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燈火,蕭瑟秋風,皎潔月光照拂街巷,間或幾聲狗吠更顯寧謐。
近幾天來,北宮珩用兵氣感知模式差不多摸清了府內的布局構造,加之連續多日觀察天氣狀況,預計未來三日會有降下大霧,足夠提供隱秘性。與此同時,他還打探到在不久后蘭陵王府的侍衛將會進行輪換,到時或許有機可乘。
在對蘭陵王府的打探過程中,除蘭陵王府所散發出的寒冷兵氣之外,北宮珩偶然間察覺到另一些隱約的兵氣氣息。雖然這些額外多出來的兵氣氣息目前無關緊要,不過以防萬一,北宮珩再次熟悉了一下蘭陵郡的地形,確定出城路線、可供躲藏的地點后才準備潛入行動。
又過了幾日,待到月黑風高,蘭陵王府的侍衛因輪換而出現短暫空缺時,北宮珩知道自己的機會已經到來,待更鼓連響三聲后,立刻遁入黑夜之中。
片刻之間,北宮珩已經繞過巡邏兵,翻身一躍進入蘭陵王府,開啟“木”宿特有的兵氣感應能力,探尋那散發寒冷兵氣的源頭。隨著搜索的不斷深入,北宮珩依據寒氣的濃烈強度判斷具體方位。一番搜尋后,他來到蘭陵王府的東南處,此處的寒氣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散發的源頭正位于面前的偏屋內。
北宮珩剛準備抬步,偏屋房門突然破開,瞬間幾支冷箭朝面門飛來。北宮珩反應迅速,立即側身躲過飛箭,但他在剎那間察覺到箭上沾有兵氣氣息。待他回頭望去,果不其然剛剛飛過去的幾支冷箭又高速折返回來,直直朝著自己而來。
見躲避不掉,北宮珩索性直接抽出細水刀,在飛箭即將刺中自己的一瞬間迎面一刀盡數斬碎。看著周圍一片狼藉,北宮珩料到潛入行動已經被發現,正當他準備逃離此處,背后突然傳來一道深遠的聲音:
“事既不成就想離開,真當王府是隨便進出的么?”
話音剛落,從偏屋門口的黑暗處逐漸出現一位身形修長的男子,可謂是:
俊朗肅穆灑飄然,儒雅穩重散四間;袍繡蒼龍環飾蛟,魈頭獸面佩左肩。
漸濃殺氣蔓眉宇,凝夜如海濤浪掀;寒月慘淡烏云攏,懼伏大齊明王前。
北宮珩頓時皺眉,看來站在面前之人就是北齊的蘭陵王高長恭,其武力值名列高齊前茅,也是北齊皇室中少數幾個精通兵氣招式之人,在領兵作戰方面更是力壓北周、北齊一眾名將,幾次于絕地中保存北齊之地。
一想到這里,北宮珩不禁頭皮發麻,盡管如此,他依然手執細水擺好架勢。
看到北宮珩頗具呆愣的模樣,高長恭沉思片刻,而后冷笑一聲。
“你在笑什么。”北宮珩皺眉道。
“我在笑你。”高長恭止住笑聲,“太不自量力。”
“是否不自量力,結論下得為時過早。”
“從本王習武至今,未嘗敗績,死于我手下之人不計其數,但凡在來到此地之前了解一些,也不至于放言如此狂妄。”
“我本也不想挑戰你,只是潛入本事不到家,被發現后的被迫之舉罷了。”
“看來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本王早在你進入蘭陵時,就已探測到你的兵氣氣息,畢竟武人身上的兵氣氣息太明顯,哪怕站立不動,依舊具有強大波動性。”高長恭說道,“在大齊境內,具有威脅力的兵氣者不可能自由行動,所有動向都要提前報備。況且除宗室外,只有禁軍持有武裝性的兵氣力量,他們根本不會離開皇宮。如此一來,不明來歷的兵氣者定是入侵者無疑,于是本文便在此地略施小計,設局將你圈住。”
“看來論運用心機,吾等卑劣武人還是太差勁了。”北宮珩這才明白那些暗中觀察的兵氣是怎么回事,“遠遠比不上你們這群王公貴族。”
