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高考終于到了,我坦然面對,從容答卷。考試結束,并不擔心成績的好壞,順其自然。最終考試結果出來,我的總成績偏低,沒有達到本科線。由于其它學科成績的不理想,單靠語文和數學終究不能考上好大學。父親為我選了當兵這條路。中間費了一番周折,我總算踏上了XJWLMQ的當兵之旅。
祖國的大西北天高地闊,有戈壁灘,有胡楊林,有天然湖泊,有青青草原,有連綿不斷的巍峨山脈,有西域邊關的獨特風情。進入軍營,從一日三餐到起床睡覺,從體能訓練到整理內務,從政治學習到娛樂活動,除了進入夢鄉,一切都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嚴格的安排。剛開始我的確很難適應,加之西北嚴寒天氣,正值數九寒冬,像我這樣文弱書生模樣,還要進行五公里越野跑,冰天雪地里匍匐前進,有些吃不消啦。最后是我的指導員幫助了我,現在依舊記著他的名字,叫做白宏剛。他見我文質彬彬,就讓我在辦公室抄寫學習筆記,及至見了我的工整好看的字跡,便又讓我寫一些政治學習的講演,又見我文筆流暢,頗有才學,就真正愛惜我是個人才了。每次班長帶我們在零下二十多度的訓練場上進行隊列訓練時,指導員就會在訓練一個小時左右的時候,過來喊我,讓我去辦公室寫東西。每次訓練課至少3個小時,我常常被凍得心酸落淚。實在是因我本身瘦弱,又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嚴寒天氣所致。指導員總是在我最苦楚的時候幫助了我,因此我十分用心的為指導員寫材料。后來有一次指導員問我,“小薛,你以前寫過類似的政治學習的文字材料嗎?”我回答道,“從來沒有寫過,我是從校園直接進兵營,以前寫的都是純文學性的文字”。指導員納悶道,“那你寫政治學習的材料怎么也如此得心應手呢?”我答道,“其實我是仗著文字功底好,只要知道要表達的是怎樣的中心思想,就能寫出不錯的文章,或許這就叫觸類旁通吧。”指導員聽后頻頻點頭。自那以后,指導員把許多自己的發言稿之類也交由我寫,效果都很好。
自我入軍營,由于軍事管理規定,一周才能給家里打一次電話。我每次給家里打電話,都是先跟父親說話,再給母親說話,最后跟倆弟弟說話,每次都有說不完的關切思念的話。因此每逢晚上自由學習時間,我還會給家里寫一封信。因為是普通的平信,所以一封信要十天半月之久,方能由XJWLMQ郵寄到山東的小村莊上。這樣我保持著一月一封信,一周一個電話,從未間斷。由于在部隊,衣食住行都有保障,我的義務兵津貼就都攢起來寄回家里。
軍中緊張忙碌的生活,倒是顯得光陰似箭,轉眼到了2008年的春節。節日里我終于體會到了軍營里的溫馨。官兵同樂,有籃球比賽,乒乓球比賽,還有象棋比賽。我擅長下象棋,象棋比賽里為班里爭了全連第一。快樂時光轉瞬即逝,那是農歷2009年正月二十三的零點時分,我正熟睡,突然夢見一個黑影闖進來,直撲向我,伸手就掏我的心臟。我頓時“啊”的一聲驚呼,忽的從床上坐起來,驚出一身冷汗,感覺心被掏空了。這時班里的戰友被驚醒,急忙問我,“星鶴,怎么了,沒事吧”。我趕忙應答道,“沒事,沒事,就是做了個夢”。這樣大家就又睡下了。第二天起床,我左思右想感覺不對勁,莫非是我的父親生病了,才有此噩夢。因為我當兵走的時候,父親就身體虛弱。