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個案子干得漂亮!
- 好女有人疼
- 姬流觴
- 4599字
- 2021-09-26 16:19:13
吳蔓瞅著辦公室里的簡康和易蓉,心想,真要拉郎配,按照外形年齡氣質(zhì),簡主任和易律師才是不折不扣的一對,簡律師的確嫩了點(diǎn)。
吳蔓搖搖頭,無比同情不知道自己陣亡的簡明。
單相思,還那么一廂情愿的認(rèn)準(zhǔn)了人,將來死得一定很慘。
好期待看到那一天啊!
吳蔓興奮的把鍵盤敲的噼里啪啦響。
正在這時,簡明風(fēng)一樣的卷了進(jìn)來。吳蔓正想打招呼,卻見簡明忽然停在了易蓉辦公室的門口。
吳蔓頓了頓,發(fā)現(xiàn)簡明的神色逐漸嚴(yán)肅起來,于是自己也湊了過去。
辦公室里隱隱傳來對話的聲音。
“早知道我就繞過他們上廁所去了!”
“你不是要開除簡明吧?”
“不可以!”
……
吳蔓仔細(xì)觀察著簡明,果然看到他的嘴角耷拉了下來,然后,聽著聽著又翹了起來。
易蓉喊“滾”的時候,簡明和吳蔓已經(jīng)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回前臺,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著話。
看到簡康出來,簡明還好心情地打了聲招呼。
簡康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他兩眼,點(diǎn)點(diǎn)頭就回自己辦公室了。
“簡律師,雖然簡主任阻止易律師開除你,但是我覺得易律師好像沒太往那方面想啊!而且,我了解易律師以前就因?yàn)橹淼乃饺藛栴}開除過人。你怎么辦啊?”
簡明低下頭,深深地嘆了口氣,支著下巴苦笑:“換你你該怎么辦?”
吳蔓愕然之間,簡明又深吸了一口氣,換上一張笑臉,走進(jìn)易蓉的辦公室。
“你去哪兒了?”易蓉很想好好說話,可聲音發(fā)出來,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簡明沒有任何反應(yīng),麻溜兒把吃飯的東西收好,回了一句:“幫簡康送點(diǎn)東西。”然后就出門了。
等簡明回來,易蓉正黑著臉等他:“你怎么幫簡康做事?我不是說他讓你做的事全部回絕,除非我同意嗎?”
“這個也不算他安排我去做的。”簡明好脾氣地解釋,“我看簡康那家伙居然讓吳蔓一個人去王曉溪那里送文件,怕出事才主動要求的。那一家子,在法庭上都敢打架,吳蔓一個小姑娘哪兒能鎮(zhèn)得住呢!”
易蓉點(diǎn)點(diǎn)頭。她只是不想鼓勵簡康的貪得無厭,但同事間的互助還是很支持的。只是……
“他讓吳蔓送文件,不應(yīng)該在辦公室里把文件交給吳蔓么?你怎么進(jìn)他辦公室了?”
“沒有,他在外面。我正好經(jīng)過……”簡明的話音消失了,看著易蓉露出驚訝的神色,“不會吧?這也算計?”
“哼!誰知道那家伙想什么,整天摳里吧嗦的算計來算計去。”易蓉嘟囔,然后托著腮幫子,露出難得的八卦神情,“你說簡康算計你,居然只是為了讓你去保護(hù)吳蔓。你覺得以他的個性,這種事靠譜么?”
“如果吳蔓是男的,肯定不靠譜。但吳蔓是女的,我就不太了解了。”簡明配合地坐下來,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
易蓉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摸著下巴默默想著。
簡明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隨著那只手走,落在一只小巧圓潤中間微微帶個豁的下巴上!
怎么可以這樣——讓人想咬一口呢?
“嗯?還有事?”易蓉忽然問。
簡明一激靈,被自己當(dāng)著易蓉的面這么想入非非囧到了,沒話找話地給自己緩沖:“你說……你說吳蔓這事兒也挺危險的哈!你以前剛進(jìn)這行的時候,遇到過嗎?你害怕過嗎?”
簡明心中一動,神情變得專注,“你——害怕過嗎?有人保護(hù)你么?”
“害怕?”易蓉疑惑地重復(fù),想了想,才緩緩地說,“我……我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然后她苦笑了一下,“好像從來沒人問過我。”
易蓉忽然意識到,從自己開始工作,不,從她離家外出求學(xué)開始,她似乎就沒再和別人討論過自己的感受。也許是個性使然,易蓉幾乎沒有閨蜜。比起聊天,她更喜歡自己看書,自己泡圖書館,自己去克服一個個困難……工作后更是如此。
即使和簡康之間,更多的時候,也是公事公辦的多。他倆的私人關(guān)系有多疏離,看她連簡明是簡康的表弟都不知道就了解了。
“我也從沒想過和別人聊這個。”易蓉低頭笑著補(bǔ)充了這一句。
想起簡明是自己的助理,易蓉又覺得有必要帶一帶這個孩子——雖然這小孩有些“思想偏差”。
“前一陣子,有個律師因?yàn)楦蛻籼岬搅四挲g不夠會減免刑罰這個點(diǎn),結(jié)果客戶恰好有兩個身份證,其中不夠年齡的那個證件出生日期并不符合實(shí)際。但是為了減免刑罰,客戶就用這個證件證明年齡。最后這個律師因?yàn)楦嬖V過客戶年齡不夠可以減免刑罰而被指犯有偽證罪,被判了兩年。”易蓉說,“這大概就是所有律師的恐懼吧,誰也不知道哪句話說錯了,一下子就進(jìn)去了。”
“那你為什么還要做律師?”