“別把我同他們歸為一類,不過你前半句說得也不錯。”高長恭說道,“只是明白得太晚了,有什么話,就到地底下再說吧。”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高長恭不知何時就已反手抽出棱劍,猛力掄起劈向北宮珩。北宮珩躲閃不及只能強力抵擋,頃刻間如鐘鼓墜山一般的震聲動地傳來,強大的氣場頓時從二人的刀劍之間爆發向四周。正僵持間,北宮珩看準機會別開高長恭的棱劍,隨后朝對方的大腿砍去。但他還沒舉起細水刀,就被高長恭抓住胳膊用膝蓋猛擊腹部,一時間疼痛難忍,之后又被對方拎起來摔在地上。
還沒等北宮珩爬起,高長恭的棱劍再次刺到面前,他連忙躲開準備反擊,但剛翻滾到一旁就被高長恭一腳踩住手臂,隨后被鏟飛出去,直直摔在墻壁上動彈不得。高長恭常年在外作戰,無論格斗技巧還是戰略理論都十分嫻熟,慣于一擊斃命目標的北宮珩在面對這種持續攻擊時十分吃力。
“是時候給你最后一擊了。”
高長恭一個踏步上前掐住北宮珩,將其按倒在地,頃刻間將兵氣凝聚在棱劍上。北宮珩被死死按住,難以動彈,眼看高長恭即將將劍刺入自己的脖頸,危機之下他奮力掙扎起來,慌亂中抓起隨身攜帶的玉佩,狠命砸向高長恭的眼眶,致使其手下力道頓時放松。趁對方吃痛分神時,北宮珩趁機逃出對方的掌控,而后迅速一個跟斗翻起身來,掄起一記震拳將高長恭重重擊飛。
“挺不錯的,還懂得如何反制。”高長恭后退了幾步站穩腳跟,拍拍灰塵。
“不懂得反制的人,早就死了千八百回。”北宮珩撿起細水刀。
“可別把幸運當成常態,你可以猜測一下接下來會遭遇什么。”
話音剛落,高長恭的棱劍瞬間爆發出如花木快速生長一般的兵氣氣息,緊接著不斷舉起棱劍發動兵氣:“辰氣·木宿·蒼狼合斬”
北宮珩見狀立即晃動細水刀,開始蓄積兵氣:“辰氣·木宿·狴犴摧林”
高長恭揮起棱劍猛力劈來,呼嘯生風,劍鳴如狼嚎。北宮珩迎面拖細水橫斬過去,力道十足,堪比摧折竹林。二人刀劍碰撞一瞬間爆發出劇烈能量,雷鳴響動,火花四濺,一時間難分難解。
高長恭不斷施壓并持續注入兵氣力量,北宮珩則扎穩腳步竭力抵抗。隨著壓力的不斷增加,些許斷裂聲逐漸響起,兵氣爆發的光芒遮掩了他們的身形。
一瞬間,高長恭察覺到對方的力道衰減了許多,立刻轉身看向一側,果不其然北宮珩出現在了身側。此時北宮珩準備效仿當初刺殺宇文護的場景,假意與其正面對拼,實則趁機收回力道并快速后撤,來到敵人的側面進行偷襲。
不過高長恭早就預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行為,歷經多年征戰,他不僅反應迅速,見識的場面也多,有大量應對這種險招的經驗。只見北宮珩剛來到側面,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就被高長恭抬起一腳踹飛到院墻上,隨后舉起棱劍大步流行般奔了過去,勢必要將手中之劍刺入北宮珩的心口。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方才被北宮珩用來砸向高長恭、此可掉落在一旁的玉佩突然開始劇烈抖動,不斷發出破碎聲,緊接著一條獨角白鯨從玉佩中飛出。高長恭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獨角白鯨的龐大身軀撞飛,而后獨角白鯨在天空中遨游了一會兒,最終神行消散,化作一縷氣息再次回到玉佩中。
北宮珩見狀愣在原地,他不知為何會發生這種現象,只是現在渾身劇痛站不起來。高長恭也被白鯨撞得頭暈目眩,靠在墻根里很久沒緩過來。盡管現在起身非常艱難,不過北宮珩覺得現在是個逃走的好時機。
就在北宮珩打算運氣逃走時,墻根里的高長恭卻突然叫住了他。
“別著急走,小子,我有事情要問你……”高長恭有氣無力道,“你是東胡、林胡那一帶的人么?”