我還叮囑道,“爹,你不要太勞累了,我們弟兄三個都長大了,都需要自己奮發圖強,您只管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就好”。父親應聲說道,“兒啊,放心吧,我的身體沒事,你就放心在部隊里好好表現,將來考個軍校,當個軍官,光宗耀祖”。話雖如此,父親要強的心我最是了解,哪里肯多歇息一時半刻,總想著多種點莊稼,多種點樹苗,好多賣點錢,為我們弟兄三個上學以至成家操碎了心。另外部隊里考軍校需要第二年才能考,考試的課程跟普通高考差不多,加之軍營里緊張忙碌,留給我復習功課的時間寥寥無幾。每次打電話,父親問我道,“星鶴,功課復習的怎么樣,一定要抓住一切時間好好做好功課”。我為了讓父親寬心,總是安慰道,“爹,放心,我這里功課復習的都很好,考軍校還是有把握的。”或許父親已隱約感到我考軍校也是十之八九的失敗,那樣兩年義務兵退伍回到家,父親將顏面掃地,因而父親已心傷過度,也未可知。我已心亂如麻,急急的跑向通訊室給家里打電話。電話接通后,是二弟接的電話。這就令我十分驚異。因為知道XJ打過來的肯定是我,每次都是父親先接上的。我趕緊問道,“鶴鳴,咱爹呢,讓咱爹接電話。”二弟說道,“爹去城里了。”我問道,“剛過完年,父親去城里干什么。”二弟道,“爹去城里看病,過幾天就回來了。”我忙問道,“得了什么病,什么時候回來”。二弟道,“沒什么大病,就是檢查檢查身體,過幾天就回來了。”我聽后,這才略略放心了,說道,“父親早該檢查檢查身體了,剛好這次去城里好好檢查一下。”二弟道,“哥,沒啥事,我先掛了。”我說道,“好的,先掛了吧”。大概過了五六天,我又給家里打電話,想著問問父親身體檢查的怎么樣了,沒想到二弟接通了電話,說父親看完身體去南方城市打工了。我半信半疑,但是實在不敢往壞處想,就問二弟道,“父親怎么不跟我說一聲呢。”二弟道,“父親怕你分心,讓你好好復習功課,好好考軍校。”我問道,“那大概什么時候回來?”二弟道,“差不多得半年吧。”我頓感失落,因為家里困難,只有一部座機,父親孤身去了南方,等于音信全無,讓我如何不擔心,如何不思念呢?!
緊張忙碌的軍營生活令我暫時壓制住了思念,擔心和憂慮。直至夏天,軍校考試結束一星期之后,我在指導員辦公電腦上查詢到自己沒有考上,我徹底崩潰了。記得那天中午,烈日當頭,我在部隊院子里的電話亭里給家里打電話,這次接通的是媽媽。我說道,“媽,你讓父親別難過,我軍校沒考上。”媽在電話那頭哭泣的說道,“星鶴呀,這下不用瞞你啦,你父親在過完年的正月二十三的晚上就去世啦。”雖然我一直在疑慮,但是最壞的結果親耳聽到,我頓感天旋地轉,心如刀絞,半天說不出話來,抬頭看看太陽,驕陽似火,我流著淚笑了,百感交集,既有痛失至親的錐心之痛,又有壓抑幾年的重負突然釋放后的徹底輕松。媽在電話里安慰道,“星鶴你不要太難過,你爹有糖尿病,幾十年的老毛病了,你當兵走之后,越發的嚴重了,一直瞞著你,怕你在部隊分心。”我說道,“怎么不去醫院看呀。”媽媽說道,“去了呀,正月十五過完就去縣醫院看了,結果檢查的肝臟,肺部都是病,糖尿病已經到了后期,醫生說,治不好了。你爹執意回家,不想把家里僅存的幾萬塊錢積蓄全部花了,想給你們留著。回到家正月二十三的晚上就不行了。”我聽完,強忍悲痛,說道,“媽,你不用擔心,我先掛了。”說完,我跑向院子的一個無人角落放聲大哭。有詩為證,“從軍西北千里行,熱血軍營托此身。天傾西北父仙逝,駕鶴西游絕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