“有個笑話,一個富人問船長,你的祖父為什么死?船長說,海難。富人追問,那父親呢?船長說海難。富人問,那您為什么還要航海?船長說,大多數(shù)人都死在床上,可是沒有誰因此不再睡覺了。”易蓉看著簡明,“這就是我繼續(xù)從事律師行業(yè)的原因。”
“那……你和別人討論過這些嗎?”簡明繼續(xù)問。
易蓉忽然啞巴了。
沒有,她從來沒跟別人討論過。
她最親近的父母,可能連律師行業(yè)的風(fēng)險都不知道。他們看到的只是光鮮亮麗的外表,意氣風(fēng)發(fā)地出現(xiàn)在排疑解惑的場合,而律師內(nèi)心的恐懼——比如她看著血腥照片還要一字一句的敲入答辯狀的字,那種持續(xù)的恐懼帶來的絕望和折磨,誰會知道呢?
易蓉低頭掩飾地笑了笑,伸手把頭發(fā)抿到耳后:“怎么突然這么問?”
“只是覺得你每天在鋼絲上走,卻無人分?jǐn)倝毫Γ行┎煌虏豢臁!焙喢髡f。
易蓉心中動了動,扭頭看向窗外。她不想把自己想象成這個樣子,但當(dāng)簡明這樣說的時候,她的確覺得自己這十幾年過得有些孤獨(dú)。
易蓉說的沒錯。
即使法院確定王氏夫婦的遺囑有效,王一飛也不能憑這份遺囑到房產(chǎn)局過戶。房產(chǎn)局的理由很直接:這遺囑沒你的名字,憑啥就落到你名字下面呢?
憑啥?!
你拿出個證據(jù)來,讓我們按照上面寫的把房子過戶到“王一飛”名下。
沒有,遺囑上沒寫。
王一飛咨詢了一圈,按照遺囑的效力,排除王曉溪繼承房子的資格。那王一飛呢?遺囑沒說。沒說就走法定繼承。走法定繼承,那王曉溪也是法定繼承人啊!
法定繼承人,走法定繼承程序,你不給人家王曉溪分點(diǎn)兒,合適么?
遺囑繼承的時候,排除法定繼承的適用;同樣,法定繼承的時候,排除遺囑繼承。如果采用法定繼承,那么王曉溪作為法定繼承人就享有繼承權(quán),那個排除王曉溪繼承權(quán)的遺囑在這時是不適用的。
繞來繞去,那個遺囑成了一個怪圈。
后來,在經(jīng)過一系列的上吊、打砸甚至鬧到電視上,在派出所、居委會、電視臺,還有簡康大律師英明斡旋之下,姐弟二人達(dá)成一致,房子歸了弟弟,但是姐姐也得到了一部分賠償款,足夠她再買一套房的首付了。
“您說得對,這里是我的傷心地。對父母,我仁至義盡,今生這樣了,來生互不相欠。我要離開這里,重新開始。”
簡康回來轉(zhuǎn)述王曉溪的話,聽得大家唏噓不已。
午餐前,易蓉把簡明叫到辦公室里,關(guān)好門,神色凝重。
簡明最近感覺到易蓉有些在刻意地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平時會經(jīng)常帶他去的場合,這幾天都是易蓉自己去。到了吃飯的時間,打個電話說自己在外面解決。
簡明惴惴不安地坐下。
易蓉斟酌了一下:“簡明,你知道你對咱們所是非常重要的。坦率地說,以我和簡康的為人脾氣,找到可以合伙的人并不多。他很吝嗇,我又很沖動,你能夠容忍我們兩個的缺點(diǎn),愿意加盟這里,我心里很慶幸。可是你也看到了,從一般意義上講,我的生活被工作所充斥,幾乎沒有任何娛樂,吃穿住用行,一切都是以工作為第一,把時間讓給工作。但是這些在外人看來無聊的事情,卻是我最喜歡和沉迷的。我喜歡工作,從來不打算在工作以外浪費(fèi)任何時間。在我年輕的時候,我也曾有過機(jī)會談戀愛甚至結(jié)婚。但是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這些事情很耽誤時間、甚至?xí)加梦业墓ぷ鲿r間時,我就放棄了。”
簡明知道,這是攤牌的時刻,扭頭看向一邊,似乎這樣就能聽不到似的。
易蓉繼續(xù)說:“以前如此,現(xiàn)在及今后也是如此,比起婚姻,我更需要工作。我的日程表里沒有談戀愛的安排,我的腦子也不會浪漫耗費(fèi)腦細(xì)胞。我今天和你講這些,就是想告訴你我真正的態(tài)度。如果之前我有什么讓你誤會的地方,希望通過這次談話澄清一下。簡康曾經(jīng)反對我這樣講,但是我認(rèn)為,瞞著你或者誤導(dǎo)你是不負(fù)責(zé)任的。”
易蓉頓了頓,但看簡明低頭玩兒手指頭,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好繼續(xù)說:“你是走是留,我都能接受,不過站在所里的角度,我仍然希望你留下。”
簡明抬頭看了看易蓉,張了張嘴,又咽了回去,但似乎有些不甘,最后站起來說:“你不沖動。如果沒有那些沖動,可能律師這個工作對你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簡明離開了辦公室,易蓉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窗外,怔怔地發(fā)呆。
吳蔓敲門進(jìn)來,把餐盒放在桌子上,小心地說:“簡律師讓我送過來的。”
易蓉愣了一下,他居然還記得。
“簡律師呢?”