“呃,你問這些做什么……”雖然有些遲疑,不過北宮珩沉吟片刻后,還是給出肯定的答案,“算是吧,祖上是外遷的東胡人,不過我早就是漢人了。”
“怪不得……”高長恭若有所思。
此時府外巡邏衛兵察覺到了剛才的異樣,正打算通告一下進來查看,不過卻被高長恭喝退,并差人告知他們此地并無異事發生。北宮珩見狀更為不解,高長恭這一系列舉動極為奇怪,他究竟要做什么呢?
不久后,逐漸緩過勁來的高長恭站起身,北宮珩以為對方還要再戰,剛要拿刀卻被對方按住,隨后出示了一塊玉佩。仔細打量后,北宮珩居然發現它的樣式與自己身上所配戴玉佩幾乎一致。
“你怎么會有這個?”北宮珩詫異道。
“算是意外所得吧。”高長恭摩挲起玉佩,“早年本王進攻突厥受困時,得到了一部分受突厥壓迫的東胡、林胡人的幫助,臨別前一位酋長贈予我一塊玉佩用作紀念。從剛才的現象來看,這玉佩不光是裝飾品,大概率還是一個承載兵氣力量的寶物,只不過在非本族人的身上不起作用吧。”
“你說的這些有什么依據。”北宮珩有些懷疑。
“信與不信全憑你,我也沒有閑心騙一個擅自闖入府中的宇文周間諜。”高長恭擺擺手,“不過一碼歸一碼,你就算不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蹤,但也明知王府戒備森嚴,仍不惜冒著被絞殺之風險闖入府中,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北宮珩沉默不語,事關任務目的,決不能透露,何況對方是敵對勢力。
“罷了,不說也無妨,本王能猜到你是為長流之珠而來。”
此話一出,北宮珩雖有些驚訝,但沒有表露出來。這人不僅與自己祖輩有一定關系,還能輕而易舉猜出自己的目的,真是深不可測啊。
“既然你已挑明,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北宮珩說道。
“本王知道你會有所疑惑,但實際上我確實沒有什么可以知曉他人內心深處的讀心術。”高長恭說道,“只是不知是誰放出的消息,稱長流之珠存在于蘭陵一帶,近日為它而來的人都快把王府的門檻踏破了,暗中下手的自然也不少。至于你,一看就知道是后者。”
“既然如此。”北宮珩沉思道,“你手中果真有長流之珠么?”
“本王也非一介莽夫,如若真有長流之珠,早就將它呈交陛下了,何須留在此處招引世人覬覦和陛下猜忌?”
“但我先前察覺到蘭陵王府上散發著不同尋常的兵氣氣息,難道這也和長流之珠無關么?”
“兵氣氣息?”
高長恭思索一會兒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隨后折返到屋中,不一會兒拿出一個略長微扁的青黑木盒,外表十分精巧,剛拿出來就散發出陣陣寒氣。果不其然,北宮珩所感受到的寒冷兵氣,就源自從這個青黑的盒子。
“這是……”雖然如此,北宮珩也不太相信眼前的景象,“一個盒子?”
