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回去后，立刻鋪上紙，將擺夜攤需要的食材，位置等都一一羅列出來。一張紙寫完后，春明滿意地看著自己歪歪扭扭的字，又吹干了墨汁，將紙收進懷里。

書院五十余人，即使開夜攤也賺不了不少錢。不過物以稀為貴，夜攤只她一人開，做的吃食也無人能復制，這些學子又是堆金積玉連城富，賣的吃食貴些也無妨。

還可以將一些大家都喜歡的吃食的方子賣給各個齋的齋廚，零零碎碎也能攢下一筆錢。到時候下山盤個鋪子，開個食肆，把阿姐接回來一起經營。雖然日子可能清苦艱難些，但住所問題也能暫緩。

可如何將她開夜攤的消息傳出去，并吸引到食客呢？

第二日，春明就借師娘之名，給各個齋分去了點心——驢打滾。

本朝茶道大行，上至王公朝士，下至走卒販夫，無不飲者。午后，吃上驢打滾，輔以清茶。以清苦解膩，以甜糯增味，美得很吶。

給仰松齋送點心時，春明還做了糖葫蘆，專門帶給承安吃。承安挑食、少食，吃糖葫蘆這種酸甜的小吃助其健脾開胃。

胡師娘端坐在上方，著深蘭色織錦長裙，裙裾繡著點點白梅。面部圓潤柔和，地額飽滿，舉止雍容端莊。春明拊掌，定是好相與的。

但胡師娘見著她反而愣了愣，轉而反應過來，才賠笑道：“你與我的一位故人樣貌有幾分相似，一時失了神，見笑了。”

“無礙，無礙”春明并沒有在意，世上兩個陌生人樣貌相似是很正常的。

胡師娘看著春明盤子里的驢打滾，呈方圓型，外表豆黃，內有白、紅兩色，層次分明地卷著，看起來軟糯又富有彈性。

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

“是一種點心，叫驢打滾”春明彎著眸子很有耐心，盡管她已經向許多人解釋過多次了。

聞言，胡師娘微蹙秀眉，但神色很快回復如初：“怎么有這樣的名字？”

春明沒有注意到胡師娘瞬間的表情變化，熱情介紹道：“您看這上面撒的黃豆粉，像不像驢撒潑打滾時揚起的黃沙。”

“嗯。”胡師娘不咸不淡地回答

春明也意識到胡師娘興致不高，又把糖葫蘆拿到跟前：“聽說承安胃口不好，這是冰糖葫蘆能健脾開胃，我特意給他做的。”

“冰糖葫蘆？”

“用竹簽將山楂穿起來，再將冰糖水熬成微微發黃的粘稠糖水。山楂在糖水里這么一滾，就成了糖葫蘆。酸酸甜甜的，承安應該會喜歡的。”

承安挑嘴是胡師娘頭等頭疼的事，只要能讓承安愿意吃的東西，她這偏頭疼毛病就能好大半。而且這冰糖葫蘆煞是好看，紅山楂外裹著晶瑩剔透的糖衣想必承安喜歡。

“娘親，明姐姐。”承安進屋時又是乖巧地行禮

“承安，來。”胡師娘的面容更加柔和，語氣也不自覺溫柔，“這是明姐姐給你的冰糖葫蘆，快嘗嘗。”

“謝謝明姐姐”承安道完謝，才不緊不慢地拿起糖葫蘆吃。

咬下第一口，就聽細碎的咯嘣咯嘣聲音。

“怎么樣？”

“酸酸的，甜甜的，好吃。”承安絞盡腦汁想把味道描述出來，最后只能用好吃二字做一個總結。

“娘親，你也吃。”承安將糖葫蘆舉得高高的

胡師娘眸中的溫柔像是要溢出來，寵溺地摸了摸承安的頭，回答著：“娘親已經吃過了。”

春明羨慕中雜著悵然，有些失魂道：“從前，我的母親也總是將我喜歡的吃食留給我。”

胡師娘的臉色似乎有些緊張，你母親是……話還未出口，春明卻轉了個話題

“師娘，春明還要給其他齋院送點心，改日再來。”旋風似的就離開了，這風風火火的，倒和她有點像。

春明到有竹齋送驢打滾時，被那刻薄的孫先生好一頓夾槍帶棒地訓。說什么他的花鸚鵡尸骨未寒，說什么黃鼠狼給雞拜年。

真真是無妄之災，明明花鸚鵡是裴景意射死的，怎么反倒是她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有竹齋的師兄弟見師父發火，愣是一個人也不收點心。最后還是郁蘭齋的師兄弟喜愛驢打滾的甜糯，全都將點心收下了。

作為誘餌——驢打滾順利完成任務，至于這些大魚來不來夜攤，晚上便知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