“他出去了,一直沒見回來。要不,我問問他?”
“不用了,謝謝。”
餐盒放在桌子上,攤開來,是一份葷素搭配的套餐。獨(dú)特的味道顯示它同前幾天的一樣,都是出自某人之手。
易蓉站起來,走到窗前向下看:美味源餐廳……應(yīng)該是在西南角那條路邊吧?
那邊有個街心花園,附近上班的人會在中午去花園里散步。
易蓉呆呆地看著,忽然想起簡明經(jīng)常在她耳邊叨叨:“吃完飯,應(yīng)該走一走,不然會窩食的。走路又不是跑步,你也可以想事情啊!人家村上春樹跑步還能跑出諾獎呢,你只是想想案情,easy啦!”
易蓉嘴角微勾,不由自主地笑了。明明是七尺男兒,簡明卻時時關(guān)注那些瑣碎家常的東西,但如果說他沒本事吧,調(diào)查案子的時候卻細(xì)心到常有驚人發(fā)現(xiàn)。
——如果沒有那些沖動,律師的工作對你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簡明的話在耳邊回響,易蓉閉上眼,心里好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她是不是說的太重了,會不會傷到人?
“易律師當(dāng)時就看出來了吧?怎么還接呢?”吳蔓悄悄向簡康求教。
“看出來就不接了?那我們都喝西北風(fēng)啊!”簡康不屑一顧,“那種白眼狼的錢,不掙白不掙!”
“主任,咱能別三句話不離錢么?知道的您是律師,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銀行守金庫的。”吳蔓臉紅了。
“吳蔓你怎么回事,忘了我才是給你發(fā)工資的么?”
“沒,我的意思是說,愛財其實(shí)是一種美德。不是老話說么,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看簡主任您勤勤懇懇工作,這次王家姐弟也是出了大力的,就算愛財使然也沒什么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努力去追尋自己喜歡的生活,很值得尊重。所謂人無癖不可與交。簡主任,您其實(shí)挺可愛的!”
吳蔓伸出大拇指,一臉諂媚。
簡康笑瞇瞇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其實(shí)我一直覺得自己可能過分了一些,聽你這么一說,我才知道我對自己的要求太嚴(yán)格了。我真的很了不起啊!”
看著簡康悠哉離開的背影,吳蔓捂著胸口,扮了個嘔吐的鬼臉。
簡明連著三天沒來上班,趕上這三天簡康出差,易蓉樂得沒人煩她。吳蔓雖然總是古古怪怪地看她,但只要不說出來,不要求她解釋,完全可以無視。
這三天,易蓉忘了兩次客戶的約會,導(dǎo)致丟了其中一個客戶的委托;
這三天,易蓉沒寫出一份文字性的東西,最緊急的那份最后交給了吳蔓按照大綱寫;
這三天,易蓉除了早餐,拒絕了一切外賣。不是矯情,是真的看見就吃不下;
這三天,易蓉健身兩次岔氣,一次抽筋兒,教練心驚膽戰(zhàn)地拒絕讓她上器械;
這三天,晚上回家,她走錯兩次家門,拿著鑰匙捅別人家的鎖,被那家的女人誤會是小三,差點(diǎn)挨揍;
這三天,唯一的好事就是易蓉掉了四斤,減肥成功!
按照易蓉觀察的經(jīng)驗(yàn),類似這種情感糾葛,七天是個坎,熬過去就什么事都沒了。她給自己放了七天假,然而頭三天簡直是度秒如年。
失戀了?
易蓉堅決地否定,我從來沒愛上過他,憑啥失戀。
但是易蓉也開始考慮,在自己的未來,如果有簡明,會是什么樣子?
她已經(jīng)體驗(yàn)了一部分了吧?
做飯,很好吃,很有營養(yǎng)。一起吃飯的感覺,真的很棒。
工作,說是上下級,其實(shí)更是搭檔吧。簡明有自己的判斷和方法,和自己正好互補(bǔ)。
生活呢?他是很細(xì)心的。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時間觀念和節(jié)約不浪費(fèi)的底線和自己很默契;
可是,差了很多歲啊……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作為前輩,和簡明這樣的后輩談戀愛,想想都很罪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