“確實,從外觀來看,只是一個黑木盒子。”高長恭說道,“不過它身上一直散發著一股異樣的兵氣氣息,近來似乎更加強烈。哦對了,它也是當初在征伐突厥途中發現的,應該也和你的祖輩有關吧。”
“這不清楚,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北宮珩端詳道,“不過我倒是聽說過,長流之珠并非孤身自己,可能還會有盛放它的容器。”
“本王也曾聽過此傳聞,據說盛放長流之珠的容器名為‘細水之櫝’,不過我也只當個傳聞。”高長恭說道,“就算這黑盒子真是細水之櫝,也僅只是一介容器,充其量沾染了些許長流之珠的力量,并無什么實際用處。”
傳說長流之珠蘊含極為強大的兵氣力量,而其容器細水之櫝則具備緩沖力量的作用,可持續保護持有者不受傷害。不過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傳聞的真實性還有待商榷,畢竟這實物還是第一次見,不見得真有傳聞中那么邪乎。
“既然大王將如此秘密之事告知于我,就不怕泄露出去么?”北宮珩問道。
“哼,這有什么的。”高長恭不屑道,“方才同你講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傳聞舊事,又有何妨。”
見北宮珩一直盯著細水之櫝,高長恭索性把它直接遞給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北宮珩措手不及,甚至懷疑高長恭是不是精神錯亂了。
“別裝愣了,本王知道你應該挺想得到它。”高長恭說道,“在天亮前趕緊離開吧,免得被巡邏發現。”
“呃……”北宮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這么做……目的是什么?”
“你擅自闖入王府,本應將你緝拿。但念在你祖輩曾對本王有過幫助,姑且放過你。”高長恭說道,“而且本王也確信你沒探知過什么機密消息,畢竟蘭陵到處都是陛下懷疑我不忠而派來監視我的細作,一旦發現異樣就會出手。既然你壓根什么情報也沒得到,放走你也無妨。”
“真的這么簡單?”
“不然呢?就算我執意將你絞殺到底,也無力抵抗你身上的玉佩所蘊藏的力量。”高長恭一攤手,“放你走也算是放過我了吧,以后記得仔細研究一下你身上那塊玉佩的力量,將來也會大有用處。”
“那細水之櫝又如何說?”
“盡管人們流傳細水之櫝有神奇的作用,但或許是氣運不佳、本事不夠,本王沒有察覺出細水之櫝的功用,對我而言只是一個沒什么用處還會招來麻煩的盒子。”高長恭沉思道,“既然如此,倒不如介此把它給你,讓你帶走這個麻煩。那些因長流之珠來到蘭陵的人,在察覺不到細水之櫝的兵氣氣息后,便會死心離開,蘭陵日后也就不再飽受騷擾。”
“可是……”北宮珩遲疑地看向手中的細水之櫝,“難道你就不怕我將細水之櫝用作將來大周攻齊的工具么?”
“攻齊的工具?”高長恭笑道,“真是可笑,若說這個小盒子可以保護一人,那本王還可以相信些,但打仗用的是兵法戰術,并非所謂的神力能左右的。況且這個盒子若真具有高威脅力,我又怎么會輕易將它當作回報送給你呢?”
即便不太適應這種對話氛圍,北宮珩也承認高長恭確實說的有道理,身為北齊皇室又統領過三軍,行事自然不會草率。
“多謝大王的饋贈,在下會永世銘記。”北宮珩抱拳道。
“無妨,把這東西給你,還算是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高長恭說道,“我也沒想到今生還會遇到恩人之后,也給了我報答當初受助之恩的機會。了卻各樁心事,那我死前也會有所慰藉。”
“死前?”北宮珩有些詫異,“雖然那條獨角白鯨力量龐大,可你現在看起來不是相安無事么?莫非是受了內傷?”
