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得不多，但卻另有收獲。文學何以是語言的藝術？《紅樓夢》給了我答案。撇開書中鋪陳華麗的橋段，我們可以發現質樸清通的語言才是書的內核。如“這個妹妹我曾是見過的”、“這賈府上上下下，只有東門前的那兩只石獅子是干凈的”、“一夜北風緊”“你的手冷，我替你握著”“假作真時真亦假”……

縱觀整部《紅樓夢》，曹雪芹先生無非想像我們展現一個細節繁呈的世界走向崩潰的悲劇，可如果單薄薄這么寫，這算一個文學作品嘛？當然不是了。他覺得他就必須這樣來寫，才能寫出《紅樓夢》“落得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的感覺。他需要用語言創造了這樣一個語言的組織方式，這樣來寫才能夠寫出他想告訴我們的，他想表達出來的“空”。

我們可以說：“語言這東西，它是個好東西，但它又不是個東西。”一方面，它是溝通理解的橋梁；另一方面，它又是造成誤解的根源。有人說：“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為什么？我們說的語言是公共的、通用的，就像貨幣一樣。但是我們要表達我們個人的感受和對這個世界的發現及理解是個人化的。所以這里就有一個矛盾，我們要使用公共的語言來表達我們個人化的感受。

《紅樓夢》“創造了一個宏大完整而又自然的藝術結構，使眾多的人物活動于同一空間和時間，并使情節的推移也具有整體性。”在語言上往往三言兩語便勾勒出人物的形象，而且書中的詩詞曲賦“詩如其人”（像香菱學詩、海棠詩社、薛蟠行令時的“一只蚊子嗡嗡嗡”等）在詩歌創作上曹雪芹先生也推陳出新，如用“綠蠟春猶卷”描寫芭蕉。我們的文學語言，從某一個角度來講，恰恰要追求陌生化，要創造性地使用，所以文學何以是語言的藝術？因為文學是創造性地使用語言。為什么要創造性地使用語言？是因為在作家眼中，世界的確確是他看到的那個樣子，他很想把他看到的樣子傳達給大家，所以他就必須這樣創造性地使用語言，他只有找到了，創造出來的一種語言，他才能夠把他的感覺給表達出來。所以文藝理論上講“舞蹈是一種感覺到了的步行”“文學藝術要讓人們感覺石頭是石頭”。文學是什么？文學恰恰是對語言的超常應用，創造性地使用。所以文學是什么，文學是語言的藝術。