嘗試取得成功時，她會質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成為某種人，或去做某件能使她建立起真正的自信的事。當女孩們經歷挑戰并學會從中獲取經驗教訓時，她們就會明白，結果并不能定義她們本人或她們的自我價值，她們會知道自己比想象中要堅強，這反過來又給她們注入了繼續嘗試的動力。

這就是為什么脆弱（而非不可戰勝）才是信心的關鍵。正如一位剛畢業的大學生對我說的，學會冒險、面對未知“有點像把自己完全投入到一段感情中，冒著受傷的風險，冒著失去自己已經建立或為之奮斗的東西的風險，同時真的全心投入。”她說，如果你不離開自己的舒適區，讓自己變得脆弱，“你就不會擁有完整的經歷……不能充分體會成功申請到任何工作、學校或項目的喜悅，也無法充分感受到你可能獲得的那些東西所帶來的希望”。她發現，沒有冒險和恐懼，就不會有真正的回報。

2.縮小自信差距不是你女兒的任務。

自信差距不是她的錯誤，而是她承受的一種重負，因為她是在一個仍然未給予女性完全與男性平等權利的社會中成長的。告訴女孩只要努力就可以變得更勇敢，是無視上述現實的做法。

讓她知道你明白“修復”她的自信心不足并不僅僅是她的責任。對此她可能有不同的看法。肖娜·波梅蘭茲（Shauna Pomerantz）和瑞貝卡·瑞比（Rebecca Raby）兩位教授在《聰明的女孩們》（Smart Girls）一書中寫道，在一個所謂的后女權主義世界里，女孩們被告知她們“可以做任何事，成為任何人，擁有任何她們想要的東西，而不必擔心學校內外的性別歧視或其他不平等現象會阻礙她們的步伐”。在這個世界上，性別不平等已被視為過去的事物，成功完全由女孩們掌控。性別歧視“被認為是個人的，而非社會的缺陷”。

但是性別歧視依然存在，而且很活躍。事實上，女孩們之所以會質疑自己的能力，是因為她們經常受到老師的差別對待，老師更可能批評她們的能力（這會導致智力自信下降）。女孩們之所以缺乏自信，是因為她們被隔離在某些研究和工作領域之外，她們看到女性在最高權力層只占少數。女孩們之所以懷疑自己的價值，是因為她們被穿著暴露的模特和名人形象所淹沒，這些模特和名人宣揚骨瘦如柴式的性感是交友、獲得魅力和打造成功人生的途徑。此外，她們擔心失敗的部分原因是，根據根深蒂固的“好女孩”女性氣質規則，人們仍然期望她們不讓自己的錯誤拖累別人。告訴你的女兒，你明白這一切。

3.自信是可以學習和練習的。

大多數學生都很清楚，在解數學方程式或演奏奏鳴曲方面，勤加練習可以提高成績。運動員們知道，如果他們不經常訓練，就會在比賽中慘敗。然而，這些學生中的許多人對自信心的看法是非黑即白的，他們認為你要么勇敢，要么膽小，要么是冒險者，要么是懦夫。但是，一次經歷是否能成功，練習和重復的重要性不亞于天賦。在生活中，一個女孩做一件事情做得越多，她就做得越好——在建立自信心方面，這一點尤為正確。

技能就像肌肉，必須反復屈伸才能保持強壯和敏捷，而冒險就像這樣一塊肌肉。我的學生們深受蔣甲的TED[1]演講鼓舞。蔣甲是一個中國移民，他決定通過連續一百天故意被拒絕來克服對被拒絕的恐懼。他的“拒絕療法”包括：出現在陌生人家，并要求在其后院踢足球；要求空中乘務員在飛機上發布安全公告；要求警察讓他坐在巡邏車里。學生們喜歡蔣甲的經歷，因為這很有趣，也因為他展示了如何隨著時間的推移學會在面對“不”這個詞時保持自信。

為你的女兒播放蔣甲的視頻。他的經歷是絕佳的教學工具，因為一切都是循序漸進的，沒有一蹴而就的奇跡，對女孩而言這是一個關鍵信息。你也可以這樣向她解釋：就像大多數神智健全的人不會第一次去健身房就用50磅重的杠鈴練習深蹲一樣，因為他們會受傷，會不知所措，會泄氣，或者三者兼具，一上來就嘗試做需要巨大勇氣的事同樣是愚蠢的。培養自信心也是如此：這需要一步一步，循序漸進，一次面對一個“不”。

誠然，培養自信心并不完全是你女兒的責任，但她必須像追求其他目標那樣致力于培養自信心。接下來，我將向你介紹四個會侵蝕你女兒的自信心的問題，并教你如何在她陷入自我懷疑時幫助她。

[1] TED是Technology、Entertainment和Design的縮寫，即技術、娛樂、設計。TED是一家美國非營利組織，以宣揚創意的TED大會著稱。——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