“獨角白鯨若真能撞死我,我倒還高興一些,可惜并非如此。”高長恭嘆息道,“自神武草創國業、文宣強驅洛民至鄴開始,大齊至今經歷外患內亂無數,加之孝昭之后的君王皆不盡人意,如今后主更是不思政事、荒廢國政,曾經的伙伴斛律光、段韶等人也已逝去,唯獨剩我一人支撐。然而我為大齊盡心盡力、肝膽涂地,換來的卻是后主的猜忌與疏遠,原因只是一個荒謬的‘功高震主’,不定何時就要拿我開刀,真是可笑又可悲。”
北宮珩默然不語,他不太懂得這其中的情況,也無需要插手他人的家事。只是“功高震主”這幾個字出現時,心里有些悸動。
“你也不用糾結周攻齊的事情,畢竟你是周人,立場無可置疑。”高長恭說道,“而且戰爭的局勢也非你一人能左右。”
“沒有糾結,我知道該怎么做。”北宮珩說道。
“有自己的見解就好,將來的局面是什么樣,誰也不清楚。不過不論世道如何發展,大齊存在與否,只要社會足夠穩定,百姓安居樂業,沒有繁多的征伐和內斗,我死后也能安寧了。”
忠于祖國、保持理性和愛護百姓,這些無一不閃爍著人性的光輝。盡管嘔心瀝血、為國為民,卻還是遭到疏遠,時刻會有生命危險,不得不托疾在家以求自保。如此一來,對北齊及其后主的失望也在所難免,但高長恭仍然保持節操,不生二心,像這樣集各類復雜特性于一身之人,世間恐怕再難找出第二位。
不覺間,魚肚白已經綻放在天際,如結霜一般驅逐夜幕,啟明星的亮光灑落街巷,四周的一切開始清晰起來。
“你該走了。”高長恭望向逐漸泛白的天空。
“確實是該走了。”北宮珩回應道。
“對了,這東西別忘了拿,以后記著點,別來王府買藥。”
高長恭抽出一張紙條,北宮珩認出那是自己用來偽裝身份用的藥單,應該是打斗的時候掉出來了。接過藥單,北宮珩卻遲遲未動。
“怎么還不走,是準備讓我吩咐侍衛把你抓起來么?”高長恭疑問道。
“沒有,只是還有一事想要詢問大王。”北宮珩說道。
“說吧,畢竟以后就沒這個機會了。”
“倘若大王非齊人,會期盼高齊滅亡么?”
“這個問題問得真蠢,但也像是你的風格。”高長恭無奈一笑,“我若非齊人,自然與我無關。但我不僅是齊人,還是宗室,祖國破滅自然會心痛,但大齊君臣上下不思進取,無法在亂世中茍存,缺乏銳意進取的心態,甚至缺乏保護自身的力量。如此一來大齊之存亡,也不會因為我痛心與否而發生改變。我也想挽救大齊,但終究無法掙脫君臣的束縛,只能將渺茫的希望寄于人主,可我知道這種想法和行為等同絕路。現在來看,若死在齊亡之前,也是種幸運吧。”
高長恭說罷,便將北宮珩推了出去,不遠處已經傳來了侍衛踏步聲。
“時間不等人,本王的話,就當聽牢騷。”高長恭說道,“你今后的未來比我要廣闊,好好活下去,要記住人只有活著才能改變一切。”
“我會的。”
直至此時,高長恭才閃過一絲動容,遙想自己當年在邙山、定陽的風采,再看到如今的景象和人,再聯想到既定的結局,不管是誰都會感慨萬千。
北宮珩稍停片刻,對其長拜后,便迅速離開。他朝著黎明的曙光,踏出映著星光的腳步,盡管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自己,但依然要堅定走下去。
不過眼下該去哪合適呢,對了,最近齊都鄴城有商隊開拔,先一步到那里去吧。到時借機混入商隊,避開層層管控,就可以順利返回大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